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娘子……”
陈家小姐颤着音,双眼洇湿看向我。
我无视对方的求饶,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1
两个时辰过后,陈家小姐早已失了心神,呈半昏迷状态。
我拿过流芝早已备好的帕子抹手。
“娘子,如何了?”
走出门,一老妪上前,张嘴就问。
我越过她,拿过早已放凉的茶水,一口喝下,方解了那干渴之感。
又用绢子轻按沾湿的嘴角,才颔首。
老妪闻言,惊喜上前:“那我家公子……”
我巧然一笑:“夫家怕是能得偿所愿了。”
话虽未挑明,可老妪精明,又怎会不知晓个中意思。
“如此,便谢过娘子了。”
我摇着葵扇,不再搭理。
身后,陈家小姐被人搀扶着出来,身上气息依旧浓郁。
不必看我也知晓,经此一训,怕是给人开了窍。
就是不知她那夫家能否把人喂饱。
“对了,”我起身,佯着哈欠:“这些日子给小姐好生养着吧,这样等大婚之日才能服侍好夫家。”
也不管身后之人是何反应,我转头进了侧卧,直接睡去。
再次醒来,已然过去大半日。
“什么时辰了?”
“回娘子,申时了。”
流芝扶我起身后,又递过来一碗簌口水,待我稍稍回神后,道:“娘子,有人等候多时了。”
我没应声,按了按发酸的脖颈,打算睡个回笼觉。
又闻流芝开口:“是林家人。”
我阖眼假寐。
流芝没有催促,而是在一旁守着。
约莫半柱香后,朱唇微张:“把人请进来吧。”
2
湖中亭里,摆放了不少糕点。
我捏起其中一块尝了尝,只一口,便放下了。
这糕点的味道过于甜腻了,倒是比不上珍珠坊的白玉糕。
正想着,流芝把人引了过来。
在她身后,跟着一名老妇。
虽躬身作揖,可瞧这穿着打扮,怕是身份不低。
“娘子,人带到了。”
罢了,便退下去。
刘嬷嬷端看我几眼后,道:“听闻鸢娘子娇艳无双,乃世间罕有,今日一见,怕是过谦了。”
我摇着葵扇,并未回头。
刘嬷嬷倒也沉得住气。
“听闻娘子教习的极乐之术乃天下一绝,我这里有桩生意,不知娘子是否感兴趣?”
随后让人抬上一木箱子,足有百两黄金。
看着那黄灿之物,我问:“不知是哪家千金,愿花如此重金,学这世间极乐之术啊?”
摆弄的手停了下来。
“非也。”
我挑眉,等着下半句。
斟酌半刻,刘嬷嬷轻叹:“并非小姐,而是……我家公子。”
我往坐席上一靠,眯起眼。
夜风袭来,倒也舒适。
半晌,有人急了。
“娘子这是嫌少了?”
“我家夫人说了,这只是定金,若娘子肯接下这笔生意,定三倍酬谢。”
呵,看来是个不缺钱的主啊。
“刘嬷嬷可知道,我做这生意的规矩?”
“自、自是清楚的。”
“既清楚,那为何还以金钱羞辱鸢娘。”
我坐直了身姿,摇着葵扇。
风吹来,把脚上的铃铛吹得叮当响。
“我开这教坊,为的是教习闺中女子如何享乐,免得她们在新婚夜被折磨得半死。”
“这本该是件好事,奈何经嬷嬷这么一说,倒把我鸢娘贬入这俗世凡尘中了。”
“既如此,我也不好脏了各位的脚。”
“流芝,送客。”
说罢,我挥起水袖,起身要走。
刘嬷嬷挡在身前,连声道歉:“请娘子莫怪,是老奴不会说话,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掌嘴。”
便往自己脸上扇了好几巴掌。
“实在是我家夫人没了法子,这才求到娘子这里的。”
“哦?这么说,是有隐情了?”
“娘子留步,且听我慢慢道来。”
江南林家乃富甲一方的豪门大户,家中产业遍布全国,当中囊括了衣食住行。
据说这林老爷年轻的时候曾是朝中将军,只是后来受了伤,无法再领兵打仗,便从朝堂上退了下来,做起生意。
说来也怪,这林老爷做的生意,那是逢开必赚,生意红火到让人眼红。
曾就有人给林家使过绊子,眼瞅着事情已然进入死局,却在最后一刻被这林老爷子扳了回来。
之后众人皆道,这林老爷乃经世之才转世。
再后来,林老爷娶了重臣之女,两人婚后又生下一儿子,如今一家三口,可谓羡煞旁人。
眼看着这林公子早已到了适婚年龄,不少大门大户上门求亲,全被一一拒之门外。
久而久之,坊间传出,林公子有龙阳之癖。
“不过坊间传闻罢了,不必当真。”我不以为然。
刘嬷嬷瞧着却更愁了:“若是传闻,也就罢了,偏生我家夫人把这当笑话讲到公子面前,公子居然……居然没有否认。”
哦,这倒是有趣。
“听闻娘子一身技巧了得,想着能否请娘子过府给我家公子瞧瞧,辨一辨这真伪。”
“若真,还请娘子救救我家公子。”
罢了,连鞠三躬。
手中的扇子敲了敲外栏,砰砰砰,发出沉闷的木头声。
“原来是治病啊!”
这倒是头一回。
3
从城南到城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晃悠间,便到了。
只是相比林家富甲一方的名声,这林宅门庭倒显得有点不够看了。
“娘子见谅。”
刘嬷嬷从轿夫手里接过我,躬身前行:“娘子进府的事,夫人并未告知老爷,怕……生了事端。”
我睨过去,倒也没拆穿这家子的假意。
刘嬷嬷给我安排的住所,是一处名叫栖云台的院子。
隔壁,便是林家公子,林屿霁的见山居。
一连三日,我都待在栖云台,未曾踏出半步。
“娘子准备何时去见我家公子?”
我并未应声,目光落向前方。
“那是何处?”
刘嬷嬷顺着我指的方向,“那是老爷最爱待的地方,双飞亭。”
双飞?
比翼双飞么?
“那不知嬷嬷能否请林家公子来此一叙?”
“这……”刘嬷嬷面露难色。
我:“嬷嬷不必勉强,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言罢,便不再开口。
次日,刘嬷嬷差人来信,约我酉时双飞亭一聚。
我未加理会,继续饮着杯中酒。
直至戌末,才提着酒壶,摇摇晃晃朝亭中走去。
廊桥幽暗,星光浅撒,许是今日喝了太多的百日醉,连眼前的景色都开始变得模糊。
一不小心被裙角绊住,手骤然松开,身子不受控地往前倒去。
快要触及地面时,腰间缠上一只大手。
随之而来,是急促的呼声。
“娘子小心。”
天旋地转间,我被换了位置。
因身高差距,脚跟被迫离了地。
幸亏被人撑着,倒也还站得稳。
只是……
垂眸而下,看着紧紧相贴的两处。
这,未免太近了些。
“是在下失礼了。”说完,徒然放手。
我退了两步,就着月色,对上眼前之人。
男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在这一片黯淡无光的夜色里,显得俊朗无双。
只是藏在幞头下的耳珠,泄了他的心思。
“娘子还是早些回去吧,夜里起风,莫着了凉。”
说罢,转身离去。
末了,又回头。
“酒多伤身,当适量为可。”
看着那略显仓皇的背影,我突然起了兴趣。
看来这里也并非如我所想的那般无趣。
一阵风来,把脚上的铃铛吹得叮当响。
我赤着脚,踩上那堆碎瓦,径直朝亭中走去。
身后,一个个血脚印蓦然出现,又凭空消散。
4
又是一连三日,我不曾出栖云台。
“娘子,这是我家公子请的大夫。”
小厮把人领进门后,便离去。
倒是这大夫,未曾询问病情,直接在我面前蹲下。
我毫不犹豫把受伤的腿伸出来。
鱼儿这是上钩了啊。
一刻钟后,我提着食盒,出了栖云台,敲开见山居的门。
“娘子何故来此?”
远处,林屿霁是跑着过来的。
许是太急,出口的气息都是热乎的。
“自是来答谢公子的。”
我提了提手中的食盒。
林屿霁略感意外,随后唤来下人,把东西拿下去。
“东西让下人拿过来便是,何必辛苦你自个儿跑一趟。”
念叨着,边把我搀扶进屋。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真切。
“这本是谢礼,自然得奴家亲自来送才是。”
林屿霁虽不认同,但终究没在这上面过多纠缠。
他半蹲着,把我的腿架到他身上,细细查验。
“伤口好些了吗?大夫如何说?”
“都怪我,那天夜色本就暗,我明知打碎了酒壶,仍让你一人独自离开。”
“倘若那日我亲自送你,便不会害你伤了腿。”
懊恼之色有目共睹。
为了方便换药,伤腿并未套鞋,只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轻透的白纱几乎把整个脚掌遮住了,仅露出几个粉嫩光滑的甲床。
林屿霁瞧着,有一瞬失了神。
“公子这是看什么呢?”
回应过来的,是躲闪的眸光。
我掩嘴轻笑,把身子往后仰,几乎半躺在太妃椅上。
脚踝随着动作脱离了男人掌心,悬在半空,露出一小节光滑。
微风掠过,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蓦然奏响。
又在抵达那人胸膛时戛然而止。
“其实奴家今日前来,还有一事,有求于公子。”
“大夫说了,这药得一日三次,勤换。”
“只是奴家这身子终归不甚利索。”
“若公子怜惜,能否请公子帮着,换药?”
脚下,一颗心脏擂鸣如鼓,跳动不止。
衣衫之下,那温度更是烫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