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疼我的母亲为了改嫁高门，一巴掌扇坏了我的眼睛。

为了讨好嫡姐，让我给她当牛做马。

更是让我替嫡姐嫁给了传说中冷血弑杀的残腿三皇子。

最后她们全跪在我脚边求我原谅。

我转身，牵着夫君潇洒离去。

1.

今日从学堂回到家中，母亲似乎十分高兴，连眉梢都荡漾着喜气。她买了我最爱的梨花酥，穿着平日里舍不得穿的云雁细锦裳，戴着传家的紫玉芙蓉耳铛，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我一边往嘴里塞着梨花酥，一边问：「娘亲，你今日何故如此开心？」

母亲嗔看了我一眼，饶是我这个小孩也不由得为母亲的美貌倾倒。

她走过来捏了捏我的腮帮子，我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她看着我笑：「婉儿，我们娘俩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年逾三十的她，此刻笑得就像一个少女，眼神中泛着爹爹还在世时才会有的光。

2.

娘亲大婚那日，酒席做得很低调，说是双方都是再娶再嫁，不好太过张扬。

哦，对了，她嫁的是从一品尚书赵安，比我亲爹的官职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还有个女儿叫赵茹月，据说是个名动京城的才女。

第二天我们俩就碰上了，她眼中带着掩饰不了的倨傲。

「婉儿，这是你月姐姐，快向月姐姐问安。」

母亲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我不得已捧着茶，规规矩矩给她行了一礼。

「月姐姐。」

她挑了挑眉，没回答，然后就在她快要从我手里接过茶的时候，突然叫了一声，茶水全洒在了她和我身上。

「爹爹，茶水好烫，月儿的手好疼。」她捂着手红着眼窝进了她爹怀里。

当时他脸色极其不好，我娘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柳妤，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老夫人一拍茶几，心疼地吩咐下人给赵茹月拿上好的金疮药。

我也含泪看向母亲，没想到母亲却快步走过来，狠狠在我脸上扇了一耳光。

3.

我被扇在地上，感觉头晕目眩，看不清东西，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

自我出生起，母亲对我从来是呵护备至，从来不舍得大声呵斥我，可是她今天却为了别人打我。

我心中委屈，跌跌撞撞爬了起来，跑了出去。

夜晚母亲独自来到我房间，看我背对着她躺在床上假睡，她拿出药给我涂上。

一边说：「婉儿，娘亲对不起你，但是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生活，不用再愁吃喝……所以你忍忍，就当是为了娘着想，好吗？」

我在被子里泣不成声，但一想到爹爹去世的这些年，母亲一人把我拉扯大确实不容易，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个依靠，我应该懂事点。

于是我转过身，扑进了娘亲的怀抱，点了点头，明显感受到她松了一口气。

4.

但是我发现一到晚上，我的眼睛就看不清东西，娘亲给我找来各种大夫看病都没有用，最后老夫人言语中暗示娘亲刚嫁过来就大手大脚花钱，娘亲就再也没给我找过郎中。

「婉儿，你乖，以后娘亲自己有能力了，一定会把你的眼睛治好的。」

赵茹月在人前一副好姐姐的样子，对我百般照顾，妹妹长妹妹短。

人后却变着法欺负我。

「赵婉，你要是从这个狗洞里爬出去，我就让我爹对你娘好点，不然你娘可没那好果子吃。」

我握了握拳，只能按照她说的从狭窄肮脏的狗洞里爬过去。

爬到一半娘亲来了，她看我的新衣裳被刮破弄脏，眼里含着怒气。

「婉儿，娘平日里怎么和你说的，咱们这一切都是赵家的，你这衣裳前几日才买，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

我张嘴刚想把赵茹月的话说给她听，赵茹月却快我一步小跑上去牵着我娘的手：「母亲不要生妹妹的气，妹妹年纪小，性子爱玩很正常的，我方才也劝她不要爬，衣服破了没事，咱们府里不差这些钱，这要是妹妹有个擦伤碰伤，那才是不好呢。」

这一句话含沙射影，娘亲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更生气了：「你看看你，再看看月儿，人家多懂事，罚你今天不许吃晚饭！」

娘亲不分青红皂白，甚至不听我解释就定了我的罪，我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我也没有忽略赵茹月嘴角一闪而过的笑容。

5.

自从娘亲嫁到赵家，赵茹月仿佛才是她的亲生女儿，我只是她的拖累。

她罚我的次数越来越多，赵茹月的花招也越来越多。

有一次赵府请了几个高门世家的小姐来做客，那天赵茹月穿得像个公主，好看极了，一身淡粉色长裙，而我在她的要求下，穿着最不适合我的黄色，远远看去，就像她的丫鬟。

我们在河边投壶，玩到一半赵茹月要我陪她去洗手，走到池子边的时候，她拉过我的手往她身上一推，然后整个人挑衅地看着我，掉下了池子。

「救命啊！救命！」

我一时间脸都白了，哆嗦着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大声呼救。

好在附近有下人，及时把赵茹月捞了上来。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老夫人和我娘亲，几个高门世家的小姐也在她身旁柔声安慰着她。

「妹妹，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把我推下水？」她一边哭，一边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我。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我，眼神中有鄙视、不屑和惊讶。

「我不是……我没有，娘亲，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掉进去的！」

我急忙拉着母亲的裙摆解释。

「你胡说！我分明就看到是你伸手推月儿的！」一个安慰着赵茹月的小姐突然指着我，说，「我当时正无聊，便想来湖边散步，就见着这个人把月儿退下去了！」

「我不是……我没有……」

我无力地摇头。

「如果不是你，我为什么要自己跳进去呢？」

赵茹月擦了擦眼泪，「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抢了母亲的关心，我让给你就是了，可你不能想害死我呀……」

声音凄楚，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指控我。

老夫人当即就说赵府容不下我这种谋害嫡姐的人，要把我送到衙门。

母亲跪了下来，「娘，婉儿那么小，千万不能报官啊，这报官，赵家的声誉也会受影响的！」

「哼，那你说怎么办？」

娘亲扯过我跪在老夫人面前，咬了咬牙说：「就罚赵婉跪在月儿门口，求月儿原谅，以后婉儿就随月儿使唤。」

6.

我从白天跪到了晚上，江南多雨，一到夜晚，就开始打雷下雨。

我瑟缩在地上，我生平最害怕的就是打雷，以往这样的天气，娘亲总是陪在我身边。

可如今我看着赵茹月房中亮的灯，听着母亲在她房内轻声哄她入睡，心里酸涩无比。

曾几何时，也是这样暴雨如注，电闪雷鸣的夜晚，娘亲把爹爹赶出了房间，把我抱到她房中，一声声安慰着我，给我拍着背：

「婉儿不怕，娘亲在这儿呢，不怕啊。」

最后我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难受，娘亲守在我身边。

「婉儿……」

我没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婉儿，娘亲没办法……咱们吃赵家的用赵家的，如今月儿一口咬定是你推的她，娘亲也是没有办法……」

泪水划过我的脸庞没入枕头。

我记得有一次，我在学堂里受了欺负，对方也是这样一口咬定说是我先出言不逊的，然后夫子只罚了我十板子。

我哭哭啼啼回了家，娘亲知道后，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跑到学堂里和那人对峙。

那日娘亲就像一只被惹急了的鹰，对方见了都怵，最后也承认了是他的错。

那日回去的路上，娘亲给我买了平日里我最爱的梨花酥。

「婉儿，你记着，有娘亲在，就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后来几年里，我成了赵茹月的贴身丫鬟一般的存在，她渴了我给她递水，她上轿子我扶着她，她要做什么我跑腿，她做错事了我受罚。

我以为这样，母亲就能回到从前，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7.

「母亲，你要我替赵茹月嫁给三皇子？」

「对，月儿她不愿嫁，只能让你去嫁了，婉儿，能嫁给皇子，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要知道珍惜。」

我笑，谁不知道那三皇子双腿残废，还冷血嗜杀，连带着几个圣上送给他的歌姬都死了，死状极惨。

这种赵茹月避之不及的祸事在我这里却成了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红着眼，轻声道：「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帮您，您确定吗？」

我死死盯着娘亲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一点犹豫，可惜，她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这个点，她要去给赵茹月煮她最爱的燕窝粥了。

8.

幻想过无数次大婚的场景，没想到整个大婚我都没见到传说中的三皇子苏敛。

连拜天地都是别人代他拜的。

此刻我局促不安坐在婚房里，不知道是不是下人故意的，里面只点了几盏昏暗的蜡烛，整个房间看上去暧昧至极。

这就导致了我什么也看不清。

还没等到苏敛来，倒是先响起了雷，接着就是倾盆大雨。

我心里害怕，但仍旧端坐在床边。

狂风呼啸中我听到门开了，有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

一只手随意地挑开了我头上的红纱，我朦朦胧胧间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你……」

「下人没教你怎么伺候？」

他的语气像灌了雪，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只能忍着害怕颤颤巍巍蹲下身子，给他宽衣解带。

奈何眼睛实在看不清楚，惊雷不断中我愣是急哭了。

「怎么，嫁给本王让你这么委屈？」

我哽咽：「不，不是，我，我看不清……」

说着就不小心扒开了他里衣的带子，接着我的手就触摸到了他温热的胸膛。

硬邦邦的，手感极佳。

听到他的抽气声，我吓得停止了哭泣，跪在地上：「我错了，别杀我，求您放过我！」

「你不愿，我走便是。」

说完他就要走，一个响雷劈下来，我也顾不上其他，连忙扯住他的衣摆：「别走……」

9.

那夜过后，王府似乎接受了我的存在，经过几天小心翼翼地相处我发现这个传说中的三皇子也没那么不好相处更谈不上什么杀人如麻。

他身子不太好，每日都需要喝药，我想了想，决定揽下这个活。

于是每日一到饭点，我总能准时出现在苏敛面前，他一开始不理会我，后面被我缠得烦了没办法，只能喝了我熬的药。

按理说我新婚是要和苏敛一起回门的，但是他腿脚不便，我提出这个要求时没奢望他会答应。

「三皇子，过几日就要回门，您有空吗？」

「有。」

看吧，他……诶？他答应了！

我开心得不知所措，拿着碗就跑了出去。

本来决定如果苏敛不愿陪我回去，我自己回去免不了要受到赵茹月一番讥笑，忍忍就是了，反正我已经忍了许多年了。

但是意料之外，苏敛愿意陪我回去，看在他三皇子的身份上，赵家应该没有人会为难我。

何况我这次回去还要去拿回一件属于我的东西，并且这件事不能被苏敛知道，否则替嫁的事情传了出去，这种欺君之罪，后果不堪设想。

10.

我借口和姐妹叙旧把赵茹月约到了后花园里，遣退了众人之后我才开口。

「月姐姐，你该把我的画还我了。」

这幅画是我亲生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其他东西都在母亲改嫁的时候烧光殆尽了。

赵茹月一开始见我不愿意替她嫁给三皇子，带人把我房间砸了个遍，最后匣子里的画就掉了出来。

看我宝贝它的样子，不由分说就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