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沂水县有林李两家世绅,两家的家主林孝贤和李晋,是从小玩大的朋友。
林孝贤继承了家业,在县城有好几家铺子。李晋家是普通百姓,长大以后也没一个正经营生。
后来在林孝贤的资助下,李静也开了间小门面。一开始赔的把祖宅差点卖了。林孝贤又帮他介绍客户,又帮他扩大业务,李晋的生意才慢慢好转,后来越干越大,也成了沂水县的世绅。两家因为这一层的关系,处得更加亲密。
林孝贤的儿子林彦先出生,从小就白白净净,懂事听话,两家都非常喜欢。李晋后来生了两个女儿,大的叫李香兰,小的叫李香君。也都聪明伶俐,活泼可爱。
有一年春节,两家聚在一起过年,酒宴过后给林彦和李香兰订了娃娃亲。相约两家要世代较好,亲上加亲。
一晃10年过去,李香兰17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娇艳可人。李香君16岁,也长得眉清目秀,楚楚可怜。姐姐性格开朗强势,妹妹却内向温婉。
林彦也20岁了,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他已经考上了秀才,秋天就准备去省城参加乡试。两家人也把林彦和李香兰的亲事提上了日程,准备等林彦考试回来就成亲。
结果世事无常。这年山东全省大旱,很多农田颗粒无收,朝廷又赈灾不利,匪患四起。
林孝贤家就招了土匪。土匪不仅抢了林家的财产,林俊贤夫妇和几个佣人也在抢劫中丧生。土匪为了隐瞒痕迹,洗劫一空后,又一把火烧了林家。万幸的是林彦跑了出来,但是半边脸被烧伤,一条腿也被坏人打断,成了瘸腿。
林彦一下子从少年公子成了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人。
林彦只能去投奔李晋叔叔。李晋和妻子看到林家和林彦的遭遇,不胜唏嘘。安排林彦住下,并且厚葬了林孝贤夫妇。
林彦从此就住在了李家。
林彦在李家虽然有吃有住,但是他感觉到林家对他有了微妙的变化。
李香兰以前总爱哥哥长哥哥短的,一直跟着他,现在好像在躲着他,见面也是言语冷淡。李晋夫妇也再没有提两人定亲的事情。
只有妹妹李香君仍然和以前一样,亲切得叫他哥哥,经常过来看他,还给他带些好吃的。
夏天已过,马上快到省城秋闱的时候了。
这天早晨,林彦想问叔叔借些盘缠,去省城参加乡试。
等他快走到李晋的书房,就听见了李香兰的声音。
“父亲,林彦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断不可能再嫁给他。你到是早些告诉他,让他早点死了这份心思。”
“好女儿。林家出了这种情况。爹娘也不想让你嫁给他受罪。只是毕竟当时有婚约在先,咱家的生意也都靠林家资助,才越干越大。爹爹实在不好开口。”林孝贤说到。
“此一时彼一时。看见他的脸我就害怕,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他。”李香兰一时哭闹起来。
李晋的夫人看见女儿哭泣,心早软了。
“是啊,老爷。我们养了香兰这么大,不可能把她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瘸子。我们厚葬了林家夫妇,又收留了他儿子,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李晋点头称是。
“省城的乡试不是快要开始了,去赶考也是一大笔费用。我们先让林彦退了这份亲,作为条件,可以花钱资助他去赶考,他毕竟无依无靠,这就算我们的补偿了。”
李晋看看亭亭玉立的大女儿,一狠心道:“就这么办!”
林彦毕竟年轻,心高气傲。听到以前尊敬的李家叔叔婶婶,原来是这副嘴脸。以前准备和他结婚的李香兰,也居然这么寡情薄义,气愤的推开门道:“叔叔婶婶,谢谢你们这些天来的照顾。我林彦有朝一日定会奉还。以前的婚事不提也罢,现在就解除婚约,我马上离开李府。”
“彦儿,你怎么来了?叔叔婶婶不是这个意思。”
李夫人还想掩饰。
“叔叔婶婶,林彦知道了。”林彦马上打断了李夫人的话。
李晋和夫人一时尴尬,脸也阴沉了下来。
“林彦,我和你父亲毕竟几十年的交情,你怎能如此无礼。”
“哼,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德性,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李香兰也在旁边冷嘲热讽。
林彦也不多话。只是冲着李晋和李夫人鞠了三个躬,当场解除了婚约,扭头就出了李府。
“哼,还省了爹爹给你赶考的钱。”李香兰看到婚约已解,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林彦负气出走,又身无分文,当天只能在破庙里挨了一宿。不要说去省城赶考,现在连填饱肚子都是个问题。
他正坐在地上发愁。李香君提着两笼热气腾腾的包子从庙外进来。
“哥哥还没吃早饭吧?快趁热吃包子。”
林彦以前就很喜欢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妹妹。即使自己家出了事以后,李香君也并没有嫌弃他,心里很是感动。
他对李湘君也不见外,快速的把包子都吃完了。
“哥哥以后怎么打算?”
“好妹妹,我本打算去省城参加乡试,奈何身无分文,正不知如何是好。”
却见李香君从怀里拿出一只锦帕的小包裹。
“哥哥,这是我私藏的100两银子。你且拿着他去参加考试。”
林彦一时语塞,眼眶也湿润了。为今之际,只能先借用妹妹的银子了。
“妹妹,哥哥以后一定报答你。”
“哥哥,妹妹哪有想你的报答。只是你桂榜题名的时候,记着妹妹就好。”说完娇羞的低下了头。
看着楚楚动人的李香君,林彦的心头涌起一股热流。哪里去找这样好的姑娘啊?
“妹妹,哥哥桂榜提名的时候一定回来找你!”
两人依依惜别,林彦向着省城而去。
这一天,林彦在大路上走着,后面忽然跑来一群惊慌失措的老百姓。
“快跑啊。山贼来了。被他们抓住就没命了。”
“遇到土匪了”,林彦也赶紧跟着人群往前跑。
忽然人群里一个老婆婆被石头绊了一下,腿撞在石头上,疼的爬不起来。大家都着急逃命,没有人管她。
眼看后边一群穿黑衣服的土匪跑得越来越近了。林阳总是不忍心,他返回来背起了老婆婆。眼看着土匪就要追过来了,他只能离开官道,向山上爬去。
那群土匪主要顺着官道追人。有两个贼人提着刀,跟着林阳爬上山来。
林彦本来就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背了个老婆婆,更是气喘吁吁。
情急之下,他钻入一个山洞,又赶紧用树枝把洞口遮挡起来。
那两个贼人一时跑过去没有发现,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只能悻悻地找大部队去了。
等到土匪都跑远了。林彦才背着老婆婆出来。他不辞辛苦,按着老婆婆的指引,把她送到10多里外老婆婆儿子的家里。
老婆婆儿子家正有一位老和尚在化缘,这老和尚慈眉善目,看到林彦的面相,又见他不顾危难救了老婆婆,心生欢喜。
“小施主可是去省城参加乡试?”
“是啊。”林彦心里纳闷儿,他怎么知道?
老和尚拿出一串佛珠。
“小施主年纪轻轻,难得有慈悲之心。这串佛珠赠予你。可保你此去省城必有好的结果。之后施主还会经历一惊和一喜。若是施主有难,可凭此佛珠到灵空寺找明觉法师。”
老和尚说完,飘然而去。
老婆婆和儿子对林彦千恩万谢。林彦在老婆婆家住了一宿,第2天继续赶路。
没想到林彦这一趟省城会试桂榜题名,真的考取了乡试第1名解元。他又得到了省城巡抚大人的青睐,年纪轻轻,得以重用。
在省城安排好,他马上告假还乡,实践诺言,去迎娶李香君。
林彦骑着高头大马,还没有到县城,李家就收到了已经在省城为官、乡试第1名解元林彦要过来李府接亲的消息。
李晋夫妇和李香兰都感到意外。没想到林彦这一去省城就飞黄腾达了,以后的成就肯定还会更高。他回来李府求亲,看来还是对李香兰念念不忘。
早早的,李府就张灯结彩,红灯红绸,一片喜气。李香兰也打扮的花枝招展,就等着林彦过来娶她,两人再续前缘。
李府的大门口,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李晋和李夫人一左一右扶着盖着红盖头的李香兰,在大门前等候。
林彦披着大红花,骑着大白马,在随从的护拥下,来到李府。
“林公子。”李晋和夫人的称呼也变了。
“香兰已等候多时了。”说完把李香兰推到林彦的面前。
林彦却看也没看李香兰,只是在人群中似乎寻找着谁。
只见他拨开人群,在大门后面,轻轻地挽着一个人的手走了出来。
那人却是微微低头,一点娇羞的李香君。
“香君,我桂榜题名,今天终于可以来娶你了。”
大家一下安静下来。看到李香君清纯脱俗的样貌,和林彦朗才女貌,十分般配,顿时鼓起掌来。
李晋和夫人一时尴尬无措。
李香兰听到这个结果,把红盖头扯掉扔在地上,捂着脸跑回院里。
顿时鼓乐齐鸣,林彦和李香君在大家的祝福声中拜堂成亲。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少年林彦,一下经历了人生的两大喜,不觉在这大喜的日子也贪杯喝多了酒。他送走宾客,进入洞房,咕咚咕咚把桌上的凉茶几口喝下,迫不及待的朝新娘子走去。
当林彦揭下李香君的红盖头,看着这如花似玉、娇羞可人的清纯姑娘,心中更是狂喜,不自觉的便向那粉脸吻去。
李香君本来就倾慕林彦的才华,早就芳心暗许,只是他与姐姐已经定亲,自己只能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如今终于得偿所愿,看着温柔体贴的新郎官,也是满心欢喜。
两人新婚燕尔,郎情妾意,极尽温柔,尽度良宵。
后半夜,睡梦中的李香君翻身把手搭在了夫君的背上。
片刻后她猛然惊醒。只见床榻外侧不是晚上温柔体贴的丈夫,而是一头大黑驴!
“啊——”香君花容失色,一声惊叫。
那黑驴也猛然惊醒。这畜生看着自己的身形,也是惊得张大了嘴巴。
“哪里来的畜生?”香君用被子裹住身体,抬脚就向毛驴踢去。
那毛驴吃疼,居然口吐人言。
“香君莫惊,我就是你的夫君啊!”
李相君更是害怕大叫,“妖怪,妖怪。”
这毛驴确实就是林彦,只是他也不知道一夜之间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头畜生。
“不能慌。”林彦马上克制住自己的惊慌,冷静地思考自己该如何应对。
他忽然看见了桌上的那壶茶。
入洞房之前,他都和宾客们在一起,只有这壶茶是他独自喝下。
“香君,我就是你的夫君林彦。我变成这样,肯定是有奸人所害。那壶茶是你沏的吗?”
李香君看到这会说人话的毛驴一副与人无害的样子,也慢慢冷静下来。
“那是姐姐晚上送来的香茶。”
林彦和李香君马上想到了原因,好狠心的李香兰。
林彦马上想起了明觉法师的话,所幸那串佛珠还在他身上。
“香君,你带着这串佛珠,到灵空寺找明觉法师。他一定会救我。”
李香君不敢怠慢,她把洞房反锁,林彦变成黑驴的消息暂时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李香君穿戴好衣裳,连夜就去灵空寺找那位明觉师傅。
明觉法师正在寺里。他看到李香君手里的佛珠,便知道林彦有难。听了李香君的讲述,明觉点点头。“无妨,我且跟你去一趟。”
明觉法师连夜就到了李府,林彦看到法师过来,连忙跪了下去。
“法师救我!”
法师轻轻点头,只见他右手在驴背上摸来摸去,忽然朝着驴腹上一点。
毛驴仰头一声驴叫,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团黑物。
法师又在驴背上再使劲一拍,毛驴突然不见。林彦却站起身来。只见他比以前更加挺拔,脸上的烧伤已然不见,俊眉星目,瘸腿的毛病也好了,身材笔挺。
他看了看自己的样貌,激动落泪,再次磕头向法师感谢。
李香君看见夫君终于回复了英俊的模样,也流泪磕头拜谢。
“善恶因果,自有报应。林阳,你的一惊一喜已经度过。保持本心,心中存善,你还会有大机缘。”
说完,老和尚就飘然而去。
林彦知道自己考了解元以后,迎娶李湘君和被人下药变成毛驴,就对应着和尚以前说过的一惊一喜,心中也暗叹这造化的神奇。
两个人拿着那还剩半壶的毒茶,去县衙击鼓报官。
人证物证俱在,李香兰不得已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她势利刻薄,寡情薄义,又因妒生恨,从西域番僧那里买来邪药,结果没有害人,反而害了自己。当场结结实实挨了30大板,被判入狱10年。
坏人伏法,林彦带着李香君去了省城定居。他工作勤恳认真,与人为善,得到巡抚大人的重用。
又过了几年,林彦去京城赶考,终于考上了状元,金榜题名。
林彦和李香君的故事,一时传为佳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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