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上人死了。
我心想，完了我的靠山没了。
后来，太子向我抛来橄榄枝。
我欢欢喜喜地穿上红嫁衣。
嫁给了杀他的人——太子殿下。
后来，我和小将军在黄泉相遇了。
1
我叫柳绵绵，相府嫡女，却活得连相府的丫鬟婆子都不如。
娘亲自小教会我一个道理，人要学会择良木而栖。
所以当周易安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城，我心想。
完了，我最坚实的靠山没了。
我需要在短时间内寻找到新的靠山，才能保证我这一生顺遂。
不然准叫府里的某些人暗示下被丫鬟婆子磋磨至死。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柳云衣迫不及待地到位院子里耍威风。
未见其人，变闻其声。
「柳绵绵，你这个小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柳云衣恶狠狠地瞪着我，眼中充满仇恨。
「没了周易安，你连相府的狗都不如」她继续嘲讽道。
「你的易安哥哥死得可真惨，听说连头颅都被敌方砍下来在城门上示众。」柳云衣龇牙咧嘴地笑着，试图激怒我。
「啧啧啧，可真惨，要我说，他活该。」
我冷眼看着柳云衣犬吠，懒得搭理。
见我不搭腔，柳云衣上来就要扯我衣裳，我反手将她的头发扯住，拖到旁边的水缸处，狠狠将她的头按了进去。
忽的又将拽起来，冷声问：「又本事将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柳云衣带来的丫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着戏剧性的一幕。
一向软弱可欺的大小姐打人了？
还打了相府最受宠爱的三小姐。
大小姐疯了，这是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生出的第一个想法。
有丫鬟想来拉我，被我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吓得怔在原地。
我靠近柳云衣的耳边，声音如同鬼魅一般：「柳云衣，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嗯？」
「柳绵绵，你这个贱人，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不是这句。」
没听到我想听的，我又将她狠狠按进水里，任凭她怎么挣扎也不撒手。
好一会儿，才将人拽了出来。
柳云衣被我的疯样吓到，连连哭声求饶。
「柳绵绵，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我哦了一声，带着些许玩味，一只手拽着她的头发，一边问：「那你说说你错哪了？」
柳云衣颤颤巍巍地回答：「我……我不该骂你下贱。」
不对，不是这句。
这也不是我想听的，我猛地将她的头砸在水缸上，发出重重的碰撞声。
柳云衣的头破了，殷红的血顺着她的额头留了下来。
我想，周易安死的时候也是这样，鲜血洒满了沙场，染红了天空。
「不是这句，柳云衣，再说不对，我可是要杀了你哦。」
说完，将头上的金钗拔了下来，抵在柳云衣的喉咙处。
柳云衣哭得更大声了，这哭声取悦了我，我笑得更欢了。
「我……我不该骂周小将军，我错了。」
突然，一股骚味从柳云衣身下散开，我嫌恶地一把将她甩开。
这就下尿了吗？
真的好没有意思。
我回到了房间，躺在贵妃椅上，发出重重的叹息。
我一阵懊恼，怎么就没有忍住呢？这要是让周易安知道了，自己爱慕的小白莲秒变心黑白莲，肯定会气得捶足顿胸。
晚上，我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瞬间倒在地上。
2
看着来人脸上怒气冲冲，我忍不住出言讥讽。
「不知是什么风把您柳丞相吹来了。」
当然是枕头风，看来，柳云衣还跑回去向林雪媚告状了。
「孽女，老夫是你爹，你娘就是这般叫你礼数的吗？」
柳如淮怒气冲冲地指着我的鼻子，笑骂道。
「这般没有教养，不愧是嫡夫人教出来的」
林雪媚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真是让人生厌。
「原来爹爹还记得我娘亲，听柳姨娘这个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当家呢！」
柳如淮是谁？官场上的老狐狸，怎么会听不出来林雪媚的火上浇油，冷冷瞪了她一眼。
林雪媚顿时噤若寒蝉。
「是你将你妹妹打成那样的？」
「父亲若是来问罪的，就请回吧，女儿自然会去领罚的。」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看一眼这些人都觉得恶心。
「哼，如此甚好」
「后日太子殿下，别忘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父亲。」
柳如淮重重甩袖离去。
今早儿，云衣来求自己做主时，他还以为这个女儿转了性子。
一看，还是如从前那样软弱。
不过是小女儿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看着一行人远去。
我下了塌，垂下眼眸，倚靠在柱子上，看向周家所在的方向，喃喃道：
「周易安，你看，没有你，我照样能过得很好呢！」
我与周易安第一次见面，便是在柳云衣的生辰上，我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宴会。
也没有资格参与。
华灯初上，装扮精致的大厅内，宾客满座，所有人脸上都笑意盈盈，客套地说着贺词。
只是远远一眼，就在我想走开时。
谁知柳云衣带着一群人围住了我，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轻蔑和嘲讽。
微微一抬手，一个粉衣丫鬟端了一只鸡腿上来。
柳云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想吃吗？」
我咽了咽唾沫，点了点头。
「那就给你好了。」
我刚想伸手接过，柳云衣一把将盘子打翻，鸡腿掉落地上。
柳云衣眼神示意丫鬟将我按在地上跪下，还将我的手狠狠踩在脚下，说出的话天真有恶毒。
「想吃，就这么趴着吃，味道也是一样的，不是吗？」
我的嘴被人死死捂住，十指连心的痛让我身体颤动，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
就在我以为我要死了时，周易安出现了。
他将那群恶仆一脚踢开，将瘦小的我服了起来。
少年明明才十三岁，说出的话却颇具压迫感。
「这便是柳相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真叫人刮目想看。」
柳云衣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落荒而逃。
「你是哪家的小丫头，怎地这般软弱？」
看着我，周易安有些怒其不争的感觉，又笑着说：「没事，以后小爷罩着你，谁也不能将你欺负了去。」
自那以后，我在相府的待遇好了很多，没有人敢对我使眼色。
思绪回笼，我朝着祠堂走去，做在蒲团上。
这柳家的祠堂还不配我跪，我抱着双膝，将头埋了进去。
今夜秋风瑟瑟，似乎格外的冷。
3
今日，周易安的尸体被运送回京。
我想去最后见见这个护了我六年的人，就当全了这份情谊。
以后我嫁了人，肯定是不能想起他的，不然定叫人一口唾沫一颗钉给淹死。
远远的便见定国将军府挂起一片白，往日辉煌的将军府此时看着竟有些萧瑟。
我定了定心神，迈开步子缓缓走了进去。
一向笑脸跟着周易安身后的小厮江河，脸上悲戚无比，见我也只是匆匆醒了礼便走开了了。
灵堂里，周家亲眷们都身着白色的丧服，我觉得有些刺得眼睛痛。
震天的哭声和僧侣的诵经声吵的我头疼。
我的步伐有些踉跄，等走到礼堂中央，看清棺椁中的人时。
周易安真的死了。
我踉跄地跑出将军府，将哭声、诵经声，小贩的叫嚷声远远甩在身后。
回到丞相府，我竟忍不住吐了。
周易安死得太过凄惨。
想起柳云衣说的头被砍下挂在城墙示众时，我是有些不相信的。
他那样厉害的人，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可是周易安回来的也只有一颗头，身体都不知去哪了。
这时我的丫鬟秋燕走了进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连忙上前掏出手帕为我擦拭眼泪，语气中满是担忧：「小姐怎的哭了？可是去见过周小将军了。」
我轻轻将手抚上脸颊，摸到滋润一片。
我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哭吗？
自从与周易安在一起后，我便极少哭了，因为有人护着，连带着生出几分脾气来。
少年时的周易安总爱身着一袭红色圆领窄袖暗花长袍，头戴琥珀垂裳冠，一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样。
惹得京城贵女无不爱慕。
只是这年少成名的小将军眼神似乎不太好。高门贵女一个也看不上，偏偏喜欢围着丞相府的落魄嫡女转。
我原本是不落魄的，娘亲母家尚在时，那在整个上京城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存在。
可惜一场官场斗争导致娘亲母家被九族被灭，只留下娘亲这个外嫁女一命。
世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娘亲落魄，连带着我一起被府里丫鬟婆子欺辱。
所以娘亲死的时候还不停地叮嘱我：「绵绵，娘亲无能不能护你周全，你一定一定要找一个坚实可靠的人，护你爱你。」
于是我找上了周易安。
那场柳云衣欺辱我的画面也是我有意让周易安瞧见。
至于柳云衣为何欺辱我，自然是因为那天，我带了与她相像的头饰。
柳云衣这人最是讨厌别人与自己穿一样的衣服，带一样的发饰。
哪怕是像也是不行的。
有一个小丫鬟，因为心上人送了她一个簪子，欢欢喜喜地插上。
不巧被柳云衣撞见，竟被活活打死，丢进了乱葬岗。
周易安这人向来看不惯别人被欺负，因此也救了我。
刚开始我还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生怕惹他不喜。
可这人对我实在太好，好到我恃宠而骄，慢慢有了脾气。
脾气大到周易安只会有些无奈地揉着我的头说：「下次不许胡闹。」
京城里的人都嘲笑周易安眼盲心瞎，错把鱼目当珍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