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人人都说，我和公主鹣鲽情深。
直到公主的心上人回来，世人才皆知我只是齐衡的替身。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犹在耳畔。
可是齐衡对我的欺辱，她装看不见。
后来，她将人迎进了门，要我日日跪在床榻服侍。
兴起之时，她捏紧我下颌，问我：
「难受吗？」
我没告诉她，我得了重病，没几日可活了。
1.
我和公主成婚的第二年。
这天清晨公主府内熙熙攘攘，将我吵醒。
一问才知，原来是府中来了贵客。
是公主幼时的玩伴齐衡，因父辈的朝堂之争，全族人被贬至边疆。
如今家族沉冤得雪，圣上特准许他们一家回京。
公主昨日回宫见太后，还未归来。
想着以礼待人，我起身收拾好赶往前厅。
或许是平日里，我性格平和，不喜与人为敌。
所以在去往大厅的路上，府中丫鬟家丁们看见我也豪不避讳。
当着我的面议论纷纷，莫不是齐衡才是公主的心上人，公主选我做驸马，怕也是因为我和齐衡长得极为相似。
起初我还不以为意，直到我亲眼见到和我有着同一张脸的齐衡，我才明白他们说的不是假话。
齐衡见我，也愣了一下，随后笑了。
「想必你就是嫣然的驸马吧，看来传言果然没错。」
我有些不太明白，什么传言。
再转头一看，齐衡的表情一脸自信。
见我疑惑，他笑着解释：「你还不知道吧，她爱的一直都是我。」
「本来听说嫣然娶了驸马，我还有些担心的，但见到你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嫣然选你做驸马，只因为你有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2.
我有些站不住，险些跌坐在地上。
突然想起和公主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老家饥荒战乱家人尽数被途中的山匪杀死，我一路逃荒逃到皇城脚下要饭。
却不想冲撞了公主的轿辇。
公主的贴身侍卫想要当场将我斩杀在轿辇前，生死一刻，是公主救了我。
她看向我有些激动，眼神带着光。
许久之后，她从轿辇下来，声线颤抖问着我：「衡哥哥，你如何变得如此孱弱……」
很久没吃饭的我，有些畏光，也抬不起头。
只盯着眼前衣着华丽少女的衣角，怯懦答道：「草民，姓柳，名丹城」
我能明显感受到少女伸出的右手在空中停滞，不过最后她还是将我扶了起来。
「那，我日后叫你阿衡，可好？」，她说话时温柔的语气是我从未体验过的。
我弱弱点头：「好。」
后来，她将我接到公主府，日日唤我阿衡。
阿衡……齐衡。
原来如此。
3.
「我听他们说，公主时常喊你阿衡？你自己的名字叫什么？」
齐衡有些戏谑地上下打量着我，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
可我心里明白，我有如今的一切，全是因为我有着和他极为相似的脸。
我伸出衣袖，恭恭敬敬向他作揖：「齐公子，下官姓柳，名丹城。」
见我对他行礼，齐衡的笑更加得意了。
「好了，既然你知晓我和公主的感情了，日后公主那边，你该知道怎么办吧。」
我继续点头，心口处却阵阵地疼痛。
我就说呢，姜国唯一的公主，见过多少世家子弟，俊男少年。
怎会突然对街边流浪乞丐一见钟情。
话本小说里的爱情故事，可真是害人不浅。
4.
公主回府时，齐衡端坐在前厅，俨然一副当家主人模样。
我站在一角，准备向往常那样，前去接过公主的皮裘。
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前。
公主的心上人回来了，我终究是没有资格再站在她身边。
事实也是如此，公主刚走进大厅，便向齐衡跑去，丝毫没注意到我。
「齐衡哥哥~，你回京这么久了，为何今日才来看我？」
公主娇嗔地扑向齐衡怀里，语气和我说话时完全不一样。
此刻的她看起来像个娇俏小女孩。
「许久未见，你变壮了。」，公主捏了捏齐衡背上结实的肌肉。
「回京家中琐事繁多，我这不是刚收拾好就来见你了。」
「这么多年未见，嫣然有没有想我？」
齐衡抱住公主，眼神却看向我，似乎在向我炫耀。
「当然想你了，嫣然可是日日都盼着你回来呢。」
故人重逢的一幕，刺疼了我的眼。
当初元宵灯会上，我还记得公主亲口对着孔明灯许愿：「我只愿与阿衡一生一世一双人」。
难道都不作数了吗？那时公主心里想的是齐衡吗？
明明知道公主只是把我当成替身，可为什么我的心脏还是不由地一阵抽疼呢。
可仔细想想，我既是齐衡公子的替身，又有何难过的资格。
在公主收留我前，我漂泊流浪居无定所，是个死了都无人关心的流民。
是公主给了我新生。
我享受了三年本就不属于我的生活。
现在一切回到正轨，我总该物归原主的。
5.
不过我爹从小就告诉我，做人要有始有终。
还有答应别人的事要完成。
所以在离开公主府之前，我还是想把答应给公主雕刻的双人的木头娃娃完成。
还好差得也不多了，加急赶工两日就能做完。
这木头娃娃还是前段时日，我和她去灯会时瞧见的，她一眼就相中那一对木头娃娃。
拿起来看了又看，简直爱不释手。
我想买给她，她却摇摇头放下，说：
「小时候我也有一对这样的娃娃，是母后送给我的，那时候我可喜欢了。
可是后来母后薨世了，娃娃也被我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以后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公主眼眶泛红，看起来像极了破碎的娃娃。
原来公主是想她的母后了。
我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公主，我给你刻两个娃娃可好？」
她擦了擦眼泪：「阿衡，你如何会刻木头娃娃？」
「我父亲是木匠，我从小跟着他学过些手艺。」
「好，那你给我刻一对一模一样的木头娃娃。」
「我定要将它们日日带在身边！」
6.
许是这段时间为了赶工刻娃娃，睡得晚的缘故。
这两天我总觉得自己胸闷，头晕，无力。
想着只要再坚持两天就好了。
可就在今晚，这种情况愈发严重，我感到嘴里一阵腥甜。
意识也渐渐模糊……
等再次醒来，却发现手心处多了一道伤口，伤口处血液已经干涸，变成暗红色。
可怕的是，我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好在血没有脏在娃娃身上。
木头娃娃也总算完成了，我胡乱包扎了下伤口之后，将娃娃整整齐齐放在锦盒里。
就在我准备送给公主时，齐衡带着他的随从走了过来。
「公主这几天要同我出门游玩，柳兄要与我们一起吗？」
我用衣袖将锦盒藏了藏：「故人重逢出门游玩几日这是好事，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说罢，我向前院走去。
谁知齐衡拉住我：「诶，柳兄你别着急走啊，前几日同你说的，你……」
话未说完，他看到我手里的锦盒，趁我不注意一下子抢了去。
「柳兄，有好东西怎么不懂分享呢？让我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这是我答应了要送给公主的，不想被齐衡戏弄，于是伸手去抢。
可齐衡早知我要抢，于是在我伸手那刻，就将锦盒扔给了他对面的随从。
啪嗒一声！
锦盒掉在了地上，两个木头娃娃滚了出来。
我赶紧推开齐衡上前去捡。
却发现男娃的头裂开了一大条缝，再也不完整了……
齐衡看见锦盒里面只装了两个木头娃娃，噗嗤一笑。
「我当是什么宝贝玩意儿呢。」
「原来只是两个木头娃娃，真没意思。」
7.
这是我辛辛苦苦熬了好几个大夜才做完的。
齐衡弄坏了，一句没意思就完了？
一股无名怒火冲上心头，我控制不住冲上前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齐衡的侍卫见自己主子被打，连忙上前帮忙。
于是两个人的厮杀变成一对二。
我终究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被齐衡的侍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齐衡一拳一脚打在我身上，一时间我感觉我全身肋骨尽断。
可齐衡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或许是我们打闹的动静太大，最终还是惊动了公主。
「住手！」
「你们在干什么？」
这还是公主少有的激动时刻，看来公主还是关心我的。
听到公主的声音，齐衡总算是停了下来。
他无措地看着公主，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嫣然……我……」
公主将我扶了起来，看样子有些生气。
「你们怎么回事？」
我想解释，可我刚一张嘴，嘴唇就撕裂般地疼痛，完全说不了话。
见我张不了嘴，齐衡有些侥幸。
「嫣然，我也不知道你的驸马突然发了什么疯，我好好走在路上，他突然给我一拳。」
「你看我这边的眼睛，都青紫了。」，齐衡特意漏出身上的伤给公主看。
两人眼神交汇，公主面色惹上一层绯色，像极了我和公主感情最好的那段时日。
齐衡的随从也连忙应和：「就是啊，公主你管管你家驸马吧，我家公子好歹也是客人，不能不由分说被打一拳吧。」
公主原本还有些心疼我，听齐衡他们这么一说，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眉头微蹙似乎在向我要个解释。
听见他们污蔑我，我有些着急，赶紧拿出木头娃娃递给公主。
也不管嘴角撕扯的疼痛，说道：「是齐衡，他先弄坏我的娃娃。」
「公主，这是我要送……」
「够了！」
公主厉声打断我的话。
「柳丹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就为了一个木头娃娃打人？」
柳丹城……公主第一次喊我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凶我。
自我被公主带回公主府，她便一直唤我阿衡的。
是因为齐衡回来了，所以公主不需要我了吗？
「你知不知道，齐衡是我最重要人。」
「往日你不都安安分分的吗？我不喜欢你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