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牛朝阁 | 北京报道

轰轰烈烈的车企价格战似乎有了新变化。

从2023年1月特斯拉降价算起，汽车市场的价格战已经持续了18个月，从燃油车到新能源车，从自主品牌到合资车企，都不间断地推出大大小小的优惠，从千元到数万元不等。然而近期，车企们开始纷纷调整“价格策略”。

近日，《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走访北京多家车企门店发现，有不少车企开始收窄原有的优惠，“优惠退坡”（即政府或‌企业提供的优惠政策逐渐减少或取消的过程）“价格稳定”成了汽车销售们口中的高频词。车企的价格战究竟是就此偃旗息鼓，还是仅仅中场休息？

优惠退坡，落地价回调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在北京市朝阳区一家宝马4S店了解到，店内的优惠已经收紧。以指导价为35.39万元的宝马i3 35L为例，现在的落地价约为21万元。6月中旬，同一家4S店的报价为19万元。“以后价格应该会稳定住，可能会涨，但降价是不太可能了。”该店销售人员说。

除宝马外，奥迪、奔驰、一汽大众等多个车企的门店，价格也有所回调，多名销售人员都表示，优惠种类正逐步减少，落地价会慢慢调整，但尚未收到正式涨价的通知。

不仅老牌车企开始涨价，新势力车企也正在涨价的边缘跃跃欲试。

北京市朝阳区一家蔚来汽车门店的销售人员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店内的购车权益将在8月陆续减少，现金补贴、选装基金、换电券等优惠都会有所调整。

此外，理想汽车也将收缩权益。有消息称，8月理想L6的购车权益将会退坡，到时将不再有现金优惠的活动。对此，理想汽车相关工作人员回应《中国经济周刊》记者，目前还没有涨价的相关通知，但购车权益会退坡是没错的。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注意到，目前市面上的涨价，多是相对于此前有较大优惠折扣时的价格而言，并非在官方指导价上直接提价。也就是说，和此前动辄数万元的优惠相比，消费者后续买车能享受的折扣或将越来越少，落地价或许会越来越贵。

价格战或是暂缓但不会出现涨价潮

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发文称，当前，价格战有趋缓态势。他预计，经过今年上半年的激烈竞争，市场可能会逐渐形成新的价格平衡点，下半年汽车市场的价格战可能趋缓。

崔东树认为，随着新能源汽车对燃油车的冲击，尤其是削弱了传统车企的竞争力，市场上出现了已经脱离正常趋势的促销手段。厂家在产品力下降的背景下强力追求生产总值、税收贡献等任务指标，恶性的销量价格战带来流通体系的深度压力，部分价格竞争已经严重脱离正常的市场行为的价格促销。他建议，传统车企用强力价格促销实现销量回升的难度巨大，应该稳定心态，实现合理的产销目标。

那么，这轮价格回调会引发新一轮的涨价吗？

北方工业大学汽车产业创新研究中心研究员张翔认为，价格战目前并不会停止。“在经历了年中的冲量后，主机厂和经销商都进入休整期，叠加工厂放高温假、减产清库存等因素，收缩优惠力度是正常现象，不代表走出了价格战的周期。”张翔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说。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专家委员会委员章弘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还未作出调整的车企会根据自身的市场情况和策略来考虑是否跟随这一趋势，但不会引发整个汽车行业的集体跟随，汽车市场暂时不会出现大范围的涨价潮。

“价格的涨跌是由市场供需决定的，是正常的市场行为，不同的品牌会根据自己的定位和市场销量来定制适合自己的价格策略，其他品牌并不会跟随这一趋势进行普遍的涨价。”章弘说。

汽车行业分析师钟师也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表达了相同的观点。他认为，整体车市仍处于长期供大于求的局面，所以价格竞争仍然是车市的主旋律，整体的涨价潮是绝不可能出现的，但个别品牌阶段性有可能采取保守方式稳住价格体系。

价格战背后的销量焦虑

价格战和涨价背后实则是车企面对销量焦虑下的不同反应。

“其实所有车企都不想打价格战，但都被迫卷入其中。一些非豪华品牌的车企看到个别豪华品牌车企减少打折来稳定价格，便希望借机搭上顺风车，但车企愿望不等于车市现实。”钟师说。

在章弘看来，目前的涨价现象更多是汽车厂家利用消费者“买涨不买跌”的心理，通过涨价刺激消费者强烈的购买意愿。

从销量上来看，当前新能源汽车正销售火爆。乘联会数据显示，今年7月，全国新能源乘用车厂商批发销量为95万辆，同比增长29%，环比下降3%。

与此同时，各家车企间的距离也在拉大。在刚刚过去的7月，理想汽车共交付5.1万辆，刷新其月交付历史纪录；赛力斯新能源汽车的销量为4.22万辆，同比增长508.25%；小鹏汽车交付1.11万辆；哪吒汽车交付1.10万辆；智己汽车销售0.60万辆……

随着差距拉大，销量焦虑的车企也开始“声讨”如今五花八门的销量周榜。

据悉，车企普遍会在月度、季度公布经过审计的汽车销量，以便于投资人、消费者了解企业的经营情况。而现在行业发布的许多销量周榜则是以周为区间，通过各种定语来对车企当周的销量作出各色排名，如豪华品牌销量榜、新能源品牌销量榜、新势力销量榜、中大型纯电销量榜等。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了解到，目前行业中发布的销量周榜，数据多来自中汽数据终端零售数据，即上险量，并非销量或交付量。

蔚来汽车创始人、董事长李斌近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对车企来说，销量数据按月统计、发布已经是很残酷的事。蔚来汽车联合创始人、总裁秦力洪则直言，周榜数据是不严肃的，蔚来汽车的周销量数据在内部也不会有超过10个人知道。

随后，吉利控股集团高级副总裁杨学良、哈弗总经理赵永坡、小鹏汽车创始人何小鹏等车企高管也相继表态，反对发布周销量榜单。

面对竞争激烈的国内市场，也有车企开始向外寻求突破。近日，零跑汽车与Stellantis集团成立合资公司零跑国际，自7月下旬起向欧洲发送零跑C10和T03电动汽车。零跑汽车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朱江明表示，中国是全球最大，也是竞争最为激烈的电动汽车市场，中国国内客户的好评也是产品价值的证明。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4年第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