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完美夫君。
他深情如许、地位超然,把我当眼珠子疼宠。
满京城都羡慕我们的爱情。
可我彻底决定放弃回现代后。
他却忽然翻脸:「终于攻略成功了!这些年为了活命,我放下尊严拼命讨好你!
「你不会真的觉得我爱上你了吧?」
他与其他女子同进同出,向整个京城宣布我不是珍珠而是鱼目。
我求系统放我回去。
哪怕代价是古代这具身体彻底损毁。
可他为什么又抱着我逐渐透明的身躯,说自己后悔了呢。
1
成亲一年。
我被顾长於放在心尖上疼宠。
他于宫道旁蹲下亲手给我换下磨脚的鞋。
堂堂侯爷为我洗手作羹汤,一手料理我的饮食起居。
只要他在。
我就不会受一丝委屈、一丝苦楚。
满京城的女子都羡慕我。
京中贵女邀我赴宴时,酸言酸语不断。
顾长於一袭白衣撑伞亲自接我回家。
还不忘回头温软笑道:「我夫人一贯体弱。今日多谢诸位费心照顾。这是侯府给诸位备下的小礼物,还请笑纳。」
我与他回家。
「顾长於,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他身躯微不可察地一僵。
随即笑道:「因为我爱你。我爱你胜过世间所有。」
半夜系统向我确认。
任务已经结束,我是否真的要留在古代。
我看向顾长於的睡颜。
点头。
系统无机质的声音仿佛带上了几分无奈:「那,祝你平安、顺利。」
而在我向系统确认后。
本来熟睡的顾长於却像是忽然听见什么声音惊醒了。
猛地睁眼。
鬼魅一般看着我。
我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担忧。
「怎么了?又做我离开的噩梦了?
「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走。」
他嘴唇翕动。
好半晌才扯出个笑。
「终于攻略成功了!这些年为了活命,我放下尊严拼命讨好你!
「你不会真的觉得我爱上你了吧?」
2
顾长於的话无异于平地里扔出一颗雷。
炸得我几天都没有缓过来。
而他却已经开始流连花楼、肆意游玩。
快活非常。
我身边的陪嫁丫鬟绿云替我生气不值:「侯爷怎么这样!他难道不担心夫人会生气吗?」
我恍惚着想。
他或许从来不会担心我的感受。
那些郎情妾意。
不过是他为求活命的无奈之举。
他将江岫白带到我面前。
让我更坚信了这一点
「我要娶她进门。」
我尽量忽略心口传来的窒闷。
勉强抬头道:「你说过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如违誓言,天打雷劈。
「你都不记得了吗?」
顾长於像是被我这话刺激。
他皱眉,神色不忿:「是你硬逼着我许下这个誓言。这个时代谁不是三妻四妾?
「偏偏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为了攻略你,不得已才许下了誓言。」
我眉眼一低,笑道:「是吗?都是谎言。都是骗我的。」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江岫白此时向前一步盈盈下拜。
「臣女知晓夫人与侯爷恩爱,不想旁人插足。
「可夫人身上有伤,无法孕育子嗣,按理应为侯爷寻一位女子繁衍后嗣,这才是为妇之道。夫人你说是吗?」
这话一出。
彻底把我逗笑了。
我笑得甚至有几分歇斯底里。
江岫白不明所以。
我笑累了,对上顾长於充斥着厌恶的一双眼。
「江小姐,你既然知道我身上有伤,无法孕育子嗣。不如你再问问你的好侯爷,我的身体究竟为何而伤?为谁而伤?」
我的身体是三年前为救顾长於而伤。
当时伤重难医,顾长於急得割腕放血为我当药引熬药。
佛前叩首三千长阶,头破血流。
只为求我平安。
我醒后,他抱着我痛哭流涕,久久不放。
可如今。
他嫌我伤重不可生育,要纳妾了。
倒也没错,之前种种不过都是他为了攻略我的勉强之举。
当不得真。
如今才是他的真实心意。
3
系统仿佛知道我会后悔一般。
没有彻底切断与我的联系。
在我的百般哀求下,系统终于松口:「你可以回到现代。但因为你之前的选择导致现代的身体已经濒临死亡。
「所以我会抽取你现在这具身体的所有生机,来滋养你现代的躯体。
「也就是说,你会在这具身体里体会死亡慢慢降临。你能接受吗?」
我毫不犹豫选择接受。
这个代价和一直留在古代相比太微不足道了。
这之后,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每况愈下。
本就孱弱的身体如一朵衰败的花,迅速枯萎。
只是我在这世间了无亲人。
没有人关心我会如何。
除了绿云,她眼神中的关切和焦急越来越重。
「小姐,整日憋在屋里也不是事啊。
「前些日子,林家二姑娘送来帖子请你去参加林老夫人的寿宴。不如咱们一道去沾沾喜气。」
看她快急哭了还硬扯笑脸的样子,我点点头。
在春和景明的日子披上一件大氅随她出了门。
林府众人包括宾客明显都惊讶于我的到来。
他们的目光或怜悯或好奇。
我都不在意,只带着绿云吃喝赏景。
可我没想到顾长於也会来。
他身边还带着江岫白。
他们相携的身影和众人探究的目光像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顾长於见到我,明显比江岫白吃惊。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家里事宜全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安心养病吗?」
装模作样。
我哼笑一声,却带出了几声咳嗽。
「今日好些了,便想来向林老夫人贺寿,顺道沾沾喜气。」
4
在众人或了然或怀疑的目光中。
江岫白落落大方站出来,向林老夫人贺寿,说了好一番吉祥话。
林家觑着顾长於的脸色也一一应承。
接着,她走到我面前。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吩咐顾长於身边的贴身小厮去为我准备一碗热汤。
「这么没有眼力见,没看见夫人面色这么白吗?
「不小心伺候着,一会儿夫人又病倒了。侯爷该多心疼?也不知道为侯爷分忧!」
闻言,满堂一静。
往日里对我酸言酸语的京中贵女。
此时对我投来物伤其类的目光,怜悯又哀伤。
真丢人呐。
我想说话。
但春风一吹,却惹得我止不住咳嗽。
往日与我交好的贵女连忙过来扶我,轻抚我背为我顺气。
顾长於也想上前,但走了几步又生生止住。
只是站在原地拧眉看着我。
我勉强止住咳嗽。
强撑着站立笑道:「我没记错的话,江小姐还没有进门吧。怎么就使唤起侯府的下人了?
「江大人可真会养女儿啊,养出个这么恨嫁的姑娘。
「说到底,还是我们侯府有福,能有这么一位姑娘上赶着来做妾。」
与我交好的贵女们扑哧一笑。
江岫白还想说什么。
却被人群中的江大人严厉喝止。
「逆女!丢人的东西!」
江岫白嘟着嘴看向顾长於。
后者立马凝眉为她撑腰:「我不日将迎江小姐进门,她所作所为并无不妥。」
我看着顾长於。
渐渐放下嘴角的笑。
「那倒是我与侯爷这么多年情谊不真了。
「相识多年,我竟然才知道侯爷认为这种行为并无不妥。」
5
回到侯府。
顾长於抓住我的手臂,拖拽我往里走。
寒声质问:「沈停!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我踉跄着甩开他。
却因孱弱跌倒在地。
本就受风发寒的孱弱身体,受惊之下竟直接晕了过去。
再睁眼。
是被江岫白的声音吵醒。
「吓死我了,姐姐怎么这么体弱多病?骨头都硌手,侯爷,你看着不害怕吗?」
绿云在床边抹泪。
「小姐!她欺人太甚!」
我伸手摸摸绿云,安慰她无碍。
门外,顾长於听见她如此说。
回应道:「她体弱多病,不比你活泼好动。你将来入府后,不招惹她就是。」
体弱多病?
难道我生来就体弱多病,如秋末残花吗?
我听得好笑。
却没有力气笑。
我难道没有如江岫白一样。
鲜妍美丽,活泼好动的时候吗?
难道昔日与他顾长於一道走马赏花、饮酒作诗。
活得恣意快活的不是我吗?
不过是为了在宫变时救下入宫勤王的顾长於。
身中数箭,伤了根本。
自此身体破败,还是他顾长於一点一点费尽心思养回来的。
只是我没想到。
我当年不惜牺牲自己救回来的爱人。
不过是如泡沫幻影一般的攻略者。
他对我说真心换真心。
可他拿出来的从来是骗人的假意。
不过,也无所谓了。
我马上就能回家了。
这一笔烂账就让它烂吧,我不算了。
6
我算着死期将至。
也准备为绿云打点好后路。
房产、田契、铺子,都一一转到她名下。
将来就算我死了。
她也能在古代过上富婆的小日子。
想到这儿,因为身体不好而郁郁的心情终于有几分转晴。
「走!绿云,小姐带你出门!」
绿云不明所以。
但看我有活力出门就已经十分高兴了。
不巧,走到前院的时候。
正好碰上了江岫白摇着顾长於的袖子。
「顾哥哥,钓鱼真是有趣。不如我们今天再去!
「你好厉害呀,怎么知道这么多有意思的事?」
顾长於的神色温柔。
一如当年他对我那般,伸手拂过江岫白额边碎发。
还未等他说什么。
绿云忍不住出声:「侯爷知道钓鱼有趣,还不是当年跟着我们小姐去过!」
我在现代就是资深钓鱼佬。
来古代之后自然也忍不住手痒。
当初顾长於为了接近我,陪着我钓鱼。
后面我体弱,少于出门。
他倒是喜欢上了这个农家爱好。
现在竟然还带着江岫白去了。
想到这儿,我没忍住笑了一声。
「江小姐,你不若仔细想想。你爱上的是他,还是他身上我的影子。」
7
我身体如今破败得跟筛子似的。
出门一趟,回屋便起了高热。
迷迷糊糊间,有下人来报:「夫人,侯爷出事了。
「侯爷为了江小姐,在醉云楼与人大打出手。
「那人辱骂江小姐,说小姐不过是夫人的低劣替代、是不知羞的女子。
「侯爷踢开屏风就上去与他扭打在一处,如今伤了脸正从宫里请太医来治呢。」
我支起身子。
见隔壁院落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禀我作甚?去禀江小姐啊。
「你们侯爷又不是为了我和人大打出手。」
说罢,我唤来绿云。
「吵死了,把院门闭紧!」
绿云应是,着人把院门紧闭,我勉强入睡。
第二天却是顾长於亲自把我叫醒。
他脸上还带着因其他女子而受的伤。
不耐地把我从床上扯起,开口便道:「我这个月便要娶岫白入门。」
我一夜高热未退,正晕得厉害。
他将我粗暴扯起。
我气息不顺,猛地咳嗽起来。
咳得天崩地裂,像要将肺都咳出。
「别咳了!别装了!你身体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吗?装什么,你快说话!」
他见我久不应答。
不耐地按住我肩膀,将我扳向他。
我咳得费劲,一岔气,鲜血从喉间喷涌而出。
溅到顾长於身上白衣,点点殷红。
他惊疑地看着我:「你……」
我抹去嘴角鲜血。
像没事人一样抬头问。
「侯爷,想要我说什么?」
他回神镇定道:「你是侯府主母。要迎岫白进门,自然要你操持婚事。」
我勉强支着身子。
闻言笑笑:「那这侯府主母,我不当了。总行了吧。」
顾长於凝眉看着我。
「别胡闹了!你既无亲人,也无依靠,如今还回不去你那个稀奇古怪的家。
「你不留在侯府当主母,还能怎样?」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虽然因为攻略一事对我心存怨恨却不提休妻一事。
顾长於,原来你也明白呀。
我什么都没了,只能依赖你。
我抬起头,一字一顿。
「顾长於,我说,这侯府主母,我不当了。」
他神色忽然滞涩。
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接着转成暴怒,「跟你说了,别玩这些招数,平白让人恶心。」
他掐住我的脸颊。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多年来,践踏我的尊严,踩在我的脸上享受我对你的好。
「我还没找你算这笔账呢。别找不痛快。」
说罢,一挥手将我甩在了床上。
我被摔得头晕眼花,彻底昏死过去。
可,顾长於,从来不是我主动践踏你的尊严。
最开始明明。
是你自己,在我面前摇尾乞怜。
来求我的一颗真心。
「侯爷!侯爷不好了!夫人她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