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抢别人小孩?”
天丰市局刑侦支队队长徐业按惯例向犯罪嫌疑人提问。
“因为抢到了就可以从神那里领一个老婆。”
之前死活不肯开口的犯罪嫌疑人终于舍得有问必答。
“可你已经抢了六个,老婆还不够多吗?”
徐业有些气愤,拿笔的手都捏成了拳头。
这些犯罪分子为了个人私欲真是无恶不作。
“还差一个。”
犯罪嫌疑人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给人一种他像是被人骗得很惨的错觉。
“什么意思?”
徐业微微前倾,好似刚刚的姿势不利于他听到更炸裂的回答。
”只有抢足七个,才有老婆可得,我还差一个小孩。“
犯罪嫌疑人说完,露出失望透顶的表情。
1
正当午的时候,我在公司附近一家面店吃牛肉面。
还没吃两口,就看到一个穿着很朴素且长得很柔弱的中年妇女进来店里。
年轻店员见她四处张望,以为她不懂怎么点餐,就很热情地跟她说:”你可以坐下扫码点餐。”
可这中年妇女莫名其妙地怒吼起来:“我不知道扫码吗?要你命令我。”
年轻店员被她的声音吓得手抖,刚收拾的盘子掉地上。
店里大部分食客抬起头朝这个中年妇女看过去,都觉得她有毛病,大中午的,来别人店里发癫,戾气太重了。
有一个长得很壮的大叔却对中年妇女的怒吼声没有任何反应,仍旧埋头吃他的面。
他不光点了面,还点了抄手和炒饭。
像是饿急了一样,狼吞虎咽。
一碗大份的肥肠面,没几口就被他吃个精光。
中年妇女也点了一份肥肠面。
她坐在壮大叔身后的位置。
等餐来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揉一团红布头。
也不知道她是揉着撒气还是怎么着,她的表情看着很狰狞。
我坐得离她不远,觉得这人不太正常,就想着快点吃完面快点走,省得等会她再发癫,被她用言语无差别攻击到。
我这人有时候脾气不太好,碰到这种有点神经质的人,只要惹到我了,我就直接报警处理,也就免不了被围观,然后耽误不少时间。
最近工作比较忙,还是别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比较好。
只是,我这面还没吃到一半,壮大叔的炒饭快吃完的时候,中年妇女突然站起身,端着她那碗随便吃了几口的肥肠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在了壮大叔的身上。
骂他一声“死猪”之后,拿出一把水果刀飞速插进壮大叔的脖子里,再把她那团红布头塞进壮大叔的嘴巴里。
整个过程,也就眨眼功夫。
壮大叔的脖子被水果刀扎了一个洞,鲜血四溅。
正端着一碗面给食客送去的店员小姐姐被喷一身血,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对一些突发事件反应特快,并且能预感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事,能及时阻止事态恶化,这次却慢半拍。
听到壮大叔的惨叫声,我才想起去救他。
扔了筷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向中年妇女,一把抓住中年妇女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按在餐桌上,再把她的两只手反扣在她的背上,不让她再做出伤害人的举动。
“快叫120!”
面店老板从后厨闻声而来,赶紧叫店员拨打急救电话。
我从裤腰带上取下一副手铐,把中年妇女的双手铐在桌子腿上,然后给徐业打电话:“有案子,你过来一趟,我给你发定位。”
我顺便把壮大叔被插水果刀的照片也发给了徐业。
徐业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我是他的合作搭档,只要遇到案子,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徐业赶过来时,救护车也过来了。
很不幸,壮大叔因为脖子受伤太过严重,来不及抢救就断气了。
中午妇女见到警察向她围过来,挣扎着暴跳起来,活像一只愤怒到极点的跳跳蛙。
也不知道她愤怒什么。
一个劲地狂躁,好似被疯狗咬了,整个人陷入狂犬病毒即将发作的状态。
中年妇女被徐业带去审讯了,我作为目击证人以及制服她的人,在审讯室的隔壁做笔录。
给我做笔录的是徐业的手下小陈,“她说她不认识那个死者。”
小陈给我做完笔录,就跟我聊一下目前他所掌握的案情。
“不认识却杀了他,谁信啊?”
反正我不信。
就算中年妇女对死者不是很熟悉,但是肯定是把他当作杀害目标做过一些了解。
“老大还要蛮久才会出来,你要等他吗?”
小陈递给我一瓶酸奶给我充饥。
中午面没吃饱,现在又到了晚上,肚子饿得呱呱叫,一瓶酸奶都不够喝的。
“不等了,我还有事情要忙,等他有空了,我再来找他。”
先去吃饭才是最要紧的。
要不然没力气干活。
我可不像徐业,为了查案,可以一整天都不吃饭。
2
市局这边有条小吃街,有很多好吃的,我骑共享单车过去找我爱吃的。
刚把车停稳,我就看到一个男的抢走了正坐在婴儿车里玩气球的小宝宝。
小宝宝的妈妈正在买吃的,等她发现小宝宝不见了的时候,男的已抱着小宝宝奔向了路口的一辆面包车。
我拔腿就去追那男的,可还是差了一步,男的抱着小宝宝钻进了面包车,我抓住前车门的把手,一脚踩进后车窗里,死命挂在开动的车子上。
男的关上了前车窗,但是后车窗被我用腿卡住了,关不上,火大得捶了小宝宝躺着的座位一拳,气得我想砸了车窗上的玻璃跟他拼死搏斗一番。
我也是真的勇,都不怕被车子甩飞摔死。
男的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开着车子一路狂飙,闯了好几个红灯,还追尾了,但是都不在意的,一而再再而三地狂踩油门,把车开得冒烟。
过了几分钟,我看到骑着摩托车的交警追了过来。
我尝试滑进车里,因为我的一条腿刚刚剐蹭到地面,没差疼死我。
“立即停车!”
几名交警拦在前方,向面包车里的男的发出警告。
先不说我有没有危险,被塞在副驾驶位的小宝宝哭得撕心裂肺,感觉都要哭窒息了。
男的开车左拐右拐,车子颠簸得厉害。
小宝宝都没系安全带,窝成小团子,在副驾驶位上随着车子颠簸的幅度滚来滚去。
小小的身体总是撞到车门上,估计都要撞散架了,所以,救出小宝宝非常紧急。
追过来的交警越来越多,他们逼停不了面包车,只得请来刑侦支队的人过来帮忙。
徐业过来了,他骑着交警大队的摩托车靠近我,然后朝车里的男的开了一枪。
车的另一边,坐在摩托车上的小陈砸开驾驶位这边的车窗,探身进车抢过方向盘,控制好行驶方向后,又朝里面男的腿开了一枪。
车子总算停下来了。
徐业把小宝宝从车里抱出来,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徐业,又看了看我,竟然不哭了。
估计被刚刚的两声枪声吓得不知道怎么哭了。
他的额头青了很大一片,应该是车开太快,撞上了车门。
身上别的地方倒是没受伤。
“这小家伙可聪明了,拽着安全带缠在身上,缠了几圈,我给他解开,他还不松手,这么小就知道自救,实在是太厉害了。”
徐业抱着小宝宝一顿猛夸,生怕他一伤心就大哭起来,又怕他受惊吓过度不会哭了,边说话边轻轻拍他的后背,都不知道要怎么哄哄他。
我提着膝盖被地面磨破皮的右腿,一瘸一拐走到徐业面前,“先去医院吧!我感觉我腿骨折了。”
徐业瞅了眼我的腿,把小宝宝交给赶来支援的同事手上,然后蹲下来,握着我的脚踝,也不知道怎么扭动的,反正在我疼得想要直接死了算了的时候,我的腿竟然能够自由活动了。
“哎呦!你还懂骨科呢!真够全能的。”
我甩了甩腿,忍不住称赞徐业啥都会。
“腿脱臼了而已,复位很简单的,今天怎么回事啊?啥事都给你撞上了,没看黄历出门吗?”
徐业站起身,把刚刚随便插裤兜的枪收进枪套里,生怕擦枪走火伤了无辜之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天生爱招事,躲都躲不掉。”
我自嘲式地笑了笑。
“也是,跟我去局里吧!让法医给你破皮的地方擦点药,别感染什么病毒之类的,引发炎症。”
徐业说完,骑着交警大队的摩托车先回市局了。
我坐小陈的车子跟上他。
3
小陈跟我说那个中年妇女还在审讯室,徐业还得赶回去想招儿怎么审问她,之前问啥她都不开口。
“他不是最擅长审问吗?”
在我的印象中,没有徐业审不出话来的犯罪嫌疑人。
“碰上硬茬子了,现在又碰上一案子,最近有的忙了。”
小陈叹口气,直接把车开得轮胎冒烟,一时火气冲天。
我还想着他是不是加班加抑郁了,再次回到市局我才知道,刑侦支队乱套了。
因为之前一直没什么进展的少女失踪案突然有了新发现,以至于少女们的家属全都跑来市局追问案情,刑侦支队的办公室挤满了人。
法医给我包扎了一下伤口,我就帮着小陈去安抚少女们的家属的情绪了。
最近两个月,接连有15名少女在天丰市失踪。
其中有7名少女来自外地,到了天丰市就凭空消失了。
徐业看遍全市的监控视频,都找不出这些少女具体是从哪开始失踪的。
就是她们的家属突然联系不上她们了,然后报警。
临近天丰市的几个市区的监控视频,徐业也熬通宵看了几遍。
少女们的生活轨迹,调查来调查去,就是调查不出猫腻。
当街抢小宝宝的那个男的,已经做完取弹手术了,现在被扣押在医院疗伤。
“跟我去趟医院。”
徐业递给我一瓶东鹏特饮,他嘴里咬着一块干脆面,手里还拿着一包。
我正饿得慌,就拿过他的干脆面嚼了起来。
到了医院,正好赶上医院食堂开饭,我就跟徐业去吃饭了。
连吃七个包子,我才放慢吃饭的速度,实在是太饿了。
徐业都已经干完三大碗饭了。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老大,抢孩子那男的把自个的舌头咬断了。”
“卧槽!他这是不想活了吗?”
我已经放下筷子,准备随时跟上徐业离开的步伐。
徐业抓了个包子,边跑边吃。
等我们赶到病房门口时,看到医护人员正把那个当街抢小宝宝的男的推进手术室。
“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背靠墙壁站着,打算跟蹲着想事情的徐业聊聊案子。
“展开说说。”
徐业直接坐下了,应该是蹲得腿麻了。
手术已进行半小时还没完,徐业蹲得有点受不住了。
“就是今天这两案子的犯案人员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
我还没想到用一个怎样的词来形容我感觉到的那种不正常,就只能苦着一张脸,绞尽脑汁去琢磨。
“犯案哪有不疯的,正常人谁会去餐厅当众杀人?谁会当街抢孩子?就因为疯到成魔了,才会干一些丧尽天良的事。”
徐业觉得我说的没啥奇怪的。
“一个当众,一个当街,这两案子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这才是我最终想要说的话。
徐业顿了一下,拿出手机查看队里给他发的资料。
他看了很久,就没等里面的人做完手术了。
4
他开车带我去了距离天丰市大概有八百多公里的川阳市白黎区的农村。
中年妇女和抢小宝宝那个男的最近都去过那边的农村。
但因为农村安装的监控摄像头比较少,地方却很大,没看到那两人去了农村哪个地方。
我跟徐业开车在农村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川阳市白黎区的农村,压根就见不到几个年轻人,各家各户都是孤寡老人留守于此。
村里人怕山洪伤人,居住的地方远离山林。
大片大片的山林,还是海拔很高的那种,占了农村大部分面积。
耕地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并没有荒废,地里的农作物长势喜人。
几条铁路交叉穿过川阳市白黎区的农村,时常能听到火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你说他俩来这里干嘛?种植农作物吗?”
我随口一问。
“就凭他俩,根本不可能种出这么一大片地来,即便是建设新农村用机器操作也做不到。”
徐业打着手电筒四处照。
大晚上的,周围黑漆漆的。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吓人。
平时我胆子挺大的,唯独这次,总有种随时能被吓到的感觉。
“稻田里还养了鱼,确实是新农村的风范。”
我刚刚看到了翻腾出水面的鱼尾,就顺着徐业的话说了出来。
“养了鱼?”
徐业将手电筒对着面前的这块稻田,仔细看里面。
“竟然在这里面养黑鱼。”
看徐业的表情,他好像有点不太理解。
“这玩意是肉食鱼,别碰,省得被咬了。”
徐业抬腿拦住我要伸手去稻田水里捣鼓两下的冲动。
“这是什么?”
我在田埂上捏起一块东西,放在手电筒下看。
它正好在黏在我脚边的泥土上,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亮闪闪的,我就顺手捏起来看看。
我这人经常在地上捡东西,都成习惯了。
感觉那东西捏在手里软软的,黏乎乎的,像是一块有点发烂的肉。
得亏我在手上套了几层纸巾。
要不然肯定得恶心。
徐业看了看我捏着的东西,又看了看稻田里的鱼,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带我去了川阳市局,我捏着的那块东西被拿去化验了。
等到结果出来,我都惊呆了。
5
那是块人肉,还是一名失踪少女身上的。
我和徐业又回到了白黎区农村的那片稻田,还带来一群人捉鱼。
之后,从鱼肚子里检测到了好些人的DNA。
徐业带上川阳市整个刑侦支队调查了农村所有人,都没调查出那些黑鱼是谁养的。
白黎区的刑警跟徐业忙活了几天就撤了,他只好叫来小陈和几个刚来警队的新成员过来川阳市帮忙。
我因为对案子越来越好奇,都懒得忙自己的工作了,直接关了我的网安公司,暂停营业,跟着徐业在川阳市白黎区的农村转悠。
“老大,刚接到通知,那个符红她儿子死了。”
小陈给徐业报告消息。
符红就是那个在面店用水果刀杀了一个壮大叔的中年妇女。
“不是之前一直都没找到她儿子吗?怎么一找到就死了?”
徐业点开手机,看警队群里的消息。
我盯着稻田看。
稻田已没了鱼,也没了稻穗。
为了方便观察这片稻田有什么特别之处,徐业就让人把稻穗割了。
村里的老人阻止过,可问他们为什么不能割,又什么都不说,出高价赔偿都没人认领这块稻田的损失。
我跟徐业在村子里转悠,他们就躲在不远处跟着,而且每次都是不同的人,像是特意安排过来的一样。
“突然出现在她老家镇上的卫生院门口,然后被一个暴力狂打死了。”
小陈把他收到的消息转发给了徐业。
“暴力狂?”
我转过头看向小陈。
“其实他是个超雄综合征患者,长得特别魁梧,攻击性极强,现在那边的警方在跟进这件事,估计过两天就要联系我们一同办案了。”
徐业将手机塞进裤兜里,继续看他画的地图。
是他亲自勘察过的川阳市白黎区农村的地图。
“特别魁梧?”我突然想到了一点,“符红杀的那个大叔长得也挺魁梧的。”
“所以,有什么关联?”
徐业抬头看向我。
小陈也想到了一件事,“你们没发现这村子里的人都喜欢拿着块红布头在手里搓吗?”
“早发现了,我还问过。”我从裤兜里抽出一块在村口捡的红布头,“他们说因为他们手心总冒汗,就拿布头随时擦一擦,至于为什么是红的,因为他们这边盛产红布,买红布便宜。”
我扯开红布头晃了晃,晃着晃着我就发现稻田正对面的山林有些不对劲。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整片山林被晚霞的红光笼罩着,还夹杂着不属于自然光的光,带来一种强烈的血色漫天的视觉效果。
异常诡异。
“徐业,我们还没爬过这边的山吧!”
一直蹲守在稻田,都没想过上山看看。
我隐约觉得山林才是必须要去探究的地方。
“那……等天黑了,我们去爬山。”
徐业在他画的地图上做了个红色五角星的标记,确定今晚任务的执行点。
“为什么要等天黑啊?趁现在时间还早,爬山比较安全吧!我听这里的人,山林子里有野猪呃!”
小陈扶了扶眼镜,露出有点害怕的表情。
都怪那几个七老八十岁的老大爷,逮住小陈就跟他说务必要注意安全,最近蛇鼠出没频繁,野猪也时不时跑来村子里咬人。
小陈被村子里的巨型老鼠差点吓破胆一次,就不敢单独行动了。
其实我也挺怕的,因为我在村子里看到了成群结队的青竹蛇,吓得我差点原地升天。
得亏徐业枪法好,随手开几枪,救了我的小命。
“你要是害怕,就留在车里等我们回来,先通知那几个新来的带好装备,我说可以出发的时候就让他们跟上。”
徐业返回警队驻扎地拿东西。
小陈想着总要留个人做后盾,以防出现意外情况,就心安理得地听从了徐业的安排。
我又一次环顾四周,发现喜欢跟着我和徐业的村里人都不见了。
估计吃饭去了。
他们到点就吃饭,比闹钟还准时,也难怪他们都长寿。
但是他们一点都不好客,应该说很排外。
我跟徐业进来村子,还被他们拿扫帚追打过。
要不是徐业拿出警官证,他们都想群殴我跟徐业。
所以,来这办案,我们连一口热乎的饭都吃不上,天天吃干粮。
要不就开车去川阳市搓一顿饱的再去白黎区农村。
小陈想跟他们讨口水喝,都被他们指着鼻子臭骂祖宗三代,却很关切地叮嘱他务必要注意安全,还看到他就说。
搞得小陈心慌慌,把“注意安全”四个字当成了咒语。
见到他们,就叫他们闭嘴。
6
“今晚他们怎么不聚在院子里聊天儿了?这么早就睡了吗?”
我跟徐业又在村子里逛了起来,主要是打探村里人目前是个什么状态。
想等村里人睡了后,我们再去爬山。
省得他们像是要监控我们的行踪一样跟我们去爬山,要是他们在山林里爬出了意外就麻烦了。
毕竟这些人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很容易出事。
“难道我们刚刚在稻田说的话被他们听到了?”
我记得我说话很小声来着。
除非村里人有人懂唇语,要不然鬼知道我说了什么。
“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他们在田埂上安装了监听器。”
徐业半开玩笑。
“监听器?”
我不咋相信村里人会安装这个,村子里连监控摄像头都只安装了一个,就是进村的那个路口。
此时,几只叫得特难听的乌鸦从我头顶飞过,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
来这村子几天,看到乌鸦的次数比看到鸡鸭鹅的次数都要多。
“徐业,你枪法好,能把那吵死了的乌鸦打下来不?”
我实在是受不了那几只乌鸦的叫声了,叫得我脑袋发胀。
本来想事情就费脑力,可这乌鸦的叫声偏偏更折磨人。
“你当我的枪是玩具枪啊!随时随地都能用。”
徐业不肯掏枪打乌鸦,他捡起几颗碎石子,朝乌鸦扔去。
眨眼间,就听不到乌鸦的叫声了。
它们被徐业扔过去的碎石打中了,从枝头掉落下来。
原本我跟徐业都要离开了,但是又很默契地返回去看乌鸦。
感觉不对啊!
乌鸦被碎石打到,怎么没发出一丁点惨叫声?而是直接没了任何一点声音。
我捡起一只乌鸦,徐业拿手电筒照着它,我看到它的眼睛根本就不是真的。
“这是一只仿生乌鸦,通俗点讲,这是一个智能机器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浑身被寒气侵蚀。
在这农村待了几天,竟然一直被人用高科技监视着。
怎么想都觉得恐怖。
仿生机器人,还是设计特别精巧的这种还没普及的超智能装备会出现在一个农村,属实太违和了。
“既然院子里没人,我们进去屋子里面看看?”
我小声提议。
之前想去村里人的家里瞅瞅,可他们死活不肯让我和徐业进门。
连我俩在院子附近晃悠,都会被他们放出来的几条大黄狗围攻一通,态度强硬得都敢跟我俩拼命了,我俩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有机会探查一下这些人的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必须得赶紧行动,省得他们想起家里没人留守,又突然现身。
徐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然后我俩就翻墙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我趴在门缝往里看,发现堂屋也没人,就推门而入。
门能从外面往里推开,说明里面也没人。
徐业一手推门,一手拿枪。
门打开的刹那,我惊呆了。
堂屋正中间,矗立着一尊几米高的石像。
无数根正在燃烧的立香围着石像一圈,还围了一圈油灯。
“他们这是信奉了什么神灵吗?但是,也不至于搞得神秘兮兮的吧!都不让我们进来看看。”
我抬头看石像。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石像的模样在哪见过。
“或许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徐业用手机给石像拍了个照,“我们去别家看看。”
“好!”
我随手抽走了一支还没燃烧掉多少的立香闻了闻,感觉气味有点怪。
去到另一家,发现堂屋里也有一尊一样的石像,不过要大一些。
“难怪他们的房子建得很高,这么一尊石像放家里,都要顶起屋顶了。”
我又扯起一支立香闻了一下,越发觉得这立香的气味很是怪异。
徐业也凑过来闻了闻,然后靠近油灯深呼吸了几次,“这油灯里掺了尸油,估计这立香也不是正常配料的香。”
“尸油?”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尸油啊?”
“就是由人的尸体炸出来的油。”
徐业的神情变得异常冷冽。
而我听了他的话,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上心头,没一会,额头爆出细密的冷汗。
他拿出一沓纸巾,将我手中的立香折断包起来,又用纸巾的边角沾了一点油灯里的油,然后塞进他随身带着的腰包里。
“别看了,走吧!这是个吃人的村子。”
徐业拽着我离开了村里人的家里,跑回了驻扎地。
“吃人?”
我不明其深意,徐业也来不及解释。
7
“你们跑什么?又被人跟踪了?”
小陈迎了过来。
“给天丰市局那边打电话,请局长给我们增派支援,我带人先去爬山,你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徐业吩咐小陈需要做好的事。
“哦!”
小陈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徐业塞给我一把枪,然后领着一帮警队新成员朝稻田正对面的山林出发了。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枪,兴奋得要命。
好久没碰枪了,没想到徐业今晚会让我带一把保护自己。
今晚没有月亮,我们一人一支手电筒照明前行的山路。
越往上走,路越不好走。
我一个连爬泰山都不带喘气的人,爬这里的山,都要爬断气了。
应该带氧气瓶上来的。
呼吸有点困难了。
但是,不应该啊!虽然这片山林的地势很高,但也不至于爬到半山腰就感觉缺氧吧!
可能我的体质没有刑警的强,徐业的状态就比我好多了,他带着的那帮警队新成员也能跟上他的节奏。
“不行了,停一会。”
我实在爬不动了,就蹲了下来歇息。
徐业折回身,走到我跟前,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就用手电筒扫过他身边的植物,“怎么这么多散尾葵?”
“不像是自然生长的,倒像是特意栽种的。”
其中一个新成员也用手电筒去照那些植物。
“这植物有什么问题吗?”
我扒拉过一片枝叶看了看。
应该没毒吧!碰了它们不会中毒吧!
我在心里嘀咕着。
“它们的夜间吸氧能力特别强,会跟人抢夺氧气。”
徐业适时做一下科普。
“我就说我的体能怎么变差了,原来是它们在作祟。”我强撑起身体站起来,“这样的话,一般人是进不了这片山林的,走不了几步路就缺氧,只能打退堂鼓,也就是说有人阻止外人进入这里。”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继续往上爬,我就不信他们能拦得住我。”
徐业顾不上我有没有歇够,带头爬向更高处。
只是,还没爬到山林的一半高度,他就被打脸了。
还真有人能拦住他上山。
他的前面,站了几十个六十岁以上年纪的村里人,全都是老头。
一个个拿着两把农用大柴刀,脖子上挎着一个大红布包,把山林里唯一一条还算好走的路给堵死了。
“你们不知道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吗?”
徐业第一次被人气得跳脚。
我见他掏出了枪,赶紧拉住他别冲动。
“稻田被你们毁了,还想毁了山林不成?我们这的人,可是靠山林活命的,平时吃的野果野味,还有治病疗伤用的药材,山林里应有尽有,可不能让你们一把火给烧了。”
其中一个挺着大肥肚的老头边说话边挥舞着手里的两把大柴刀。
我离他有点近,被他喷了一脸口水,臭死我了,倒了一脸的瓶装水洗干净脸了才觉得清爽一点。
“谁说我们要放火烧山了?”
徐业气不打一处来。
造谣吗?这么会的。
“那你们爬上来干什么?都给我滚下去,最好滚出我们村子。”
另一个老头面露凶狠的神色。
“可我们在执法办案,没办法现在就滚蛋,任何阻扰我们调查真相的人,都得进局子。”
徐业拿出他的警官证和手枪。
“你当我们怕你不成。”
后面一个老头突然跳起来,朝徐业身上扔了个很大的仙人球,幸好徐业躲得快,要不然那仙人球就呼他脸上了。
被仙人球刺脸,都不敢想象有多难受。
可更不敢想象的画面出现了。
所有老头从大红布袋里抓出巴掌大的仙人球疯狂砸我们,害得我们不得不抱头往山下跑。
其实徐业想开枪揍人来着,毕竟袭警可是大罪,他正当防卫是完全有必要的。
但是他怕这些老头耍阴招,连累他带上山的这帮警队新成员。
我被砸得背疼,也不管仙人球扎不扎手,捡起来就回击过去了。
徐业抢过两把柴刀,把周围的散尾葵全部砍断,然后叫那帮警队新成员捡起来扔向那些老头。
经过这么一折腾,老头被埋在散尾葵的层层枝叶中嗷嗷叫,我们被仙人球扎得呼天抢地,反正谁都不好过。
8
从山林中下来后,徐业越想越气愤。
不知道从哪搞来一把斧头,然后跑进一户村里人的家里,拿斧头狂劈石像。
既然不能正面跟那群老头打一架,那就暗地里毁了他们的信仰,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被人气得半死不活是什么感受。
徐业像是发了疯,拼尽全身力气,狂劈石像。
石像被他从中间劈开了,碎石乱飞,掉得满堂屋都是。
我站在他的身后,心想要是村里人知道我们毁了他们的信仰,估计会气得吐血。
“等会,这里面有个箱子。”
是个木箱子。
我抬手挥了挥尘土,将木箱子从石像底部提了出来。
徐业打开的。
他总算泄了愤,开始干正经事。
“卧槽!”
看到木箱子里的东西,我吓得连连倒退。
里面放着的是一具具婴儿骸骨,总共有五具。
徐业立马关上木箱子,叫我快跑。
他给小陈打电话,叫小陈赶紧开车过来过来接我俩,同时命令所有人必须立即撤出村子。
坐上车后,我的心还在怦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