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终于开始新生活的第三年,系统突然找到了我。
它告诉我,裴昱在我死后,像疯了一样作乱。
他甚至想杀了女主,造成整个小世界崩坏。
他的生死我不在乎,可是那个世界有我思念的人。
所以我答应系统回到那个世界。
可是我没想到,刚穿越回去,我就被裴昱摁在了身下。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红着眼眶,在我的锁骨上重重地落下一个又一个印记,又将我囚禁起来。
他说:“方棉,你好狠的心。”
1
我一把推开裴昱,捂着嘴剧烈地干呕起来。
裴昱沉默了半响,起身倒了杯水递给我。
我抬头看他,那双眼尾微翘的桃花眼死死地盯着我,其中的眼神复杂到我看不懂。
我笑了笑,接过杯子泼了他一脸水。
“不喝,怕你下药。”
他语气低沉:“棉棉,别闹。”
我撇了撇嘴,当着他的面扯开本就松垮的领口,发狠似的用力搓揉他吻过的地方。
“裴昱,你真的让我恶心。”
我嘲讽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有五年没碰过我了。”
“你之前嫌我是个泼妇,如今怎么又对我身体发情,你是不是有病啊?”
他不辩解,俯下身来又想吻我,被我躲开。
他有些恼怒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这次。”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凶狠,“我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我冷笑一声:“装什么深情。”
他没有恼怒,反而一脸认真地告诉我,他会向我证明他的爱。
他转身要离开,在走到门口时却停住。
“你应该见一下小川,他很想你。”
脑海中闪过一张男童表情厌恶的脸,我烦躁地回道:“谁要见那个没良心的。”
门口传来他深沉地叹息。
随后,他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的刹那,我脱力般的靠倒在沙发上。
背后已然冷汗涔涔。
我虽然答应了系统会回到这个世界,却未曾设想会与裴昱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这该死的系统直接把我传送到了裴昱办公间的沙发上。
我还来不及反应,便与他黑漆漆的眸子对视上了。
我下意识地起身想逃,却被大步冲过来的他直接摁倒在了沙发上。
回想他刚刚说的话,我内心苦涩无比。
什么是爱,如果真的爱我,为什么没有发现我颤抖的双手。
如果真的爱我,为什么在我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不顾我意愿地发泄他的情愫。
系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小心翼翼地向我道歉。
我没有理会。
我厌恶裴昱,以至于厌恶起了促使我们重逢的系统。
哪怕系统给予了我新生。
2
十三年前,我出车祸濒死的瞬间,系统找上了我。
它告诉我,它会帮我把身体保持在植物人状态。
而我需要进入这个小世界,攻略深情男配裴昱,改变他落寞而死的结局。
只要完成任务,我就能恢复健康。
我是孤儿,在现实世界里没有什么牵挂,求生的欲望并不强烈。
所以我起初只把这个任务当成了一次冒险。
可是没想到,我爱上了我的攻略对象。
我陪伴了裴昱十年,陪伴他从一个任人宰割的阴鸷少年,成长了只手遮天的权贵。
我们顺利地结婚生子,我成了人人艳羡的裴太太。
整个Z城无人不知,裴总与夫人年少相伴,情真不渝。
系统以为我完成了任务,顺遂我的意愿让我留在了这个世界。
那几年的生活幸福得像是一戳就破的泡沫,而我的生活也确实在女主出现后崩离破碎。
我一往情深的丈夫,对女主强取豪夺。
我辛苦养育的孩子,逼我让位给女主。
一朝荣华,一夕落魄。
我承认我妒忌,我发狂,我恨不得将那个叫阮夕云的女人千刀万剐。
但我也承认,那个女人坚强又美丽,她并不爱我的丈夫,她只是被逼迫。
我不会恨她,更不会伤害她。
可偏偏裴昱和孩子们就像失智一般,只要阮夕云出事,他们就认定是我的手笔。
我百口莫辩,最后他们还是将我赶出家门。
直到我被逼得在街上乞讨时,看着商店橱窗里映照出我蓬头垢面的样子时。
我才恍然发觉,穿越来的那年,我二十岁,心中对未来充满期待。
在这十年里,我却只知道围着裴昱打转,沦为了他的附庸。
我曾经励志要当一名丁克,反正我无父无母,没人管我。
可我却自愿为裴昱生儿育女,以致我的身材走形,肚子上攀延着一条条妊娠的纹路。
我心死,系统告诉我,它偷偷为我更改了结局,送我回到了原世界的二十岁。
代价是我的身体永远落下了病根,只要受到刺激便会失控颤抖。
我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勉勉强强从那段与狗抢食的阴影里走出来。
系统却又找上我,说如果任由裴昱继续作乱,整个小世界便会灰飞烟灭,我在那用命生下的儿子也会消失。
于是我便又回到了这里。
我问系统:“难道必须要裴昱改邪归正吗?但是他确实犯下了许多罪孽。”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坚定地回答我:
“经过检测,裴昱以不适合担任男配。”
“只要可以阻止他继续作恶,允许宿主采取任何方式。”
我满意地勾了勾唇。
既然如此,那我会为这个杀人犯献上他应得的结局。
3
只是没想到裴昱将我囚禁了起来。
或许是那天察觉到了我的抵触,他没来见我,也没让裴川见我,而是走起了迂回路线。
他让人送来了在女主出现前,我们一家三口那些幸福的照片。
我通通撕碎,第二天却又送来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意识到他有许多备份后,我干脆采取不理睬的态度。
除此以外,时不时会有一些能让Z城富豪圈震动的消息传入我的耳朵。
什么李家的大小姐艳照满天飞啊,陈太被陈总捉奸在床后赶出家门啊,等等。
无一例外的,这些桃色绯闻的主角都是在我落魄时欺辱过我的人。
比如那位李小姐,曾经带人扒光了我的衣服,拍下我不堪的照片,来讨好裴昱。
而那位陈太,让人把她家狗的午餐倒到地上,摁着我的头,逼我摇尾乞怜。
对于裴昱的报复,我只觉得可笑。
归根结底,还是他默许,甚至促成了他们的行为。
他收到李小姐的照片后,批给了李家一块很有前景的项目。
在看到陈太的所作所为后,送给了她一副名贵的珠宝。
所以真正的罪人一直是他,是他裴昱。
我在听到这些人的消息后,都会装出来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好像真的被他的所作所为打动一番,却又在听到他的消息时依然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我知道我身边的佣人们会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他我的反应,更何况这个家里到处都安装了监控。
就这样过了几日,随着我的态度渐渐软化,裴昱终于拖着醉醺醺的身体来了。
我强忍着他的酒气喷洒脸上时带来的恶心,对他欲迎还拒。
却又在他扯开我的裙子想要探入时,拦住了他的手。
眼角恰到好处地留下一滴泪水,我轻柔地啜泣着:“我们不能这样,阮夕云怎么办。”
被囚禁多天的我,身体单薄而柔弱。
裴昱拒绝不了我在他面前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所以他轻轻叹息,怜惜地抚摸着我的发丝:“棉棉,我现在真的只把阮夕云当妹妹,你别因为这个事情再跟我生气了好吗?”
我暗自腹诽,简直胡扯,系统告诉我他今早上还想强吻阮夕云来着。
但我没有发作,只是娇俏地将手抵在他的胸膛。
“阿昱,我相信你,你对我温柔点好吗?”
听了我的话,他显然更加兴奋,丝毫没有顾及我的请求。
而我在脑海里催促系统用积分将我的意识从身体中抽离。
因为再晚一秒,我一定会吐。
4
第二天,我见到了裴川。
他长高了,也瘦了,但脸上还残留着些许婴儿肥。
对于这个儿子,我不知道应该采取怎样的态度。
三年前他六岁,一双与他爸爸相似的丹凤眼看着我,满是厌恶。
他认为是我没本事,裴昱才会移情别恋。
“妈妈,你跟爸爸离婚了,你还是我妈妈。”
“但如果你再这样胡闹,爸爸和我都不会要你了。”
当时的我虽然会因为婚姻的背叛而歇斯底里,但我深知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
所以我在裴川面前始终装得若无其事。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说。
在他成长的这六年里,我对他几乎是无微不至地关心。
我满怀期待地记录了他成长的每一个时刻,想留作他人生的宝贵纪念。
在裴昱认为他的儿子不需要有艺术爱好时,我依然毅然决然地支持裴川学习他热爱的钢琴。
那是我第一次反驳裴昱:
“你的儿子,也是我方棉的儿子,我的儿子可以去过他想要的人生。”
可惜知子莫若父。
可在观看过阮夕云的钢琴演出后,裴川却认为阮夕云更配当他的母亲,而我在他眼里粗鄙不堪。
遇到裴昱时,他二十一岁,正被一群纨绔子弟围殴。
他当时很瘦,瘦到那层薄薄的衬衫紧贴在后背上,能明显看到脊椎的起伏。
那群纨绔虽然下手狠,却不想真的闹出人命。
但裴昱不一样。
他有一股狠劲儿,即使被摁在地上,也要从面前的人身上撕咬下一块肉。
当我与他猩红的眼对视时,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狼的影子。
事实证明,他的手段也确实像狼一样冷酷残忍。
只可惜他没学来狼的专情。
而儿子裴川,身上一半的血流淌着裴昱的基因,自然而然也是一头小狼羔子。
被赶出家门后的我曾经鼓起过勇气,在他的学校门口遥遥看他一眼。
当时的我虽然特意梳洗了一番,但我知道这个儿子自尊心极强。
所以我站得很远,很远。
也许是母子连心,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裴川还是看到了我。
然后他叫来了保安,眼睁睁看着他们驱逐我。
我的母爱本应在那天和我的心一起碎掉。
裴川对我的杀伤力远超于裴昱。
可是当他哭着向我道歉,倾诉这三年如何被悔恨折磨时。
我这没用的心还是揪紧了。
他是从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他小时候打针,哇哇大哭得特别可怜,我抱着他也偷偷流泪。
他学走路时,哪怕是摔倒在了柔软的草地,我都会十分焦急。
他痛,我会比他痛十倍。
所以此刻他哭,我也哭。
我知道他是真的后悔了。
系统告诉我,在我离开的这三年里,他们父子二人突然意识到了我的好。
他们互相埋怨,都怪是对方逼走了我。
裴昱对裴川不再关心,甚至几度断了裴川的生活费。
那些权贵的孩子们最是人精。
在发现裴川可能成了裴家的弃子后,一个个都变了嘴脸。
我抱着他,耐心地聆听他对这三年的抱怨。
我知道这个儿子本质的自私自利,所以在察觉到他对裴昱的恨意时我并不惊讶。
“小川。”
我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别怪妈妈,妈妈也不想离开的。”
“如果当时妈妈再在这里停留几天,你爸爸会让我活不下去的。”
裴川亲眼目睹过我被人羞辱的场景。
他低下头,身体有些僵硬。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抬起头来,眼睛中闪烁着奇异的色彩。
“妈妈,如果没有爸爸,你是不是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快活地笑了起来:“当然。”
原来获得他们两个的爱如此简单。
只需我不爱他们,他们就会开始爱我了。
只可惜,我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5
别管内心如何弯弯绕绕,面上我们三个好似回到了阮夕云出现之前。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坐在餐桌前吃饭。
裴昱夹给我一块牛肉:“棉棉,这是我特意找来以前的厨师给你做的。”
裴川不甘示弱,将青菜夹到我的盘中。
“爸爸,你难道不知道妈妈不爱吃荤腥,就爱吃素吗?”
许是听出他稚嫩的声音中的挑衅,裴昱眼神暗了暗。
看着这副“父慈子孝”的场景,我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相识十三年,裴昱忘了我对牛肉过敏。
裴川也不知道我并不爱吃素。
那段时间,只是因为他的一句“妈妈你比赵坤的妈妈胖好多”,拼命减肥而已。
我装出感动的样子,悄悄用筷子将他们夹得食物撇到了一边。
然后开口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还是回家好,我在那边吃不饱也穿不暖。”
他们二人露出心疼的表情,纷纷安慰我。
骗他们的,我虽然是孤儿,父母却给我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遗产。
我说这话,只是想让他们反复确信我真的很想留在这里而已。
等时机成熟,我提起一周后的宴会。
裴昱一怔,神情变得尴尬。
我知道裴昱在两周前收到这个宴会的邀请函时,就做好了带阮夕云出席的准备。
但我必须争取。
裴昱生性多疑,并不会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就认定我不会走。
所以他依然把我囚禁在家里,即使裴川替我求情也不允许我外出。
这个宴会,是我近期唯一一次顺理成章出去的机会。
或许是我的目光充满希冀,再加上裴川在一旁推波助澜。
裴昱踌躇了一会儿,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松了口气。
6
等到宴会那日,裴昱请了专门的化妆团队到家中为我装扮。
无论是高定礼服,还是他前几天以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格拍下的昂贵珠宝。
无不彰显着他对我的宠爱。
化妆师羡慕地说道:“太太您和裴先生感情真好。”
我看着手中裴昱亲笔写下的卡片,笑而不语。
等收拾完,我从首饰盒中拿出裴川送我的胸针,别在了胸口。
化妆师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太,这个胸针有些大了,可能会喧宾夺主。”
我笑了笑:“这是我儿子送我的,我不想让他失望。”
裴昱和裴川在楼下等我。
当我走下楼梯,裴川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妈妈,你戴了我送你的胸针。”
我牵住他的手:“当然,妈妈恨不得昭告所有人这是我的宝贝送我的礼物。”
我又看向裴昱,娇笑一声:“也谢谢老公的礼物。”
裴昱显然很受用。
等到了宴会厅,有不少认识我的人窃窃私语。
他们没想到失踪了三年的前任裴太太,竟然还会出现,甚至变得更加年轻。
针对众人可能产生的疑惑,裴昱准备的说辞是,三年前我突发恶疾,到国外修养去了。
觥筹交错间,我在人群中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按耐住活跃的内心,我努力扮演着一个好太太的形象。
我知道这场宴会对裴昱很重要。
他已经不满足于只在Z城当皇帝,急切地想向其他城市发展势力。
这场宴会的宾客中有其他城市的权贵,裴昱对与他们达成合作信誓旦旦。
可惜,他恐怕不能如愿。
大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还没等周围人喧哗,他们的注意力便被一侧的大屏幕吸引。
过了几秒后,人群中传来了起伏的惊呼。
屏幕上的视频,是记录一个女人被欺压的凄惨模样。
作为这个视频的女主角,我自然成为了众人目光的中心。
被埋葬在心底的黑暗重新被唤醒,我极力克制,身体却渐渐忍不住抽动起来。
周围的议论和三年前的羞辱渐渐重合在一起,我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我迫切地需要寻找一份依靠,支撑住我的身体。
然而当我看向身边,刚刚还在我身旁的裴昱父子二人不见踪影。
我回头,他们早已退步到人群中与我划清界限。
在读懂他们眼神中的厌恶与惊愕后,我终于不堪一击,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那枚胸针在我的掌心里发烫。
迷蒙中,一道身影穿过人群,急切地向我走来。
她半蹲下来,将我抱在怀中。
当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闻到她身上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味道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