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封神演义》家喻户晓，它以武王灭纣为基本历史框架，加入了神魔大战，故事中形形色色的人仙神怪，瑰丽多彩的法术法宝，在民间影响力极大，甚至有些小说人物被供奉到了小庙之上。

半年前我盘点了建国后的封神演义题材连环画，林林种种，蔚为壮观。其实，在民国时代，就已经诞生过三个版本的封神演义连环画，分别是陈丹旭、钱笑呆和周云舫的，以周云舫的最有名，画得最好。

周云舫（1910-1939）是民国绘画天才，一生画过连环画种类约50部，诸如《平阳张勇传》《地狱猎艳记》《封神榜》《水浒》《宏碧缘》。

周云舫的弟子卢汶对这部《封神榜》赞不绝口，称它为“民国第一书”，这里面固然有尊师重道的因素，也能说明他有一定的艺术价值。

下面我们就来看看这本书吧。

初集封面

《封神榜连环图画》全书120册，分四函，由锦记书局30年代初出版。第一函封面标注：初集。封面上哪吒投出乾坤圈击向敖丙。民国时候的封面，色彩关系非常单调，只有红黄蓝三原色。左右对联：“炼就乾坤风火妙道，大闹水府抽去龙筋”。

纣王惊色

风儿轻轻吹来帘幕，吹动了纣王的春心。

纣王看女娲塑像都能看出邪念，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放个炎帝的特写？

相比明清小说只是每回带有插图，这部《封神榜》完整叙述原著，将每一个关键事件提炼成一页图，概况为四个字，前后页连贯性已经做得不错。

民国时的连环画带有明清人物画特征，也缺乏西画的散点透视。50年代上海美术出版社组织了培训班，很多民国连环画家接受了技法改造，人物才有了后来灵动鲜活的效果。

粉壁题诗

且看：商纣王粉壁题诗。就因为纣王贪恋女娲的美色，还提了一首情诗，这才丢了成汤江山。

群妖毕至

女娲娘娘召唤群妖过来，准备报复纣王。

民国的连环画基本是上文下图，而且此时文字脚本还比较繁琐。我们看到女娲娘娘身披孔雀毛衣，像个原始人，和我们印象中凤冠霞帔的大神不同，后面还立着判官、玉女。

下跪者何人？我怎么还看到了青蛙精？狗精？一帮衣冠禽兽，民国连环画就是这样，带有一些野性暗黑的气息。

三妖领旨

最后女娲选了轩辕坟三妖——九尾妖狐、玉石琵琶精和九头雉鸡精，下凡祸乱纣王心神。

有时为了强调人物，通常会凭空画一个圆，放入证件照，比如这幅的妲己。

现出原身

哪吒闹海是封神演义的重要段落，这条龙肉乎乎的更像一条虫子。注意山石，树木，海浪的画法，都很古朴。

道人祭塔

哪吒追杀李靖，燃灯道人祭起玲珑塔镇住，放火烧之，又赠塔给李靖护身，托塔李天王由此而来。

子牙隐居

姜太公钓鱼，不用钩子，钓上一条大鱼——周文王。

真君解难

黄飞虎叛出殷商过五关，是道德真君施法救下。

打败风林

风林术破

风林有浓烟红珠，张桂芳有唬人下马的摄魂术，都不是哪吒的对手。

周云舫封神榜的人物斗法，都会伴随法宝，兵器释放一道光，这个动作就是“祭起”，图中哪吒祭圈，风林回马喷珠，类似于后来龙珠漫画中的对波。

挂封神榜

元始天尊命姜子牙下山，张挂封神榜。

飞虎中珠

王魔、高有钱等四位九龙岛炼气士各有宝珠在手，将黄飞虎打落五色神牛，龙须虎急急来救。（画家在人物旁边标注姓名，也会对动作做一些注释。）

费尤受刑

姜子牙冰冻岐山，宰杀奸臣费仲、尤浑，二人一道魂魄奔封神台而去。

礼寿放貂

成龙被吞

佳梦关魔家四将放出花狐貂，那狐貂迎风变大，吃了大将马成龙。

子牙中鞭

初抢草人

姚斌在十绝阵扎草人，摄去了姜子牙魂魄，道友赤精子去抢草人。

失去莲花

姚斌看到赤精子，打下一把黑沙，赤精子慌忙逃走，反而赔了两朵莲花。

天尊现法

文殊广法天尊变出本相，头顶庆云，点了很多灯，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天绝阵阵主秦完很是慌张。

斩却秦完

广法天尊用遁龙桩捆住秦完，轻松获胜。

萧臻殒命

犬咬公明

木吒遭擒

云霄娘娘拿出截教法宝“混元金斗”将木吒拿住。

宝珠成灰

彩云仙子拿戳目珠打元始天尊，刚一靠近宝珠就化为飞灰。

二人争论

这应该是封神榜最幽默的一幕：哪吒遭遇邓婵玉飞石打脸，黄天化挖苦嘲讽，结果自己也吃了一发，打得格外更狠，哪吒反笑他，二人大打出手。可能这是最早的“打脸”出处。

领骂成亲

土行孙强行霸占了战俘邓婵玉，虽然邓婵玉各种骂，可是体力斗不过，只能认栽。

这里提到缠扰半日方成好事，小说家没有细说，周云舫没有呈现，读者自己脑补。

太师归位

闻太师被九根龙柱困住，龙柱发出熊熊烈焰，云中子和燃灯道人合力灭除这一殷商忠臣。

（民国书印刷效果也比较一般，有不少断线的，肯定不能满足今天挑剔的读者眼光）

四集封面

探视敌情

难得看到一个短兵相接的战斗场面，吕岳法宝虽多，难敌四手。

天麟伤命

路收二将

刘环中圈

现出原身

广成子祭起番天印击打龟灵圣母，原来是只乌龟成精。

大破诛仙

截教通天教主一个人控制诛仙剑阵挑衅，反被四位圣人围攻，狼狈不堪。

摘去四剑

余德报仇

余德散痘

化烟而逃

立现原形

民国的连环画，很明显构图比较简单，通常就是左右结构。

咬死戴礼

柏鉴受封

最后周云舫还画了封神群像，黄天化的锤子和锤柄压根没有对齐。

五路财神

四大金刚，哼哈二将

痘神

水部诸神

肉身成圣

通过欣赏周云舫的《封神榜》，相信大家能认识到民国时期连环画的基本风貌。

民国连环画因年代久远，市面罕见，小歪联系到连坛藏家yayidaye，他非常热心地帮忙拍摄了他珍贵的藏品，并做了相关介绍，非常感谢他的帮助！

《封神榜》全部为自编自画，有一些特点是后来的同题材连环画所不具备的，一是比较粗野、忠于原著的一些迷信、粗鄙的内容照单全收，剧情非常完整。人物的运动体态，比如说交战、飞翔、回马、争吵、跌落等都遵循古法，那些山石树木背景也能体现优秀的传统山水画功底。虽不能称精致，也有别样的野趣和想象力。

周云舫的《特别封神榜》

周云舫的《特别封神榜》

周云舫的《特别封神榜》

后来老连堂的《封神演义》也是遵循了这类画风，又做了不少改良，所以大获成功。

周云舫当年仰慕朱润斋，拜师失败，就自学朱的画法，后来居然能和朱的连环画分庭抗礼，且周还能左右手画画，右手被老婆咬伤，后来就左手作画。

周云舫是民国连坛一代英才，可惜29岁就去世了，据说是吃鸦P生了肺病。若能长寿，新中国连坛肯定有他的特等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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