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外甥李文忠为灭元立下大功,但其后世却成为清朝降臣

史海撷英 2024-10-29 11:59:37

李文忠的母亲是明太祖朱元璋的二姐,而他本人更是凭借出众的功劳,在六位开国公爵中排名第四。朱元璋甚至不无骄傲地指出,自家外甥将前元皇室几乎一网打尽,这是天大的功劳:“平章李文忠总兵应昌,逐前元太子远遁漠北,获其皇孙、妃嫔、重宝悉归朝廷,此功最大。”

然而很可惜,这位一代名将的后人,到了明清易代之际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三等阿达哈哈番(即三等轻车都尉)。那么李文忠家族在历代传承之际发生过哪些意外,其后人为何又成为了大清降臣?

三位曹国公

陇西恭献王李贞

李贞生于元大德七年(1303年),原籍泗州盱眙,此后迁居临淮东乡,娶了老农民朱五四的二女儿朱佛女。随着元末红巾起义席卷家乡,加上妻子已经去世,李贞不得不带着幼子李保儿(李文忠)逃往淮东避难。

至正十四年(1354年)十一月,李贞意外得到了小舅子朱重八(即朱元璋)的消息。父子二人在乱兵之中“草食露宿”,足足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成功抵达滁阳(今安徽滁州)朱元璋军中:“贞世居泗州盱眙县,后徒临淮之东乡,性孝友,敦约谦谨,尚皇姊长公主。元季,中原鼎沸,贞见里人有广其田宅,厚自封殖者,辄叹曰:‘此何时也,乃欲为富家翁耶?’遂捐家资,椎牛豕,具酒食,会乡里约,守望相助。居无何,乱兵入境,时淮东犹为元守,贞因挈家避地淮东。久之,闻上在滁阳,乃携其幼子文忠西奔,出入乱兵中,草食露宿,几不能存活,日夜吁天,冀保完父子。逾一月,始达滁阳见上,时甲午冬十有二月也。”

此时尚未有子的朱元璋将李文忠视若己出,日后他在《御制皇陵碑》中记述了自己当时的心情:“驸马引儿来我栖,外甥见舅如见娘”。虽说儿子才是大将,但李贞对于朱元璋也不是一点贡献都没有。

李文忠

至正二十五年(1365年)二月,张士诚派大将李伯升为主帅,朱元璋叛将谢再兴为副帅,统领二十万大军对严州和诸暨发动全线猛攻。危难之际,李文忠率军出击,李贞则负责留守,并且镇定自若地处置了城中的叛乱。

洪武元年(1368年)二月,大明皇帝朱元璋追封二姐朱佛女为孝亲公主,封姐夫李贞为驸马都尉、恩亲侯。洪武三年(1370年)六月,朱元璋又又加封二姐为陇西长公主。洪武五年(1372年)年底,陇西长公主进封曹国长公主,李贞则进封曹国公。李家父子二人均为曹国公,可谓是一时荣宠无双。

洪武十一年(1378年)六月,李贞忽然得病不能说话。朱元璋亲自前去探病,握着姐夫的手流泪不已:“是年春三月文忠扈从秦王、晋王之国,至六月还仅五日,贞得疾忽不能言。上闻大惊,即幸其第问疾。上执贞手问曰:‘还识朕否?’贞仰哭以对,上洒泣呜咽不能止。”

十月十一日,曹国公李贞去世,享年七十六岁。朱元璋不但辍视朝三日,还亲自前往府中祭奠,追封姐夫为陇西王,谥恭献。

歧阳武靖王李文忠

李文忠生于至元五年(1339年),在投奔小舅之后,甚至被赐姓朱氏,“甲午冬,上驻兵滁阳,文忠父子来见。上喜甚,因养以为子,赐姓朱氏。”很长一段时间内名字都叫朱文忠。

李文忠

至正二十六年(1366年)十一月,朱文忠率部攻克杭州。十二月,朱元璋发布令旨开设浙江等处行中书省,朱文忠恢复原姓,升任平章政事。朱元璋在大明建国前让养子们纷纷恢复本姓,显然是不想让他们和自己的亲儿子们产生冲突。

洪武三年(1370年)正月,李文忠率军北伐,在应昌俘虏了元顺帝嫡孙买的里八剌,以及太子妃陈答里等无数宗室亲贵。当年十一月大封功臣,李文忠封曹国公,食禄三千石,子孙世世承袭。

洪武十七年(1384年)三月初一日,曹国公李文忠去世,享年四十六岁。朱元璋辍朝三日,亲自写了祭文,追封外甥为岐阳王,谥武靖。在祭文之中,朱元璋给了外甥极高的评价:“当朕起兵之初,尔年尚幼。能励志立功,佐朕开拓疆宇。所向克捷,威振遐方,民怀其惠。及天下宁谧,四夷来庭,厥功居多。而小心勤慎,始终如一。其于甥舅之亲、君臣之义能兼之矣。”此外从李文忠的画像可以看到,无论是九旒冕还是带有九章纹的衮服,都是明初亲王的衮冕形制。

袭曹国公李景隆

李景隆,小名九江,生年不详。李文忠去世后,李景隆于洪武十九年(1386年)四月袭爵曹国公。一方面因为对李文忠的遗爱,一方面因为李景隆本人气质出众而又品学兼优,让他在洪武朝后期成为了朱元璋跟前的红人:“读书通典故。长身,眉目疏秀,顾盼伟然。每朝会,进止雍容甚都,太祖数目属之。”

和被后世江南文人吹上天的魏国公徐辉祖相比,李景隆无论是实战经验(曾随宋国公冯胜北伐)还是带兵经验(曾以总兵官的身份镇守甘肃五年),都要高出甚多。他之所以被骂,无非是成王败寇而已。

李景隆

在靖难战争中,李景隆先败于郑村坝,再败于白沟河,最后舍弃济南城败回南京,似乎非常无能。但是,就算是武定侯郭英这样的开国元勋,盛庸、平安、瞿能这样的大将,也都是燕王朱棣的手下败将,又何能苛责于李景隆呢?在白沟河之战中,李景隆利用火器与骑兵相结合的打法,差点直接阵斩了朱棣。最后因为大风刮断帅旗而军心动摇以至于失败,只能说天意如此。

李景隆最为人诟病之事,应该是在建文四年(1402年)六月十三日打开了金川门,放朱棣大军进城逼死了皇帝朱允炆。在白沟河大战前,李景隆应该确实有和表叔朱棣掰掰手腕的想法。但是身为败军之将,又受到朝中文官的苛责,这位嗣封曹国公显然已经对建文君臣失望透顶。

另外要提一句,李景隆的夫人袁氏和朱棣的女婿袁容是姐弟关系。朱棣对李景隆其实也十分忌惮,他在登基之后钦点这位表侄为靖难第一功臣,实质上就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到了永乐二年(1404年),朱棣的亲弟弟周王朱橚、靖难元勋成国公朱能、朝中重臣吏部尚书蹇义和刑部尚书郑赐对李景隆展开了轮番弹劾。永乐皇帝顺水推舟,将李景隆削爵废为庶人,全家禁足于曹国公府不得外出。甚至在迁都北京之时,还不忘将李景隆带在身边。据记载,李景隆的去世时间大概在永乐末年,其家族则直到正统十三年(1448年)才被解除禁足:“癸巳,敕南京守备、丰城侯李贤,参赞机务、兵部侍郎徐琦等:已废曹国公李景隆家属增枝等男、妇大小三十八名,拘系年久,人情不堪。兹特推恩,悉加宽释,令于所居闲住,听其出入生理。其男女听与军民结婚嫁娶,薪米之类,悉皆住给。”

从庶民到世袭武官

李佑

李景隆次子李佑生于永乐九年(1411年)。从时间上来看,李佑自出生之日起,便一直被禁锢在家中。

到了正统元年(1436年),由于皇帝英宗朱祁镇年幼(十岁),朝廷要用怀柔的手段来笼络人心,于是李佑得以蒙恩每年加给米二百石,冬夏绢布三百二十匹。

不过在获释后不久,李佑就于景泰二年(1451年)去世,享年四十一岁。以孙李璿的关系,得以追赠为南京锦衣卫指挥使。

李萼

李萼

李佑长子李萼生于正统十一年(1446年)。恢复自由身之后,李萼得以闲居读书,并终日寄情于山水之间。弘治十四年(1501年)去世,享年五十六岁。以子李璿的关系,得以追赠为南京锦衣卫指挥使。又以曾孙李庭竹的关系,得以追封为临淮侯。

李璿

李萼长子李璿生年不详。弘治五年(1492年)的时候,明孝宗朱祐樘下旨查勘开国功臣子孙。其中李萼、李璿父子都住在南京,被吏部尚书王恕评价为“并无官职,与军民杂处”。

弘治六年(1493年)二月,孝宗下旨封李璿为世袭南京锦衣卫指挥使。之所以没有选其父李萼,可能是因为他年纪过大的缘故。正德九年(1514年)去世,以孙李庭竹的关系,得以追封为临淮侯。

李濂

李璿长子李濂生年不详,正德十二年(1517年)袭封南京锦衣卫指挥使,为人以“雅善词赋”而著称。军功卓著的开国功臣后代变成了附庸风雅的文人,不可谓不讽刺。

李濂嘉靖二年(1523年)去世,以子李性的关系,得以追封为临淮侯。

六位临淮侯

李性

李濂次子李性生年不详,嘉靖十年(1531年)袭封南京锦衣卫指挥使。次年四月,明世宗朱厚熜因为本人是以小宗入嗣大宗,希望能够扩大自己的支持面,于是封失爵多年的李文忠等开国功臣的后代为侯爵:“诏封故开平忠武王常遇春八世孙玄振为怀远侯,岐阳武靖王李文忠七世孙性为临淮侯,宁河武顺王邓愈六世孙继坤为定远侯,东瓯襄武王汤和六世孙绍宗为灵璧侯。俱开国辅运守正武臣,妻封侯夫人,赐之诰券,世袭。”

李性

嘉靖十三年(1534年),临淮侯李性去世。因其无嗣,故而由其叔父李沂袭爵。李性全身像已经遗失,只剩小像。可见虽然是首封临淮侯,就因为没有后代,族人也没不把他当回事。

李沂

李璿第三子李沂生于弘治七年(1494年)。袭爵临淮侯之后,于嘉靖十四年(1535年)奉诏佥书南京都督府后府事(相当于副职)。

嘉靖十五年(1536年),临淮侯李沂去世,享年四十三岁。以孙李言恭的关系,赠太子太保。

李庭竹

李沂长子李庭竹生于正德十年(1515年),嘉靖十五年(1536年)袭爵。嘉靖十八年(1539年)佥书南京右军都督府,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奉诏提督操江。这个职务表面上专门负责南京周边长江下游一带的巡防缉捕,实质上主要是为了保障盐政,也体现了皇帝对李庭竹的信任。

嘉靖三十年(1551年),李庭竹再进一步,奉旨掌南京都督府前府事。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南京文官请让诚意伯刘世延提督操江,遭到世宗的严厉呵斥:“上诘责兵部曰:‘江防重任,何乃漫不择人?李庭竹可南京掌府,仍兼操江如故。’”

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二月,南京振武营军士发生哗变,李庭竹因此受到牵连,不得已“闲住”,即免去官职家居待罪。不过世宗对李庭竹属实不错,风头过后,又让他在嘉靖四十年(1561年)重掌南京左府事兼提督操江。

李庭竹

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李庭竹再受重任,出任镇守湖广总兵官。两年后,世宗又命李庭竹提督漕运并镇守淮安。隆庆二年(1568年),李庭竹奉调入京,佥书都督府左府事。

不过和世宗相比,新即位的明穆宗朱载坖对李庭竹的态度似乎有些矛盾。他先是在隆庆四年(1570年)二月让李庭竹回南京掌南京中府事,但是又在当年十月将他调回北京掌京营戎政。

万历元年(1573年),年事已高的李庭竹重回南京,掌印管事南京中军都督府。万历二年(1574年),临淮侯李庭竹去世,享年六十岁。李庭竹平寇督漕,政绩卓然,是李氏家族中兴而继家声者。

李言恭

李庭竹长子李言恭生于嘉靖二十年(1541年),隆庆二年(1568年)出任五军营游击将军,万历三年(1575年)袭爵。

李言恭于万历四年(1576年)佥书五军都督府中府事,万历七年(1579年)左军都督府印管事,万历九年(1581年),李言恭出任守备南京,并掌中军都督府事。万历十四年(1586年),李言恭回京总督京营戎政。

李言恭

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临淮侯李言恭去世,享年五十九岁。

李宗城

李言恭长子李宗城生年不详,万历十五年(1587年)充府军前卫掌印官,以诗名于朝。万历二十二年(1594年)十二月授后军都督府佥事,选充册封日本正使。

结果谁也没想到,李宗城在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中途逃归,不但本人入狱,差点连累他老爹李言恭也被弹劾丢官:“己巳,下李宗城于法司从重拟罪。以其辱命损威,偷生惑众,为兵科左给事中徐成楚参奏故也。”

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李宗城得以得减死遣戍。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临淮侯的爵位,跟他没有了任何关系。天启三年(1623年),李宗城去世,以子李邦镇的关系,追封为临淮侯。

李邦镇

李宗城长子李邦镇生年不详,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袭爵临淮侯,万历四十年(1612年)掌府军前卫印管事,后印任漕运总兵,镇守淮安。

不过到了天启元年(1621年),李邦镇却因为被言官连番弹劾,不得不告病回京调理:“漕运旧有总兵,例用勋臣。临淮侯李邦镇受事殊不厌众心,言官具疏论列兼请罢总兵。邦镇亦以病请,俱下该部。”

李邦镇

天启二年(1622年),临淮侯李邦镇去世。

李弘济

李邦镇长子李弘济生年不详,天启三年(1623年)袭爵。

天启六年(1626年),李弘济奉旨佥书后军都督府事。后累任南京守备、提督操江、掌中府都督印事,授特进荣禄大夫、太子太师。

崇祯十四年(1641年),李弘济前往南京代祭孝陵,却在途经山东东昌府之时遭到流匪的袭击,与夫人徐氏一起不幸遇害。

清臣二人

李祖述

李弘济长子李祖述生于天启五年(1625年),父亲死后袭爵临淮侯。

顺治二年(1645年)清军南下,李祖述与一众勋臣:魏国公徐允爵、灵璧侯汤国祚、定远侯邓文郁等一同屈膝投降。当时为了笼络人心,李祖述获封三等阿达哈哈番,其家族也随之加入旗籍,隶属汉军镶蓝旗。

顺治八年(1651年),降臣李祖述死,苟活二十七岁。

李德灿

李德灿

李祖述长子李德灿生于顺治元年(1644年),其父死后袭爵三等阿达哈哈番。康熙十四年(1675年)统兵镇守镇江,后奉命参与绞杀三藩反正。晚年卸职还家,常游咏寄情于山水间。

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李德灿死,年五十九岁。

李贞和李文忠身着冕服的全身坐像,为现今存世可见的两幅明代冕服画像,在中国服饰史上的意义极其重要。

李贞在和朱佛女成婚以后,对尚在幼年的朱元璋颇为照拂。而李文忠更是为舅舅夺取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当然朱元璋在称帝之后,对姐夫和外甥也很好,李家一门两位曹国公,可谓殊宠冠于天下。

至于李景隆抛弃建文帝,投靠表叔朱棣,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李景隆没想到新天子对他的猜忌之心这么重,以至于李家就此中衰百余年,直到明世宗手上才恢复元气。此后由于李庭竹的崛起,虽然出了李宗城这个笑话,李家依然得以在明末政治舞台上呼风唤雨。只可惜清军一至,世受隆恩的勋贵纷纷投降,实在是愧对他们的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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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撷英

简介:历史不在神坛,也不在地狱,将一切历史拉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