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臣口述风雨人生11:与郝鹏举打交道和峄县脱险

玫瑰有溢 2024-04-21 22:08:49

与郝鹏举打交道

1945年8月抗战胜利了,举国欢庆。形势发生了变化,领导决定调我去台枣专署任实业科科长。我是教学出身的,我热爱教学,干实业是外行。在我再三请求下,领导上才改派,让我继续干教育。交给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和张捷三同志一块去接收峄县中学。接收过来以后,由张捷三同志任校长,我任主任。结果,还出了个小误会。事情是这样,去接收峄县中学,领导上仍然要我自带枪枝,配一个卫兵兼通信员,一个马夫,一匹马。而张捷三同志只有一包行李,待遇确实悬殊了些。没法,这是领导上安排的。张捷三同志误会了,认为峄县中学的校长一定是改由我来担任。于是他找到县里还到了专署找到魏今非专员。魏专员告诉他,因为峄县刚解放,立臣同志不仅要协助你做好接收学校的工作,峄县上层人物的工作也需要他去做。因此,他的待遇和以往一样,不能变,这是地委决定的。误会终于消除了。

接着,台枣地委召开各县县委书记会议,通知我也去参加。会上,地委书记李青同志介绍说:“今天的会议吸收孙立臣同志参加,他不是党员,但可以说他是党外的布尔什维克。在抗战历程中,为我军的扩军工作,特别是开辟和建设沂河根据地,他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因此,地委研究决定让他来参加这个会议。”我心情非常激动。会后即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交给了地委组织部长刘子见同志。刘子见部长拿着我的申请书去找李青书记。商量以后,一天刘部长找我谈话说:“关于你的入党问题地委已作了研究,你是具备了入党条件的。但根据当前的工作需要,不宜公开你是党员身份,这样地方上层人物才敢接近你,你也便于对他们开展工作。为此,地委决定吸收你为‘个别党员’,就是在党内不发生横的关系。你的关系负责人是魏今非专员,今后党内的事情由他向你传达,你的工作直接向他回报。回到学校以后不向党支部说出这一情况,也不与党支部发生任何组织关系。”谈完话以后,刘子见部长写了介绍信要我去找魏专员,魏专员也早已知道我是“个别党员”的事了。

1946年1月份,郝鹏举率部在台儿庄起义。郝鹏举原来是国民党的部队,抗战中投靠了汪精卫,当了汉奸。抗战胜利后又回到蒋介石的怀抱里,率部驻徐州,对我鲁南解放区构成严重威胁。为此,新四军军长陈毅同志派敌工部长朱克靖同志对郝鹏举多次做工作。郝鹏举同意我军的政治主张,决定率部起义。当时,我由学校被抽调到接待处,和王献延同志、李益民同志及峄县中学党支部书记班寿山同志组成一个接待组,筹备接待事宜。接待组设在兰陵南张家桥头张厚斋家,一切活动直接受朱克靖部长指挥。我们先是向区、村政权宣传郝鹏举起义的重要意义,安顿好老百姓,不要惊慌,并协助做好接待工作。但是,郝鹏举率部起义的事,他的基层士兵有的还不了解事实真相,加上他们军纪败坏,恶习不改,经常到我根据地边缘村庄搔扰,收缴枪枝,抓捕村干部。得知这一情况后,敌工部朱克靖部长立即写了一封信,派人火速送到底阁郝鹏举的住处。送信人走后,王献廷担心送信人路不熟,出意外,又要我带了一封信到底阁。结果我和送信人几乎同时到达。郝鹏举在他的司令部与我们见了面,看了信以后,立即派人向下传达命令,逮的人、收的枪一律交还放回。第二天,我们的慰问品整猪、整羊、鸡、鸡蛋、馍馍、烧饼一车一车送到了郝鹏举的住处。我们的秧歌队也敲锣打鼓地来了。这使郝鹏举的部下感到惊奇。以前他们的队伍一进村,老百姓都跑,现在解放区的老百姓都来欢迎,慰问他们,他们佩服共产党八路军工作做得好。接着,郝鹏举带领着三个师长来张家桥头找我致谢。朱克靖部长立即要我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招待他们。席间,郝鹏举盛赞我们和老百姓关系搞得好,说,从这一问题可以看出共产党的力量所以能由小变大的原因。朱克靖部长也坦诚述怀,无话不谈。他对郝鹏举说,你的军队今后要改变作风,再象以前那个老样子是得不到人民拥护的。郝鹏举要求朱克靖部长带一部分干部到他队伍里去,帮助整顿和教育他的部队,朱部长爽快地答应了。郝鹏举在底阁驻了四天,然后率部向临沂以北开去,驻莒南县一带。朱克靖部长从新四军抽调了一批干部,又向山东军区要了一部分干部,分派到郝部的师、团、营、连,整顿改造他这支部队。郝鹏举起义,蒋介石十分恼火,派了大批特务来拉拢,封官许愿。郝是个立场不坚定的分子,结果又叛变了。他指挥部下把我们派去的干部连同朱克靖部长都残杀了,然后率部向南逃窜。逃到郯城地区的沂河岸,又把我部没有参加参议室整风的一团王其信部裹挟走。陈毅军长听说后,气愤无比,急令新四军主力和鲁南四、五、六团追赶包剿,将郝部全歼,郝鹏举被活捉,后被处决。

峄县脱险

我接待完郝鹏举以后就回到了学校,这已是1946年6月以后了。蒋介石撕毁停战协定和政协决议,大举进攻我鲁南解放区。先头部队已到达韩庄。地委通知学校,要我们带领全部学生立即转移到抱犊崮山区,与滕县中学合并。我们接到通知后,立即动员,要学生带好各自的衣服被褥,在班主任带领下出发。

当天在小炉一带村庄住下。由于时间仓促,转移时学校里还有好些值钱的东西没带出来,我老是个心事。我和张捷三校长商量一下,决定我再回学校一趟,我带领着事务员杜书祥回到学校,见地委和县委都还没转移,我就告诉孙文成县长,我们收拾完学校里的东西后暂住中和堂药店,紧急转移时通知我们一声,孙县长答应了。我们把钢琴,风琴等笨重东西送交地委宣传部。零碎东西雇了两个挑夫挑着,随我们住在中和堂药店。午夜一点多钟,县政府来人通知我火速转移,往那转移?只有备找目标了。我们也未告诉县政府,就在张捷三校长的亲戚家住下了。房东说,你们抓紧时间睡会儿觉,我给你们站岗听动静。

天刚亮,房东把我们叫醒,急促地说,你赶快到门外看看是你们的人,还是国军。我出门一看,全是灰军装,正挨家敲门。坏了,国民党进村了。我返回身催杜书祥和两个挑夫赶快走。两个挑夫吓坏了,要回家,扁担绳具不要了,脚力钱也不要了。说着就夺门跑了。怎么办?杜书祥和房东都焦急地问我。我沉稳了一下心,说:“没办法!只有闯出去!敌人堵上门就麻烦了。”事不宜迟,我和杜书祥每人一挑子,担起来就冲出了大门外。我低声对杜书祥说:“朝东走!”这时,村东头已布上了国民党军的岗哨,把住了路口。见我们两个“挑夫”急匆匆从村里出来,哨兵便围拢过来,大声地问:“干什么的?”我停住脚,从腰里抽出手枪,掂了掂,说:“你说我是干什么的!”这一下还真把他们懵住了,认为我俩是国民党的侦察员,放行了。

我俩一口气跑了二十多里路,到了太平庄孟庆林家里吃了点饭,继续赶路。走到娄家庄,见村口有我们的哨兵,经询问,知道是鲁南五团驻这里,我俩就去团部休息。一看团长换了陈士法,政委换了王六生。他们见我俩一副疲惫的样子,忙问是从哪里来的。我把经过说了一遍,陈团长和王政委都说:“好险啊!万幸,真是万幸!”

休息了一会,王六生政委对我说:“立臣,你今天来得正好,我们在运河南打了一仗,得了几样胜利品,都是石头,估计不是一般的石头,还都说不上来。我送给了万春圃司令员一块大的,也给你留了一块。”说着从背包里掏出来。我一看是刻章,三面都刻有字,是杭州西湖灵隐寺老和尚的,老和尚送给了上官云相,上官又送给了郝梦麟。我如获至宝,让通信员端来一盆清水,我把石头放进水里,满盆水都变成红色的了。我对王六生政委说:“这是块宝石,名字叫‘昌化鸡血石’。”王政委说:“就送给你这块吧!”我非常高兴。辞别了陈团长、王政委,继续赶路,到了小炉找到了学校。不久,峄县中学与滕县中学合并,称为滕县峄县联中了。

到了小炉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我就去了鲁南军区司令部,找到了万春圃司令员,想看看他那块石头。万副司令拿出来,我一看石头个头不小,可惜不是名石。我把我的“昌化鸡血石”拿给他看,他懂石头,一看惊住了,连声说:“宝石!宝石!”接着自言自语地说;“王政委不懂石头,捡大个的送给我,个大的不一定就是好的。”我看出了万副司令员的意思,恐怕他提出给我交换,便赶忙说:“王政委那里还有几块,你去给他换去。”万副司令员摇摇头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从司令部出来,去专署找刘仲旭秘书,他会刻字,我请他在“昌化鸡血石”上刻上我的名字。刘秘书见了这块石头赞不绝口,并交待我刻完之后千万要保存好,如果叫内行人知道了就保存不住了。说来也巧,参谋长赖光祖同志来了,非要这块石头不可,要不是刘仲旭秘书从中挡驾,就被他要走了。赖参谋长没有要成,回去告诉了张光中司令员,等到张司令员来时,石头上已刻好了三个字。他爱不释手地拿着看了好大一会儿,临走时嘱咐我一定要保存好。石头刻好了,我把铁道游击队送给我的两盒前门烟送给刘仲旭秘书,表示感谢。那时我们都吸自己工厂卷的烟,前门烟是奢侈品了。这块“昌化鸡血石”我一直保存到1949年,我的老朋友魏玉华被调干南下时,提出要我这块石头作纪念。我送给了他,魏玉华对我一直很尊重,每次缴获的胜利品总想着给我留一份,如狐皮大衣、瑞士手表都是他送给我的。我把石头给他,他又回赠我一床毛毯,我坚持不要,他亲自送到我家,我留他喝了离别酒,第二天他就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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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有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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