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唯一。
父母说只有听话的孩子才能被爱。
我按照安排嫁给相亲对象，被对方家暴至死。
他们却拿着高额彩礼享受人生。
堂弟嫉妒，重生后选择过继到我家，坐等一夜暴富。
他们不知道，这次我也重生了。
1
「妈！赵招娣跟老瞎子有一腿！」
弟弟口无遮拦的一句话，在当时，足可以毁掉一个女人的一生，
「我没有。」我竭力辩驳。
弟弟恶狠狠的瞪着我：「你偷我的篮球，卖给了老瞎子。还说你俩没一腿！」
一个篮球要15块，而妈妈一个月的工资只有30块。
在那个年代的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电子产品，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家里孩子能拥有一个篮球，就是一件值得顶顶炫耀的事情。
上一世，我拿着篮球呼朋唤友，每天都在黄土地的球场里玩耍，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刻。
这一世，妈妈把属于我的篮球给了弟弟。
可即便这样，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偷弟弟的篮球。
这种蹩脚的谎言，在妈妈面前不堪一击。
我大声反驳弟弟，等着他被妈妈惩罚。
妈妈却扯住我的胳膊往外拖：「赵招娣，把篮球拿回来。」
2
老瞎子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见，守着破烂的修鞋摊，像是个吃人的怪兽。
看见我时，浑浊的眼睛迸发出亮色：「乖女，你过来我就告诉你篮球在哪？」
我本能的害怕后退。
妈妈却一脚踹倒了我：「你弟弟说的果然没错，不检点的玩意，你什么时候和他勾搭上的。」
她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只能拼命摇头：「妈妈，我没有！我没有！」
「还在说谎！小小年纪就耐不住寂寞，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妈妈脚下力道不减，临走撂下话：「你若是拿不回你弟弟的篮球，你也就别回来了。」
篮球重要，比我的命重要。
妈妈三步并两步离开，大概是怕我丢了她的脸，会害她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吧。
我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站起身，望着妈妈的背影远去。
老瞎子看不下去，拍了拍我。
「闺女，我把篮球给你。」
他抓住我的胳膊，露出一口黄牙，笑着说：「让我摸摸你下面好不好！」
疯子！
我发疯一样咬住老瞎子的胳膊，嘴巴里都是又咸又腥的味道。
他惨叫一声甩开我，篮球落在了地上。
我抱住篮球就往家跑，大喊着：「妈妈，救我！救救我！」
我是赵唯一，是她的宝贝，她怎么会不爱我呢？
我拿回来了篮球，我会乖乖听话，她会爱我的。
3
重生前，妈妈喝了无数保胎药才生下我。
爸爸失望，但家里生不起第二个孩子，只能说：「就叫唯一吧。」
就算是个女孩，也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为了让我比别人家男孩都好，他们在我身上尽了所有的努力。
他们教我柔顺听话，洗衣做饭，写作画画，完成他们的心愿。
在那个时候，我享受了父母全部的爱。
直到重生后，弟弟抢走了属于我的人生。
爸爸陪他爬山捉虫，妈妈按照他的喜好做饭，弟弟捣蛋闯祸，他们也不放在心上，说男孩子长大就好了。
那我呢？
我问爸爸妈妈，他们把我的手挥开，目光从我身上划过又落到弟弟身上，没有人能看见我。
4
好在，我有那段被爱的经历。
爸爸妈妈只是太想要个男孩，等我再长大一点，他们就会发现还是我好。
我吃弟弟的剩饭，背着弟弟上学，帮妈妈洗碗洗衣服，她就会悄悄给我塞颗糖，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只是这次我学会了看所有人的脸色，爸爸不喜欢我吃肉，妈妈只想让我喝稀汤，不帮弟弟写作业就吃不上半个鸡蛋，他还会找大人告状，把我关在屋外一整天，晚上小风跟刀子似的，刮得我浑身疼。
再等等，我告诉自己得再努力些，只要我足够听话，足够优秀，爸爸妈妈就会爱我。
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赵金宝是个男孩也抢不走属于我的人生！」
5
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家烂透了，是在小学家长会的时候。
我考了班级第一，弟弟只有体育及格。
他撕碎了家长会的通知，骂我：「贱货，你读书有啥用，还不如赶紧嫁人！」
爸爸妈妈怎么会生出他这个蠢蛋？
没关系，我成绩很好，爸爸马上就会知道，我才是他的骄傲。
我缠着爸爸参加我的家长会，他同意了。
老师亲手把我的试卷送到爸爸手中，她说我是个乖孩子，这样的成绩肯定可以上好初中。
周围父母投来羡慕的目光，爸爸紧绷的嘴角终于放松下来，笑着和老师寒暄。
爸爸看到了我的优秀，我会变成他的骄傲，一直以来期盼的愿望终于向我招手。
我看着爸爸，颤抖着开口：「爸爸......」
能不能把分给弟弟的爱还给我。
我可以更努力，当个更加听话的孩子，我会洗衣做饭，会好好学习，能不能把弟弟抢走的人生还给我？
6
后面的男生突然惊叫：「赵招娣，你偷了我妈妈的钱包！」
我看到桌洞里粉色的钱包，想起弟弟对我说那句「你死定了」是什么意思。
老师打圆场说这中间可能有误会，但爸爸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他把我扔到对方面前，按着我的头说：「赵招娣，跪下。」
家长也被这阵仗吓到了，往后退着说小孩子不用这样，教训两句就可以了。
我不认，大声反驳他，「爸爸，我没偷东西，是他和赵金宝诬陷我。」
那个男生是弟弟的朋友，指着我骂的模样和赵金宝一样讨厌。
「你他娘的还嫌老子丢脸丢的不够吗？」
爸爸觉得我在挑战他的权威，抓着我的脑袋猛猛砸向桌板，一下比一下狠。
「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有你这么晦气玩意儿，还不如当初直接掐死你！」
我满脸都是血，看到老师试图拦住爸爸。
但爸爸吼她，「老子教训自己的孩子关你屁事。」
老师崩溃大喊，「这里是学校，不是你教训孩子的地方。」
爸爸被这句话点醒，想要维持所剩不多的脸面，抓着我的胳膊往外拖。
我身子划过的地方，都是凌乱的血痕。
同学和家长都纷纷避开我们，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阻拦爸爸。
7
我在校门口不远处的池塘边，经受了有史以来最毒的一顿打。
爸爸的皮带如同暴雨般落在我身上，我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尽量避开他落下他的毒打。
爸爸打累了就在旁边蹲下，点了一支烟。
「下次你就自己死外边，别丢老子的脸。」
「女娃就是赔钱货，你要是嫁不了好婆家，老子拿什么给金宝娶媳妇。」
那一天，我浑身是伤躺在池塘边，想着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一切就结束了，我是不是就能回到真正的家人身边。
「喂，贱货！」弟弟找到了我，喊我回家做饭。
「妈给我买了半斤肉，让我下次好好考试。你再装死，我就把你推湖里淹死。」
「反正这个家没人喜欢你，留着也是卖钱。」
弟弟满嘴污言秽语，我不理他，他就踩住我的手指碾了又碾。
「让你嘚瑟，贱人就该去死！」
这次，我奇迹般地不想死了。
这个家已经烂透了，去他妈的PUA，去他妈的亲情，该死的人分明是他们！
爱谁谁，我这次要为自己而活。
8
我上了初中，学校和家里隔了一座山，走路要花四五个小时。
我想要去住宿，爸爸不同意，我不回家就少了一个人干活。
他说：「女娃娃这么懒找不到婆家，一趟车就要五块钱，家里哪有闲钱给你！」
弟弟拿玩具砸我，「赔钱货，家里钱都是我的，你少惦记！」
真是一群烂人！
我想早点摆脱他们，就只能拼了命的学习，没有朋友，也没有社交，走在漆黑的山路上只能大声被单词壮胆。
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就能提高一分，多提高一分，我就离好高中更近一步。
9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初三下半学期，老师说初升高要交体检费。
那天，我走得飞快，寒风不停灌进我的衣服里。
我身上是弟弟的旧衣服，都是丑陋的补丁，袖子只到我小臂，根本不挡风。
家里灯还亮着，里面传来大人的争吵声。
「四弟，金宝是男孩子，是家里的根儿，咋能怕花钱就不上技校呢？」
三伯苦口婆心地劝我爸，「女孩子都是赔钱货，越养越赔钱。你趁着村口鞋厂招人，让她去打两年工早早嫁人，家里啥事不都解决了。」
爸爸又点了一根烟，没有说话。
按照爸爸欺软怕硬的性格，大概会真的这么做。
我猫着身子往回走，准备连夜跑路。
10
妈妈突然开口说：「三哥，你啥意思？你让我卖了亲闺女公你儿子读书！」
「弟媳妇儿，你这话就不对了！当初看你家可怜才把金宝过继给你家，他喊你们爸妈，就该你们出钱！」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四弟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不下单的鸡！」
在村里，家里没有男娃娃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爸爸卯足劲给了妈妈一耳光。
「贱人！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妈妈捂着脸摔倒在地上，被爸爸斗鸡的模样气笑了。
「当初你说有赵金宝，儿子女儿一样亲，你这些年都怎么对她的？」
「招娣今年才12啊，你就要卖了她养金宝，你还是人吗？」
「你们老赵一家畜生都不如！」
妈妈气的眼眶通红，冲上去和爸爸扭打在一起。
弟弟拉着三伯手说：「爸，还是你跟我亲，我跟你回去。」
「别乱叫，这儿才是你家。」
三伯甩开弟弟的手，头也不回的跑了，生怕弟弟追上来。
家门紧紧地关上，爸妈的叫骂声一直响到半夜。
11
我缩在角落里，想跑又不知道能跑去哪里。
突然，屋门打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