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里面除潘金莲外小到春梅老到王婆所有女人都活得很清醒。
来看看西门庆死后,大老婆吴月娘选的继承人,人称西门小员外的玳安。
西门庆去夏提刑家赴宴,吴月娘等在家听薛姑子唱佛曲,平安报宋巡按派人送礼来,吴月娘慌道:“你爹往夏家吃酒去了,谁人打发他?”
正说着,只见玳安儿回马来家,放进毡包来,说道:“不打紧,等我拿帖儿对爹说去。教姐夫且请那门子进来,管待他些酒饭儿着。”
玳安跑去告诉了西门庆,又回来按西门庆的吩咐拿名帖,“到处寻书童儿,那里得来?急的只牛回磨转。陈敬济又不在,交傅伙计陪着人吃酒,玳安旋打后边讨了手帕、银子出来,又没人封,自家在柜上弥封停当,叫傅伙计写了,大小三包。”
一个小危机,足见玳安的机智能干。
玳安越能干,吴月娘越不喜欢他。
她能接受西门庆有秘密,但接受不了从玳安嘴里打听不到秘密,隔三差五玳安就被吴月娘骂一顿。
最严重那次,在吴大妗子家,吴月娘毫不留情地骂了一通,连人家招待的饭都不让玳安吃。
骂归骂,有了别人办不了的事她还找玳安。
李瓶儿死时吴月娘让陈敬济请西门庆吃饭,陈敬济不敢去,吴月娘就叫玳安去。
听玳安说等应伯爵来了西门庆准吃,吴月娘又骂道:“硶嘴的囚根子,你是你爹肚里蛔虫?俺每这几个老婆倒不如你了。你怎的知道他两个来才吃饭?”
玳安对吴月娘爱骂人见怪不怪:“虽故俺大娘好,毛司火性儿,一回家好,娘儿每亲亲哒哒说话儿,你只休恼着他,不论谁,他也骂你几句儿。”
玳安是总经理助理,吴月娘这个二把手对他又妒又恨,找机会就修理他一下。
玳安参与了西门庆所有的猎艳行动,潘金莲、李瓶儿等都靠玳安在西门庆面前说过话。
进门后的潘金莲最恨玳安给西门庆做牵头,得到机会也骂玳安。
她比吴月娘上心,也肯下功夫打听,玳安做过的事她多半都知道。
玳安明白有些事她知道也不要紧,被潘金莲问急了,就拿捏着分寸透露点给她。
可怜的潘金莲还为此得意过,以为掌握的信息比吴月娘多表示她离西门庆更近。
一次玳安当着吴月娘一套,跟她又一套,潘金莲就喜滋滋问西门庆“敢是你有话来”,西门庆木呆呆连个顺水人情都不会送,告诉她根本没那回事。
玳安和西门庆还有“聚麀之诮”。
贲四娘子跟玳安有染,被西门庆看破,雁过拔毛,让玳安从中介绍。
一次西门庆送客到门口,想去会贲四嫂,拉一下玳安的手,玳安立刻说:“她房里没人。”
两人十分默契。
《金瓶梅》里有好几个男人拉手的镜头,西门庆跟应伯爵、应伯爵跟谢希大,如果久别重逢拉着手不放还有情可原,两个大男人拉着手逛街,看着还真有点别扭。
潘金莲曾酸气冲天地说西门庆有两个心上人,里面李瓶儿外面书童,她只知道私密关系,不知道还有超越其上的亲近。
本文开始玳安一通忙打发了宋巡按的人后,书童跟陈敬济一起回来,玳安把书童一顿骂,说要告诉西门庆。
书童不服气:“你说不是,我怕你?你不说就是我的儿。”
“玳安道:“贼狗攮的秫秫小厮,你赌几个真个?”
走向前,一个泼脚撇翻倒,两个就骨碌成一块了。那玳安得手,吐了他一口唾沫才罢了。说道:我接爹去,等我来家和淫妇算帐。骑马一直去了。”
玳安看不起书童,差不多见他一次就欺负他一次。
平安背地里搞点小动作,书童就告诉西门庆说欺负了他,被玳安欺负他一声不敢吭。
他知道玳安在西门庆那里的分量,他搬不动。
玳安跟着西门庆的时候规规矩矩,离开西门庆他就是另一个西门庆。
西门庆在王六儿家鬼混,玳安等他的时候顺便去逛蝴蝶巷。
听说来晚了里面有人了,直接闯进去,对着里面的人就是一拳,把人打跑了,还扬言“好不好拿到衙门里去,交他且试试新夹棍着!”
上行下效、作威作福。
玳安正听歌享受,同伴来找,忙跑回去。他工作非常出色,从没叫西门庆失望过。
玳安对李瓶儿很有感情,李瓶儿死时他哭得“言不得语不得”,感念她从未骂过他一声“奴才”。
潘金莲跟他说话,“打”字不离口,吴月娘打发潘金莲时玳安去找的王婆。
王婆问是不是他五娘养了孩子,玳安道:“五娘没养孩子,倒养了女婿。”
很有点幸灾乐祸。
吴月娘对陈敬济爱之深责之切,最终没能依靠上。
选玳安当西门庆的继承人,是吴月娘无人可选不得已的办法,却是吴月娘管家以来最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