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是个互联网娇妻，每天都要在网上秀恩爱。
吃饭时，她说宝宝要用宝宝碗。
怀孕后，她说皮薄馅大小孕妇被亲亲老公扎鼓包了。
生下女儿后，她又发帖说不重男轻女，只是想凑一个“好”字。
这一凑就凑了四年。
她四年生四个，全是女儿，她急了，终于在怀上第五胎的时候找了偏方要吃转胎丸。
我作为医生建议她别吃转胎丸。
可她再一次拼男宝失败后就恨上了我，趁我不注意时将我推向马路中央。
再次睁眼，我又回到嫂子拿回转胎丸那天。
不同的是，这一次我选择闭口不言。
……
1
“大师说了，吃了转胎丸，就算肚子里是女孩也能变成男孩！”
听到嫂子的话，我下意识打了个寒战，摸了摸曾被汽车碾过的臂膀。
“救命！”
上一世，还没等我呼出这句话，汽车就从我身上呼啸而过。
马路边上，嫂子面容扭曲，怨恨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趁我不注意，光天化日之下将我推向马路中间。
我浑身是血从牙缝里挤出：“为什么？”
她狠狠啐了我一口，恶心肮脏。
恍惚间我听到她恶狠狠道：“要不是你，我肚子里的耀祖怎么会变成赔钱货！”
“我要你给我儿子抵命！”
原来，她对我阻止她吃转胎丸一事耿耿于怀。
她说，要不是我骗她说转胎丸含激素过量，害她没吃转胎丸，她怎么会生不出儿子来。
真可笑。
整个家里都把她当生育机器，只有我真心实意为她的健康着想，她却如此不知好歹。
“小婉？”
狭小的客厅里，哥哥摸着嫂子的肚子唤我，唇角含笑，看向我的眼神却含着不屑。
“刚才哥的建议怎么样，等你嫂子给你生了侄子，你就把西街那套别墅过户给你侄子当见面礼。”
他一再强调是西街的别墅，不是别处的居民房。
我看向这一对渣男贱女喜滋滋的模样。
我抿了抿嘴唇，点点头，“没问题。”
嫂子，这次你可怪不得别人了。
西街别墅的房子不是我的，是我男朋友买来给我们俩当婚房的。
我们婚还没结，就被哥嫂给算计上了。
听到我的话，哥嫂都愣了，眼神里带着半信半疑。
“小妹啊，我们不是要你的房子，是生了儿子后地方不够住了，你和小顾俩人住不了那么大的地方，就先把别墅让出来，等你哥挣了钱，买了大房子，我们再还给你。”
生了四个女儿了，不嫌没地方住，即将生儿子了又嫌弃地方不够大。
感情是女儿不算人呗。
我定定地看着嫂子，再三保证：
“嫂子放心，我都明白，你这胎要真生儿子，那就是给我们老沈家立了大功了，给一套别墅算什么。”
嫂子极力忍住内心的雀跃，伸手拿起眼前的转胎丸就要吃。
药丸放到唇边，她动作停住了，开始犹豫：
“这转胎丸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要不去医院化验化验再吃？”
呵呵！
我心里一阵鄙夷。
原来她也知道这种来路不明的药丸不能随便吃啊。
2
上一世，我苦口婆心地说这种转胎丸里含有过量的雄性激素劝她不要吃，她一脸不舍地将药丸扔了。
现在看来，她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啊。
可到头来，她却将没生儿子的罪过栽到我头上，说我舍不得别墅才害她生不出儿子，鼓动哥哥打我，甚至还杀了我。
哥哥见嫂子犹豫不决，半搂着嫂子，温柔似水：
“宝宝，你不想生一个我们的爱情结晶吗？到时候可是两个男人保护你啊。”
敢情前四个女儿都是无性繁殖的。
哥哥一边说，一边旁若无人地吻了嫂子的手心，还要低下头去吻她的肚子。
嫂子一边含羞说“小妹看着呢”，一边得意洋洋地拿出手机来调好角度拍照。
不出意外的话，待会儿又要在小蓝书上发帖子了。
终于，嫂子炫够了，深吸一口气，一口咬上药丸。
药丸里的苦涩蔓延出来，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涩味，像是田间腐烂的动物尸体。
嫂子一个干呕马上要吐出来了，哥哥适时起身含住嫂子的嘴，硬逼着嫂子把呕吐物咽了下去。
两人就这样合力吃下了那个酒盅大小的转胎丸，徒留我一个人在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
好不容易吐完了，拿出手机来一看，嫂子竟然将吃药过程拍成小视频发到颤音小视频软件上了，还配上缱绻的音乐。
底下还写了一行：讨厌，每次吃药都喂我，老是把我当小孩子，可老公说，我永远是他的宝宝，宝宝吃药就要喂。
胃里翻腾，酸水泛滥，我又把头埋进了马桶里。
第二天一早，我借故工作忙要住进宿舍，收拾了自己的衣服证件装进行李箱里。
前世，我本来考上了国立大学的医学博士，可哥哥非说小县城的医生用不到这么高学历，藏了我的身份证逼着我回家乡就业。
这一次，我可不想再被他们牵制了。
嫂子面上一喜，嘴上却说：“在家里住多好，嫂子还能照顾照顾你，给你做做饭。”
照顾不是白照顾，做饭不是白做饭。
在家里我要交房租，交生活费，还要负责上学的侄女的接送。
“不了，侄子快出生了，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我趁着有空多干点多挣点，千万不能委屈了我侄子。”
在嫂子心满意足的视线里，我提着行李箱逃命似的跑了。
下了楼，听见楼上嫂子喊了声：“你银行卡留下了吗？”
我留你大爷！
接下来的时间，我告诉男朋友我想继续读国立大学的医学博士，男朋友十分赞同。
上一世，我在哥嫂的道德绑架下回到了家乡，在小县城的医院里浑浑噩噩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男朋友为了迁就我，主动辞了大城市的程序员，考到这个小县城来当个基层公务员。
我害了自己，也毁了他的前程。
这一次，我一定不要走前世的老路，我要好好过好自己的一生。
男朋友陪我做了博士申请后就和我商量着，“如果真打算以后离开这里，那咱买的别墅就得早点处理。”
这正合我意。
趁着哥嫂大意，早出手早利索。
3
这几天，哥嫂在家可谓乱成一团。
四个侄女没人看，嫂子就让才五岁的大侄女负责一切家务，还动辄就骂侄女“狐媚子。”
“大家都是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拖拖拉拉不就是想等你爸回来卖惨吗？我告诉你，我才是你爸爸唯一的宝宝，你再卖惨装可怜也没用！”
除此之外，嫂子还不停地给我打电话，“小妹啊，为什么吃了转胎丸肚子一会儿抽抽一会儿不抽抽呢？”
可不抽抽咋的，破药丸里含那么多雄性激素。
可吸取了上一世的教训，我什么意见都没给，只说：“嫂子，我一个女的不如我哥有见识，要不等我哥回来你问问我哥。”
此话一出，嫂子立刻忘了肚子的事儿，话题立刻转移到了“男人、女人”身上。
可人娇妻，药效不娇妻。
晚上哥哥打工回来时，嫂子已经疼得窝在沙发上直不起腰来了。
哥哥一个箭步跑过去，赶紧抱起嫂子就要去医院。
嫂子虚弱地拿起手机，咔嚓一声，启动了照相机。
极其刁钻的角度下，嫂子脸色苍白额头冒虚汗，哥哥臂膀有力，目视前方，两人一路朝着医院奔去，背景音乐响起，小视频特效又是雪花又是桃花的。
底下的文字：肚子不舒服，我想忍一忍，可老公二话不说抱起我就要去医院，他说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有事。
胃里又开始翻腾，熟悉的感觉又上来了，我起身快步朝卫生间跑去。
回来时，见妇产科门口围着一圈人。
嫂子捂着肚子大骂：“你个庸医，你不就是嫉妒我有男人有幸福嘛，你好好给我看，大不了我让我老公陪你一次。”
哥哥两眼冒光。
妇产科医生是个单身主义者，长相冷淡清丽，她推了推眼镜再三重复：“你肚子里的孩子显示激素异常，建议抽血检查。”
嫂子却十分固执：
“不能抽血，我们刚吃了转胎丸，大师说这三个月都不能见血，见血法术就不灵了。”
医生气笑了：“转胎丸是什么？哪个医药公司出的？有没有医药检测证明？说明书拿出来看一下。”
嫂子深吸一口气，拉着哥哥，双目含泪，既拿不出说明书，又不肯起身去抽血。
就这么僵持着，忽然听到人群中一个孱弱的声音。
“王大师，那转胎丸不会是您的杰作吧？”
人群中，一个瘦弱老太太讪笑一声，尖嘴猴腮，“保健品，都是保健品！”
嫂子一听急了，“大师，怎么是保健品呢？你当时可是拍着胸脯保证，包生男孩，不管用退款的。”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
包生男孩，不管用退款，选一百个傻子，能赚五十个傻子的钱。
不过凭借上一世的经验我知道，嫂子不在这五十个傻子之中。
那天嫂子到底是没抽血，而是选择了更贵更危险的羊水穿刺。
嫂子大言不惭地告诉他们：“账记载沈婉头上，就是你们医院的那个沈婉。”
同事们劝我为自己多打算，别当“扶哥魔”。
我苦笑一下，不解释。
检查结果出来，嫂子的胎儿有极大可能是怪胎，医院要求她立刻引产。
哥哥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着烟。
嫂子抹着眼泪，哭个不停，她一边哭一边摩挲口袋。
我心软了，拿出纸巾来伸手想递过去。
却不像嫂子拿出了手机，点开了美颜：
“家人们，谁懂啊，我好好的儿子到了医院一查，居然……”
我又默默将纸巾塞了回去。
王大师正带着儿媳妇来产检，瞧见这场面，悄默默领着儿媳从后门走了。
哥哥眼角瞥见我，忽然一脚踩灭了烟头，几步迈到我眼前，抬手就要扇我：
“你个死妮子，你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在你医院出事儿了，你说，怎么办？”
保安上前拦住哥哥，大骂：“你俩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沈医生搞出来的？沈医生也没指点你们床上运动，怎么能管到沈医生头上呢？”
哥哥被保安拽着动弹不得，仇视地瞪着我。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怀孕产检不来医院却去找大师，真是开了眼了。”
“现在出事了，怎么不去找大师了？”
哥哥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当即就拉着嫂子走了。
嫂子被我哥扯了一个踉跄，吸吸鼻子抱怨：“老公，等等宝宝，宝宝步子小。”
哥哥不耐烦了：“宝宝，宝宝，你就知道宝宝，宝宝娇嫩，你如今几岁？”
“咱们再去找大师看看，你这次要是不能给我生出儿子来，看我怎么揍你。”
哥哥目光怨毒扫视周围。
他视线落在我身上，抬了抬下巴：“给我打五千块钱，给你嫂子看大师用！”
嫂子大为感动，抱着哥哥的胳膊小跑几步。
“老公，我就知道你爱我。”
“你放心，我一定把咱们爱情的结晶生出来，就算是死，我也要给你生个儿子。”
听了他们的对话，所有人差点惊掉了下巴，他们的目光随着哥嫂的移动而移动，最终目视着两人消失在电梯。
而后，目光又齐齐落到我身上。
我贝齿咬唇，目光含泪，颤巍巍拿出手机，委屈巴巴点击转账。
同事不忍心了，“你哥嫂是成年人了，你为什么要赚钱给他们？”
我摇摇头不说话，却适时露出手腕的伤。
“你哥嫂还打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