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还是全校最靓的仔,今天就成了一个200多斤的大胖子。
是的,我和一个穷、胖、怂的胖子互换灵魂了。
我努力想各归各位,死胖子却直接消失,跟着我爸妈去了澳大利亚。
十年后,他挽着我的青梅竹马回归......
1、
这是我成为沈文博的第5天,照镜子时,我依然会被自己现在这张脸吓得闭上眼睛。
满脸的横肉、黝黑的皮肤上满是黑头和粉刺,眼睛被肥肉挤成了两条细缝,头发很丰茂却被头油滋成油汪汪的一片,刘海一绺一绺地耷拉在脑门前,盖住了左边的眼睛。
我忍住恶心用毛巾胡乱擦了一把,匆匆忙忙就朝着公交站跑去。
“文博,早餐还没吃呢。”
沈文博的爸爸,柱着一根拐杖一跳一跳地跟上来。
我一个急刹车停住,看了一眼他那空荡荡的裤腿,伸手接过了他递给我的早餐。
把早餐塞进书包后,我继续朝公交车站跑去。
与其说是跑,其实跟走也没什么区别。
沈文博一米七五的个子却有二百六十斤的体重。
十月怀胎一样的肚子,合不拢的双腿,几乎要长出游泳圈的双臂,我顶着这样的身体,根本跑不起来。
不要说跑,就算是快走几步都苦不堪言。
大腿内侧的肉不断摩擦,膝关节好像要随时折断,心脏仿佛也被大石压住一样,喘不过气。
真不知道这胖子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等我费了老大的劲爬上公交车,终于在最后一排坐下时,身上的校服已经湿了一大片。
最尴尬的就是小小的公交座位根本容不下我那硕大的身躯,就是说,这死胖子一人就占了两个位子。
想过来坐的人走近后,都不禁用着同一种嫌弃的目光看着我。
我只能装作看不见,扭头看着窗外,如果我站着到学校的话,这肥硕的身体,我根本支撑不了。
2、
车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真是离谱,早高峰的时段居然一个人占两个位子。”
一个女生毫不掩饰地厌恶地看着我。
本来现在就热,听着这些话,我身上的汗出得更密了,很快连前襟都打湿了。
身上的汗味更加浓重,混合着胖子特有的油腻体味,那种味道连我自己闻了都想吐。
“臭死了,好恶心。”几个女生捂着鼻子往车门的方向靠了靠。
我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尽量夹紧了双腿,不过很可惜,还是腾不出一个位置。
不过就算我身边有空位,应该也不会有人过来坐的。
难怪沈文博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上厕所,上体育课跑步也是一个人远远地落在后面。
他们班的同学都不待见他,甚至全年级的学生都知道他被人嫌弃。
现在看来,就这个体味,想靠近他也太难了。
3、
关于我是怎么成为沈文博的,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依稀记得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接着眼前就闪过了一道晃眼的白光,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第一次从街边的橱窗里看到现在这张脸时,我差点又晕了一次。
我发狂一样打我爸妈的电话,我爸关机了,估计又在见什么重要的商业合作伙伴。
我妈的电话接通后,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告诉她我不是我?
我现在变成了一个胖子?
想了好一会我才说:
“妈,我遇到点事了......”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我妈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我。
“一点点事就别来烦我了,我还要开会呢,对了,你去澳大利亚的手续早就办好了,不能再拖着不走了,你自己抽空把需要的东西收拾一下。”
说完就挂了我的电话。
我无助地坐在街头,听着电话传来的忙音无所适从。
他们总是很忙,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
每次我想找他们说几句话,他们不是在忙着讲电话就是忙着吵架。
从小我就习惯了独自一人:一个人坐在宽大的桌子旁吃饭,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睡觉,一个人在雷雨夜紧紧抱着一只大大的玩具熊。
为了爸妈能多看我一眼,我努力地学着他们给我报的一切的兴趣班。
可是每当我拿着那些优秀的成绩单、获奖的奖杯来到他们面前时,他们也只是淡淡地看我一眼,有时甚至会不耐烦地朝我挥挥手,让我不要吵着他们谈工作。
其实,我和沈文博一样,都是孤独的。
只不过,他顶着一个二百六十斤的身体,被同学视为怪咖。
我呢,因为外形优秀,被称为冷酷的高岭之花。
4、
来到学校,那五层高的楼梯对于我来说又是另一种折磨,等我气喘嘘嘘爬到五楼,经过隔壁班的时候,我习惯性地往我原来的座位看了一下,桌子空荡荡的,我——林远,还是没有出现。
成为沈文博那天,我发疯一样往家里跑,因为我想知道我成为了沈文博,那现在又是谁成为了我,是沈文博吗?
我跑到家门口时,刚好看到我爸的司机王叔,他提着一个旅行包从大门出来。
我冲上去拽住他:
“王叔,你要去哪?我......林远在家吗?”
“你是谁?”王叔警惕地看着我。
“我,我是林远的同学,有点事想找他。”我咽了一下口水,随口扯了个谎。
“我们少爷不舒服准备住院,等他出院再来吧。”
住院了?为什么要住院?我还想问,王叔拨开我的手上了车。
透过车窗,我看见了我自己,正用力地揉着鼻子,完了又用力吸了几下,我还可以想象得出他随之发出的哼哼声。
是他,沈文博,他这个招牌动作被我们班的女生生动地吐槽过,她们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沈八戒!
我望着远去的小汽车,望着熟悉的小花园,望着那紧锁的大门,那种绝望和无助像潮水一样把我掩埋。
后来我又尝试着打我爸妈的电话,当我喊爸妈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断了。
再一次接通时,我妈恶狠狠地警告我:
“我警告你不要再打来了,想诈骗也麻烦把脑子带上好不好?妈?我儿子在我跟前躺着呢,再敢打来我报警了。”
是啊,林远在他们跟前呢,我算什么?
现在唯一能证明我身份的,就是占着我原本身体的那个人了。
5、
沈文博的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靠垃圾桶的位置,坐在旁边的是一个名叫白雨的女孩子。
留着一个学生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总是呆呆的样子。
华辰中学是我们市里最好的私立学校,到高中招生的时候,为了吸引一些学习优秀的学生,把招生分数线分成了两档。
一档是高分录取的公费生,参照公立高中收费,学费极低。
一档是低七八十分录取的自费生,按原价收费。
白雨是公费生,这沈文博听说考不上好的公立高中,死缠着家里给他交了高额学费成了华辰的自费生。
这两人平日里一个睡觉,一个总是躲在书本后面,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我忍受不了这近乎死水一般的平静。
“白雨,要牛奶吗?”我从沈爸给我的袋子里掏出一盒牛奶递给她。
沈文博家里虽然穷,但据这几天观察,沈爸沈妈从不亏待他,特别是饮食方面,就早餐就准备了两盒牛奶、一个三文治、五六个大包子还有两个水煮鸡蛋。
这样的吃法,想不胖都难。
“你不喝吗?”白雨有点犹豫,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白雨家境不好,在学校食堂吃饭,她总是先装一碗食堂免费的汤,坐到一个角落,再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馒头,就着汤小口小口地吃着,全然不顾身边那些人奇怪的眼光。
她和沈文博在我们年级的同学眼中,都是怪咖。
“我要减肥,吃不了这么多,但我爸老是给我塞一大堆的东西,扔掉也可惜,你就帮帮我吧。”我故意说得可怜兮兮的,顺便把包子、鸡蛋也分了一半给她。
“那,我就当是助人为乐了。”白雨说完,抿了一下嘴。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敏感又自尊,就算要帮她,也要做得不着痕迹。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肯接受我的早餐,那是不是说明她不嫌弃我?
这样想着,心里不由得一暖,这几天见尽各种冷眼,受着各种嫌弃,个中滋味,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不?”
也许是吃了我的早餐,白雨主动跟我说起话来。
“隔壁班的林远转学了,听说去了澳大利亚。”
我脑子“轰”的一声,窗外是盛夏明晃晃的日头,我的眼前却一片漆黑。
好一会,我才缓过神来。
“他......转学了?你听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
“同学们都知道啊,昨天就传开了。”白雨漫不经心低说着。
白雨后来又说了什么,可是我没听见,我冲出了教室,我要找他班主任确认一下。
“张老师,你们班的林远为什么没来上学?”
我气喘吁吁低来到办公室,很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林远?退学了,听说去了澳大利亚。”张老师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很奇怪平时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怎么会扯上了关系。
6、
我全身如坠冰窖,是啊,我妈早就给我办好了出国手续,早先我是不愿意去,一直拖着。
现在只要占了我身体的那个人点一下头,出国不就分分钟的事?
看着我面色苍白的样子,张老师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我随口应下了,顺便和班主任拿了假条。
我脚步虚浮地走出校门,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实在太累了,就在一处台阶上坐了下来。
我把头埋在臂弯里,泪水打湿了衣袖。
从此以后,我就真的只能成为沈文博了吗?
天色渐暗,我站起身来,才发现我坐的地方正是原来的家门口。
宽敞的别墅空无一人,隔着栅栏望进去,屋里的家具全都蒙上了一层白布。
连爸妈都走了?
也不奇怪,我爸妈这几年陆续把资产转移到了澳洲,他们早就想移民了。
现在,我真的是沈文博了。
不,我不能就这样被人拿走我的人生。
我在门口转来转去,突然一拍脑袋。
我还可以去找周诗妍,我们一块长大,我们之间有着很多共同的秘密。
我们的家就在同一个小区。
7、
我来到周诗妍的家。
她家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的人忙忙碌碌地收拾着东西。
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可是我顾不了这么多了,我要找周诗妍。
有人进去给我传话了,不多久,周诗妍来到大门口。
她一看到我,就皱着眉头,手轻轻捂住鼻子:
“你找我?”
“诗妍,是我,我是林远。可我现在不是我,这个身体的人叫沈文博。真正的沈文博现在是我......”看着她仿佛看妖怪的神情,我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我们互换灵魂了。”最后的一句话几乎低不可闻。
“你有病吧。”周诗妍后退了一步。
是啊,这乱七八糟的事,谁会相信呢。
可我还是不死心。
“我就是林远,7岁的时候,我们在你家的芙蓉树下埋了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两封信,我们约定十年后再挖出来的。”
“以前我叫你周小猪,你叫我林小狗,我们玩荡秋千的时候还一起摔了下来,你豁了一颗门牙,我还被我妈揍了一顿......”
我滔滔不绝地说着我们小时候的经历,周诗妍像见鬼了一样,脸色苍白,最后扶着门框捂住胸口,让我滚。
“我是林远,我是林远,我真的是林远。”我朝着她走过去。
也许是我的样子太癫狂,又或者我现在的样子太丑太吓人,周诗妍干呕了几声,连滚带爬地跑了。
8、
这天晚上九点多,我才回到沈文博的家,沈爸焦急地拄着拐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看样子都快要哭出来了。
一看见我,声音都变了:
“文博,你去哪了?”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心里默念着:从今往后,这就是我爸?
看着我不言不语的冷冷的样子,沈爸缩了缩肩膀,脑袋也低下去了半分,眼中露出怯怯的神情。
想来,这沈文博平常对他爸并不好。
“我,我给你妈打个电话。”沈爸尴尬地扯一下嘴角。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刹车声,紧接着一阵急急地脚步声传来,与此同时,一把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文博,你去哪了,怎么电话也打不通,怎么也找不着,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叫爸妈怎么活?”
冲进门的沈妈头发散乱,一双粗糙又有力的大手紧紧抱住我,又晃了几下。
原来,沈文博的爸妈很爱他。
我的心动了一下,我妈妈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用力地抱过我。
我看着她,动了动嘴唇,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爸、妈,对不起,我手机没电了,我呆在书店看书看得入迷,不知道时间。”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从沈爸沈妈的错愕又惊喜的表情中,我猜想,沈文博以前是一个只会对他爸妈发脾气的主。
“好了,我想去洗澡了。”
此刻,我需要冷静一下。
凉凉的自来水冲去了一身的油腻汗味,也让我冷静了下来。
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我看着天花板,伸出五根粗肥的手指告诉自己:
从现在开始,我只能是沈文博了。
那个家境贫寒、成绩垫底、体重超标、孤僻沉默、阴郁消沉的沈文博。
可是,除了家境贫寒,其他都是可以改变的。
这个想法,就像一缕阳光,撕开了黑沉沉的天幕,为我的人生带来了一丝光明。
这一晚,也许太累了,我睡得格外深沉。
9、
早上六点,我已经起床了。
可是沈妈沈爸比我起得更早。
沈爸在家门口支了一个卖早餐的小摊,卖一点煎饺、包子、豆浆什么的。
沈妈一大早就开着小货车出去给批发市场的几家店送货。
我洗了把脸,换好运动服,跟沈爸打了声招呼就沿着巷子小步快走起来。
我来到离巷口不远处的小公园走了几圈,这身体太胖了,不一会,两大腿之间的肉就磨得发红发痛。
不行,再这样走下去,别说减肥了,连路都走不动。
我放弃了快走,回到院子里开始力量训练。
我从跪姿平板支撑开始,到辅助卷腹,到双手支撑蹬腿,一套动作下来,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
洗完澡,准备去上学,沈爸照例塞给我一大包的早餐还有三十块的零花钱。
以前我要花钱都是刷我妈的副卡的,虽然这三十块钱可能在有钱人的眼中很可怜,可这却是沈爸一个饺子一个包子辛苦地挣回来的,我笑了笑,对他说了声谢谢。
听了我这句谢谢,沈爸居然眼眶微红。
这个沈文博,平时没少嫌弃他爸吧。
10、
回到教室,我照例把早餐塞给白雨,自己只留下两只包子和一根黄瓜。
“我也吃不了这么多。”白雨把一盒牛奶推回来。
“那留着晚上喝,看你瘦不拉几的,或者给你爷爷奶奶喝。”我把牛奶推回去。
我听说白雨4岁就没了爸爸妈妈,是靠爷爷奶奶捡废品养大的。
白雨默默地收下两瓶牛奶,我一边啃着黄瓜一边打开书本。
这个星期心不在焉的,老师在课堂上讲了什么都不知道。
“白雨,这我不会,给我讲讲呗。”我把椅子移到她旁边,很自然地把书本放到她跟前。
她愣了一下,又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沈文博,我觉得你变了。”
“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开朗了,这题一讲你就会,接受能力挺强的。”
给我讲完题,白雨托着下巴看着我说道。
“天天被人嫌弃,烦死了,哥也有自尊心的,老子就不信学不过他们。”
“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你也知道华辰特等的奖学金是多少吧?难道你不动心?”
“怎么可能,傻子才不动心。”白雨用力地握着拳头。
跟所有高端私立学校一样,华辰的奖学金给得相当大方,每个学期末,单是发给优秀学生和老师的奖励就高达上百万。
考进年级前十就是特等奖,除了免去学杂费还有两万块的奖学金。
从另一方面讲,学校发奖金发得那么大方,也可以知道对自费生的收费是多高昂。
想起沈爸沈妈起早贪黑地奔忙,这一年七八万的学费,我可要不出口。
11、
为了共同的目标,我和白雨每天都来得特别早。
五点钟我就起床了,完成一小时的健身减肥运动后就去学校。
每天我给她带早餐、午餐,她给我讲题,虽然后来的知识点我都掌握了,但为了不让白雨去食堂喝免费汤,我还是装着不懂的样子,不时地提出一个小问题问一下。
生活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我的身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我的成绩也以一骑绝尘的的姿态向上飙升。
一次物理小测,我拿了98分,全年级只有5个人上90分,我的98分稳居年级第一。
成绩发下来的时候,白雨托着脸呆呆地看着我,我被她看得怪不好意思的,轻轻地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记。
“看什么呢?”
“沈文博,有些事我想不通。”
“啥?”
“虽然说人只要努力是会进步的,但你这进步也太神速了吧。再说了,如果没有天赋,有些事情是怎么努力也没用的,你看你,想减肥就真减了,想学习成绩也是出类拔萃的,那你以前干嘛去了?”
“不不不,以我跟你近距离接触快一年的时间,我觉得你不是原来的你。”
“噗!”
我刚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现在全喷了出来。
“干嘛呢你?”白雨皱着眉头拿出纸巾擦着桌面上的水。
那种被人一下窥破秘密的感觉,让我心脏狂跳,头皮发麻,手心也紧张得渗出了汗。
“没听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吗?再说了,这不有你的功劳吗,来来来,哥今天给你带好吃的来了。”我含糊着一笔带过,赶忙转移话题。
我拿出一个大大的保温瓶,里面装着沈爸半夜起来给我焖的牛腩萝卜。
“哦,对了,听说我们级的周诗妍也退学出国了。”
饭吃了一半时,白雨说道。
“哦,是吗?”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大半个月,我已经适应了我的身份,特别是看着慢慢瘦下去的自己,逐渐明朗的五官,还有持续上升的成绩,就觉得自己特别牛,无论底牌多差,只要我足够努力和勇敢,老子一样可以创造奇迹。
而且成为沈文博也不算太差,起码他有爱他的爸爸妈妈。
所以,这些人的去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根本没什么影响。
12、
转眼就期末考试了,我以两分之差和第一的位置错过,但也十分开心,毕竟第二名的奖金也是两万块啊。
白雨年级第九,当成绩公布的时候,她很后怕地拍拍胸口,差点就与两万块失之交臂了。
“我要给我家换一套沙发,给我爷爷奶奶买一床电热毯,给卫生间装个浴霸......”
领完奖,我和白雨一起走出校门,一路上她就像小鸟一样吱吱喳喳说个不停,我笑着看着她,听着她讲着她的那些小愿望。
此刻的她不再是教室那个呆头呆脑,只会学习的白雨,而是一个十六岁的,活泼明朗的小女孩。
讲到一半,白雨突然停下来,盯着我:
“你不是沈文博!”
对上她笃定的眼神,我的笑容很尴尬地挂在脸上。
“哈哈哈......”
“你别装了,我看出来了。”白雨打断了我,我的嘴巴开开合合地发出一阵干瘪的笑声。
“好吧,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有点沮丧地低下了头,我怕知道真相的她会用看怪物的眼光看我。
“以前你只要一开心或者一紧张就会吸鼻子揉鼻子,还哼哼唧唧的。可是这一个多月以来,你的这个小动作消失了,连拿到年级第二名这样的事,对于你来说好像很稀松平常似的。而且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你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进步呢?早干嘛去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的笔迹变了。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你已经不是你。”
白雨有条不紊地分析着,我的鼻尖冒出了几滴汗珠。
“说吧,我也不是绝对的唯物论。”
我叹了一口气,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细细地给白雨讲了。
“谢谢你信任我,无论你是沈文博还是林远都是我的好朋友。”
听完我的故事,我以为白雨会大惊失色,至少会情绪激动,但她只是很淡定地握住了我的手。
“最好的朋友。”我笑着说道。
白雨也笑着点点头。
走到白雨家的巷口,我们分开了,我拐进了另一条巷子。
走到半道,有五六个人坐在两边的围墙上,晃悠着腿,看见我走过来还吹起了口哨。
我走到他们眼前时,一个个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哟,一个多月不见,这小子瘦了呢。”一个染着黄毛的走过来,绕着我走了一圈,边走边拍着我的肩膀和后背。
“以为瘦了我们就认不出你来了,一个多月没交钱了,找死是吧?每天30块,连本带利算你一千五。”一个满手臂纹身的小子走过来一边说一边戳我的脑门。
难怪沈爸每天都给沈文博30块,原来是拿给这些小混混了。
“不过这小子躲了这么久,要不要给他开个荤?我都手痒了。”剩下的几个人咔嚓咔嚓按着手上的骨节,看起来挺吓人的。
“行,让这小子自己选个套餐。”
我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这时有一个小混混递了一个手机过来。
手机里是沈文博被打的画面,我按照他们的指示一个一个视频递划过,有头套着书包打的,有半蹲面对着墙被他们当沙包打的,还有脱了上衣打的。
我CAO,这些人好变态。
视频中的沈文博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和表情,好像已经麻木了一般。
那些小混混嘻嘻哈哈地问我选哪个套餐时,我冷笑一声,双手一用力,就把那手机给掰弯了。
我把掰弯了的手机扔到他们的脚下:
“选你爹的套餐。”
小混混们嗷嗷叫着冲了过来,此刻的我非常感谢当初我爸妈帮我报的搏击、拳击班。
一串套拳,扫踢,把那帮小混混打得昏头转向。
我操你大爷的,我可不是沈文博。
趁着他们懵逼的当口,我甩着身上的肥肉横冲直撞,一个转身都能把排骨般的小混混撞飞。
真是搞不懂沈文博,平常适当运动一下都不至于被这帮小混混欺负成这样。
所以,能自救的,只有自己。
我用那两万块奖金,给沈爸装了一个义肢,看着又能自如走动的沈爸沈妈激动得抱住我嚎啕大哭,沈爸微红着眼眶在一旁不知所措。
我伸出手拉住他,我们一家三口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这一刻,我不是林远,而是沈文博,我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这个家,我感受到的是一份实实在在的的幸福。
13、
高二分班,我和白雨还是在一个班上。高考后填报志愿,我们填的也都是北京的学校。
最终我去了清华,白雨去了人大。
成为沈文博的这两年,我长高了,变瘦了,高中毕业时已经变成了身高一米八,体重140斤的挺拔帅哥。
白雨呢,上了大学之后,留长了头发,摘去了眼镜,穿起了裙子。
我看着她恬静美好的样子竟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
我拉着她的手,开始了美好的大学生活。
等毕业时,我进了企业,白雨继续读研,最后去了高校当老师。
五年后,我被猎头高薪挖到一家新开的外企,听说老板早年移民澳大利亚,现下外部环境不太好,又想回国发展,但出走十多年,对国内的生态已十分陌生,只能聘请专业人士进行管理运营。
为了增加公司对员工的凝聚力,加快大家之间的了解,老板特意举办了一场迎新晚宴。
在本市最高级的五星酒店的顶楼花园,我穿着西装礼服,举着酒杯,和其他新同事一起等待老板的出现。
一阵欢迎音乐之后,主持人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拿着话筒,说道:
“下面,欢迎我们年轻有为的林远林总和他的未婚妻周诗妍小姐。”
14、
我震惊地看着聚光灯下手挽着手的那一对男女。
此刻,我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