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婆忽然让我看她的朋友圈,上面是她向竹马高调示爱:
“你曾是我魂牵梦萦的求之不得,现在得偿所愿的美梦成真。”
我看了眼时间,刚过24点,正好是我和夏玲结婚六周年纪念日。
我问:“一定要在今天?”
她回:“当然,你伤心了,他才开心。”
开心?我让你们开心个够。
反手点赞、转发,家族朋友工作群一个不拉。
朋友圈被秒删,夏玲来电质问:
“宋雷,你真悲哀,连这种醋都吃。”
“我只不过是的哄小杰开心而已,你至于作妖吗?”
与此同时,她的竹马正一张张地发两人的私密照,再轻描淡写地来一句发错了,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了,我的心如死水一潭,再无涟漪。
……
夏玲是清晨回来的,我被她叮铃哐啷的声音惊醒。
“宋雷!滚出来!”
“我不就一晚上没回来吗,你想干什么?”
我打开门,瞥了一眼凌乱的沙发和摆着快餐盒的桌子,一言不发掉头就去洗漱。
以前,哪怕我吃了饭也绝不会这么邋遢,因为我怕夏玲嫌弃我。
但昨晚看到老婆跟她竹马苗杰的床照,我彻底想通了。
我尽情吃喝,不必在小心翼翼地控制体重,在客厅苦苦等着老婆回家,这种感觉真好。
“你耳朵聋了?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
我随手擦干净脸,
“看不惯就自己收拾,要么就忍着。”
夏玲脸色难看,愣在原地,目光里满是错愕和不可思议。
让我奇怪的是,她竟然真的舍得弄脏那漂亮的美甲,亲自开始收拾桌上的外卖盒。
她发现我喝了一瓶女儿红,脸色阴沉下去,
“你喝酒了?”
我懒得跟她多说,这酒一共酒瓶本来是我们约定好有孩子之后,孩子每过两次生日喝一瓶的。
现在,我挨个尝了几口之后,全都倒了。
太酸、太涩,难以入喉。
她见我不说话,满脸震惊地看着我,以为我是在喝酒消气,
“正好我买了醒酒汤,你先喝点,我去给你煮粥。”
“嗯。”
夏玲就是这样,先打一棒子再给点甜头,就像是训狗一样,这也是她经常用来拿捏我的手段。
我没说破,只是直接将醒酒汤倒掉。
就在她回来前,夏玲的竹马苗杰特意给发了一条动态,
“来自姐姐的爱,知道我喝多了,凌晨跑出去给我买醒酒汤,还给我亲自下厨,真的爱了。”
图片上苗杰搂着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我一眼就看到了婚戒,认出那是我老婆夏玲。
结婚多年,我疼老婆一点活都不让她干,没想到她却跑到别人那里去找补了。
真好。
等我倒掉发馊醒酒汤时,夏玲正好转头看见。
“宋雷!我特意早上去买的醒酒汤,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她以为,所谓的小恩小惠就能让我感恩戴德,还像以前一样舔着她,跟她重归于好。
我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还特意买醒酒汤回来?”
这种脆弱的谎言一戳就破,以前是我不想捅破,不代表我不能。
夏玲表情一滞,怒道:
“醒酒汤也是汤,早上我没买到别的,只买到这个,你矫情个什么劲儿?”
听听,这就是跟我结婚六年老婆撒的谎。
她心虚地骂完,转头继续专心煮粥,只是这次她明显乱了,手底下更加敷衍。
她来拿桌上的手机时,我随意将消息内容读了出来,
“玲姐,我觉得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夏玲脸色一变,一巴掌抽在我脸上,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看我的手机?!”
“谁让你看的?!”
我闪躲不及,脑袋磕在桌角,登时鲜血涌出。
我抹了一把额头,随意甩掉鲜血,讽刺道:
“你跟苗杰不是朋友吗?好朋友发的消息,我帮你读一下有什么的。”
夏玲吓得够呛,急忙去拿医药箱,
“你是傻子吗?不会躲的?”
“你这样故意引起我的注意,简直幼稚!”
我懒得多说,要不是旧疾发作,我根本不会被她打中。
夏玲手忙脚乱地止血,却发现根本止不住,简单拿了条毛巾压住之后,她非要我喝了这碗粥再走。
我只想快点去医院,随手拨开她手里的粥碗,滚烫的粥撒在她手上立刻起了水泡。
她气得直接把我推倒在地,
“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我刚做的保养吗,你这样我还怎么出去谈合作?”
我眼前发黑,冷冷地问她,
“能去医院了吗?”
终究夏玲还是跟我一起去了医院,下楼后我拉开车门坐在后座,打开车窗想让车里的男士香水味儿散掉一些。
“真矫情,怎么副驾驶上有刺,你连坐都不敢坐?”
我懒得跟她计较,
“嗯,不是我的位置我不坐。”
夏玲骂了一句有病,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一句直接开车出发。
我是有病,当年竟然会瞎了眼看上她。
开到半途中,我见夏玲欲言又止,等了半天她才开口道:
“妈想让咱们回家看看,你要不要……”
我知道她是怕我把苗杰回国的事情抖搂出去,她妈知道后训斥她。
可我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婚,自然不会自找麻烦。
我随意点头,然后就继续闭上眼睛休息。
车里陷入诡异的沉默,我们谁都没有先说话,可我第一次觉得这样清净也挺不错。
到了医院后,她让我处理好在这等着,自己急忙抱着手直接去了烧伤科,看都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一个人浑身是血去了急诊,连大夫都被我这幅模样吓了一跳,追问我有没有家属陪同。
我果断摇头,在我心里夏玲已经不是家人了。
等医生给我包扎完,我在医院里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始终没等到夏玲。
我自嘲一笑,正要起身离开,却接到了丈母娘的电话。
丈母娘问我什么时候到,她已经做了一桌子饭菜等我们。
我挂了电话,刚打开朋友圈就看到宋雷的动态,
“早知道就不贪嘴了,吃的肚子疼,整个人都不好了,幸好有人陪我,真幸福。”
我瞥了一眼定位,正好是我脚下的这家医院,而配图是一双十指紧扣的手,我一眼就看到夏玲的婚戒。
看来今天夏玲没时间回家吃饭了,我也不想独自面对丈母娘失望的目光,索性准备直接打车回家。
于是我给丈母娘打了个电话说完之后,眼前一黑,直接跪倒在地。
我失血过多,又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根本没有力气。
一个大夫路过,好心将我扶起来,
“先生,你要不先坐一会儿。”
我扯出一个笑容,转身去了旁边的茶水间喝了水,才缓过一口气。
谁知,我刚要走出来,就看到夏玲小心翼翼地扶着苗杰走过。
他们忙着恩爱,甚至没有看到我。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叫你贪嘴,这回肚子疼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嘿嘿,我这不是太喜欢你做的醒酒汤了吗,有你的味道,我没忍住就多喝了几碗。”
我听到这话,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更恶心了。
夏玲宠溺地笑着说:
“以后你少喝点,你要是喜欢我做的东西,我给你做其他好吃的。”
苗杰眼前一亮,
“一言为定,谁反悔谁是小狗,我们拉钩。”
我老婆满脸宠溺,跟他的手勾在一起,那是我从来不曾拥有的温柔和偏爱。
以前我想让她陪我看个动画片,都会被骂幼稚可笑。
在家里我舍不得她做家务伤了手,她却甘心为别的男人下厨做饭。
我看着她们依偎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秀恩爱,忍不住叹了口气。
竹马还真是厉害。
我一言不发,扶着墙艰难离开,却被苗杰叫住。
“宋雷,真巧,你也在啊。”
苗杰冲我跑过来,夏玲却在旁边小心地搀扶,眼底的心疼几乎溢出来。
“小心点,别乱跑。”
他们追上来后,夏玲满脸不耐烦地看着我,
“宋雷你还有完没完,你居然跟踪我?夫妻之间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都说了,让你等着我,你也不怕乱跑把自己累死。”
我看着夏玲理直气壮地样子,她似乎在等着我对她低头。
蛮横、厌恶、冷漠,唯独没有被撞破谎言的尴尬和心虚。
或许她早就将说谎练的炉火纯青,甚至明知理亏的情况下还能对我如此恶劣。
我像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附属品,在这显得只有多余。
我眼前发黑,只想找个地方坐下,却被苗杰拦住。
“宋雷,我扶你。”
我看到他惺惺作态的恶心嘴脸,下意识地一抬手,甚至连碰都没碰到他,苗杰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夏玲看到就像被激怒的雌狮,一把将我推到在地,挡在苗杰面前,
“宋雷,你想干什么?阿杰好心扶你,你还打人?”
我被气的说不出话,就我现在的状态连走路都费劲,还有力气打人?
多可笑。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刚刚恢复一点的力气几乎消耗殆尽,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嗡嗡作响,剧痛随即蔓延至全身。
刚刚大量失血,胃部传来一阵阵地灼烧感,让我只想找个地方喘口气。
我刚要起身,却被夏玲一把拉回去,
“给我站住!打了人就想跑,立刻给阿杰道歉!”
她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仇人,恨不得摁着我给苗杰磕头赔罪。
我忍着脱离的虚弱,还有无处不在的疼痛,让她放手,我要休息一会儿。
夏玲不光没松开,反倒像是丢垃圾一样将我甩到地上,
“你一个大男人,装什么装,搞得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反倒是我对不起你了?”
“我轻轻碰一下你就倒,你以为我是傻子,还是觉得你自己是林黛玉?”
我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传来的侮辱却让我忍无可忍,
“我碰都没碰到他凭什么道歉?”
“立刻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夏玲一听,毫不留情地甩了我一巴掌,
“不客气?你还要对我怎么样?你还敢打我?”
我忍着疼,不甘示弱,
“当然不敢,不过你干的这些烂事,肯定会人尽皆知。”
夏玲气得眼睛泛红,冲上来就要抓我的脸,可我却先撑不住,直接将胃里的酸水全部吐了出来。
她被我吐了一身,却没有生气,反倒帮我拍背顺气,
“你何必呢?走吧,我陪你去看医生。”
我没理她,自己转身走进旁边的厕所冲洗。
夏玲却直接跟进男厕所,
“好了,你也三十多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没必要闹得大家脸上都难看。”
“刚才是我不对,可你要是不打苗杰,我也不会那样。”
“咱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我只觉得更加恶心,一把将她推开,
“离我远点。”
我早就看够了这张虚伪的嘴脸,也受够了夏玲这一套。
夏玲愣了半秒,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之色,随即怒道:
“宋雷你是不是给脸不要脸?我都已经这样服软了,你还要跟我作?”
“你以为你还是小年轻,连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住?”
“三十多岁的人却幼稚的可笑,比起阿杰你简直就是个小屁孩。”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咱们就离婚!”
这不是夏玲第一次拿离婚说事,每次她稍有不顺心,这就是她的杀手锏。
以前,我会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希望她能收回成命。
今天我却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好,我们离婚。”
夏玲想当然地说:
“你知道错了就好……等会,宋雷,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猛然高了一个八度,我却仍旧平静而坚定地开口,
“我说好,你不是要离婚吗,我同意了。”
夏玲觉得我像是脱离她的掌控,满脸怒意,直到我将离婚协议递给她。
她满脸错愕地看着我,
“你想干什么?吓唬我?还是觉得我会因为这点事就回心转意。”
我淡淡地看着她没有辩解,而是直接借了支笔在上面签下我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她。
夏玲震惊地看着我,质问:
“宋雷,你来真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看到她脸上的错愕,心里一阵爽利。
原来放下一切,这么痛快。
苗杰见状,非常暖男地拿出纸巾帮夏玲擦拭身上的污渍,
“玲玲,他非要走到这一步,咱们也没办法,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依我看他也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爱你。”
“叫我看,他就是在利用你对他的爱,践踏你的底线。”
比起温柔体贴的暖男苗杰,我确实像是个第三者,不光显得我幼稚可笑,还衬托的他跟夏玲仿佛才是天作之合。
夏玲听到这话,瞬间冷静了许多,
“宋雷,看到了吗,这才是男人,阿杰不光比你温柔体贴,还大方得体,做事比你成熟多了。”
“你要是跟我闹跟我作,那我陪你,但是你今天必须给阿杰道歉!”
我只觉得可笑,又滑稽。
曾经我求着夏玲不要离开我,她成天把离婚挂在嘴边,现在我同意,她却不敢答应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恶心,转身就去洗手间干呕,这回连胃液都吐不出了。
等我出来时,夏玲已经跟苗杰离开了。
我忍着不适去诊室时,大夫告诉我,我竟然查出了白血病。
好在是初期,只要安心治疗治愈率很高。
我在医院足足待了半个月后,突然夏玲找了过来,
“宋雷,你是不是没完没了,你竟然连我妈的电话都不接,你真想把这事闹到我妈那?”
“到那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不就是缝了几针吗,你真觉得能用这个威胁我?”
我懒得多说,干脆利索地让她离婚。
夏玲眼神呆滞,确定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才咬着下唇勉强开口,
“我妈今天过寿,离婚的事改天再聊。”
我想到丈母娘对我确实不错,索性同意跟她回去,顺便把这件事提前跟丈母娘说一声,算是好聚好散。
等我们回去后,竟然意外发现丈母娘的寿宴名单上居然有苗杰。
夏玲瞪着我,指着我质问:
“你是不是故意给我上眼药,你明知道我妈讨厌苗杰,你还要邀请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瞥了她一眼,无语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既然这么害怕,干嘛发朋友圈官宣?”
“而且我也没这么无聊,叫个人过来给自己添堵。”
这时,丈母娘直接将我拉过去,笑呵呵地说:
“小宋你总算来了,妈就等着你来给我过寿呢。”
夏玲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她终于意识到这事恐怕真不是我干的,而是丈母娘亲自出手。
至于为什么,自然是要叫苗杰过来立正挨打!
偏偏苗杰还不自知,提着一幅字送上来,
“阿姨,这是我在一位书法大家那里求来的真迹,希望您喜欢。”
丈母娘一怔,眼里带着欣喜,却没第一时间收下,反倒看向我。
她本来就喜欢琴棋书画,看到名家手笔自然心动,只是我却冷冷地盯着夏玲,心里的怒火汹涌而出。
因为这幅字是我重金托人求来的,现在居然被苗杰这个小白脸拿来借花献佛!
忍了这么多年,我的怒意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我不会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