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国富四十岁这年有两件大事发生,一是年前,他妻子因病去世,二是年末,他娶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冯芳。
黄国富亡妻生前怀上两个孩子都没能生下来,直到她入了黄土,黄国富依旧没能有个孩子。
黄家有田、有地、有大吊脚楼、牲口满院子。唯独没有孩子,这是黄家人心结。
村里人大多觉得惋惜,冯芳年轻、长相俏丽,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很勾人,而黄国富除了如同名字里的富,就是一个汗臭十里的男人模样,表面做事是在光里,实际喜欢在暗地里使劲。
“只能怪冯芳那个娃子命苦,家穷,”村里的王嫂子说:“她爹妈靠着她,赚了一笔好钱,”
杨小姨眼睛一眯,说:“我看她的命要好起来了嘞,”
“啊?”王嫂子凑上前,问,“你这是怎么个说法?”
杨小姨压低声音,笑着说:“黄家就黄国富一个人了,只要他没了,这黄家还不就是冯芳说了算,你看那黄国富,只要随便熬一熬,冯芳肯定活得比他长,”
王嫂子转动褐色的眼珠子,说:“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道理。”
面对村里闲言碎语,黄国富假装听不见,实际心里也有称量。
冯芳心思不多,心里有不情愿也忍下了,洗衣做饭过日子。黄国富守着家里吃,偶尔下地,两个人就这样过了两年,而这期间,冯芳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黄国富又急又气,朝着老床踹了一脚,想了想,跑了出去,出去一天,带着外村的木匠回来了,他要打造一张新床。
木匠来了两个,一个是老木匠,和黄国富年龄不相上下,另一个是小木匠,老木匠的儿子,比冯芳小两岁。
“两个师傅在家里吃饭,”黄国富点上烟交代冯芳,说:“你多做两个菜。”
冯芳在屋里听见他的话,挽着碎花衬衣袖子往外走,黄国富带着两个师傅进门,正好遇见。
撞见他们进来,冯芳往后退,抬头看见小木匠明亮干净的眼睛,柔和有力的眼神,急忙看向黄国富,浑浊的眼睛,充满疲倦。
“好,”冯芳对黄国富说:“我给两位师傅泡杯茶,然后再去地里摘些菜,”
黄国富说:“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我泡茶,你赶紧去摘菜。”
冯芳低头跑出去。
小木匠与冯芳对视那一眼后,心头像被挠了一下,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冯芳,注视她走出去。
老木匠见小木匠眼神飘忽,问黄国富,“这跑出去的是谁啊?”
黄国富抬着茶水,转身递给他们,说:“是我老婆,”
老木匠说:“黄老哥,这福气好啊,”
小木匠喝口茶,苦涩满嘴,他皱起眉头,想放下又舍不得。
造一架新床不是小工作,木匠们回家休息,一来一去也浪费时间,黄国富直接安排他们在偏房住下。
院子里,木屑堆积,老木匠将弯曲的木头刨平整,没一会儿就累得大喘气,小木匠立刻接上去。
冯芳摘菜回来,太阳下,小木匠脱去了外衣,结块的肉结实的贴着躯体,上下用力,健硕的膀子随着呼吸律动。
冯芳的脚慢慢放轻,眼睛直勾勾盯着小木匠,恍然间失了神,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
老木匠瞥见冯芳,立刻叫停小木匠,把衣服给他披上。
冯芳吓了一跳,埋头,快步进屋子。
深夜。冯芳想着小木匠,小木匠念着冯芳。
床做好了框架,差最后一块板,黄国富拉着老木匠去选木材。
小木匠在院子里捡拾还能用木头,要在床头加护栏,冯芳打扫木屑,两个人摸索着,不小心手贴着手。
冯芳往外瞧了一眼,没有缩回手。
小木匠顺势摸上她的手腕,这不用做农活的手要比其他姑娘润滑。
两个人面色潮红,冯芳却推开小木匠的手,咽咽干涸的喉咙,起身回屋。
床造好了,黄国富好好招待了大小木匠,将他们送走了。
一天,黄国富上了集市,冯芳上河边洗衣服,突然被人搂紧。
“啊!”冯芳惊恐的挣扎。
“别喊!是我!”小木匠捂住冯芳丰润的嘴唇,说:“别喊,”
冯芳点头,起身一把推开小木匠,四处看看,确定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不用怕,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冯芳转身抬好盆子,对小木匠说:“你以后别来找我!”
小木匠拦住她,“怎么了?”
冯芳扭脸说:“我是有家室的人。你这样不合适。”
小木匠却握住盆子的边缘,说:“这有什么关系?一开始我就知道了!”
“好了!”冯芳大吼一声,“以后你离我远一点!”
吼完,冯芳左右看看,抱着盆子就跑。
回到家,冯芳关上门,把她自己锁在房间,痛苦的捂着小腹,她怀孕了,这本来是件好事,可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她只能藏着。
小木匠见冯芳情绪激动转身回了家,但是他仍然念着冯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对他情意绵绵的冯芳扭脸就变了。
为了冯芳,小木匠茶饭不思,但是黄国富一直在家,他不敢硬闯,只能整日去村口转悠,盼着能见冯芳一面。
冯芳的怀孕的症状越来越多,经常呕吐不止,吃不下饭。黄国富担心她出事,要带她去看病,冯芳却不愿意,就躲在家里,撒谎是肠胃不舒服。
冯芳吃不下饭,瘦了,没什么精气神,黄国富担心,找来了村里的老中医。
老中医号脉后,皱眉转而笑起来,说:“是喜脉,老来得子啊!”
黄国富一听,激动的跳起来又害怕虚晃一枪,着急的问,“老医生,你要看清楚,号清楚了?”
老中医斜眼,收拾东西起身,“用人不疑,用人不疑,你既然不相信,我也无话可说,只不过她身体弱,再这样不管不问,恐怕孩子保不住,到时候,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黄国富握住老中医的手,激动的摇晃,“信!信!”
冯芳忧愁,算了算日子,只能祈祷着黄国富什么都不问。
黄国富被这喜事冲昏了头脑,什么都顾不上,见人就提他的喜事。
天黑下来,冯芳怀孕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十里八乡。
饭后闲谈也全是冯芳怀孕,黄国富老来得子。
王嫂子说:“这有了孩子,黄国富要多活几年了,”
杨小姨却仍然是露出不一样的表情,靠近王嫂子身边,小声说:“我怕活不了几年了,”
“啊?”王嫂子震惊,问,“这次又是什么说法?”
杨小姨说:“你没听说啊,有人看见冯芳和那个小木匠在河边拉拉扯扯,那个小木匠在黄家造了床,这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就是那段时间怀上的孩子,”
“这话不能乱讲,”王嫂子和杨小姨拉开距离,不相信这种说法。
杨小姨却嬉笑着,说:“嫁给黄国富两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小木匠刚来就怀上了,你说呢?”
闲言碎语躁动不安,冯芳心里忐忑。黄国富听了几句却全不当回事。
小木匠知道了冯芳怀孕的事情,坐在院子里难过。老木匠走上去,抽着烟筒,吐出烟气,问,“冯芳肚子里的孩子跟你有关系吗?”
小木匠吓得屁股一歪,摔在地上,紧张的说:“爹!你瞎说什么呢?!”
老木匠不紧不慢的说:“村里村外都是这样说,”
“他们胡说!”小木匠失落的说:“那个孩子跟我没关系,”
老木匠追问,“我见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你确实和那个女妇人纠缠过,是不是?”
“爹,我,”小木匠吞吞吐吐,不愿意说。
老木匠说:“你妈生病还躺在医院里,我们家经不起什么风暴,你却去勾搭黄家的婆娘,难道你要气死你妈才高兴,”
“没有、没有!”小木匠跪在地上,说:“爹,我和她也就摸了手,后来没忍住抱了她,其他的真的没有了!那个孩子和我没有关系!!”
老木匠扶起小木匠,叹气,说:“我相信你,可是其他人会相信你?他们只愿意相信那些胡说八道的事情,”
小木匠问,“爹,那我该怎么办?”
老木匠说:“现在大家是口说无凭,就怕那个婆娘带着孩子赖上你,”
“我不能帮别人养孩子啊?”小木匠着急的走来走去,只能又问,“爹,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老木匠说:“先下手为强。”
小木匠问,“这怎么做?”
老木匠说了他计划,他要小木匠去要挟冯芳,跟冯芳要一笔封口费,如果冯芳不给就把他们的事情说出去。
小木匠有顾虑,但是他又想不出来其他办法,只能按照老木匠说的做。
冯芳听到小木匠的要求,恼羞成怒,打了小木匠一巴掌,小木匠也火了,恶狠狠的说:“你不给钱,就等着被赶出黄家!看你这种没有道德的女人还怎么在这村里活下去!”
冯芳害怕,只能答应给钱。
小木匠拿了钱后,老木匠又安排他去外面做工。
小木匠一走,村里的谣言也就散了些。
老木匠找到黄国富拿最后一笔钱。
“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老木匠说在:“为了你的事情,把我儿子都搭进去了,你是不是该多给一笔钱,”
黄富贵笑着递给老木匠一个黑色布,说:“都在里面了。”
老木匠拿起来,点了点,满意的走了。
黄富贵知道冯芳春心荡漾,这次他联合老木匠做这样的事情,只是为了给冯芳一个教训,让她老老实实待在黄家。
天公作美,黄富贵也没想到冯芳居然会怀孕,这无疑也让他有了更大的胜算。
年轻的冯芳和小木匠怎么也斗不过黄富贵和老木匠这两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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