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泉是一名高一年级的男生,比较内向,喜欢思考,乐于助人,富有同情心。没有知心朋友,喜欢与人比较。酷爱画画,英语成绩一直挺好。父母收入中上等。上高中后,做作业磨蹭,借查资料时间玩游戏。经常出现身体不适,经常不由自主地咬手指甲,对学校老师和家长有不满情绪,经常出现焦虑、不安、压抑、发脾气等症状。无法面对即将到来的毕业选科及对未来生活方向的选择。
阿泉向我讲述了他的一系列担忧,其中包括他的困惑感、抑郁感、不足感、痛苦感和焦虑感。阿泉谈到了他对自己经常咬手指甲的问题的担忧,说做考卷和做作业时会比较明显,看情节激烈的电影时表现尤其厉害。对学校老师有不满情绪,觉得老师内心贫乏,就知道看学生的成绩。他希望搞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很多知心朋友,有心里话只能说给父母,但对父母的回应却不满。
在咨询室这个特殊的环境中,阿泉询问了一系列问题,并且和我分享了他的经历。阿泉讲述,自己是多么失望和不快乐。他说他们家庭中成员的互动方式就是彼此讲大道理,他觉得自己无法告诉父母自己有多么孤独无助,多么压抑。
我:什么阻止了你去向父母说出内心的感受?
阿泉:我真的不知道。我担心如果我把自己的真实感受告诉身边的人,他们就会担心我,给我讲很多道理。
我:这种恐惧和害怕有多久了?
阿泉:只要我一想到,我就会让自己保持沉默。从我有这种记忆的时候开始算起,我害怕的东西有很多。
我:你认为在你的恐惧、沉默,还有你谈到的焦虑、困惑、身体不适之间可能存在着什么关系?
阿泉:我想这些感受和我能坦然地讲述自己的现状是密不可分的,当我想讲述自己的现状时,就会产生这样的感受。
我:阿泉,告诉我在你看来,向父母讲述现状给你带来的恐惧有多大?
阿泉:因为一想到要和父母分享我的想法和感受,我满脑子充斥的都是糟糕的事情。我是如此不快乐,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么不快乐。
我:阿泉,你几乎一直在讲恐惧如何控制了你和家人朋友的关系,控制了你的表达甚至削弱了你追求快乐、规划自己生活的能力,让你觉得人生没有任何意义。我想知道你是否已经准备好处理你的恐惧,或者说你还会让恐惧继续控制你的生活。
阿泉:我知道在生活中,这些恐惧封闭了我面前的众多道路。我已经准备好去应对它,但是我可能没办法,这令我很难受。
他说,父母一直在强化我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总是在讲各种人生的道理,他们从来都不允许我有负面情绪。我也曾经指出过,无论我发表什么意见,都是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特别是妈妈太情绪化,从来做错事情不认错。
我:嗯,我希望你能对此进行更深入的思考,我想知道你是否有过将自己的感受通过日常对话传达给父母的经历。
阿泉:我一般不会告诉他们我的感受,坦白地讲,我认为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对此不感兴趣。
阿泉:嗯,上周三,爸爸问我吃什么,我告诉他我想吃鸡腿,他马上说鸡腿没有蔬菜有营养,我们还是吃蔬菜吧。我对他说,你既然让我选,就应该尊重我的选择。
我:把这些信息传达给他,你感觉如何?
阿泉:感觉不错。
我:那么这些对于你认识自己有什么帮助?
阿泉:嗯,我想这些经历说明我有时候还是挺有勇气的。
我:你喜欢这种对自己的描述吗?
阿泉:我喜欢,但是用这种方式来描述我自己还是让我觉得有点不习惯。
我:我能理解,你的意思是你希望能让自己习惯这种方式。
阿泉: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阿泉:嗯,我现在能想到的一个人就是我的外公。他不会对我的故事感到惊讶。
我:听到这些你会有什么感觉?
阿泉:感觉不错,这些话激励了我。
阿泉和我继续探讨了他生活中的其他人,我们探讨了当他们听到我们的对话后可能会说些什么。阿泉谈到了自己的一个好朋友,希望能将他带到自己的生活圈中,他愿意更开诚布公地和朋友探讨自己和父母之间关系的变化。阿泉认为他将从这个朋友身上获得支持。
我在潜意识状态下找到了阿泉的病理性记忆,小时候,有一次他在客厅玩耍,妈妈正在沙发上打电话,可能是他玩得太高兴吵到了妈妈,妈妈拿起他昨天组装到半夜才完成的飞机,气愤地扔在地上,当时飞机就碎了,他吓得哇哇大哭。爸爸从书房出来看到那一幕,随即就把妈妈正在打的电话抢过来摔在地上,然后抱起他回到书房,哄着他。过了一会他和爸爸一起回到客厅,他们三口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阿泉一直觉得如果他不在客厅玩耍,父母就不会吵架,是他不好,他无法原谅自己。从那以后他越来越听话,父母再也没有吵过架。我对阿泉的病理性记忆进行重组,他内疚的情绪下降了许多。
记忆重组干预两个多月后,在离开咨询室的时候,他自述不再焦虑不安,同时他的人际关系已经有较大的转变。我知道阿泉会逐渐意识到他对内疚感的控制能力,远比他自己想象的强大。这时他能发现自己面临的其他众多选择。他将会更加关注自己内在的资源,并建构出自己希望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