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华北的日军
1944年,毕文恒在河北省遵化县民政科工作,那时正因病回家休养。
这年腊月十二日,伪满洲国日军来讨伐,他被当地的伪军团长认出,随即被捕押入遵化监狱,后又被拉到了唐山日本人的看守所。
进村扫荡,无恶不作
进了看守所,就像下到十八层地狱:十几丈长的笆篱子好几排,足够装六七百人,拥挤、饥饿、疾病和死亡是这里的日常。
屋里是面对面的木板铺,中间有一个人行道,白天每五个人一排面对炕沿坐着,不准说话,不准打瞌睡,晚上才能睡觉,拥挤不堪。
某日本人看守所一处监房
看守所是一天两顿饭,每天两个红高梁面的窝窝头,三片萝卜咸菜,没有碗,用手拿着吃。
周遭全是虱子,经常爬到人们身上,可能是传染病的原因,有的人头天晚上还说话,第二天被人发现起不了床,七窍出血就死了。
在这里,每天都要死二、三十人,每一排房子有一间屋子专放死尸,人死了扔到里边,每天下午都有大车来拉走。
不仅如此,这里的“犯人”们还要轮流着值日,捆死尸,拣人粪。人死了就被席一卷,捆上三道草绳,抬到死尸间,捆完死尸后就抬着篓子用手拣冻着的大便,吃饭时也不让洗脸洗手,看守所里气味熏人。
在那段非人般待遇的日子里,毕文恒曾和朋友曾秘密计划逃跑,但高墙、电网和流动岗哨让他们的计划落空。
农历二月底的一个大清早,“犯人”们起床后被日本人用绳子拴成一长串,押送到火车站,装进闷罐,拉到塘沽,装上轮船,后来才知道是要去日本。
抗战时期,停泊在塘沽的一艘侵华日军运输船
在船上,没心思观赏海上风光,离家别国之感时常涌上心头,人们都没坐过轮船,呕吐不止。
有人得了急性肝炎,身上和烧纸一个色。头天晚上还说话,第二天早上没起床,一摸身上冰凉,用手在嘴部一晃,已停止了呼吸,什么时候死的也不知道。
见此状,毕文恒赶快向押船的日本人报告,领来一张席,裹好后,被人抬着扔到海里,我们的同胞就这样死无葬身之地了。
悲叹。。。
经过十五天的航行,载着“犯人”们的轮船在日本的下关码头登陆了。
登录后,火车、轮船......最后到了日本北海道的夕张县煤矿,成了日本的华工。
煤矿的规模不大,五百多人,只有少数日本人在井上指挥。毕文恒一行人进矿前还有二百多名朝鲜人下了窑,后又陆续来了三百多名华工。
华工们被单编一个大队、三个中队,住在另一座窑上,一天三顿饭,每顿每人只给三个小窝窝头,都是橡子面、草籽面或树皮面做的,有时也掺点豆饼面。
劳作
矿上的设备不先进,只有运煤是吊车。矿工上下井走低矮的斜井人行道,不仅要弯腰还得扛坑木。
饥累折磨得矿工们身体非常虚弱,扛坑木下井时经常有人晕倒。井底下阴暗潮湿,经常塌方,死人的事时有发生。
在这里,每天早上六点下井,晚上九点以后上来,一到宿舍就倒下如同一滩泥。
不仅如此,既没星期天,也没有节假日,还没有文娱活动,又不准走出矿区,每天只是干活、吃饭、睡觉三件事,在日本人的眼里华工不过是个会说话的牲口。
拍摄于华北某处日本侵占的煤矿场
在矿上,有一些失宠的伪军和社会渣滓靠投机钻营当上了劳工的头头,充当日本人的走狗,经常打属矿工,毕文恒因替一位华工求情也遭受过毒打,但他始终没求饶。
另据毕文恒回忆,一个华工因不堪忍受日本人的欺凌逃跑了,但他很快就被抓了回来。为了杀鸡给猴看,日本人不给他们饭吃,几个人轮班打,不到三天,被活活折磨死了。
见此惨景,毕文恒和同胞们都暗暗地掉泪,泣思国破家亡,弃骨异乡。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但华工们由于与社会隔绝仍不知道,照常下井挖煤,只觉得日本人管得松了些。
8月15日,永远载入史册的一天!
到了九月初,一个贫苦的日本职员拿着报纸到矿上说:“华工,你们胜利了,我们投降了。”不久后,毕文恒他们被告知可以回国,于是乘坐遣返日本军人的军舰,踏上了归途。
航行了五天,踏上祖国的土地,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可是,没成想脱了虎口,又落入狠窝。
到了塘沽后,毕文恒和众人又被转送到国民党的一处劳工收容所。在那里,国民党军官给他们讲话,要求收编他们。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我越听越不是滋味,我们流亡日本刚刚回国,又让我们给国民党当炮灰,坚决不干。”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毕文恒还感到愤懑。
毕文恒心里憋了一个主意,点到他的名字时他说:“长官,我有梅毒。”
这个军官左右打量他,然后狡猾地一笑:“滑头,去吧!”别人看他这样搪塞了过去,有几个人也跟着学说有这病,也混了过去。
建国初期人民军队“向文化进军”
最终,他回到家乡找到了党组织,建国后上级安排他当了小学教师,八十年代口述人生经历时已经离休。
“逢年过节,组织上还来人看望我,给我解决困难。我现在不干工作了,还拿原薪、吃着细粮,这在旧社会是不敢想的事!”
毕文恒老人的人生经历,为我们了解那段艰苦的历史提供了珍贵的视角,致敬。
参考资料:《日本劳工经过的回忆》,毕文恒口述、李永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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