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故乡(30)

宛儿谈小说 2024-06-27 09:44:39

我们终将被遗忘。

李老汉把双手搭在李光沫的肩头上,一脸惊喜:“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让老子好找!”

李光沫一脸憨厚地问道:“爷爷,你是专门来学校看我的吗?”

李老汉笑骂道:“呸,老子来学校是有事要做,看你只是顺带的!”

李光沫知道爷爷是刀子嘴豆腐心,自然不会生气,他扑倒李老汉怀里,哽咽道:“爷爷,我想你了。”

李老汉手足无措地搂着李光沫,眼眶泛红。

他轻轻拍着李光沫的背,安慰道:“诶,爷爷这不是来看你了嘛!乖孙子,别哭了。再哭就成花猫了!”

张羡鱼看到爷孙俩紧紧相拥的这一幕,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而班长则怔在原地,双目呆滞,似在发呆。

半晌后,李光沫从李老汉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他揩了一把泪水,捂着脸,不好意思面对众人的目光。

张羡鱼笑着对李老汉说:“您就是李光沫的爷爷吧?我是他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李老汉激动地说:“老师好!感谢你对我家这小崽子的照顾,以后他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可别手软哈。”

闻言,张羡鱼笑着点了点头,她转过身来,对班长说:“走吧,咱们别打扰李光沫和他爷爷团聚了。”班长笑了笑,跟着张羡鱼,往学校的方向走去了。

李老汉领着李光沫下了路坎,来到农田里。这些田里的稻谷早已经收割了,只剩下一个个“插”在田里的谷桩。农田里零星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谷堆,这些谷堆,要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后,搬回家里用粉碎机打成粉末,当做饲料来喂养牲畜。

俩人穿过稻田来到一道田坎上,这里恰好可以晒到投到稻田里的阳光。跟中午的太阳不同的是,这时候,太阳已经没有那么晒人了,相反,和煦的太阳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独属于秋深的凉气。

李老汉当先一步,一屁股坐在了长满了枯黄杂草的田坎上,紧接着,李光沫也走到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李老汉慈祥地看着李光沫,“在学校还好吧?”

李光沫说:“好着呢,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接着,他又问道:“爷爷,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李光沫心想:爷爷来学校肯定有事要跟我说,如果没有事的话,他不会扔下地里的活,专门大老远跑过来的。

李老汉从背后拎出来一个布袋子,放在李光沫和他的中间,指着布袋子,“诺,今年的地萝卜从地里刨出来了,这是给你带的,你尝尝吧,甜得很呐。”

李光沫闻言,心头一动,侧过身来,打开了布袋子,只见里面码着十余个拳头大小的地萝卜。

李老汉说:“吃吧,这是故意给你选的,小个的要甜一点。”

李光沫嘿嘿一笑,从里面拿出来两个地萝卜,递了一个给李老汉,说:“爷爷,您也吃一个。”

李老汉欣慰地笑了笑,伸手接过,剥去了皮,轻轻咬下一口;李光沫则张大了嘴巴,咬了一大口。

李老汉看着田里的谷堆,轻轻地对李光沫说:“你爹娘前段时间打了个电话回来。”

李光沫激动地问道:“他们说啥?过年回来不?”

李老汉笑了笑,把他摁回了田坎上,不紧不慢地说:“放心吧!他们说了,过年肯定会回来的。你爹让你好好读书,说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东西。”

李光沫笑得更灿烂了,激动得上蹿下跳,像猴崽子。

李老汉笑骂道:“嘿,兔崽子,稳当点,当心摔下去,疼得你嗷嗷叫!”待他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后,李老汉才拉着他,又坐回了田坎上。

李老汉突然问道:“仔,钱够花吗?”

李光沫闻言,从宽松的裤兜里掏出来一把零钱,摊在手里,说:“爷爷,还有用的!”

李老汉看了一眼,随即从外套内袋里掏出来一个裹起来的塑料袋,打开后把里面的帕子拿了出来。李光沫看到爷爷手上的绣花帕子里有一小叠皱巴巴的钞票。

李老汉从里面抽出来两张,递给了李光沫。

李光沫连忙推辞道:“爷爷,我有用的,您挣钱不容易,我不能要您的钱。”

李老汉说:“拿着,这是你爹寄回来的。”

李光沫闻悉,这才接过钱,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为了防止它掉出来,他还在裤兜上轻轻地按了按。

李老汉说:“仔,你爹娘挣钱不容易,你要省着点用,该买的就买,不该买的别买哈。”他想了想,又说:“要是在食堂吃不饱的话,就买一点小嘴(零食)吃,不能傻乎乎地饿着,饿坏了身体划不来。”

李光沫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他歪着头想了想,说:“爷爷,您在家里也要注意身体哈,天越来越凉了,要加衣服。”

李老汉把手搭在他圆润的脑袋上,揉了揉,笑着说:“你也是,早晚都要穿外套,别感冒了。”

爷孙俩人坐在田坎上,晒着暖洋洋的阳光,聊了十多分钟后,发现太阳已经跑到学校那头去了。李老汉见状,知晓时候不早了,该往家里赶了,再晚就得走夜路了,“不早了,爷爷要回家了,你回学校去吧。”

李光沫闻言,虽然不舍,也只好点了点头。

俩人出了农田,走到路上,李老汉摸了摸孙子的头,说:“去吧,回学校去。”

李光沫看着爷爷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心疼地说:“爷爷,我送您一段路。”

李老汉说:“不用,爷爷自己能走,你回去学校,好好学习,不要惹事就行。”

说完,他推了推李光沫,示意他赶紧走。

于是,李光沫只好无奈地朝他挥了挥手,然后与他背道而驰,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他才走出来十来米远,就听到爷爷在背后大声说:“小沫,回来,回来,你落东西了。”

他掉了个头,脸上泛着笑,朝爷爷走去。

李老汉说:“爷爷真是老糊涂了,把这东西忘了!”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布袋子递给了李光沫。

李光沫嘿嘿一笑,从他手上接过了布袋子,“爷爷,那我走了,您也赶紧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李老汉点了点头,说:“嗯,走吧走吧。”

说完这句话后,两爷孙就此分道扬镳,各自往目的地走了。一个弓着腰走向生活,一个挺直腰杆走向未来。这是血脉的传承,也是希望火种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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