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理干预中我发现,当学生面临严重的困境而自己又缺乏资源进行应对时,会产生一系列的负面情绪与负面想法。这些情绪与想法引发病理性记忆,他们仿佛戴着滤镜看待生活中所有事情。轻则情绪低落、郁郁寡欢,重则产生抑郁、焦虑症状和严重的躯体反应,找不到个人存在的意义。进而采取非轻生自伤行为来减轻心中积压的情绪,严重的孩子会选择结束自己的人生来回避当前的困境。如果放任这种行为而不引起重视,结果会酿成悲惨结局。
阿雅是一名初二年级的女生,身材瘦小,扎着马尾,头发略显凌乱,面色憔悴,说话语速较快,倾诉和求助愿望强烈。略带拘束地走进来后,她礼貌地向我微笑。我微笑着邀请她随意坐下。
我以抱持的态度开口:“这次来你是否还有想要和我分享的内容呢?”我一开口,阿雅的情绪如同溃堤的洪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开始倾诉心中的困扰。
从初中进校以来,她一直保持着优异的成绩,被称为“别人家的孩子”。进入初三后,由于学业压力过大,有一次发烧在家休息了三天,回到学校后,由于身体疲惫、学业难度大,再加上自己过于焦虑,某次测验成绩很不理想。
拿到成绩单的时候,觉得红色的数字仿佛给她的人生道路亮起了红灯,感觉自己身上的别人家的孩子的光环灭掉了,前途迷茫甚至黑暗。她自己也觉得很难过,阿雅满怀期待地回到家,却没想到母亲会责骂她。因此更为郁闷,心情未得到很好的疏解,在后续的测验中表现越来越差。
阿雅来自离异家庭,小学二年级父母便离异,跟妈妈生活。妈妈一个人扛起了家庭的重任,为生计而奔波,能够为阿雅提供很好的经济支持,却很少能给予她精神支持,并且对阿雅有着高要求。
妈妈一再告诉阿雅,如果不能进入好高中,就无法考上好大学,一辈子就完蛋了。阿雅跟外婆很亲近,小学期间几乎由外婆抚养,妈妈周末偶尔在家。外婆和家里的亲戚都告诉阿雅:“你要好好学习,考出好成绩,才能对得起母亲的辛苦。”因此,阿雅对自己的要求也非常高。
在听完阿雅的故事后,我先进行共情,表示理解她希望通过自己的成绩,让妈妈知道这些年的付出是值得的。压抑是一种负面的应对方式,表面上这让人看起来脾气很好,但随着负面情绪不断积累,当情绪被触发的时候,个体很容易情绪崩溃,带来严重的负面后果。
在干预过程中,阿雅提到初三请假返校后一次自认为很失败的测验时,眉头紧皱,声音也略带哽咽。
我:“我注意到你眼睛里泛起了泪水,声音也有些哽咽,想必这一次的测验对你来说是个很严重的打击,让你觉得很难受。”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眼泪顺着眼眶滑落。
我:“那当时看到这个成绩的时候,你有什么样的感受呢?”
阿雅:“我很焦虑,因为那段时期学习状态不佳且生病了,我也预感到成绩不好,但没想到那么差。”
通过深入沟通发现,进入初中以来,阿雅一直对自己的成绩保持着警惕策略,在学业方面一直采用努力策略,但高度绷紧的神经在初三的学业压力中逐渐崩溃,阿雅由此采取了回避策略。
通过场景重建干预,阿雅意识到,不能考上好高中,没有良好的学业环境,就会考不上好大学,进而影响以后就业。表示自己好像一直沉浸于这个想法,现在突然有点抽离的感觉。她形成了对于成绩下滑的新信念,虽然成绩会下滑,但成绩是波动的,不断复盘总会回升的。
帮助阿雅认识到现实的情况是,成绩会低落一段时期,随着自己的复盘和努力,经过一段时间成绩能够回升。阿雅的情绪得到了改善,对未来有了更强的控制感和更客观的态度。
阿雅确实在学业方面遇到了现实困难,为了提高其应对能力,通过场景重建干预,帮助她学会新的问题解决方法。
妈妈并非有意伤害阿雅,但客观上,也对阿雅造成了心理创伤。我深入到阿雅的潜意识层面后,终于发现了根源,找到了阿雅的病理性记忆。小学一年级的阿雅认认真真地练字,自我感觉挺不错的,因为老师在班上口头表扬了她进步很大。
回家后,她兴高采烈地把作业给妈妈看,然而妈妈却勃然大怒,劈头盖脸地数落她,“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写字要慢点,你这是在跳舞吗?”母亲的话让她心里凉飕飕的,感到非常失落和难过。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妈妈却未注意到,只会批评她。我对阿雅进行了病理性记忆的重组,这使得她的焦虑程度明显降低。
记忆重组干预两个多月后,阿雅的情绪状态改善和稳定很多,我询问她是否有轻生想法,她说目前有更好的方法,不会去结束自己的人生。阿雅的眼神变得灵动,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展现,她是带着笑意和一身轻松离开咨询室的。我知道即使未来依然充满不确定,但她能够在自己学业乃至人生的旅途中给自己亮绿灯,带着积极的态度应对困难。看着阿雅逐步摆脱困境,变得更加自信,我为她感到由衷的高兴。我相信她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