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后,可皇帝要废了我,还要灭了我九族。
我决定先干掉他,自己当女帝。
爱情和权势,我还是比较喜欢后者。
咦,那个穿越女,有点意思。
1
李琰下江南时,从那带回来一个姑娘。
姑娘生的花容月貌,顾盼间带着灵动。
一向克制的天子失了神,执意要废后,给他心爱的姑娘一个名分。
而我就是那个倒霉皇后,江绾。
我与李琰算的上青梅竹马,承蒙先帝赐婚,做了夫妻。
也有过琴瑟和鸣的日子,但很快就相敬如宾。
皇家的婚姻自古如此,他娶的是我娘家的兵权,我嫁的是皇家的权势。
我不后悔什么,只是有些好奇。
天家自古冷血,他竟会真真切切的爱上一个姑娘。
于公,我这个皇后当的兢兢业业,无可指责。于私,我与他风雨多年,相互扶持走到高位。
他似乎没有废我理由,可爱情是不讲道理的。
李琰与大臣们闹了几场,直到谏议大夫血溅金銮殿,他才放弃了废后。
封不了后,李琰心怀愧疚,一纸诏书让姑娘当了珍贵妃。
爱如珍宝,如珠如玉。
位同副后,赐居关雎宫,还特意下了旨,让她不必学宫中繁琐的规矩,甚至见了皇后都不用参拜。
他满眼深情,「遇到晚棠,朕才觉得人生才有滋味,朕不愿心爱的姑娘向别人参拜。朕不忍委屈她。」
他心爱的姑娘,叫宋晚棠,原是江南的采荷女。
宋晚棠感动的稀里哗啦,说自己不在乎名分,只想和李琰长相厮守。
李琰听了,深感自己遇到了红颜知己,更加怜爱她。
日日宿在关雎宫里,与宋晚棠密中调油,一连数月。
他似乎记住了宋晚棠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誓言,再也不去其他嫔妃的宫殿。
连初一十五去皇后宫中装装样子也不肯了。
原来,爱上一个人,是真的不会在乎祖宗礼法的。
前朝后宫都骂宋晚棠是狐狸精,大臣们哀叹,天子被祸水迷了心智。
李琰毫不在意,打杀了几个嚼舌头的宫人后,下了诏书,不许任何人对他的珍妃不敬,违者斩。
他以帝王来昭示着自己的偏爱,却忘其他的深宫嫔妃。
2
我第一次见宋晚棠,是在御花园里。
年轻的珍贵妃貌比花娇,拿着罗扇在花丛中扑着流蝶。
那样鲜活,那样无拘。
比起我们这些深闺怨妇,她犹如一抹灵动的色彩,在古老而森严的宫室里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怔住了。
对于一个帝王,见惯了大家闺秀后,无拘无束,肆意鲜活的姑娘总归是不一样的。
怪不得,李琰会爱上她。
她像极了婉嫔,甚至比婉嫔更灵动些。
觉察到我的存在,珍贵妃匆匆行了一个不大标准礼。
她其实可以不必的。
我眼底一暗,微笑着让她起身。
珍妃抬起头,好奇的看着我,许久后才出声,「娘娘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你会骂我狐媚祸水呢。」
说着,她调皮地眨眨眼。
我不禁莞尔,含笑说道,「本宫是皇后,又不是泼妇,怎么会不顾皇族颜面。陛下是天子,富有四海,得到妹妹,我为他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对妹妹恶言相向呢。」
珍贵妃咬着唇,沉吟了片刻,随后狡黠一笑,「姐姐定是在说谎,那个女子不会在乎自己丈夫的是否有别的女子呢?只不过姐姐嘴硬罢了。」
我手中帕子一紧。
有哪位女子不在意呢,我只是不爱了。
她笑着打量着我,「姐姐,我在宫外就时常听闻皇后娘娘蕙心兰质,母仪天下,今日得见,才知有过之而无不及。姐姐,若是我的老家,定是一方女中豪杰,为官作宰不成问题。可惜,困于深宫了。
我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改其色,拉着她的手,认真道,「妹妹说笑了,能嫁给天子是本宫天大的福气,何况女子怎么能在外抛头露面,多习针线女工,相夫教子才是正事。妹妹可别说胡话。」
「姐姐。」珍妃似有不平,想要辩解,却被我用微笑着岔开。
她比婉嫔更蠢些,大抵也比婉嫔命短些。
李琰的品位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天真活泼的小姑娘。
珍贵妃摘了几朵荷花。
她不住赞叹宫中荷花的艳丽,甚至突发奇想,要划着小船去湖中采荷。
她想将莲池里的花与她家乡里荷花的比比。
宫人面露难色,我见状连忙阻止,她虽不悦,但也放弃了这想法。
见她仍对荷叶念念不忘,我半真半假嗔怪道,「珍妹妹若是想要荷花,让宫人们去采吧,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呢,这池子还淹死了几个宫人呢。」
珍贵妃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心有余悸地捂胸口,柳眉微蹙,「姐姐怎么不早说,吓死我了。」
「妹妹,在宫里还是离池子什么远一点吧。」我无奈劝道。
珍贵妃俏皮眨眨眼,撅着嘴,像极了我的小妹妹,「姐姐,姐姐待我这般好,晚棠都不知道如何报答你了。」
我笑着摇摇头,这孩子,能报答我些什么呢。
我望着荷花池,微微失神。
淹死的不是宫人,而是一位宠妃,婉嫔。
她和我一道入宫,原本很得帝王恩宠。
后来,她的家族通了敌,她想去求情,一个不留心,跌入了荷花池里,没了生息。
她死后,所有痕迹都消失了,没有人敢提她的名字,连尸体也没有被捞出,依旧是在荷花池底下的淤泥里,滋养众生。
回去后,侍女小喜为我打抱不平。
她抱怨着珍贵妃不顾礼仪,独占帝王恩宠,全然不顾皇后威仪。
「娘娘本该是世上最尊贵之人,怎么能被如此欺侮。珍贵妃一介民女,不懂规矩,不识礼数,简直给皇家丢人!」
小喜说的情真意切,她是我从家里带来的陪嫁,满心满眼都是我喜乐。
只是性子太过直率,藏不住事儿。
我挥手打断了她言语,并下令,让她去管理库房。
深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言语,我怕有朝一日她会因为口舌,害了自己。
3
几日后,李琰来了未央宫。
珍妃是个赤诚的孩子,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让李琰来到了我这无人问津的未央宫。
一连几月,我终于见到了李琰。
大启朝的皇帝,我的夫君。
他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步履间多了几分怒气。
「梓潼真是好手段,连晚棠也被你笼络过去了。」
他转身,面含讥诮地打量着我。
「臣妾不敢,陛下说笑了。」
我俯身行了个大礼,低头只看见李琰鞋子上的金丝勾就的龙。
李琰捏住我脸,怒气已经不见了,神情阴翳,「说起来,今日是梓潼的生日,朕可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前线传来战报,江焕好大喜功,独自脱离军队,追杀匈奴,结果被敌人伏击,尸骨无存。朕念及梓潼脸面,就不追究他的罪责了,但是他的功绩,朕要收回来了。」
我跌坐在地,满眼不可置信。
「不,我哥哥前日才写信给我,他怎么会死呢,你在撒谎!」
我哥哥江焕骁勇善战,做事谨慎,断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我不信他会如此草率地死去,
「绾绾,你看这是什么?江焕可真天真啊,一块玉佩就骗取了他的性命。」李琰轻笑,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一块碧绿色玉珮映入眼帘。
那是我哥哥送我的生辰礼,我一直好好收藏,怎么会落入李琰手中。
萤绿的光映在我惊惶的脸上。
就是这块玉佩,骗得哥哥,误入歧途葬送性命。
我望着李琰,想要质问,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而在李琰的身后,站着几日前消失的小喜。
原来,是她偷了我的东西。她背叛了我。
「小喜,为什么,我江家待你不薄,你为何忘恩负义!」
我直勾勾地盯着她,胸腔里满是愤怒,当年是我从大街上捡走了快要饿死的她的。
小喜对上我的目光,丝毫不见愧疚,反而更理直气壮,「娘娘,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你不义,我只是多说了几句,就被你贬到去看库房。要不是陛下,我就在那里生锈了呢!」
原来,我对她的保护,在她看来,是罪责啊。
「娘娘,为什么同是女人,你是皇后,而我只能做个锤脚端水的女婢。明明我想好好伺候你,凭什么就几句话,你就贬我去看库房!身在皇宫,都是陛下的女人,我也要享享泼天富贵。」
小喜眼底满是嫉恨。
李琰闻言轻笑,「绾绾,瞧你教了多好的婢女。朕此次多亏了她呢。」
他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像是在对待最心爱的情人,可话语却让人胆寒。
「江绾,你怎么学不乖啊,朕说,江焕死了,那他就不必活着。镇国公年纪大了,也该含饴弄孙了,不是吗?」
「你想干什么?你要对江家下手了吗!」我心中一颤,满是绝望。
他轻哼一声,满不在乎,「为君者天下独尊,江焕似乎不明白这个道理,朕只好亲自来教了。梓潼,你记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朕不会废了你,只是江家的手似乎有点长啊。镇国公老了,该颐养天年了。绾绾,好自为之吧。」
李琰的目光冷漠而讥诮,让我遍体生寒。
他曾亲手为我描眉,在我耳边呢喃着醉人情话。
我以为他会有片刻真心,可他早就忘了旧情。
甚至还觉得扶持他登上皇位的江家碍眼,迫不及待的先铲除它。
悔恨与自责在我胸中迸溅,一寸寸凌迟着我的灵魂。
夜雨伴风,一声惊雷,打湿了窗帘,分外凉。
4
我在未央宫消沉,可外面却分外热闹。
先是我父亲被免了职,在家里被关禁闭,后是哥哥灵杦被送回来,却没得帝王嘉奖。
他以身报国,却无人问津。
或者,是没人敢问。
朝臣们觉察李琰厌了皇后,自是无人敢替江家说情。
未央宫门庭冷落,连带着江家也门可罗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