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展上。
我女友茶小薇一丝不挂的形象,居然出现在别的男生的油画作品上。
在场的同学认出来后,震惊不已,纷纷转头,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他们以为我会当场发飙,甚至上前用刀割烂那幅油画。
而我只是淡淡一笑:
“画的不错,人体模特也很放得开,不如和记者聊聊你们的创作花絮吧!”
茶小薇皱起眉头:
“亏你还自诩为搞艺术的!居然这么小心眼!我这是为艺术献身,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说完,她直接挽起那个男生的胳膊,真走到记者面前,接受起了专访。
1
那段时间,我们美院油画系大四的学生,都在埋头创作各自的毕业作品。
我想画的是巫山神女这个题材,本打算让舞蹈系的女友茶小薇,来当我的模特。
因为她身为舞蹈生,完美的身材比例,非常符合我所要的线条美感。
相应的民族服装,我都提前定做好了。
可在约定好的时间,她却放了我鸽子。
说是要参加外地的一个舞蹈集训营,需要在那里呆一个月的时间。
虽然很失望,但我表示理解。
临近毕业,每一个机会,都可能影响到今后的人生轨迹。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毕业创作,就耽误了她的前途。
没有茶小薇帮忙,作为学生的我,也请不起专业模特。
只能通过无数的草图推敲,依靠记忆和照片参考,一点点地补全巫山神女的形象。
因为没有模特的缘故,我的作画过程变得极为艰难。
必须要付出成倍的努力,才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每当画得累了,我就会拿出手机,给茶小薇打个电话。
随便聊什么都行,只要能听到她动听的嗓音,满身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
但她的电话却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我想应该是集训的老师让她们关机的,以便让她们心无旁骛地投入到训练中。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那段时间一直在给她的白月光——隔壁班的王炳坤,当人体模特。
之所以关机,是不想我的电话,打扰到她的白月光作画。
茶小薇从高中就开始暗恋王炳坤。
高考志愿,她填了和他同一所学校。
可是当她鼓起勇气,向王炳坤表白的时候,却得知王炳坤已经和舞蹈系的系花——鹭溪,在一起了。
多年来,怀着深情铸就的希望之塔,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那天,她从早到晚,一节课都没去上。
魂不守舍地,在学校的人工湖边徘徊了很久。
我下课路过时,无意间察觉出了她的异样。
一直远远地守着她,生怕这个美丽的女生,一时冲动,会跳进湖里寻短见。
结果,事情的发展,完美印证我的预感。
在夕阳沉落地平线的刹那,她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像一团火苗,倏地就熄灭在一阵夜风中。
我没有丝毫犹豫,也跟着跳了下去。
湖水冰冷,光线昏暗。
我只能靠皮肤的触感,去寻找那一抹生命的余温。
她被我捞出水面的时候,四肢已经冻得麻木,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意识到得救的她,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仿佛一个新生的婴儿,初次体验到这个世界,带给她的不适。
我轻抚她的脑袋,告诉她:
“无论过去发了什么,这一切都与现在的你无关了。”
“因为你已经为此死过一次,新生的你,不应再受到那些过往的困扰。”
她居然听进了我的话,鬼使神差般地抱紧了我。
起初我以为,她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
后来才知道,她只是在我的眉宇间,看到了几分她那白月光的神采。
过了两个月,我们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因为她是个曾轻生过的女孩,所以我把她的身心,当成易碎的玻璃那样去呵护。
在情绪上,我从不忤逆她的意志。
只要是她想体验的甜蜜,我都不遗余力地为她营造。
哪怕对我来说,可能是一件及其为难的事情,也在所不辞。
在生活上,我对她的体贴,更是无微不至。
和我在一起的三年里,她从来没有受过冻,挨过饿。
我的包里始终放着她随时需要添加衣物,和遮风挡雨的伞。
如果天气有变,冷空气来袭。
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将保暖的衣物送到她所在的舞蹈教室。
后来我们在校外租了房,同了居。
为了呵护她脆弱的肠胃,我开始包办她的一日三餐。
尽管我也是家中独子,从小没做贯家务。
但为了她能吃好喝好,我开始潜心钻研厨艺。
渐渐的。
我居然发现在画布上调配颜色,和在炒锅里调配酸甜苦辣,有异曲同工之妙。
后来,烹饪居然也成了我的拿手好戏。
因为有我,她不用再吃食堂里那些粗糙的食物,每天都能品尝米其林级别的美食。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想起身在集训营的茶小薇。
给她微信发了条消息,问她吃不吃得贯集训营的饭菜。
电话打不通,但等她训练结束后,一定能在第一时间看见。
如果她向我诉苦,说吃不惯那里的伙食,我会毫不犹豫地赶当晚的火车过去找她。
想方设法给她在那里做几天饭,哪怕会影响到我的创作进度,也不在乎。
因为那天在人工湖边新生的,不仅有茶小薇,也包括我。
和她在一起后,我的生活一下子多了很多颜色。
赤橙黄绿青蓝紫。
不仅是我涂抹在画布上的颜料,也是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后来我们同居,第一次体验过彼此的美好后,我更是觉得自己的前二十年,都白活了。
可是到了傍晚时分,茶小薇也没回我的消息。
在淡淡的失落中,我独自起身出门。
我这人对吃喝一向不讲究。
钻研厨艺,只为博美人一笑。
现在茶小薇不在身边,我也没了做饭的动力。
于是,就逛到学校食堂,随便点了饭菜充饥。
可是,吃饭时无意间的抬头,却瞥见了那个熟悉的窈窕身影。
茶小薇那舞蹈演员特有的挺拔身材,是放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存在。
更何况她是我相伴三年的女友,只要余光瞥见,我就能敏锐地识别出来。
她用盒子打了饭菜,快步从侧门离开,一眨眼的功夫,背影就消失不见了。
她不是说去外地参加集训营么?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学校食堂?
我不禁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神来,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我没有追上去求证,只是心神不宁地把盘里的饭菜,一扫而空。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笃定,那个背影不是茶小薇。
可慌乱的心跳,还是在提醒我。
也许,我只是不敢面对那个可能的真相。
那天夜里,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忍不住又给茶小薇打了好几个电话。
依旧是关机状态。
微信里的消息也一直没回。
我实在睡不着,就从年级大群里,找到同为舞蹈系的学生,发去消息,询问她是否真有舞蹈集训营这回事。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我总算送了一口气。
她告诉我,舞蹈系确实有几个人收到了邀请,茶小薇就在其中。
我问她,能不能联系上同去的其他学生。
她就把舞蹈系系花——鹭溪的联系方式给了我。
这个名字我依稀听过,鹭溪正是茶小薇曾经那个白月光的现任女友。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拨打了电话。
起初我以为她会像茶小薇一样,处于关机状态。
可没想到的是,等待音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女声:
“喂,请问是哪位?”
“你好,是鹭溪吗?”
“我是鹭溪,你是哪位?”
“我是茶小薇的男朋友,我现在联系不上她,我想问问她在集训营有没有出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惊讶:
“茶小薇?她不在集训营,开营的第二天她就不辞而别了,老师为此还发了一通火呢!难道她没有回学校?”
我只听见自己脑袋嗡得一声,眼前就一阵发黑。
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喂?喂?还在吗?”
电话那头的鹭溪询问着。
可我慌慌张张地就挂断了,显得十分没礼貌。
但我真的一下子就跌进了某个漆黑深渊,根本无暇旁顾。
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傍晚食堂见到的那个背影,是茶小薇无疑。
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明明已经回到学校,为什么要躲着我,而不回来住?
在这段消失的时间,她又是住在什么地方?
她宿舍的床位早就退了,也想不起她有哪个要好的闺蜜会让她留宿。
我根本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因为每一个从脑海里蹦出来的念头,都像是利刃,直刺我的灵魂。
可那个让人崩溃的念头,已经清晰到我无法再逃避的地步。
茶小薇的反常行为,很可能和她的白月光有关。
第二天,我特意提前去食堂蹲她。
果然,在差不多的时间,她再次出现。
这次我看得清清楚楚,当即上前,假装偶遇。
“唉?小薇!你不是去参加舞蹈集训了吗?怎么回来了?”
她吓了一跳,眼神慌乱,似是也没想到会在食堂遇上我。
因为自从在外面租房后,我就没再进过食堂的门。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用手捋了捋耳旁的碎发,不耐烦地说道:
“那个集训营我不去了,因为学校的舞蹈老师想给我单独开小灶,我觉得一对一的特训,对我的舞蹈水平提升更有利,就提前回来了。”
“那怎么没回家来住?这些天,你都住在哪?”
“是老师要求我避着你的,因为舞蹈特训期间需要禁欲,来保持体能,这些天我都住在老师家里。”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方远,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每次都是这样,无论什么事情,她的话都是不容我质疑的。
一旦她的说法,我没有照单全收,她就会立刻拉下脸来。
因为她知道我爱她,无论对错,只要她一生气,我就会服软。
这次也不例外:
“小薇别生气,我不是质问,我只是关心你,担心你在外面没有吃好,没有睡好。”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要多注意身体,别老是熬夜。”
茶小薇见我讨饶,声音也立马柔和下来。
每次只要我服软,她就会给点甜头作为奖励,就像是训狗的套路。
她贴过来,轻轻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
“好啦,这是临时安排的特训,我也不想打扰到你的毕业创作……等特训完了,我就回去补偿你,这段时间你先忍一忍,好嘛?”
“嗯!”
舞蹈特训对身体的消耗极大,我当然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需要,就给茶小薇的身体增加负担。
但我知道,她这是在撒谎。
因为我看到她手中盒里的饭菜,是两人份的,而且份量很大,分明是在给男生打饭。
此外,我闻到她身上,没有一点舞蹈特训后的汗味,却有一股淡淡的松节油味。
这段时间,她都没有回过我们租住的地方,自然也不会进我的画室。
身为舞蹈生的她,身上怎么会有松节油的气味呢?
只有一种可能——她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其他人画室里。
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她的那个白月光——王炳坤。
他是油画系B班的学生,这段时间肯定也一样在搞毕业创作,也一样需要模特。
难道茶小薇从训练营开溜回来,就是为了给他当模特吗?
这个念头涌进脑海,我的心当即绞痛。
我精心呵护的女人,居然为了帮助其他男人,甘愿放弃难能可贵的集训机会。
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我表面卖乖,说会在出租屋耐心等她。
其实等她离开食堂后,就一直远远跟着她。
被我在食堂撞见,茶小薇似乎也变得警惕起来,每到街角转弯,她都会回头观察。
要不是我机敏,可能已经被她发现了。
一路跟她进了某个老旧小区。
立面脱落斑驳,楼梯潮湿逼仄,有些地方的甚至长满了霉斑。
这让我的心里很不舒服,我用卖画的钱,给她租的新房子她不住,居然为了她的白月光,甘愿栖身在这种脏乱差的地方。
我不知是该夸她伟大,还是骂她愚蠢。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有情饮水饱,无情食饭饥。
茶小薇可能从来没爱过我,我只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她手提饭盒,不方便关门,只用脚尖随便勾了下。
所以门没有锁上,留了一条缝隙。
我从门缝往里面窥探,这里果然是王炳坤的住所兼画室。
茶小薇将饭菜摊开在桌上,打开盖子的功夫。
王炳坤就从后面一把搂住她,在她的脖颈处贪婪嗅闻着女人香。
不怪他会着迷,茶小薇自带一种迷人体香,类似颓败花朵汁液的雌性荷尔蒙气味。
原来不只是我着迷,王炳坤也不能例外。
他就像一只饥渴的蜜蜂,贪婪地攫取着花蜜。
这本是我的独好,现在却被其他男人分享,这让我气得浑身颤抖。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直接一脚将门踢开,气势汹汹地走到两人面前。
他们皆是一惊,往后退了数步。
待看清是我后,茶小薇慌忙推开了王炳坤搂抱的双手,结结巴巴地问道:
“方远,你怎么来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的饭前运动了?”
我的话让茶小薇立刻冷下脸来,她似是重新找到了心理支撑,反过来质问:
“方远,你居然跟踪我?你用得着这么小心眼吗?我不过就是来给炳坤当一段时间的模特罢了!”
“他的女朋友为了参加舞蹈集训,放了他鸽子,没办法,毕业创作耽搁不起,只能让我来江湖救急。”
“毕竟我和他高中三年同窗情谊,这个时候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听到这话,我差点就要笑出来:
“好一个江湖救急!难道我的毕业创作就耽搁得起吗?我也需要模特,你二话不说就自己去参加集训了,我一句怨言没有,自己克服困难……”
“你可到好,为了给他当模特,来之不易的集训机会,说放弃就放弃,而且还把我蒙在鼓里……我问你,究竟谁才是你的男朋友?”
这个时候王炳坤一脸无奈地插嘴,装得像个好人似的:
“方远!是我的错,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就发消息求了小薇,是我耽误了她的集训……你要骂就骂我吧,别再为难小薇了。”
“闭嘴!我和茶小薇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够了!方远,这里是炳坤的画室,轮到不到你吆五喝六的!要是破坏了炳坤画画的心境,后果你担待的起吗?”
“好一个体贴的女人!都贴到别的男人心里去了,是不是他没有创作灵感的时候,你还要负责帮他疏解压力啊?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大作,让你这般看重!”
我想走到画架前,想看看王炳坤画笔下的茶小薇。
可是茶小薇却抢先一步,用布罩住了画框:
“你不能看!炳坤还没画完,这会影响他的创作思路,还有……你别多想,我和炳坤什么也没发生,我就只是给他当模特而已……”
“我之所以骗你,就是因为你这个人心眼小,怕你会多想,你看看你,这就被我料到了,不知你想到什么龌龊的事情上去了,人家炳坤是用艺术的眼光,在审视我的美,不带一丝邪念的!”
“好!是我心眼小!是我内心肮脏!那不打扰二位搞艺术了……告辞!”
我转身摔门而出,眼眶不争气地湿润了。
她不明白我的小心眼,是因为太在乎她。
我原本也是一个胸怀宽广的男人,心系天下,个人的得失看得很淡。
但这几年,我爱她爱得渐渐失去自我。
我把她捧在手心,满脑子都是她的阴晴冷暖。
她却把我对她的好,当成是空气,当成是自来水,予取予求,从不珍惜!
直至今天这般随意践踏!
我曾天真的以为,那次救她上岸后,她真的已经斩断过去,重获新生。
看来是我想多了。
茶小薇心中最关键的阵地,一直都被王炳坤占领着。
只等他勾勾手指,茶小薇当即就会举白旗投降,打开城门相迎。
而我在这场战役中,注定兵败如山倒。
理智告诉我,必须悬崖勒马,及时止损。
既然她嫌我小心眼,那我也是时候,该找回那个大度的自己了。
爱人先爱己,我不会再继续把自己的全部,押在一个捂不热的女人身上。
我边走边哭,眼泪汪洋恣肆。
但这不是软弱的眼泪!
我是咬着牙关,指甲掐肉地,流干最后一滴眼泪的。
这是一个誓要斩断情蛊的男人,从灵魂深处涌出的鲜血。
我一头扎进冰冷的人工湖里。
对茶小薇的情愫,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那也应该埋葬在这个地方。
奋力游到对岸后,冰冷的湖水,已经涤净了我的灵魂。
当我颤抖着走上岸,除了自己,我的心里已经空无一物。
回家的路上,虽然潮湿冰冷的衣服贴着身体。
但我久违的感到了一阵轻松。
原来心里装着一个人,是那么沉重的感觉。
回到家,洗了澡,给自己煮了姜汤。
然后披着毯子,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创作中。
这是近几年来,我绘画状态最好的一个夜晚。
信手拈来,下笔如神。
一口气画到深夜,直到被手机铃声打断。
我有点生气地接通了电话,对着电话那头不耐烦的问道:
“喂?哪位?这么晚还打我电话,你最好真有什么急事!”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被我的语气怔住了,有点结结巴巴地答道:
“我……我是鹭溪,对不起……打扰到你了,不过我有个视频,觉得你有权利看到……”
挂断电话后,我和鹭溪互加了微信。
然后她把那段视频发给了我。
不明所以的我,刚点开观看,就被其劲爆的内容震撼到了。
视频里,一对男女激情缠绵,灯光明亮,甚至用上了专业的补光灯,仿佛故意要充分展示细节一般。
男的我认出是王炳坤,女方的脸一直被男人的身体挡住,起初我以为是鹭溪。
心想,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夜半三更,居然把她和男友的小视频,发给我欣赏。
但当我把手机音量调大后,我才听清楚那是茶小薇的嗓音。
这三年来,她的嗓音日日萦绕在我耳边,已经刻入我的灵魂,不可能听错。
只是这次,她陶醉的嗓音,不再因我而叠起。
视频的像素很高,茶小薇大腿根部的那颗黑痣,更是铁证如山。
如果换是以前,我看到这视频,很可能会冲到他们住的地方,用刀捅死这对狗男女。
但此刻的我,除了一点恶心之外,心里已经不起波澜。
可能见我久久没有回复,鹭溪发来消息问道:
“你觉得如何?”
“没什么看头,男女双方虽然激情忘我,但动作浮夸,配合生疏,一点没有阴阳协同本该有的美感。”
鹭溪慌忙解释道:
只想问一句:你们学艺术的都这么糜烂吗?
打着艺术的旗号!
艺术圈基本上都是男盗女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