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我的童年与故乡之第一朵红花1958-1985

南馆上海 2022-04-14 11:16:10
【传媒故事类话题】

家慈刘蕊华一直到晚年仍清晰记得“3月23日”这一天,她说:“作协已经停发了李又然的工资,又下令他离开北京去河北接受强迫劳动——张家口地区怀来县东花园乡南水泉村砖厂劳动改造(先在农业社劳动,后在社办厂劳动),而当月我和三个孩子的生活费只剩下一元钱了。送李又然走后,我卖掉了他的西服和尼大衣,还有我自己的手表和皮大衣等物,以此暂渡饥寒。”

1953年母亲在青岛国棉六厂体验生活

《文艺学习》编辑部与《人民文学》编辑部合并后,在作协资料室劳动的一些人,有被判为胡风分子的冯大海,有被称为“二唐挂帅”之一的唐因,有被划为一类劳动教养的右派分子马敏行、罗仙洲(罗斗)??用当时的话来说,这里都是被刺了字的罪人,于是,除资料室组长祖秉和负责派工外,再没有作协的人来过问,很明显这些人已被作协当垃圾扔掉了,至8月,作协办公室主任王翔云打电话通知刘蕊华,她告知,组织上已决定将其调到内蒙古人民广播电台去工作。当时,刘蕊华咽着泪恳求道:“再找个离北京近点儿的地方行吗?比如保定等地。因为,我上有六十多岁的母亲,下有三个还是婴幼儿的孩子,李又然已下乡接受劳改??这样一个家,被一分为四,我可怎么办?!组织上总应该给予考虑和照顾吧?!”刘蕊华知道自己这样说无济于事,但是,总还是痛苦地倾诉出来。不出所料,王翔云,厉声道:“这就算照顾了,再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安置你。”

7月,中国作家协会劳动锻炼队队长韦君宜,由隔着官厅湖的东花园乡南水泉村到暖泉乡沙营村,对打听李又然情况的熟人答道:“劳动挺好,和老乡处得也不错。”

8月22日,刘蕊华痛苦地把“家”收拾一空,三个孩子分散到她的母亲家和雇的保姆家以及作家协会机关幼儿园,登上了去塞外的火车,从此,李又然、刘蕊华及其三个婴儿大的儿女,这一成员年龄差虽大却又刚建立几年的家,被四分五裂了。文学即人学,如此地非人道,一个全国性文学管理机构负责人真就能办出这等事来。

8月23日,刘蕊华走出呼和浩特火车站,走进内蒙古人民广播电台报到,等待分配工作单位和岗位,后为内蒙古人民广播电台国际新闻编辑。全国一盘棋,电台的同事很快议论起我的情况,使我,尴尬万分而无法振作,难以面对又无法回避。

2011年母亲看我写她的文章

李兰颂依稀记得,从出生后八个月即到姥姥家的他,一是有曾在灯影下被姥爷抱过一次的幻像,二是阳光下由二姥姥带到西直门内姑子庙与尼姑说话的和蔼情境,三是有姥姥时不时地带去中国作家协会幼儿园看姐姐以及上老爷庙后巷保姆家瞧弟弟。然而,李又然、刘蕊华的三个子女,此前和此后绝没有过一家五口围绕一个餐桌食用过一顿饭,每个孩子从小开始就已失去家庭的天伦之乐、温饱之福。

据李达妮回忆:五姨(刘蕊莲)的妈妈,我们都叫她奶奶;她,高个子,很和蔼,有文化。姥姥家里有长凳子,奶奶搞扫盲,当民办教师。她住进医院,大人们带我去看望,却不让小孩进病房,我就在走廊里等待。这是在1958年前后,我三、四岁。

而我对于1958年的记忆——只有一件事,这件事就是:二姥姥领我去西直门边那座姑子庙,在和煦的阳光下,一尼姑爱抚地夸赞我聪明又乖巧,我至今记忆的很清晰。回家的途中,二姥姥买了一个大红萝卜,1985年《松花江之歌》诗集收我一小诗叫:

诗集《松花江之歌》封面

李兰颂:《一朵红花》

当我

把一只大红萝卜

勉强抱起的时候

面孔憋得

比大红萝卜还红

可亲的外婆

见人就说

这孩子劲儿大

我在阳光下笑了

多么像

一朵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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