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的“老家”,在非洲炎热干燥的埃塞俄比亚、索马里等地,后经中亚传入我国新疆南部。在西域开通之前,驴没有大量输入中原,也少见于文献记载,直至西汉司马相如的《上林赋》中“駃騠驴骡”一句,显示出驴在当时被视为“奇畜”饲养。
从生物特性来看,驴较马肩低腰短,体质干燥结实、耐力好,特别适合驮运物品,因此传入中原地区后,很快就成为耕地、运货和拉磨等劳作的重要辅助工具。作为农业大国,我国一度是世界上最大的养驴国,1990年驴存栏顶峰时达1120万头,约占世界总数的1/4。
我国有24个驴品种,如广灵驴、关中驴、华北驴等,“德州驴”属于大型驴,是目前培育新品种驴的首选种质资源,分为通体黑色的“乌头驴”和眼圈、嘴巴、肚皮呈粉白色的“三粉驴”两个品系,前者适合熬药用阿胶,后者多做肉用。随着经济社会发展,驴的役用功能逐渐被机器取代,价值转向商用。
外表金黄、饼皮酥脆的火烧,中间用刀划开,内部分层、冒着热气,填入切片的凉酱驴肉,再加点驴肉老汤熬制的红薯淀粉制品“焖子”,一个吃起来口感丰富、满嘴留香的河间驴肉火烧就这样呈现在顾客面前——作为河北省河间市传统特色小吃,驴肉火烧以其“形如书、色如金、薄如纸、酥如雪”闻名于世,深受市场欢迎。据统计,河间市共有驴肉生产单位69家,火烧皮加工单位30家,食品检测单位1家;年加工驴10万头,生产火烧皮6000万个,年产值超80亿元。在统计数据之外,遍布河间的家庭驴肉加工作坊和全国各地的小型驴肉火烧门店,构成了整个产业的底座,成为拉动就业的“大产业”。
然而,自1993年以来我国驴的存栏量持续下滑,尽管在2016~2019年的4年中,驴的存栏量稳定在260万头左右,但2020年起,驴的存栏量又重新进入下行通道。2022年,我国驴存栏量为173.54万头,较上一年减少23.16万头,降幅达11.77%。驴数量下降的原因包括用途改变、繁殖慢,如驴的妊娠期约12个月,单胎,养殖收益周期过长。
需求多、供给少,加剧了国内驴产品供需矛盾。特别是国内吃驴肉的人越来越多,而可供食用的驴越来越少,驴肉火烧正受供给不足困扰,驴肉火烧的价格水涨船高,在石家庄、北京吃一个驴肉火烧,至少要15~16元了。
类似的情况同样出现在阿胶生产领域。根据山东阿胶协会2016年的统计,阿胶年总产量在5000吨以上、需要驴皮400万张左右,国内供应存在巨大缺口,通过大量进口补足。在我国,驴皮以未剖层的整张马科动物皮的商品名进口,据海关总署数据,2023年,该商品总计进口133.973万张,其中来自非洲联盟国家的进口数量达78.4221万张,占比58.5%。
出于保护考虑,不少国家开始对驴皮贸易和活驴宰杀进行限制。今年年初,在埃塞俄比亚举行的第37届非洲联盟峰会上,成员国领导人批准了对驴皮贸易实施15年禁令的决议。原因是不少非洲国家缺乏现代化农具,而驴是重要的生产和运输工具,大量出口影响到了当地民众生计。驴皮供应的短缺,同样会拉高驴肉的供应价格。
随着现代化进程加快,世界各国驴的存栏变化趋势基本一致。虽然现阶段役用转商用基本完成,但养殖量恢复得很慢。与其他畜种相比,我国驴产业链各环节衔接不紧、消费区与养殖区相分离。华北地区人地关系紧张,养驴的散户越来越少,不少驴肉生产商只得在外地寻驴。几年前,华北某食品公司在内蒙古某旗县开设驴育肥场,高峰时存栏2000~3000头,但仍满足不了市场需求,不到两年时间当地驴苗枯竭,公司进而从更远的新疆进驴。
短期来看,在驴的繁育技术取得突破性进展,以及国外驴出口放开之前,我国驴存栏量仍会下降,驴肉价格会继续坚挺。为缓解活驴不足对产业发展的制约,产业链上游的养殖主体正在积极行动突破繁育难题、稳定驴肉供给。
摘编自“驴肉火烧价高,驴产业能否迎来春天?”,原载农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