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结婚五年,他就和白月光谈了五年的恋爱。
这五年间,他们是最默契的网友,是最恩爱的初恋。
他们相互扶持,他们不在乎别人的冷眼,不在乎世俗的约束。
而我这个正牌妻子,和周染唯一的联系,只有他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
几天前,老公的白月光宋琳回国,他们终于结束了跨越千里的异地恋。
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在乎。
“我煲了汤,半小时后到。”
出门前,我化着厚重的妆容,以此遮挡灰白的气色。
半小时后。
聚峰娱乐顶楼。
我提着汤站在门外,听见了宋琳的声音。
“阿染,没打扰你工作吧?”
宋琳也煲了汤,她打算收起保温桶,周染制止。
“你亲手煲的?”
周染的脸隐匿在角落,但我仿佛看到了他弯起的眼睛。
“是,好久没煲了。”
“那我一定得喝干净。”
宋琳故作为难。
“沈星的汤怎么办?”
提到我,周染语气淡漠。
“我又没让她煲,她自己解决。”
宋琳轻笑:“你也太坏了。”
来送文件的秘书最先发现了我,替我推开办公室的门。
周染一愣,随即嫌恶地移开视线。
我把保温桶塞给秘书:“麻烦扔一下。”
然后无视掉宋琳,面无表情走到周染的办公桌前。
“周染,把小三光明正大带到公司,你恐怕是第一个。”
宋琳听见我把她叫小三,咬着唇看向周染。
周染眉头蹙起,语气冰冷。
“你搞清楚,到底谁是小三?”
“如果不是你仗势欺人逼我娶你,我又怎么会和小琳分开。”
我笑了。
周家和沈家是世交。
可周染的父母却用阴阳合同骗了我爸接近两亿的投资。
他们赚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卸磨杀驴,送我爸入狱。
但他们不知道我爸留了证据。
他那时候已经患癌,什么都不顾了,宁可损失两亿也要毁掉周氏。
为了保住周染,我骗我爸自己有了周染的孩子,于是他没有赶尽杀绝。
但条件是周染必须娶我。
让我在他走后能有个家。
周染并不知道他父母做的腌臜事。
我懒得解释。
因为我爸死后,我也查出了癌症。
医生说配合治疗的话,我最多活五年。
这五年,我只想安稳渡过。
他和宋琳的事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想,我死后,总得有人陪他。
为此,我可以容忍他们私下的小动作。
但他把宋琳带到我爸的公司,我实在没办法容忍。
“只要我一天没和你离婚,她就永远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三。”
周染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从办公桌下方抽出一份离婚协议。
冷冷地甩给我。
“字我已经签好了,我可以净身出户,只求你放过我。”
2
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我胃里猛地犯起一阵恶心。
我冲出办公室,在厕所狂吐不止。
可什么都吐不出来。
难受间,我头上的假发掉落,露出光秃的脑袋。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周染。
“沈星,别想耍什么花招,这周之内签好字。”
“毕竟我们相识多年,我也不想闹上法庭。”
我沉默良久,盯着镜中丑陋的脸,突然释怀了。
“好。”
他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答应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
电话被无情挂断。
空气粘稠炙热,窒息感包裹着我。
其实离了也挺好。
这样我死的时候,他就不会知道。
倒不是担心他会难过。
只是我骄傲了二十几年,不想临死前从他眼中看见怜悯。
我戴好假发,约了秦南在咖啡馆见面。
秦南是我闺蜜,也是A市最优秀的律师。
她是除了医生外唯一知道我患病的人。
我让她清算好和周染的财产,重新拟了一份离婚协议。
周染接手我爸的公司后,也赚了不少钱。
但他是他的,我是我的。
分得越清楚,断得越干净。
我可不想死后还因为财产问题扯皮。
秦南脸色阴沉,一直沉默。
良久,她哑着嗓子开口:“星星,为什么不告诉周染?”
“凭什么让他置身事外?”
“凭什么便宜宋琳那个贱人!”
我眯眼,大概是因为,即使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不会在意吧。
“我懒得在死前给自己找麻烦。”
我想喝咖啡,可却连杯子都端不起来。
默默收回手后,我让秦南帮我最后一个忙。
“我想立份遗嘱。”
“我爸留下的公司捐给政府,我名下的其他财产,一半归你,一半给慈善机构。”
秦南听完眼眶微红。
“谁要你的钱!”
我拉住她的手,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
“我知道你想开律所,你要开一个好律所,才能帮更多的穷人打官司。”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秦南哭了。
我第一次看她哭。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点头。
心上的大石头落下,我回了家。
这房子是周染的,我简单拿了几件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离开家的第三天,接到了宋琳的电话。
“能见一面吗?我想和你聊聊。”
我没有拒绝。
毕竟我也想知道,她会和我聊什么。
我打车去了宋琳住的公寓。
可到的时候,她的公寓却燃起熊熊烈火。
滚滚浓烟里传来宋琳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喊着我的名字,让我救她。
我用最快的速度拨打了119,用矿泉水打湿衣服捂住口鼻,冲进大火里。
衣服上的水被瞬间蒸发,温度比烧红的碳还要灼热。
我找到了被堵在厨房的宋琳,扶起她拼命往外跑。
可厨房爆炸了。
我被强大的爆炸力震出几米远,落下的门板挡住了我的身体。
宋琳也被压在了倒塌的橱柜下。
恍惚间,我看见一道身影飞速冲向她。
是周染。
宋琳一把抱住周染。
“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
周染用力掀翻橱柜:“这里只有你吗?”
宋琳回答:“嗯。”
我心下一沉。
“阿染,如果沈星在这儿,你救我还是救她?”
危急关头,宋琳竟然问出这样的话。
可周染却没有犹豫:“你。”
周遭炙热,我却有点发冷。
我知道周染厌恶我,可我没想到他竟然厌恶到这个地步。
周染抱着宋琳往外跑,可出口全部被堵死。
又是一阵爆炸。
周染踉跄一下,不受控制的跌在地上。
他的腹部不知何时嵌进一块玻璃。
浅浅的血迹一点点往外冒。
火势越来越大,有消防员冲进来。
因为我靠近出口,他先发现了我。
“还能坚持吗?我带你出去!”
我看着他,声音很平静:“先救里面的。”
“那你怎么办?你不想活了?”
我了无牵挂,确实没什么活头了。
“我得了癌症,快死了。”
消防员犹豫一瞬,咬牙向里跑去。
跑之前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沈星。”
“我叫沈星。”
和周染纠缠了几十年,这次,就当我送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3
我被烧死了。
但我的灵魂却一直飘在周染身边。
A市最好的私立医院。
周染还在高烧中。
他张了张嘴,喊的竟然是我的名字。
秘书下意识给我打电话,却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她很疑惑。
我理解她的疑惑。
毕竟从前,她的电话我总是第一时间接听。
无论什么时候。
过了几天,周染转醒。
“周总,您终于醒了!”
秘书很激动。
周染嗯了一声。
“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
他声音沙哑。
秘书点点头。
“我只联系了夫人,但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周染蹙起眉头,冷哼一声。
“我已经和她离婚了,别提她。”
秘书惊讶一瞬,察觉到他的低气压,识相地点头。
都离婚了,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下午,宋琳来看周染。
她只受了点轻伤。
两人一见面,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阿染,我以为你不会来。”
周染拉住了宋琳的手,轻声道:“说什么胡话呢。”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女人,就算是命,我也愿意为你给。”
宋琳擦了擦眼泪。
“可我们因为沈星错过了整整五年。”
周染眼中闪过厌恶。
“没事,我马上和她离婚了。”
他们互诉这些年的委屈,不过现在我死了,再也没人能阻碍他们了。
这些所谓的委屈,再也不会有了。
宋琳语气带着试探。
“你的净身出户协议她还没签吧?”
周染摇摇头。
“她给我寄了新的离婚协议,分了我部分财产。”
宋琳嘴角勾起,但很快被压下。
“她已经签了字,我没签。”
我看见宋琳的身体僵硬一瞬。
“为什么?她爸害你父母入狱,她逼你结婚,逼我分手,拿些财产不是应该?”
周染声音平静。
“她爸是她爸,她是她。”
我愣了愣,没想到周染还有为我说话的一天。
“最主要是,我不想因为财产和她纠缠不清,我自己名下还有周氏的产业,够我经营了。”
原来不是为我说话,是觉得沈家的公司拿着膈应,想和我,和沈家彻底分清。
宋琳还想说什么,却被周染打断。
“对了,那天怎么会起火?”
这个问题让宋琳有了片刻不自然。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起火。
她神色不变。
“沈星约我见面,天气热,我给她熬绿豆汤,一个没留神,就起火了。”
“不过她没来。”
明明是她约我,什么时候成我约她了?
倒也无所谓,反正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提到我,周染眉宇间都是躁意。
“她只知道惹麻烦。”
“也没有惹麻烦,不过幸好她没来,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宋琳表面上替我说话,可我捕捉到了她嘴角一晃而过的得意。
周染掀了掀眼皮。
“她那种霸道虚荣的女人,就算来了也不会管你,你有什么不安心的。”
我确实挺霸道,不过再也没处使咯。
几周后。
周染和宋琳出院了。
因为公寓被烧,她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周染的家。
她要下厨,被周染制止。
“家里有保姆,不需要你动手。”
我盯着被我进出无数回的厨房出神。
原来他知道家里有保姆啊。
可我每次做饭,他从没说不需要我动手。
爱与不爱,区别太大。
晚上,宋琳没睡衣,很自然地穿上了我的。
周染看见后下意识皱眉:“沈星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
“我让助理去买新的给你。”
结婚五年,周染和我说过的话寥寥无几,却知道别人不能动我的东西。
真是奇怪。
宋琳垂下眼,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阿染,你和她都要离婚了,管这些干什么?”
周染一愣,随即烦躁地揉太阳穴:“对啊,我管这些干什么。”
宋琳抬眼注视着周染。
突然,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下巴。
我想离开,可怎么也动不了。
难道我要亲眼看他们纠缠?
我差点气笑了。
可周染出乎意料地往后退了一步。
4
“琳琳,我和沈星还没完全离婚,这样不好。”
“客房提前收拾出来了,你早点休息吧。”
我记得曾经和周染说过,他可以不喜欢我,但在婚姻续存期间,他不能和别人发生关系。
我嫌脏。
没想到他记得。
我有点看不懂周染了。
宋琳欲言又止。
但周染已经自顾自进了卧室。
我也被迫飘了过去。
卧室的床很大,大到我虽然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却从没和他接触过。
他习惯性躺在了最左边,整张床显得很空荡。
我的视线落在他的背上。
他和我共处一室的时候总是半夜才能睡着。
现在我不在,他应该会睡得很安稳。
可我没想到,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周染顶着很重黑眼圈去了公司。
司机和秘书都看出来他状态不好。
秘书让他休息一天。
他无意识摩挲着空荡的无名指,整个人都很疲惫。
“之前你给我喝的助眠汤是在哪儿订的?再去订。”
秘书尴尬一笑,她斟酌着开口:
“这不是订的,是沈星小姐送的。”
周染沉默了。
我知道他压力大容易失眠,所以特意去中医馆求了助眠汤的做法,每天都做,几乎没有间断。
周染表情不明,过了几分钟才抬手,示意秘书出去。
秘书走后,我以为他会联系保姆或者宋琳,结果他点开了我的手机。
我盯着我们的聊天页面。
上面的对话还停留在一个月前。
周染打下几行字,又删除。
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遍。
“沈星,你的东西没拿完,是等着我给你送过去吗?”
我就说他怎么可能主动联系我,原来是让我把东西收拾干净。
可我做不到了。
他纠结半响才发出去。
可对面回应他的,是鲜红的感叹号。
我忘了,我早就把他拉黑了。
一声嗤笑传进了我的耳朵,周染身上的戾气强烈得连我都受不了。
他阴沉着脸,回了公寓。
周染回去就坐在沙发上,盯着保姆不说话。
保姆转身看向他。
“先生,您有事吗?”
周染状似不经意地问:“沈星这个月回来过吗?”
保姆摇头。
“没有。”
他听后垂下凌冽的眼眸,摊在柔软的沙发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琳打来了电话,约他晚上吃西餐。
他一口答应,直接驾车出了公寓。
半路上,他却接到了秦南的电话。
周染莫名其妙。
因为我的关系,他和秦南一直不太对付。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淬了冰。
“周染,你现在马上来一趟警局。”
周染声音冷淡。
“什么事?”
我的尸体应该是被发现了。
我虽然是被烧死的,但尸体还算完整。
消防站和警察先联系了秦南。
秦南没有说话。
周染整个人都很烦躁。
“到底怎么了?再不说我挂了。”
他正要挂断,秦南哽咽着开口。
“沈星死了,她的尸体要火化,只能你签字。”
我没亲人,确实只有他能替我走火化流程了。
周染听见我的名字,挂断键始终没按下去。
可他显然不相信,语气有些戏谑。
“死了?怎么死的?”
秦南深吸一口气。
“救人被烧死的。”
周染笑出了声。
“秦南,你不知道沈星最怕火了吗?她会去救人?”
“你们别太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