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家祖坟被刨的那天,老娘死了老爹瘫了

月下半农 2024-04-11 16:05:30

老陈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这是十里八乡最近最大的新闻了,只以为祖坟冒青烟,是句戏言,谁能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快看,真的冒青烟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祖坟冒青烟,快跪下,跪下,祭拜。”伴随着一声大喊,不管是不是老陈家本家,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1

“爹,你们闹啥,这祖坟咋能说迁就迁。”

我从县里开会回来,整个村都空了,就剩一个腿脚不灵便的本村大伯。

“快去你家祖坟,你老爹今天要迁坟。”

我脑子“轰”的一下,啥都听不见了。

一个月前,我弟陈明跟我商量着要迁祖坟,说是祖坟埋得不好,旺老大不旺老二,他要重新找个换个旺他的阴宅。

我没当回事儿,我这个弟弟别的本事没有,歪门邪道的事情门儿清,天天地里的活儿不干,光想着天上掉馅饼。

他当时提了,我压根儿没当回事,我老爹老娘还在呢,哪轮得到他指手画脚。

可目前看来,我完全低估了他。

当我匆忙赶到时,正看到村头的老神棍,看看太阳,再看看没有表蒙子的手表,然后闭上眼,手指头忙忙叨叨地掐来掐去,嘴里念念有词。

我70多岁的老爹,双手合十,跪在坟前。

后面跟着跪的是陈明和他儿子。

因为刚下过雨,我一路跑来,脚底沾满了泥,这会儿寸步难行。

眼见着老神棍睁开眼,我顾不上别的,脱了鞋跑过去。

“爹,你们闹啥,这祖坟咋能说迁就迁。”

我这边话刚落音,周围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村支书回来了,我说嘛,他是家里长子,迁坟这么大的事儿,哪能不出现。”

“听说村支书不同意,陈老二这是偷偷迁。”

“怪不得呢,他家过得好好的,没事儿迁什么祖坟。”

“我看今天是迁不成了。”

“那可不一定,村支书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估计弄不过他爹。”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我爹的脸越来越黑。

老神棍咳嗽了一声,“陈哥,吉时到了,你看——”

顺便用眼角瞥了瞥我。

“炮已经放过了,地方也看过了,这个祖坟今天必须迁。”

我还没张口,站在远处的老娘迈着小脚,一深一浅地把我拉到一边。

“老大,今天这坟必须迁,不然就从你老娘身上踩过去。”

其实我也没有真想拦,我太了解我爹娘了,他们对我过的还不错,耿耿于怀,巴不得我的际遇是他小儿子的际遇,现在有了让他们小儿子翻身的机会,他们怎么也会试试。

我看看周围看热闹的乡亲,拉着娘退到一边。

老爹一看我的架势,就知道我又妥协了。

老爹一个眼神,老神棍心领神会,大喊一声;“起坟。”

老爹点燃三炷香,插进坟前的香炉中,开始跪着烧纸。

老神棍指挥着开始起坟,老二的儿子建峰先下镐头,几镐头下去,人群中爆发一阵惊叹。

“你看见没,冒青烟了。”

“看见了,看见了,刚挖出洞时,一股青烟从里面冒出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冒青烟啊。”

“快跪下,快跪下,祭拜祖宗。”

看热闹的人群,乌压压地跪了一片。

老爹一脸茫然,不知该不该继续挖。

一把拉住老神棍,“老弟,这是咋回事儿?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2,

老神棍这会儿也没了主意。

招摇撞骗几十载,不,走南闯北几十载,这样的情况,他也是头一回见。

事到如今,硬着头皮也得上。

“已经这样了,继续挖。”

建峰和大伙儿继续往深地挖,慢慢露出了红色的棺木,大伙儿合力将棺木抬出。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墓穴底部有一泓清水,从里面陆续跳出两只癞蛤蟆。

一只金黄色,一只青绿色,还没等人看清楚,就消失不见了。

“坟地里怎么会有癞蛤蟆?”

“这是吉兆吧?”

“你没看见颜色吗?金色的。肯定跟平时河沟里的不一样。”

看到这儿,老神棍脸已经白了。

他虽然才学不高,但基础的还是知道的。

村支书家的祖坟不仅没问题,还是难得一遇的风水宝地。

只是此刻,风水宝地也变成了无用之地。

可是如果此刻叫停,以后他在十里八乡还怎么立足。

最终,老神棍按照原来的计划,将祖坟另迁。

“填土。”随着老神棍一声吼,迁坟到此结束。

“娘,上来,我背你回去。”

我背着小脚的娘,一步步慢慢走在泥泞里。

“老大,别怪你爹。手心手背都是肉,老二家哪儿哪儿都不如你,我和你爹走得不放心啊。”

“没事儿,我习惯了。”

“唉——”

随着一声叹息,娘的胳膊耷拉下来,走着走着,娘一直往下出溜。

“娘,你揽着我的脖子,不然,光往下出溜。”

娘却跟没听见似的。

“娘,娘,娘——”

娘不知啥时候已经没气儿了。

当我爹赶过来看我娘时,腿一软,人也翻起了白眼。

我带着一拨人送我娘回家停灵,陈老二带着一拨人将我爹往镇医院送。

我娘在堂屋停灵三天,第三天正式下葬。

我娘从凳子上移入棺木,棺木抬出堂屋,放到院子上的长条凳子上。

随着一声“起灵”,乡亲们抬着我娘的棺木开始往墓地走。

还未出院门,我的小女儿陈一凡“啊”地大叫一声,滚到了地上,挨得近的几个侄女连累着跌倒,滚作一团。

周围人手忙脚乱地将人扶起,只有一凡抱着脑袋大声呻吟。

“爹,我头疼,疼得头快炸了。”

说着在地上打起滚来,周围伸出横七竖八的手臂,愣是摁不住她。

短短一分钟,汗打湿了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整个人缩成一团,头时不时地磕着地面,仿佛这样才能缓解疼痛。

老娘要下葬,我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大哥,下葬是大事,我看着你一凡,你快忙你的,耽误了时辰,就麻烦了。”

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我的心都揪到一起,这个小女儿是全家的心头肉,啥时候受过这个罪。

“大哥,你快去吧,一会儿我给一凡按按穴位,下葬耽误不得。”

我才想起,二弟妹的娘家爹生前是老中医,二弟妹有时候也露两手。

这么一想,我也不再犹豫,先安葬老娘再说。

3

安葬了老娘,我用架子车将老爹从镇上拉了回来,中风导致的偏瘫。

几天时间,死了娘,瘫了爹,女儿忽然得了头痛的怪病。

关于我家的风言风语像长脚一样,走遍了十里八乡。

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最是让人浮想联翩。

传到最后,变成了,我家迁祖坟,惹恼了看祖坟的神仙,神仙发怒,带走了我娘,害病了我爹和女儿。

眼看着谣言越传越离谱,我在村里开了几次会,都没止住,大有越传越离谱的势头。

大家似乎都铆足了劲头,等着看我们家的好戏。

而这场好戏,从一场退婚开始。

媒人李婆先上的门,年前给我家老大建军说了煤。两家大人都见过面了,两个孩子以前是同学,在这个盲婚哑嫁的年代,算是知根知底了。

以为李婆是为了年后下定的事儿,没想到,她一开口,就给了我一闷棍。

“书记,王家昨天给回信了,他们去合了八字,说跟咱老大合不来,俩人过不到一块儿。”

我看着李婆为难的样子,还有啥不明白的。

这门亲事肯定是黄了。

女儿在上次头痛后,又犯了两次头痛。

村里赤脚医生也束手无策。

“支书,我看了这么多年病,没见过这么严重的头疼,带妞去省城大医院看看吧。”

我带着家里仅有的存款,带着妞去了省城。

检查做了一圈,医生最后说:“检查实在看不出毛病,给你开点止疼药,疼了就吃。”

我无奈地带着女儿回家。

从那以后,因为隔三差五的头痛,准备参加高考的女儿再也没有上学。

小女儿的病,无从下手。

更棘手的事情又发生了。

木工厂里当学徒的老二建华,被抬了回来。

“陈叔,村里的消息传到厂里,建华就在厂里晕倒了。口吐白沫,可把我们吓坏了,厂长说,这个责任太大了,厂里担不了这个责任,让俺们把他送回来了。”

老伴儿生老二建华时,身体弱,建华没足月就出生了,从小身体就弱,养起来费心又费力,好歹算是养大了,祖祖辈辈都是土里刨食,偏偏这个儿子,干不了农活儿,这才送去当学徒,想着好歹有个手艺儿,将来混口饭吃。

本以为再学个几年,就可以出师了,偏偏这个当口,出了这样的事情。

死了的老娘,瘫了的老爹,婚事吹了的老大,失业的老二,得了头痛病的老三。迁祖坟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也时刻冲击着我。

“难道真的是破坏了祖坟风水,才导致我们家一直走霉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是迁祖坟坏的事儿,老神棍必须给我个说法。”

当我赶到老神棍位于半山坡的破窑洞时,哪还有人影,早已人去窑空。

4

村里的闲言碎语,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停过,远远路过,就能看见三五成群地嘀嘀咕咕,等我走近,再装模作样地打招呼,等我一转身,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会从我的身后响起。

作为村支书,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他们不在我面前说,我却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让别人闭嘴。

大儿子建设的婚事吹了以后,再也没有媒人肯上门。

建设眼见着喜欢的姑娘要嫁给别人,背着我偷偷去邻村找了姑娘两次,姑娘回他,“你家惹恼了看祖坟的精怪,以后不定倒什么霉呢,嫁给你就是倒大霉。”

建设这下彻底死了心,心灰意冷之下,他从考上大学的同学嘴里听说,外面在搞改革开放,到处都是挣钱的机会。

“改革开放”这个词,我在县城开会的时候也听到过,只是没弄明白,跟我们这些老农民有个啥关系。

眼见着婚事遥遥无期,迁祖坟的霉运也不知道延续到啥时候,与其躲在家里唉声叹气,不如让建设趁年轻出去看看。

而那些怪事传言,传着传着,也越来越离谱,到最后,甚至变成了,女儿之所以头痛,是被金蟾精附了身。

“他姑娘头疼起来,怕光怕声音,要在黑乎乎的屋子里才行,那金蟾精在祖坟里,可不啥也看不见啥也听不见吗?这不就是金蟾精附身了。”

女儿因为病痛日益憔悴,再加上村里的风言风语,眼看着鲜灵灵的小姑娘,都快变成枯树皮了。

二儿子建华农活儿干不了,成日窝在屋里看书,看到激动的地方,还要蹦上一蹦。看他那个鬼样子,我实在气不打一处来。

他倒好,为了躲我,天好的时候,随便跑到哪个山脚下,一看就是一天。有时候说得狠了,几天都不见人影。

为此,新的流言蜚语又出来了,说是一只精怪在女儿身上,一只精怪上了建华的身,要不然他咋一天不吃不喝,动不动就笑得嘎嘎响,要不就看起书来,一动不动,啥书能有这能耐,把人魂都看走了,八成是金蟾精不甘心,上了身装神弄鬼。

眼见着越传越离谱,我把老二关起来了,与其让他在眼皮子底下气我,也不让他出去丢人现眼。

一日,女儿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睛问我:“爹,咱家不会再有啥事儿了吧?”

我烟袋往脚底一磕,说道:“能有个屁事儿,有事儿也有爹,别怕。”

话是这样说,我心里也没底,有时候,抽着烟都能过一夜。

一天,老二拿了瓶酒,一包花生米,找我喝酒。

酒过三巡,老二神神秘秘地说。

“哥,我那天做了个梦,梦到两个人跑过来跟我说,说他们哥俩帮咱家看祖坟了几十年,结果咱们招呼都不打,就断了他们哥俩的生计,要让咱们家鸡犬不宁。”

“鸡犬不宁?我家现在还不够鸡犬不宁的?几天时间,死的死,走的走,病的病,疯的疯,还能怎么个鸡犬不宁法啊?”

“既然是因为风水问题,咱还是找找风水先生看看吧,问题总得解决啊,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们各个没了前途啊。”

话是这样说,可我心里没有底,或者说,我害怕,我害怕万一没治好,变得更坏了咋办。

我经不起了,真的经不起了。

直到女儿再一次犯病。

5,

这一次犯病时在厨房,女儿说刚开始只是闷闷地疼,后来喝了点水,想着做完饭再休息,结果,做着饭,就越疼越厉害。

女儿在地上滚来滚去,我和她二哥两个人都摁不住,再一次疼痛难忍时,她冲到案板上,拿了菜刀要给头劈开。

还好她后来痛得没力气了,我才从她手里夺下刀来。

我媳妇儿走的时候,女儿才半岁,这个小女儿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独自拉扯大的,从小到大,啥时候吃过这种苦。

天黑透了,女儿才稳定下来,迷迷糊糊睡着。

我摸黑敲了陈老二的院门。

“老二,你上次说的那个阴阳仙儿,啥时候能来?”

三天后,陈老二引了阴阳仙儿到家。

这个阴阳仙儿,比起老神棍年轻一些,大概跟我年纪差不多。背着个布兜,手里拿着个罗盘,在家里走来走去,家里走走还不够,前院后院,都看了一遍,连猪圈都没放过。

“老哥,不瞒你说,你这房子不能再住了,祖坟风水破了,你这新加盖的房子,破了阳宅的风水,现在是阴宅阳宅风水都被破坏了,这才导致这么多倒霉的事一起发生。”

“这咋办?重迁祖坟?”

“先不说祖坟迁不迁的事儿,毕竟刚迁过,老这么迁也不行。先说阳宅,最好是搬家。”

“搬家?祖祖辈辈都在这儿住,我这一家老小,能搬去哪儿呀。”

“这你得自己想办法,还有,你家姑娘,我刚算了八字,赶紧找个人家嫁了,头痛自然可以痊愈,不然以后发病会越来越严重。方法我告诉你了,你抓紧想办法,不然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阴阳仙儿走后,我彻底犯了难,闺女的婚事可以先放一放,全家搬去哪儿,是个大问题。

这是宅基地,为了给大儿子建设结婚,刚盖的新房,放着新房不住,还有什么地方能住,为此,我连村口废弃的窑洞都去看了,年岁太久,随时都会塌。

还没找到住处,“上边”先找到我。

“陈良,组织上听说你在村里带头搞封建迷信,先是搞什么迁祖坟,后来又找的阴阳仙儿做法,对此,你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我看着“上面”的人,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上面”的人准备走时,拉我走向一边,“本来你这种情况,是要被批评的,念着你是我们的老同志了,压下来了,以后别再搞封建迷信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阴阳先生说的,“后来的事儿”,我只知道,迁祖坟就别想了,家是必须得搬。

过了半个月,上边下了文件,因为迁祖坟的事儿,我被上面下了“暂时停职”的处分。

“陈书记,下地啊。”

“叫啥书记,现在叫陈哥。”

“别跟他们家走太近,他们家出了那么多事儿,谁知道会不会影响咱?”

就这样,熙熙攘攘的门前,变得门可罗雀。

我们家渐渐成了村里的孤岛,我的心像压了块石头,快喘不上气了。

更可怕的是,这种恐惧密不透风地笼罩着家里每个人的头顶。

女儿不知道啥时候会犯病,我的乌纱帽不知道啥时候会不保,漂泊在外的老大会不会安然无恙,老二会不会突然疯癫。老爹的病会不会恶化——

6

“上面”的人走了之后,陈老二就上门了。

“哥,不行,咱两家把房子换换,你这支书当了这么些年了,不能因为这个事儿,说没就没了。再说,咱家经不起折腾了。”

以防夜长梦多,第二天,我们全家就和陈老二换了房子。

家里刚收拾妥当,媒人就上门提亲了,对象不是老大和老二,而是老三。

“陈书记,我跟你说,这个男娃,比你家老小大两岁,可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一米八的大高个,浓眉大眼,人也老实,没啥坏心眼,家里父母身体健康,新盖的房子,专门等着娶媳妇。最重要的,是家里的独生子,以后闺女嫁过去,可吃不了一点苦。”

“对方知道,我家姑娘头疼的毛病不?”

“知道,知道的,这种事情,都提前跟人说了的。”

“那他家还愿意?”

“愿意的,对方会算八字,你家姑娘跟他家儿子特别合,对了,对方你也认识,就是张村的阴阳仙儿。”

“这不就是前几天来给我看风水的阴阳仙儿吗?当时他可没提这茬啊?”

“是他,回去以后,他就合了俩孩子的八字,发现是良配,这不马不停蹄地就让我来说媒了。”

“俺家老小还小,我先问问她的意见,成的话,哪天让他们互相见见。”

“成,成,决定好了,你给我捎句话。”

送走了媒婆,我找到小女儿,说了今天的事儿。

“爹,如果真像那个谁说的,嫁人能让我不头疼,我就嫁,嫁给谁都行。”

“这孩子,咋能这么说,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爹,你不知道这种疼,疼得我想拿把斧子给头劈开,只要能让我不疼,我咋样都行。”

知道了女儿的态度,我就给媒婆捎了信儿,我先见见这孩子。

过了没几天,对方就拿着东西上门了,除了男娃,还跟着本家的一个婶子。拿的礼也都是乡下的时兴东西,礼数上挑不出毛病。

双方坐下来,我才有空打量孩子,难得媒婆没夸张,男娃确实长得浓眉大眼,大高个。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坐在那里规规矩矩,也不四处乱看。

大面儿上,没啥毛病。

整个过程都是媒婆和对方婶子在说,孩子话很少,报了姓名,基本就很少开口。

对方婶子似是看出我的疑惑,“这孩子,打小话就少,话少有话少的好处,没那么多花言巧语和歪心思不是。”

我不置可否,虽说话少不是毛病,可也不能太闷了,一辈子这么长,跟个闷罐子过,也没什么乐趣。

送走一干人,女儿从偏房出来。

“说的话都听到了,人你也偷偷见了,觉得咋样?”

女儿吭哧半天,来了一句,“他长得挺好看。”

知道了女儿的态度,我打算再等一阵子,再回信儿,女方该拿乔还得拿。

令人欣慰的是,自从相看后,女儿的头痛再也没犯过,让我对这段婚事,也有了点信心。

只是这一拿乔,我们却听到了别的传言。

7

起因是女儿的同学从邻村找她玩儿,说起阴阳仙儿家的独子。

“长得是真好看,可是平时我们也不见他咋说话,我听我爹说,是因为他爹是阴阳仙儿,这才生的孩子有毛病。”

一听这么个情况,这个婚事怎么也不能答应,我好好的姑娘,咋能嫁给这样的人。

回绝了媒婆,女儿的头痛病卷土重来,开始频繁犯病,怕亮光怕声音,疼得很了,吃不下饭睡不了觉,有时候胆汁都吐出来,躺床上一周都下不来床。

“爹,不行我就嫁吧,傻子我也嫁,这个疼,我真的受不住。”

“如果真的要嫁人,才能不头疼,咱找个好人家。”

“爹,咱家啥情况,哪个好人家敢娶我这样的。”

“那也不能明知道是个傻子,也嫁呀?”

“他傻子,我头疼,我俩谁也不嫌弃谁。”

女儿的话,让我开始动摇,只要她不难受,嫁个傻子就嫁个傻子吧,健康面前,婚姻也就将就吧。

我把这个打算告诉了二儿子建华和女儿一凡,女儿头疼的人都有点木了,“只要不头疼,嫁给猪狗我都愿意。”

没想到他二哥这儿卡了壳。

“我水灵灵的一个妹妹,学校考第一名的妹妹,你居然要把她嫁给一个傻子?”

“如果有别的办法,我能把你妹妹嫁给傻子吗?这不是没办法吗?你能眼睁睁看着你妹妹头疼死吗?”

“你怎么就确定我妹嫁给他就不疼了?”

“你妹从咱同意相看到回信那两三个月里,一次都没有头疼,自从回信不同意以后,才会头疼越来越严重的,你说这有没有关系?”

“万一是巧合呢?”

“万一不是巧合呢?”

“我要是能治好我妹,你是不是就不让她嫁人了?”

“你怎么治?城里大医院都没能耐治好,你怎么治?”

“我用针灸治。”

“你啥时候学的?”

“在城里学徒的时候,买的书自学的。”

“看把你能耐的,看书就能学会看病,那还要医生干啥,大家都自个儿给自个儿看得了。”

“我除了看书,在我自己身上试了,我还在我爷身上试了,我爷回来的时候,全身都瘫了,我扎了一个月,昨天发现一只手能抬起来。”

“啥?你在你爷身上试了?你个小兔崽子,你也不怕出事儿。”

说着我就往老爹的屋跑。

“我给我爷扎之前,我都在自己身上试过了,再说,我爷都这样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儿。”

二儿子还跟在后面边跑边嚷嚷。

跑到老爹屋里,老爹正看着天花板发呆,脸色比起刚出院确实好多了,脸颊也有了肉,我还没说话,老爹举起右手勾了勾,嘴里艰难地说了个“来”字。

“爷爷,你会说话了。”

二儿子比我还激动,冲到老爹床跟前,“爷爷,你再说一句,别着急,你再说一句。”

老爹越激动越说不出来,后来艰难地说了一个字,“好。”

“爹,你看见没,咱刚进门,爷爷抬了右手,这会儿还会说话了,之前还不会说话呢。你让我给妹扎针吧,我不能让我妹嫁个傻子,不然她这辈子就完了。”

8

“爹,让我哥给我治吧,我都这样了,还有啥可怕的。”

看女儿这么说,事到如今,死马当活马医。

“大哥,建峰说好对象了,看好日子了,下个月结婚。”

陈老二难得给我让了一根卷烟。

“姑娘是哪家的?咋搞得这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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