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嘎痔疮圣手。
五年前我爹因为看了王妃的沟子被下了大狱,
进去之前嘱咐我一定要隐藏实力,不要重蹈覆辙。
自此,十里八乡的痔疮成了疑难杂症。
五年后,王爷痔疮犯了,张贴皇榜寻找名医。
我连夜背起布兜子逃亡邻国。
1.
屋外阴风阵阵,屋内油灯湛湛。
我手起刀落,眼看就要直取花心,门突然被人撞开,我做贼心虚被吓得刀尖一颤,不小心把病人捅了个对穿,
哀嚎声骤然响起。
还好我提前准备了抹布,把他嘴捂了个严实。
“这几年风声紧,我做这刀尖舔血的买卖也不容易,你可别害我。”
那人额上冒汗,不住地点头,
但我不信他,要不是之前的病人嘴碎,我也不至于躲到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里来。
但这地方很好,封闭度堪比世外桃源,里外鲜少通人。
因着安逸,我又动起了重操旧业的心思,
绝对不是因为我穷得接不开锅了。
但这到底是危险系数堪比杀人放火金腰带的行当,
虽说境地安全了些,我还是谨记父辈教训,谨小慎微。
张丫突然闯进来,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她瓜子皮吐在我擦得锃亮的地砖上,
“知道的说你是个痔疮大夫,不知道的以为你在家里分尸呢,天天都不见个人影。”
手术刚结束的时候会疼痛异常,为了防止病人抓挠,我都会把他们的手脚捆起来。
从他嘴里塞着抹布还呜呜叫的情况来看,这是个严重的,得在我这修养几天,我没理会张丫,把病人推进了里屋。
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吐了一地瓜子皮。
她是村长的女儿,心气高,总想出去闯闯,对我这种自甘堕落安居一隅的人很是看不上。
“他们都说你是有技艺傍身的女子,很厉害,我偏瞧不上你。分明是你在城里混不下去了才来我们这。”
我拿起扫帚把她和她那些瓜子皮扫了出去,“我这里只看沟子不看脑子,脑子有病的去别家。”
她俏脸气得胀红,“少得意,我已经聘上了郡主府的丫鬟,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达官贵人的沟子都干干净净,你这辈子都够不上贵人半片亵衣。”
她晃着隽安郡主府的卖身契,下巴扬得老高,我第一次觉得张丫这样眉清目秀。
不是因为她攀上了高门,而是我正愁没有接近大敌隽安的机会。
王府只是想关我爹,隽安想要的,可是我爹的命。
大概是觉得我怂了,张丫越发嚣张,
她正长篇大论地说着京都繁华的时候,二壮来了,“沈大夫,泼,泼天的富贵。”
张丫不屑,“乡巴佬,她个下三路大夫有什么泼天富贵。”
二壮不理会她,
“王爷痔疮犯了,重金寻人看沟子。”
我和张丫齐齐变了脸色。
我打算出其不意营救我爹,光复家族荣耀的计划,不会要中道崩殂了吧。
2.
完喽,
历史重演了,我作为老沈家最后这一点血脉是怎么都保不住了吗?
四十五年前,我太爷是宫里的御医,就因为给贵人看了沟子,搭上我奶一条性命,也只得了一块不值钱的金玉疙瘩做补偿。
五年前,我爹又因为给王妃娘娘看了沟子,被下了大狱,毛补偿都没有。
他进去之前,特意给我飞鸽传书,告诫我务必隐藏实力,不要重蹈覆撤。
起初,我对我爹的话不屑一顾,我不沾染贵人的沟子就好了,怎么就到了要舍弃老本行的地步。
直到后来,
某个月黑风高夜,
我家那早就是危房的茅草屋,被几波混战的高手生生震塌,我才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从那些高手尸体上搜罗出盘缠,连夜逃离了家乡。
刚到这村子里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京都的那些麻烦事,
可以安心谋划营救我爹的大业。
直到最近.....
我确定,我又被王府的人盯上了。
不就是看了眼王妃的沟子嘛,至于对我全家这么赶尽杀绝?
眉心一跳,我把木门关了,“今日歇业。”
疾步进了里屋,把擦脚抹布从那个杀手嘴里掏了出来,“为什么杀我?”
我这人实在心善,凡是来杀我的人,只要活捉,我多会顺便给割个痔疮,不叫他们白来。
他本想保持杀手的高贵逼格,但无奈被我拿捏了菊花,
冷汗岑岑,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疆土之内,凡是割痔疮手艺高超者,杀无赦。”
特么的,我都躲到这了还不放过我。
我就说天高皇帝远的,怎么王爷得个痔疮还跟发海捕公文似的,连我们这地方都要渗透一下,
原来重金悬赏是假,想捉我是真。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连夜带着布兜子准备跑。
刚出门就远远看见村长举着火把奔我来了,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把我名填皇榜上了。
趁他没到,我上了白马,疾驰而去。
这马是我白天在市场上斥巨资买的,日行千里,保我逃跑无虞。
我本以为自己能从此浪迹天涯,远离权贵纷争。
结果...两个时辰后,我出现在了王府后院。
3.
出门没看黄历,我被人贩子拐来王府做奴婢了。
我这人心态好,既来之则安之,来了王府,更能方便我营救我爹。
因着机灵聪慧,我很快就承担起了王府里必不可少的工种,成为了可以随意出入王府的重要人物——刷恭桶的。
来了三天,我想知道的就已经摸得差不多了。
我爹关在王府暗室,钥匙在小王爷萧翎身上。
正愁没机会接近小王爷,隽安郡主来了。
砰——
我安稳地走在下等丫鬟的甬道上,隽安就迎面走上来,踢翻了我手里的桶,
“见到本郡主,不知道绕行吗?”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刁蛮任性,草菅人命。
下等丫鬟冲撞贵人,只有死路一条。
主事嬷嬷示意侍卫把我拉下去杖责,棍子打下去,命就保住了,
如果等着郡主发落,可没这么简单。
我刚被拖走,腰间的锦绣帕子滑落到了隽安脚边,她火气更大,“王府里的嬷嬷真是好大的威风,我在这,轮得上你发落人?等我嫁进来,一定好好正正风气!”
两旁侍卫不敢再动。
大概是觉得有故人的影子,隽安让我抬头。
但无论她如何呵斥,我都死死低着头,
我在等。
等那个既能为我解围,还能给我钥匙的人。
隽安见我不听话,气急败坏过来,伸手想要抬起我的下巴。
身后有特制朝靴敲击白玉台阶的声音,那个人终于来了。
在隽安即将碰到我的时候,我顺势向后一倒,
几个侍卫不防,差点被我刮到,隽安想骂我,但我已经牢牢摔进了小王爷怀里。
无论这个抛物线有多不符合常理,但我就是做到了。
不等王爷反应,我立刻跪下道歉,“郡主金枝玉叶,奴婢冲撞郡主,自请三十棍责。”
隽安手里正拿着巾帕,我所在的位置还是丫鬟的甬道,萧翎是聪明人,他甚至没有问,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隽安郡主从小就和琼枝郡主斗得乌眼青一般,这帕子上锦绣正是琼枝公主擅长的,
我带着这个帕子触她霉头,隽安当然不乐意。
“隽安,你如果还是嫉恨琼枝,就不用再来王府了。”
他一句话,我转危为安。
郡主看了我一眼,恨恨离开。
“要是琼枝殿下还活着,咱们王爷也不用委曲求全地应下和隽安郡主的婚事。”
“郡主今天算是得不偿失了,本来王爷都应下和她一起看花灯了,现在吹了,扶柳,你恐怕被她记恨上了。”
几个交好的小丫鬟偷偷和我说。
我装作真的受惊的样子,把偷过来的钥匙藏在了袖子里。
十年划沟子,手稳得一批。
小小钥匙,手到擒来。
我当然不怕隽安回头报复我,今晚我就带我爹远走高飞,
没了我爹掣肘,回头暗杀她轻轻松松。
我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但没想到,刚进暗室,身后的大门就倏然合上。
“琼枝,我重金邀你你不归,现在居然主动跑到我府上...倒夜香?”
4.
萧翎这个老6!
居然阴我。
我朝他盈盈一拜,“殿下,奴婢不懂。”
“不懂?”萧翎笑得肆意,和白日里那个端方君子大相径庭,“琼枝,你的眼神早就把你出卖了,恢复记忆了吧。”
我想继续装下去,但萧翎明显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
“拍花子拍到你这个武林高手,亏你编得出?皇上这些年明里暗里派了多少人杀你,没有一个活着回来。从你能自保开始,我就知道,你想起来了。”
再演下去就没意思了,
我索性也不装了。
没错,我就是萧翎原本的未婚妻,和安郡主,
萧琼枝。
沈是我妈的姓氏。
十年前,我的另一个太爷爷先帝爷瑞文帝在世时,我爷爷萧敬还是太子,
但一场急病先后夺去了他们两个人的性命,
我爹是个窝囊的,从小只爱好医术,和我奶学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小刀术,专用于下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