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装醉，带我回了别墅。

荒唐的一夜过后，我打算逃走，他却不松手。

「别走！不要走！」

火，刚要燃烧，房门突然开了。

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睡眼惺忪道。

「煊哥，你还没跟我说晚安！」

1

3天前，俞煊凌晨给我发微信。

【小野走了。】

声音沙哑，带有哭腔。

小野，是我们一起领养的猫，

之前去寺庙祈福，回来时，一只黑色流浪野猫拦住我们。它扒在俞煊脚踝，嗷嗷叫。俞煊从车里拿出香肠投喂它，吃完，它依旧不走，冲俞煊嗷嗷叫，像是说带我回家。

俞煊把它领回了家，取名小野。

和我名字谐音。

我拒绝！

但俞煊就时不改，强词夺理说我想多了，还狡辩说「此小野非肖烨，是野外流浪的小喵咪。」

懒得理他。

我不喜欢猫。

关注猫舍这类的店铺，只是因为他喜欢。

比如，【猫咖书屋】。

俞煊发微信时，我正在国外参加时装周。

忙完工作，我便买最早的航班回了国。

下飞机直奔约定好的猫咖书屋。

我一进门，就看见了俞煊的背影。

深灰色衬衫，勾勒出紧致的身材，端酒杯的手，骨节分明，暖灯下的侧脸，下颌线凌厉如刀。

瘦了。

看来小野的去世，对他打击挺大。

「俞哥，给我带好吃的没？」我扶着他的肩膀落座，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酒杯，一口闷掉，「一只猫而已，烨哥再送你一只，说，想要黑猫、金吉拉、还是无毛猫？」

俞煊抬眸看我，眼神复杂地凑近我。

我向后躲，怕【砰砰】的心跳传进他耳朵。

俞煊却拽着我手臂拉向他，抬手擦掉了我嘴角的酒渍。

「肖烨，小野离开我了，你不会离开我吧？」

果然闷闷不乐的人，容易醉。

才三杯酒，俞煊就醉眼朦胧，趴在我肩膀不停嘟囔。

「小野，肖烨。」

傻傻分不清楚。

但我的回复，是我肖烨的。

「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傻瓜。」

我轻拍俞煊的头，盯着他的浓密纤长的睫毛，闷下了杯中酒。

喝醉的俞煊，很像小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掐我脸，一会儿搓我头发，一会儿不老实地伸进衬衫，一会儿又捡起一只猫举高高，一会儿鼓捣猫窝……我一手扶摇椅，一手转酒杯，看俞煊在猫窝里挑挑拣拣。

「肖烨，今晚是你的机会。」

「但强，是不可以的。」

不知道何时顾朝，来到吧台开始做咖啡。

顾朝是俞煊表弟，也是我的情感师。

我们仨是同期，国外读研毕业后一起回国。

顾朝跟俞煊虽说是表兄弟，但两人不对付。

顾朝跟我的关系更亲近些，可能因为秘密。

我喜欢俞煊，他是第一个发现的。

大一那年，我在偷亲俞煊，他正好闯进屋。

自此，他成了我的军师。

三天两头支招。

全是俗套的损招。

比如，盯着俞煊笑。

给俞煊做饭。

带俞煊看音乐节live……

结果，我笑得像痴呆儿，饭糊得像煤球，音乐节我喊得像狂热粉……俞煊以为我精神出了问题，拽着我去看心理师。

就这样，顾朝还不死心，势要帮我拿下俞煊。

但，回国后，顾朝变了性子。

他不再为我的感情出谋划策。

而是百般阻拦。

当初助攻有多热烈，现在阻拦就有多猛烈。

他三天两头提醒我：俞煊的别墅里有人。

让我放手，免得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只是，你明知他别墅有人，还往上扑，他会怎么想你？」顾朝摇好咖啡，递给员工小哥后凑近我脸，语调轻松，但句句扎心，「怕是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沉默不语，扛着俞煊出了门。

把他放到后车座位，系好安全带。

突然，脖颈滑过一阵温热。

是带着酒气的急促呼吸。

我快速收手，关上车门。

倚着车门吃棒棒糖，等代驾。

「肖烨，过年不想回家，过来帮我。」顾朝把我落在屋里的外套披我身上，瞥了一眼车内的人，自顾自地说：「过年有个小帅哥来兼职，电影学院的，跟你应该聊得来。」末了，顾朝在我耳畔说了句「放手吧，他配不上你」，转身回了屋。

又点我。

俞煊有爱人。

他把她藏在了郊区别墅。

AI圈人人皆知天之骄子俞煊有爱人。

但从未有人见过。

即使是重要的合作宴会，俞煊也从未带她出席过，美其名曰她喜静，不爱喧闹。

烦躁。

【嘎嘣——】棒棒糖碎了。

我双手抱胸仰头，欣赏满天繁星。

雪后的夜晚，寒峭，却美得不像话。

浩如烟海的星辰，一闪一闪，像玩躲猫猫的孩子，一会儿躲进云层，一会儿又探出头，继续一闪一闪眨眼睛。

「北极的星空比这美」，旁边窗户突然降下，俞煊探出头，双肘撑在窗沿，下巴搭在上面，睡眼惺忪地歪头看我，「过年，我带你去看。」

2

我还未回应，代驾就到了。

「去翠薇别墅。」俞煊拽我跟他一起坐在后座，满身酒气地冲导航喊了目的地，头一歪，倒在我肩膀又睡了。

我擦掉车窗雾气，盯着窗外看。

可车窗上却映出他的侧脸：眉毛挤成川字，睫毛轻颤，脑袋时不时往下耷拉，但又极快地自动归位。

途径一段修路地段，车轮许是压着石子坡，车身颠簸了一段路，我把他贴在我胸口的脑袋扶正，捋平他皱着眉，手不自觉往他唇边移动，触碰的瞬间，顾朝的话再次响起，「俞煊有爱人」，我五指蜷缩收回了手。

与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总溜得贼快，眨眼就不见。

车停在别墅门外，俞煊在睡觉，我不知道停车场在哪儿，大门有电子锁，只能停在门外。

寂静的郊外，连个狗吠都没有。

我扭头看俞煊，嘴角上扬，大概做美梦了。

梦到…屋里那位了吗？

要叫醒他，我离开？

还是…等他自然醒？

我倾向后者。

可，抬头一看，别墅内灯火通明，屋里那人，在等他吧。

我轻叹，提溜俞煊耳朵叫醒他。

以往每次提溜他耳朵，他立马醒，对我一顿拳打脚踢。今天他却一动不动，若不是能听到呼吸声，我都以为他嘎了。

看看俞煊，又望望亮灯的屋内，我打开车门下车。

人呐，总是按捺不住好奇。

尤其是对喜欢人的好奇。

我打算扛俞煊进屋。

顺便看看那人，长什么样。

哪知，手刚圈住俞煊上半身，我人又回到了车内。

我手撑座位，弓背伏在俞煊身上叫他。

一动不动。

我，蠢蠢欲动。

试探地啄了下那张唇。

突然！

它发起进攻。

搅乱了我的心神。

我懵了！但却很配合。

情深时，俞煊嘎然而止。

他拉着我手，走进了我心心念念的别墅。

墨绿色地毯一路延伸到大厅，俞煊刷脸，大厅门开，厅内摆设简单，清一色的靠科技物件，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AI管家，机械地问俞煊是否需要夜宵，俞煊摇头，像阵风似的越过管家，径直带我上了二楼。

他将我推倒在床。

撕扯掉衬衫。

屋内淡淡的檀香味儿，俞煊身上的威士忌酒香，让我头晕目眩。

欲壑难填的一夜。

盯着眼前人，「俞煊有爱人」又萦绕耳畔。

烦躁。

这份竹马情，大概就撂这儿了。

昨夜，俞煊喝醉了。

但我却是清醒的。

他也许把我错认成了别人，但我却是清清醒醒地知道，我要的就是他。

断片的他，不会记起这荒唐的一夜的。

趁他没醒，我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起身离开时，却被身后人重新捞回怀里。

「别走。」

「肖烨，不要走。」

他是在叫我，还是…小野？

「小野，已经走了。」

我屏住呼吸，等身后人的回答，看他是呓语还是…醒了。

「肖烨！一声肖四声烨的肖烨！」

3

俞煊从身后环上我的腰。

「我叫的是肖烨！」

「那个从小喊我哥，长大却直呼我大名的肖烨！」

「肖烨，不要离开我！」

这话，让我大脑失去控制权。

我双肩颤抖，掩面而泣。

脑子重复着俞煊的话。

「你，是清醒的？」

俞煊扭过我的脸，擦掉我脸颊的泪，一字一句道：「过年跟我去北极，不许去猫屋，不许跟大学生瞎聊！少搭理顾朝，他不是个好玩意儿！」

顾朝对我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为什么装醉？」

我期待一个回答。

一个想验证我内心疯狂想法的回答。

俞煊，是不是也喜欢我。

心脏扑通扑通，焦急却又害怕地等身后人的回答。

然后，比俞煊先开口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自己的声音。

「煊哥，你还没跟我说晚安。」

回头望向门口，我自己正睡眼惺忪地冲俞煊撒娇。

见到我时，他双眼睁大，身子板正，冲我三鞠躬。

「烨哥，你来了，我马上消失！」

我眼都没来及眨，他就像一阵风似的【嗖】不见了。

什么…情况？

俞煊别墅怎么还有一个我？

是AI肖烨！

我推开俞煊，转身盘腿坐着，一言不发盯着俞煊。俞煊挠挠头，与我面对面盘腿坐，开始坦白。

「就你想的那样。」

「爱而不得，找了个替身。」

俞煊说，出国留学后，他就发现自己爱上了我。

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七年。

比我发现我喜欢上他还早两年。

俞煊寄宿家庭里，有个室友发现他对我总是默默关注，眼睛恨不得粘我身上，只要跟我有关的事，向来沉稳的俞煊都会急得六神无主，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扑。室友问他是不是喜欢我，那是俞煊第一次知道原来同性也可以。

室友说，爱不分性别，不论年龄。

爱，就是爱。

没那么多禁锢。

他给俞煊看了很多视频，让俞煊自己判断。

为验证，对我到底是习惯，还是真爱，俞煊一个月没联系我，我找他，他都推说忙学业。直到顾朝带我去酒吧解闷，俞煊压抑眼底的醋意将我带回了他的宿舍，教训我不要跟顾朝乱学，一副长辈模样训斥我后，他以监督我为由，让我周末去他那里住。

我对他的感情，就是在同居时变质的。

他的照顾，无微不至。

早饭晚饭，日日不一样。

我生病，他请假照顾我。

我跟同学出去旅行，他非得当跟班。

凡是我出现的地方，一米内必定有他。

就在我意识到我喜欢上他，故意搂他脖子，故意找他内裤穿，肆无忌惮用他水杯喝水，按顾朝的损招冲他笑，给他做饭时，他却突然冷淡疏离起来。

俞煊刻意避开与我肢体接触。

我当时想，啊，他大概猜到我的心思了。

没戳破，是给我留面子，不想破坏这份从小到大的情谊。

我退回到了兄弟的位置。

可，俞煊口里却不是这样。

俞煊说，我搂他，穿他衣服，冲他笑，让他浑身燥热，难以抑制心底的欲望，但强上又怕连朋友都没得做，只能逼自己远离我来降火。俞煊当时都在掩饰自己的情感，担心被看破，害怕失去我，丝毫没注意我因他若即若离的言行，而变得怅然若失。

猫咪去世，给了俞煊当头一棒。

他怕再不表露心迹，我早晚会被人掳走。

也好像小野一样离开他，再也回不来。

他决定表白！

哪怕我厌恶他，他也要让我知道！

然后，我先亲了他。

这把火，燃烧起了他压抑多年的欲望。

我瞟了眼他身上的抓痕。

他瞄了眼我脖间的红印。

空气凝结到一起，暧昧中混着不知所措。

「都睡一起了，我们是不是得确认下关系？」

俞煊小心翼翼，略微低头看着我。

「我…」

「烨哥，你看，俞哥给你做的人形立牌！他每天都要擦一遍，我刚睡醒发现他昨晚没擦，赶紧拿过来给他擦。不如你俩一起？」

AI肖烨不合时宜地闯进门，让我俩很无语。

「滚出去！」

异口同声！

「俞煊你让谁滚！」

「不是，我说的是他，不是你！」

「他是谁？他和我长得一摸一样，你让他滚不就是让我滚？」

「我错了！我这就去给他道歉！」

我和俞煊拌嘴，AI歪头看我俩拌嘴。

四双眼睛齐刷刷看他时，他愣了一下说：「那我是滚不滚？」

我面无表情微笑：「请用身体团成一团的方式，出去。」

AI肖烨滚了出去。

我钳住俞煊脖子，拽向我。

「所以，顾朝说的金屋藏娇，就是他吧。」

「俞煊，你挺会玩儿啊。」「

「你拿AI肖烨当仆人这些年，也得补一个AI俞煊给我玩。」

俞煊挑眉推倒我，说他亲自补给我。

我和俞煊恋爱了。

但顾朝发疯似的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