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三次流产时,牧云的青梅打来电话说她要跳楼。
牧云依旧为了她,将我一个人丢在了手术室。
他说:“青衣现在有生命危险,我必须要去救他!”
晚上,青梅更新了一条朋友圈,上边是她和牧云的甜蜜合照。
“他给了我三次生命,我要用我的爱来回报他。”
我躺在病床上,叫醒了许久未见的系统。
“我累了,带我走吧。”
1
“对不起,清兮,我要走了。”
“青衣这次真的有了生命危险,只有我能去救他!”
“你懂事一点,不要无理取闹,乖乖等我回来,好吧?”
牧云像从前那两次一样,甩给我几句话之后,径直离开了病房。
而我也没有力气再去挽留,看着他急匆匆的离开了医院。
转眼间就只给我留下了一个高大的背影。
病房中的所有人都看着我,嘲讽、讥笑、冷漠、怜悯。
我一个人平静地躺在病床上,像是一条被人抛弃的流浪狗。
我没有崩溃,没有愤怒,没有难过,只是静静地躺着,看着牧云远去的背影。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在我流产的时候离开。
也是他的青梅第三次恰好赶在我流产的时候自杀。
每次都是准时的在我即将进手术室的时候,给牧云发来她站在楼顶的视频。
而每次牧云也都会放下一切去救他。
他每次给我的理由也都是一样的,人命关天谁都会去。
但是牧云似乎忘记了,我也即将进了手术室,我一样在危险的边缘。
或许他知道只是他并不在意而已。
第一次,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着他破口大骂,他转头对我说:
“清兮!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人命关天!”
“你不要再这样任性了,这样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第二次我躺在病床上哀求他,我抓住他的衣角不停地说我需要他,求他陪在我的身边。
但是他毅然决然地甩开了我的手,既不在乎我,也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
这肚子中已经是我们的第三个孩子了。
我处处事事小心谨慎,我不能再让这个孩子离我而去了。
可是就在我去医院检查的路上,一辆汽车飞驰而来,直直的撞向了我乘坐的出租车。
我被推上救护车的时候,我紧紧地抓着医生的衣角,用尽我全身的力气说:
“孩子.....我的......孩子......保住我的孩子。”
我能感受到血液从我的腿上激烈的流淌,我也能感受到腹中孩子的生机正在消逝。
很快,牧云来到了医院,他坐在我床边紧紧抓着我的手。
“没事的,清兮,没事的没事的。”
我看向牧云,心里却并不害怕,只想着,千万别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不知道是该怪我乌鸦嘴,还是说我猜的太过于准确了。
在我进手术室之前,浣青衣再一次给牧云发来了视频,她声音隐隐带着哭腔:
“牧云哥哥,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一边是遍体鳞伤,鲜血淋漓的我,一边是完好无损,梨花带雨的浣青衣。
牧云依旧跟前两次一样,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我,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选择了浣青衣。
很快手术结束了,将我推回病房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孩子没有保住,而我已经经历过三次流产了,再加上这一次车祸,我已经彻底不能生育了。
说完医生便离开了,空荡荡的病房里,很快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硬撑着打开手机,想给牧云打一个电话。
求求他,求他来陪着我,告诉他我现在真的无比需要他。
然而我刚刚点开手机,就看到浣青衣发了一条朋友圈。
照片中她和牧云亲昵的贴在一起,鼻子上还抹着一小块奶油。
桌子上有一个吃了一半的蛋糕,还有一看就知道是牧云亲手做的菜。
牧云眼神里的宠溺快要溢出屏幕,连黑夜都掩盖不住。
“他给了我三次生命,我要用我的爱来回报他。”
我看到这,旋即放下了电话。
因为我知道,就算我打过去也不会有人接通的。
看着被黑暗和孤独充满的房间,还有手机中我苍白的脸色。
我一下子笑了出来。
“系统,结束吧,让我回家。”
2
十年前,原世界的我刚大学毕业自驾去西北旅行。
路上却遇到了车祸,我被拉进了重症监护室,成了植物人。
强大的求生意识让我觉醒出来了系统,危机关头我和系统绑定交易,完成系统的任务就能救回我自己。
而任务就是,让这方世界的男主,牧云的幸福值达到百分之百。
那是的他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
家中的父母重病在床,他大学毕业没有找到工作。
他孤独的站在了天桥上时,恰好遇到了我。
我用寿命换成了治疗他父母的神药,用我挣来的系统积分换了一个又一个帮牧云成长的机会。
终于,他成为了海城的首富,在那一刻,他的幸福值也到达了满值。
而我也早已经沦陷在他的温柔里,毅然决定继续留在这个世界。
我们的相遇很简单,相处的过程也是那么自然和顺利。
牧云最喜欢的书是《小王子》。
哪怕不在家中,我也知道那本我们一起挑选的《小王子》静静地躺在书房的架子上,书页间还夹着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见证。
我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无比爱我的他。
我颤抖着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个在黑暗中虚幻的他。
却只能碰到病床的边缘,指尖传来的凉意直透心底。
那一刻,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滴落在病床上,消毒水的气息充斥的我的鼻腔。
我忘不了他身上的味道,那股令人沉静的檀木香,那是他最爱的味道,也是我无数次拥抱他时最安心的气息。
但现在,消毒水的味道却成了讽刺,提醒着我,他已不在身边。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在这里,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我不回去了,就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下去,和我爱的人。
可我居然知道现在才看清楚,我爱的那个人,曾经无比深爱我的人,已经不爱我了。
浣青衣,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阴影,笼罩在我们之间,让我和牧云的关系渐行渐远。
那天牧云将她领到家中,说这是自己曾经小时候最好的玩伴。
甚至两人还许下过结婚的愿望。
我也只当是牧云见到小时候朋友的欢喜,因为我知道他爱我,而我也爱着他。
我相信着牧云。
但是很快,他开始频繁地与浣青衣见面,甚至不惜一次次地抛下我。
而我也不止一次的找过牧云,跟他说我讨厌这个浣青衣。
牧云总是会跟我说:
“她只是我一个小时候的朋友,我就把她当邻居妹妹看,她现在孤身一人没个依靠,我就是帮衬一下。”
到后来,他开始频繁和浣青衣见面,浣青衣也总有千奇百怪的借口让牧云去见她。
不是感冒发烧需要人照顾,就是刮风打雷一个人害怕,或者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这些统统需要我的丈夫牧云去陪伴她。
而牧云对我也越来越敷衍:
“陆清兮,你能不能懂事一点,青衣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我要帮她。”
“你怎么这么冷血,一点不通情达理。”
可是我呢,我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人。
我试图理解他,试图包容他,但我的心在一次次的失望与伤害中逐渐变得冰冷。
特别是当他三次从我流产时走开,去找那个所谓的青梅时,我彻底崩溃了。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只不过选择,不是我。
3
很快我出了院,可是直到出院那天,我还是没有在医院见到他。
我坐在车里回到了家,开始收拾东西。
我在找,在这个世界里属于我的东西,可是我发现我只能找到属于我和牧云共同的,代表着我们爱意的一切。
也对,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牧云而已,我的生活中也变得只有牧云了。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有苦笑。
我刚刚给律师打完电话,房子的门响了。
是牧云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餐盒。
或许是愧疚吧,也或许是补偿,他每次从浣青衣那里回来,都会给我带上一盒他亲手做的饭菜。
他脸上带着些许的尴尬对我说:“清兮,你回来了。”
“我刚才还去医院找你呢,医生告诉我你已经出院了。”
“这是我特意给你煲的鱼汤,知道你刚刚出院,要补一补,来快喝一点吧。”
我把鱼汤放在一边,脸上也没有带着笑,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距离我手术已经三天,我都出院了,你才来找我,你去干什么了?”
牧云脸上的尴尬和慌张更多了。
他色厉内荏地说:“没有做什么,这两天除了在公司,就是照顾了一下青衣,她毕竟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心理状态也不好。”
“之前带她去医院检查,发现她已经得了轻度抑郁症了。”
“她总是有自杀倾向,我这也是担心她嘛。”
我听着牧云蹩脚的解释,没忍住笑了出来。
如果她真的有自杀倾向的话,那么医生在诊断地时候一定会是中度抑郁症以上,而且看着她那副每天开心的样子,恐怕也没什么抑郁症。
浣青衣身上所谓的病,估计都是她装来为了吸引牧云注意力的。
至于在这个城市一个人生活,呵呵,那谁又不是呢?
系统给我的身份一直是孤儿,而我告诉牧云我的身世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说,默默抱着我哭了一整晚。
或许那时候他是真的爱我,把我放在心上,为我伤心为我难过。
而现在,他早早把所有关于我的事放在了脑后。
“是啊,她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那我呢?”
“我躺在病房里的时候,身边也是一个人都没有呢。”
“我看我不像是你的妻子,浣青衣才是。”
牧云听到我说的话,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清兮,怎么说这种话?”
“你要相信我一直爱着你啊。”
我笑了一下掏出了手机,递给他看。
“你是不是忘记了,曾经你相信我的时候,你把卡绑在了我的手机上。”
“你的一切花费我都清清楚楚,你曾经说这是为了让我放心。”
“可是现在看来这似乎是让我死心的。”
昨天晚上,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是牧云的酒店开房的通知消息。
与他一同入住的还有那位,牧云口中的邻居妹妹,浣青衣。
牧云脸上的镇静这次彻底崩塌了下去,眼中只剩下尴尬悔恨,甚至还有愤怒。
牧云,你在愤怒什么?
难道该愤怒的不是我吗?
也对,是我太傻了,我把我的一切都放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我对他太好了,一旦我有一点不顺心意,那这便是我的错误。
不过,无所谓了,很快我就要离开了。
4
牧云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准备给我做一顿招牌晚餐。
他最擅长的几个菜,都是适合晚餐吃的,只要他做晚餐,也多半都是这些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我能一眼就看出,朋友圈中照片里的菜,是牧云亲手做的了。
很快他就做完了,样式和味道分毫不差。
我其实很少会让牧云做饭,是他说:“你帮助了我这么多,我没有什么能够回报你的。”
“就让我帮你做一顿饭吧!”
在他这样的劝说下,我才会答应让他做饭。
我也总是会碍于他的面子,碍于我对他的爱,说好吃喜欢吃。
但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么清淡的口味。
当他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桌的时候,乐呵呵地看着我。
以往就是这样,我们一旦生气吵架,他就会给我做这么一桌饭,再对我一笑,再坚硬的心也都软化掉了。
我就会心软,接受他的道歉。
可是这次,不再是以前了。
我没有吃一口饭,站了起来对他说:
“牧云,你做一顿饭,就能弥补你做的错事吗?”
牧云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我早就知道他的不堪。
只要哄人一次就会不耐烦,而我以前一直纵容着他。
可是现在我不想再纵容了。
他眼中的愤怒越来越盛,几乎要将我吞没。
转手他打了一个电话,再一次离开了家。
第二天一早,我家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我打开门,看到了门外正在挽着牧云的浣青衣。
我看着两个人的样子,愤怒和恶心直冲大脑。
浣青衣依靠着牧云,看着我,语气担忧:
“清兮姐,你没事吧?”
“你这身体一定要注意啊,你这都第三次流产了,千万不能再第四次了。”
她语气中的嘲讽一览无余,而牧云只是静静地看着浣青衣,眼中有着曾经看我般的深情。
还记得以前,哪怕有人在朋友圈里阴阳我几句,牧云都会找人让他给我道歉。
我深深地看着牧云,看着这张我曾经深爱的脸。
五年来,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为了挽救他的生活,我把自己置身在了死亡的边缘。
我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竭尽全力帮助他。
可是我连一句对病情的慰问都换不来,哪怕客套的寒暄都没有。
我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对他的爱,只剩下来失望与冷漠。
我不想再对他有一点点的怜悯了。
我站在门口不让她们进去,我笑着对她说:
“我身体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们两个狗男女惦记!”
牧云听到这句话,瞬间愤怒了。
他脱离了浣青衣的怀抱,用手指着我说:
“陆清兮你到底什么意思?你骂我狗男女?”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只是纯友谊,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些龌龊关系!”
“还有什么叫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夫妻吗!”
我看着他义正言辞的说着这些话,我只想乐。
“难道要我去找私家侦探调查你跟浣青衣昨晚去干了什么吗?”
“看到丢在酒店地下的避孕套你才死心?”
“纯友谊,你这么说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牧云听到我说的话,直接爆发了,甚至想扑过来打我。
他刚要扑出来,被浣青衣拦了下来。
这时候,她站出来打圆场。
“云哥,你消消气,清兮姐毕竟刚刚从医院里回来,又刚做完手术情绪不稳定。”
“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自己。”
“还有你清兮姐,不就是没去照顾你嘛,这么一点小事,别这么小气。”
浣青衣看着我,脸上带着得意和炫耀。
牧云也出来啐了一口,对我说:
“我看你就是流产把脑子流出去了,疯了,自己好好养着吧!”
“别再门口挡着赶紧让我进去!”
我没有让开路,我只是问他:
“你知道我在手术室里差点死掉吗?”
牧云皱了皱眉头对我说:
“手术室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医生,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青衣,那边只有我能够救她了。”
“你怎么就这么小气,就非得抓着这一个破事不放?”
“你要是能有青衣半分好,该多好啊?”
原来她知道我这次手术非常危险,知道我几乎九死一生,我受尽了折磨活了下来。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已经不在乎我了。
牧云的话像尖刀一般狠狠插在我的心上,它变得千疮百孔。
我们之间除了离婚在不可能有第二个可能了。
我为了爱拼命奋斗了这么多年,可是到头来却只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我把离婚协议书甩在了牧云的面前。
心中默默对着系统说:“系统,我累了,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