文|清幽说

编辑|辑录君

俄英贸易关系的恶化促使俄法贸易关系升温。由于同英国贸易关系的恶化，俄国急于摆脱在贸易上对英国的依赖，因此俄国开始考虑俄法贸易的潜在可能性。

法国从18世纪早期开始就一直尝试与俄国签订贸易条约，但是一直未能成功。

“1717年，俄法贸易谈判失败，法国不得不继续依靠荷兰和英国来充当其与俄国进行贸易的中间商”。

此后，俄法间断断续续地进行过贸易谈判，但都没有什么结果，法国外交大臣舒瓦瑟尔曾说道“我们与俄国商谈贸易条约的时间几乎和双方建立外交关系的时间一样久，我们每年要为驻俄领事支付2万法郎的费用。

但是我们到现在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上一次有法国船的抵达圣彼得堡已经是七年前了，在过去四十年的时间里只有不到10艘法国船抵达俄国。

俄国还表现出一副似乎想在贸易问题上与法国达成某些共识的样子，尽管双方曾多次互相交换意见书，但我必须再次强调，贸易问题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第二次俄英贸易条约谈判期间，法国再次向俄国提出签订商业条约。

“法国向俄国做双重保证，如果俄国可以赐予法国贸易特权，那么法国将使俄国从英国的贸易垄断中解放出来，而且大西洋和地中海的通路也会为俄法贸易打开”。

但是法国的这种空口承诺实在是无法让俄国信服，毕竟“源源不断地从海上驶向俄国的可是英国的商船，而且俄国可没有足够多的可以进行远洋航行的商船”。

但俄英贸易关系自80年代开始恶化，这为俄法贸易关系的发展提供了契机。

俄英贸易关系的恶化让法国看到了推动俄法贸易关系发展的希望，韦尔热纳在给塞居尔的指示中写道“英国逐渐失去了在俄国的影响力，我想，叶卡捷琳娜必定已经准备好要在贸易上摆脱英国了”。

而且，俄国对克里米亚的兼并，使得俄法双方都意识到在黑海地区开展政治经济合作的可能性。

叶卡捷琳娜早在兼并克里米亚之前就想发展俄国在黑海地区的贸易。

而法国也想与俄国在黑海地区开展直接贸易，以摆脱对中间商的依赖，并且法国相信“这必定可以对英国在黎凡特的贸易造成打击”。

正是在这种有利形势的推动下，法国决定派遣塞居尔前往俄国商谈贸易条约。

塞居尔在顺路拜访波兰国王的时候，结识了俄国曾经的驻西班牙大使斯塔克尔伯格，他的话使塞居尔确信，“叶卡捷琳娜的核心圈子中已经出现了分裂，这对法国十分有利，发展黑海贸易的计划是很有希望实现的”。

俄国对法国大使的态度十分友好，女皇更是十分欣赏塞居尔。塞居尔到达圣彼得堡后，国务大臣奥斯特曼亲自接待了他。

女皇对他的印象也非常好，她曾评价道“如果法国能有更多像塞居尔这的人，我想，我真应该恭喜它了”。

而且，在1785年6月4日，叶卡捷琳娜邀请塞居尔陪她一同前往参观新修建好的沃洛乔克水道。

正是在这次参观中，他借机向俄国正式提出了法国的贸易条约。

塞居尔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机会，得益于他同波将金的良好关系。

塞居尔相信与波将金的密切关系是任务成功的关键。

塞居尔认为“波将金的商业直觉，他对俄国南部地区的开发，他对航海事业的热忱都与法国的商业计划相契合”。

在旅途中，波将金不停地向他抱怨英国在贸易问题上给俄国造成的困扰，塞居尔借机向他提议说“如果您想报复英国的话，我有个又快又有效的方法，不要让英国佬享受任何特权了。

这不仅对其他国家的商人不利，对俄国本国的商人也没有任何好处”。

波将金十分赞同塞居尔的看法，他说道“法国一直想同我们签订一项贸易条约，现在是非常好的时机，你们可要抓住了。

你会发现女王已经抛弃了之前的一些对法国的偏见，英国惹恼了女皇，你们不要错过这个宝贵的机会，向女皇提交一份你们的贸易条约，我保证会全力支持你”。

塞居尔在贸易条约草案中详述了俄法建立直接贸易的好处。

他认为现在的时机对俄法签订贸易条约来说是非常有利的，黑海港口的开放使俄法贸易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并且坚信“如果可以将最惠国待遇也给予法国的话，那么法国商人必定可以更好的与英国进行竞争，打破英国对俄国对外贸易的垄断”。

波将金亲自将这一草案呈送给了女王本人，不久后，波将金便给他带来了好消息，女皇同意在她回到首都之后开始双方的贸易条约谈判。

塞居尔取得的重大进展让法国颇感意外。因为法国在最开始时认为，俄国不会愿意立即进行贸易条约谈判。

韦尔热纳在6月1日给塞居尔的指示中告诫他，“应做好充足的准备，以应对俄国可能出现的任何想要进行贸易条约谈判的意向”。

当塞居尔将俄国准备进行贸易条约谈判的消息告诉韦尔热纳之后，韦尔热纳觉得这简直难以置信。

他甚至在信中斥责了塞居尔，认为俄国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同意进行贸易条约谈判，韦尔热纳认为与波将金的联系使得塞居尔乐观过头了。

显然，韦尔热纳也没有料想到俄英贸易关系的恶化居然能让俄国在对法贸易的态度上出现如此大的转变。

实际上俄国确实准备与法国正式进行贸易条约的谈判。

这是因为“此时，俄国宫廷之中越来越多的人要求俄国贸易上更加独立，女皇就是其中之一”，与更多的国家建立直接贸易联系，成为实现这一目标的主要手段。

商业委员会成员别兹博罗德科在给贸易委员会领导亚历山大·沃龙佐夫的信中写道“尽管我不认为我们在政治问题上能与法国达成什么协定。

但是鉴于现在法国提出的贸易条约草案，我们可以考虑与法国签订一项贸易条约”。

别兹博罗德科向塞居尔透露说，他已经接到女皇的命令为贸易谈判做准备。

“8月3日，奥斯特曼正式通知塞居尔，女皇表示愿意在商业委员会领导亚历山大·沃龙佐夫还没有回来的情况下，同法国正式开展贸易条约的谈判”。

塞居尔以为在波将金的支持下谈判将非常顺利，但谈判的过程却异常曲折。

法国在谈判中要求给予法国最惠国待遇，降低俄国商品的出口关税，“俄国商品的出口税实在是太高了，有一些商品我们从北美进口都比从俄国进口便宜”。

要求降低进口葡萄酒的关税，并要求允许法国使用卢布支付关税，而不是银币。

俄国除了同意法国可以使用卢布支付关税外，拒绝了其它提议。

特别是在沃龙佐夫加入谈判之后，俄国坚持高关税的态度更加坚定。这使得谈判迟迟未能取得进展。

贸易谈判进展的缓慢使塞居尔开始怀疑俄国与法国进行贸易谈判的动机。

“1785年12月，英国大使菲兹赫伯特向沃龙佐夫提交了英国的贸易条约草案，俄英开始了新贸易条约的谈判”。

塞居尔对此十分担心，他无法确定俄国究竟是真的想与法国达成贸易条约，还是想借此向英国施压，以迫使英国签署一项更有利于俄国的贸易条约。

不过俄英贸易谈判迟迟未能取得进展，这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俄法贸易谈判进程。

“1786年2月，菲兹赫伯特俄国的将草案送抵英国，但是英国不愿意对这一难以接受的草案作出回应。

因此直到11月份才给予回复”，英国的这种拖延无疑让俄国十分不满，这给俄法贸易谈判创造机会。

法国在此时主动向俄国作出让步，塞居尔向俄国保证说“最惠国待遇并不是法国所必需的，如果英国未能在俄英贸易谈判中取得这些特权，那么法国也就不需要了”。

俄国对法国的态度十分满意，女皇此时也向商业委员会施加压力，要求尽快就贸易问题与法国达成共识。

1786年11月19日，塞居尔向机构报告说“俄国同意将葡萄酒的进口关税降低20%，并允许法国用卢布支付关税”。

这远远超过了塞居尔的期望，他没想到俄国居然愿意在关税问题上让步。但是俄国的附加条件引起了双方的争执。

俄国要求“在法国的进口中，俄国铁的进口关税要比其它国家进口铁的关税低20%，期限为12年时间”。

塞居尔相信“这肯定又是沃龙佐夫的主意，这根本不符合女皇想要迅速达成条约的意愿”，于是塞居尔拒绝了俄国的这一要求，声称这种要求不符合法国与瑞典等国家签订的贸易条约。

他提出法国愿意将俄国兽脂和兽皮的进口关税降低20%。

但是沃龙佐夫拒绝接受法国的这一提议，坚持原来的要求。

俄法贸易谈判似乎又要陷入僵局。此时英国在俄英贸易谈判中的不友好表现再次推动了俄法谈判的进程，法国顺势对俄国做出让步使得贸易条约最终得以签订。

英国在12月17日给菲兹赫伯特的指示中强调“英国不可能接受那些有损英国政治和商业利益的条款，要让俄国明白，失去了英国市场，它将面临多么不利的处境”。

英国的这种态度极大地刺激到了俄国，使俄国加快了同法国的谈判进程。

而此时，法国也不希望持续了如此长时间的谈判毫无结果。

因此决定作出让步，法国在1787年1月6日给塞居尔的指示中表示“接受俄国的提议，法国愿意将进口俄国铁、兽脂和蜡的关税降低20%”，塞居尔对法国愿意做出的让步也有些意外，他相信这些条件足以说服俄国签约。

“1月8日，塞居尔与俄国代表会面，双方迅速达成一致，1月11日俄法贸易条约正式签订”。

俄法贸易条约的签订是俄法贸易关系升温的重要表现。贸易条约的签订为俄法历时近四分之三个世纪的贸易谈判划上句号。

在贸易条约谈判过程中，“英国因素”的刺激无疑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但条约的最终达成也反映出这是双方贸易发展的必然需要，它使俄法更清楚地意识到彼此开展经济合作的可能性和好处。

法国大使向菲兹赫伯特炫耀法国与俄国的贸易关系，菲兹赫伯特讥讽道“不过是把法国葡萄酒的关税降低了一点而已，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但是他实在是低估了进口葡萄酒的价值，“1783年和1787年时，法国葡萄酒的进口额在圣彼得堡进口总额中排名第六，总价值分别为40万卢布和65万卢布。

到1792年时，法国葡萄酒的进口价值超过了100万卢布，在进口商品中排第四位，超过了英国毛纺织品的进口额”，所以他实在不应该低估这一条约所具有的价值。

俄法贸易关系的升温给英国造成巨大威胁，加剧了俄英贸易关系的恶化。“借助贸易条约，法国第一次在俄国市场上成为了英国的竞争对手”，这进一步削弱了英国在俄国的贸易地位。

俄法贸易条约经法国批准后于1787年4月正式生效，与此同时，1766年俄英贸易条约的延期也被俄国正式取消。

“1787年4月，叶卡捷琳娜宣布取消1766年俄英贸易条约的延期，俄英贸易条约正式终止，从此以后，英国商人需要在没有条约保障的情况下在俄国开展贸易”。

而且，“由于俄法贸易条约中近一半的条款是根据武装中立宣言的原则所制定的，所以其对英国具有极大的威胁性”。

正是由于俄法条约的签订，俄国在与英国的贸易谈判中表现的更加强硬，毫不让步，最终使得第三次俄英贸易谈判陷入停滞，俄英贸易关系恶化加剧。

俄英贸易关系的恶化使英国与波兰的贸易关系更加密切。

英国企图以波兰来取代俄国在英国对外贸易中的地位，“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即用一个高度发展的，极具竞争力的波兰市场来取代充满不确定性的俄国市场，使其成为英国原材料的供应地以及制成品的出口市场”。

俄英贸易关系的恶化使英国开始考虑英波贸易关系发展的可能性。

“最早在1786年，英国就对扩大与波兰的贸易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当时伦敦正准备反对俄国的贸易条约草案”。

英国并没有立即着手推动英波贸易的发展，在1790年之前，英国对于发展同波兰的贸易关系只是持观望态度。

因为一方面英国需要先了解清楚英波贸易的发展潜力，然后还需要想办法消除英波贸易所面临的阻碍。

另一方面，俄国在贸易谈判的态度上突然发生转变，这使得英国未能下定决心以英波贸易关系取代英俄贸易关系。

首先，英国需要了解英波贸易的发展潜力。英国驻华沙大使丹尼尔·黑尔斯十分支持英波贸易关系的发展。

他在给机构的报告中称“波兰几乎可以提供除了铁以外的所有原材料，它曾源源不断地向西方大量地出口木材、兽脂、兽皮、亚麻和谷物等，在海军补给品贸易上，波兰是完全有能力取代俄国的”。

英国驻默默尔的领事杜尔诺也积极提倡与波兰签订贸易条约。

英国在1789年8月给杜尔诺的指示中说“我们对签订贸易条约很感兴趣，你应该提供一些更详细的信息，比如关于普鲁士对波兰过境商品的关税规定”。

杜尔诺开始收集各种相关信息，以使得英国对英波贸易发展的可能性有更清楚的认识。

在对英波贸易发展的可能性有所了解之后，英国就需要设法清除英波贸易关系发展的阻碍。

这一阻碍主要来自普鲁士，英国与波兰发展任何贸易，都需要普鲁士的合作。

“如果说俄国使波兰丧失了外交独立性，那么普鲁士则让波兰丧失了贸易独立性”。但泽对英波贸易具有重要意义，因为英国主要是通过但泽来与波兰进行贸易的。

第一次瓜分波兰，使但泽与其原有的内陆贸易区分离，波兰商品运往但泽需经过普鲁士境内的维瓦斯河，普鲁士对波兰商品征收非常高的过境税，这使得波兰与外界的传统贸易联系受到了很大影响。

波兰的另一个重要港口埃尔宾在1772年也划归普鲁士所有。

剩余的港口主要在萨莫吉西亚省的东北海岸上，但是那里不适宜开展大规模的贸易。

在这种情况下，当时的波兰人甚至认为“如果但泽在1772年完全落入到普鲁士手中的话，也许情况会好一点。

因为这样一来，普鲁士也许就会满足，然后欢迎波兰的贸易，不再征收那么高的过境税”，想通过波罗的海与波兰进行贸易，就必须要经过普鲁士。

所以，只有首先改善普波贸易关系，才有可能更好地推动英波贸易的发展。

为此，英国曾首先尝试增进与普鲁士的贸易联系，以期借此为英波贸易关系的发展创造良好条件，但并未取得太大进展。

“1787年2月，英国驻普鲁士大使达尔林普尔向柏林机构提议改善普波贸易关系，降低普鲁士的过境税，但是并未得到柏林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