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孩子的那一天,韩恭衍将我的好姐妹纳为了妃子。
太医说我小产伤身,以后在子嗣上怕会艰难。
而他们却生了一对龙凤胎,在我死后恩爱一世。
1
“慕容氏,对朕有大恩。”
登基前,韩恭衍握着哥哥的手,感恩戴德。
他原本只是个不得势的王爷,皆因我慕容家才荣登大宝。
可一开始哥哥是极力反对我与他来往的。
那时的韩恭衍不得势也罢,还是个刚死了老婆的鳏夫。
可我像是疯了一般的着了迷。甚至不惜以性命相逼最疼爱我的哥哥扶持他。
多么讽刺,坐上龙椅后,他娶了我最好的姐妹,又杀了我的全族。
“你们慕容家不知天高地厚,逼得阿衍如此。”
我那好姐妹许清柔给我灌下了鸩酒。
五脏六腑被侵蚀之时,我发了誓,若有来生定要这对狗男女堕入额鼻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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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上天可怜我,我真的重生了。
一如既往地,听到我苏醒的消息韩恭衍没有来看我,因为他正忙着纳我的好姐妹许清柔为妃。
许清柔本是进宫陪我待产,却趁机和韩恭衍苟且。
好一对狗男女。
我休养了才三日,韩恭衍没来看我就算了,竟然派了人邀请我参加许清柔的册封礼。
太监传了口谕,“若皇后出席,阿柔的册封礼更加名正言顺。”
“既如此,本宫便去吧......”
我话还未说完便吐了一大口鲜血,吓得那太监后退了好几步。
“娘娘,您这......”
他未说完,我又吐了一口。
如此三个回合,他吓得直冒冷汗,生怕我薨在他面前。
“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身体未愈......”
他走后,我的贴身丫鬟景儿叹道,“娘娘,没想到这些果汁真的骗过了他。”
景儿口中的幽怨,我又怎能不明白。
我本就苏醒不久,竟还需要扮虚弱来躲避册封礼。
上一世我气愤不过,甚至去册封礼上争吵,彻底和韩恭衍撕破了脸。
“瞧你的样子,疯疯癫癫的,和泼妇有何区别!”
他刺耳的话语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所有的嫔妃,受邀前来的亲贵都在场。
一对狗男女,这次还想让老娘拖着虚弱的身子去陪你们唱戏,做梦吧。
我开始闭门休养,不见任何人。
在无人时,我总能看到景儿眼眶红红的。
不怪她伤心,毕竟太医告诉我,我忧思过度小产伤身,已经不能再有孕了。
忧思过度。
哥哥在外征战,韩恭衍又因我不能侍寝冷落我多时。
这个理由的确挑不出半分不妥。
可这并不是意外。
那日许清柔陪我去听戏,身上莫名有股香气,并不是她平日惯用的栀子香。
今生即已重来,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2
大约是因为重活了一世,心智坚强了太多,我的身体也好的比以前快些。
一个月之后已然好了大半了。
巧的是,韩恭衍的万寿节也来到了。
上一世因为被关幽禁,我甚至没有出席万寿节。
荒唐的是,中宫皇后的位子韩恭衍让刚刚册封婕妤的许清柔坐下了。
这一世我妆容精致,盛装坐在了韩恭衍的身侧。
“皇后的气色看着好些了。”
韩恭衍看着我似是有些惊讶,毕竟我有孕以来一直闷闷不乐,人一旦矢志是会在外表上就显颓丧的。
我柔情似水的看着他,“多谢皇上关怀,臣妾修养了几日,的确好多了。”
许清柔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姐姐果真是看着气色上佳呢。”
这一世她虽未坐在韩恭衍的身侧,依旧坐在了上席的位置,可见其得宠。
我朝着她温柔一笑,“想必是因为妹妹炖的药膳,本宫才能好的这般快。”
这些日子我不见任何人,她这一问自是在看我的态度。
见我依旧好糊弄,她的面上果然松泛了些。
上一世她哭着对我说,“一切非我所愿,圣上说我和他逝去的妻子相似......”
天子的旨意,又有谁能违抗。
我这样糊弄着自己,最终折在了她手里。
韩恭衍看着我目光越来越炙热,而我借口身体有些不适早早的便离了席。
景儿有些不解,“娘娘,咱们这么早就回去了吗,奴婢看皇上对娘娘颇为热情。”
我摇了摇头。
让那狗男人对着别人发情去吧,老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3
眼前的男人和韩恭衍很是相像,只是他的身上更有几分不羁世俗的潇洒气息。
“见过皇嫂。”
“七弟有礼了。”
韩知霖。
我记得,先帝在时除了废太子便是很属意这位七皇子的。
只是有我慕容家扶持,最后到底是排行老四的韩恭衍上了位。
他的面上淡淡的,和节日的热闹并不相符。
他见到我后,客气的一笑,“席间热闹,皇嫂怎的出来了?”
我未说什么,只是递了一封书信给他。
他有些意外,然而我一再坚持,他终究拿了过去。
读完里面的内容后,我本以为他会惊慌失措,没想到他又灌了两口酒,从容不迫。
“这像是密函,若皇兄发现了皇嫂擅自进了御书房,怕是要难办了。”
我微笑道:“这是本宫的亲笔。”
这封信是有人检举他和朝中大臣来往的密函没错,不过不是原件,是我复刻的。
“皇嫂这是何意?”
我指了指天上,“朗日高悬,只是太过燥热,大地便会干裂,生灵涂炭,也该是有一场酣畅的大雨了。”
他自然是有野心的。
只是上一世,因为被人弹劾,在半年后韩恭衍便给他安排了个意外身亡了。
相信我帮了他这个忙,他自会懂得报恩。
只是他是个戒心十足的。
“皇嫂怕不是一时争风吃醋吧,若是皇兄对你温言良语,皇嫂怕是要忘了臣弟吧?”
我微笑着告诉他,从现在起韩恭衍一晚也不会留宿。
到了晚上时,韩恭衍醉醺醺的来了。
只是在床榻之上不到一刻,他便匆忙离开了。
我轻轻抚摸着肚子,原本光洁的皮肤已经布满了可怖的妊娠纹。
其实前世韩恭衍也来过一回,他当着我的面干呕了几下。
而我也因此在无数个日夜崩溃。
只是如今我却想明白了,这并非我的错,这恰恰是我成为过一个母亲的证明。
这是我的身体,我并不以她为耻。
次日韩恭衍糊弄似的送来了许多补品,自己依旧没有前来。
哥哥在前线与蛮族交战,此战凶险,他以为哥哥胜不了因此才敢如此轻慢我。
可我活了一世怎会不知,我的哥哥一定会赢。
在他回来前我定要做好准备。
到了晚上的时候传来消息,七皇子韩知霖请旨卸下了身上所有的朝务,说是要去江南游玩。
明哲保身,韬光养晦。我的确没有看错人。
5
许清柔依旧每日来看望我,好似我们依旧是当年的挚友。
而我亦是温柔待她,不曾露出破绽。
这一日她走后,我淡淡道,“出来吧。”
一个人影从窗户翻了进来,他一身青衣,不是韩知霖又是谁呢。
“你都被她害的小产了,怎么还敢和她见面啊?”他不解的挑一挑眉。
我睨了他一眼,这货在宫里的眼线还真是不少啊。
“七殿下,若是你的兄长看到本该在江南的你出现在这里,怕是要生气了。”
我正说完,他却忽然凑了过来。
他伸手揽着我的腰,气息扑在我的脸上,声音嘶哑。
“是啊,他看到他的妻子和弟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肯定要气坏了。”
这是他提出的条件之一,拉我下水并拿住我的把柄。
礼义廉耻。
如今的我,没有什么好在乎的。
我殷红的指甲勾住他的下巴,微微一笑。
“那你还不快藏起来。”
他手上的动作一怔,“什么?”
下一秒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只见许清柔也来了,她的头上别了一朵栀子花,依旧穿着跟丧衣似的月白衣衫。
她以前多花枝招展的人呐,只因听说韩恭衍那亡妻以前就爱这么打扮,就日日不离白裙。
“臣妾请皇上安,这么晚了皇上和妹妹怎么过来了?”
“皇后失德,朕如何心安。”
我径直的跪下,“皇上,臣妾不知臣妾犯了何事,惹得皇上如此生气。”
“皇后,有人告诉朕,你私藏男子,秽乱后宫。”
只见他身后的许清柔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这些日子她来的勤,自然是知道了韩知霖的存在的。
我深吸了口气,“皇上,臣妾没有。”
他看着我,眼里没有半分感情,“搜宫。”
“皇上!”
不到半个时辰,太监们把凝霞殿翻了个底朝天。
“皇上,后殿有一男子!”
韩恭衍的脸色铁青,刚要说话又一个太监的声音传了出来。
“皇上,殿里有十余名男子。”
这时韩恭衍也该知道不对劲了,疑惑地看着我,“皇后?”
二十余名戏子齐齐的站在殿内,之中有男人、女人、老人还有少年。
他们脸上还带着妆,正是京城有名的宝戏斋的戏子们,近日在凤霞殿排练。
我的眼中含泪,“妾明白小产之后身子残缺,已不能再侍奉皇上,只好在这些小事上琢磨,博皇上一笑了。”
韩恭衍的神色一动,这里面的有些面孔,他又怎么会认不得。
我们初相识时时常去宝戏斋听戏,听着牡丹亭的戏文,他曾对我发过誓。
“芷儿,愿我们死生不弃。”
那时他赐我鸩酒,我不肯就死,提出要见他最后一面,结果他让人传了话,“生生世世,再不相见。”
誓言这个东西可能就是用来骗未经世事的少女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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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知霖已在后院等我了。
我看了眼足有三层楼高的殿宇,不由得感叹他的功夫。
“七殿下身手不凡,本宫真是佩服。”
“皇嫂过誉了,”他看着我笑的竟有些危险。
我正要往后退他却搂住我的腰,跃到了那最高处。
我抬手直取他的命脉,他虽是一怔,却闪躲的及时。
“皇嫂身手竟然这般好,”他说完却自己回答了,“也是,你是慕容将军的妹妹。”
“这样的盟友不知七殿下可还满意?”
“慕容氏三代忠良,无人应该不满,”他就着屋檐坐了下来,看向西北的方向,叹道:
“此时京城虽然炎热,可西北已经是深秋了。其实那里无论四季,都是很冷的。”
他的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忽然想起来,韩恭衍登基前他似是时常去军中巡查的。
“京师才是命脉,真不懂七弟老往边塞跑什么。”
昔日韩恭衍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京师的确是皇权的中心,可边疆的防线才是守护着国家的根本。
我亦就着地坐了下来。
他斜眼看着我,含了一丝笑意,“这可不是正经的皇后做派。”
“我的确不是个好皇后,可大凌需要一个好的君王。”
夜里的西北方向漆黑一片,从京城自然是看不到西北的。
韩恭衍的万寿节花了一万两雪花银,若是这些银子可以去到西北,便可以买数万件棉衣为将士们抵御风寒。
只是韩恭衍的眼睛看不到,心也看不到。
他沉默片刻,“你好像很恨他?”
我并未回答。
望向远处,只见远处的栀香殿灯火通明,看来韩恭衍还是宿在了许清柔处。
我摇了摇头。
“你不恨?”
“他已经激不起我的爱恨了。”
7
那日后韩恭衍到底没有舍得冷落许清柔,而我也装作什么都不知。信任是需要一点一点瓦解的。
日渐的,韩恭衍来我宫里的次数变得多了起来。
虽然不留宿,却也热情的很。
当然了,我若说是因为那晚他想起了旧情,便是哄傻子的了。
他握着我的手,“芷儿,前线传来消息,蛮族投降,并且允诺每年供税所得牲畜和金银的一半,这都是你哥哥的功劳。”
哥哥果然胜了。
韩知霖坐在韩恭衍坐过的位置上,又拿了个新的杯子,向我举杯。
“恭喜皇嫂了。”
“喜从何来啊?”
“蛮族乃我朝多年的隐患,此次慕容将军大胜自是为大凌立下了名垂青史的汗马功劳。”
我举起酒杯,问道:
“若是你坐上了那把椅子,可能容得下这样功高震主的臣子?”
这仗已经打了一年多了。
慕容家的功劳自是不言而喻,可是上一世哥哥进京后,韩恭衍便在迎风宴上卸了哥哥的军权。
而后便处处挑慕容氏的错处,直到朝廷中再无慕容家一丝一毫的势力。
韩知霖没有再说话,甚至我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他却忽然开了口。
“帝王的确不会容忍这等功高震主的臣子,”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只是为了皇嫂,臣弟是可以让步的。”
“既如此,便多谢七弟了。”
我本意是想与他碰杯,没想到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酒水顿时洒在了我的衣袖上。
而他顺带着将我横抱了起来。
“皇嫂要真想谢我,一杯酒怕是有些敷衍了吧?”
我抚着自己的腹部,笃定道:“我是个生过孩子的妇人,怕是入不了殿下的眼了。”
我以为他会就此放弃,没想到他反而来了劲儿,两眼冒着精光。
“那可太好了,臣弟最是喜欢有韵味的了。”
一夜春宵,弄得我疲惫不堪。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景儿告诉我,韩知霖已经离开了。
看来是待了这么些日子,在宫里的部署都准备好了。
8
随着哥哥越接近京城,韩恭衍来看我的时候就变得越多。
在韩恭衍到门口时我对着小宫女皱眉:
“本宫今晚请了许婕妤来用膳,桌上怎可出现栀子花?”
我身边的大宫女解围道:“娘娘莫要生气,这丫头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奴婢这就将栀子撤了。”
韩恭衍进来后不免奇道:“柔儿向来爱栀子,你怎的要将栀子花都撤下去了呢?”
我的脸色顿时煞白,
“皇上,您怎么来了?这些奴才当真是没规矩,也不知道通报。”
其实此事大可以搪塞过去,只是韩恭衍见我顾左右而言他,反而生了好奇。
“皇后,你怎么不回答朕的话。”
见他执着我被逼得没了法子,情急之下跪了下去,“求皇上千万不要怪罪妹妹。”
许清柔爱栀子是宫中人人皆知的事情。
她和韩恭衍初见便是在栀子树下,她本就长得有几分像韩恭衍的亡妻,这一见面更是把他迷得五迷三道。
宫中人人都知道,韩恭衍和亡妻就是在栀子树下结缘。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如此爱栀子花的许清柔其实是对栀子花起敏的。
这一夜韩恭衍并没有留宿,他回宫后招了一直照料许清柔的太医。
9
一夜之间,韩恭衍对许清柔冷了下来。
我不由得好笑,本就是拿人家当替身,还容不得人家作假。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许清柔再不聪明也该知道是我在对她下手了。
她委屈至极,“为什么?我们是姐妹啊。”
我只是冷笑,“在你觊觎我夫君的时候,在你背着我勾搭我夫君的时候,在你下手害我的孩子的时候,你可曾想起过我们是立过誓的姐妹?”
她见我都知晓,便不再装了,“你都知道了,也好,省得我再与你做戏了。”
“从小你便拥有的比我多,门第、样貌,甚至到了最后连夫君都是未来的皇上。”
“可我呢,我生来就是你的陪衬,旁人只会注意到你的美艳,从不曾看到我,我最后被许配的只是个举子。”
“而那你呢,明知我和韩恭衍的亡妻相像,却处心积虑拦着我与他见面,你的心肠何其歹毒。”
“天下没有这么不公的道理!”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哪里还是韩恭衍口中的贤妃呢。
“许清柔,我那时拦着你,是因为我已经知晓了韩恭衍的为人。”
“可那时的我已经堵上了整个慕容氏,没有了退路。”
“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嫁一个如意郎君为人正室的。”
没想到,她丝毫没有听进去我的话,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
“不愧是你,竟然还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骗我。你以为你能让韩恭衍回心转意吗?”
“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吗?”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是无比的怨毒,“你的胎像那般大,身体上怕是早就横纹遍布了吧?”
这一刻我与她所有的情谊都已燃烧殆尽。
她说的没错,有她那张脸在,我的确抢不走韩恭衍。
可我,却可以让韩恭衍厌弃她。
8
韩恭衍来的勤,我总不好一直委屈他,便给他献上了一个美人。
王氏是我特意挑选的。
她在眉眼上和韩恭衍故去的妻子未必有许清柔像,只是她的言行举止是特意按王府旧人们的叙述训练过的。
韩恭衍见到后十分喜爱,接连宠幸三天。因为是我举荐的,韩恭衍破例封了美人。
“娘娘,皇上最近一次也没有召幸过许婕妤呢。”
听到景儿的回话时我正在写给哥哥的家书。
我轻笑,“有了新欢哪能想得起旧爱呢。只是本宫与她到底姐妹一场,你找人告诉许清柔,皇上晚上说要来我宫里用膳。”
景儿有些不解,却也去照做了。
果然,掌握了韩恭衍的行踪后,许清柔在路上就截住了他。一番哭诉软言过后,韩恭衍终究是去了她的宫里。
只是奇怪的是,韩恭衍却没有过夜。
“娘娘,这是为何?”景儿奇道。
我喝了一口清酒,这是韩知霖托人送来的。
入口醇香,尾净悠长。是七王府独有的竹叶青酒。
“因为许清柔和韩恭衍那亡妻从来都是不像的。”
我认识她多年怎会不知道,她偏爱艳丽的衣裳,性格活泼明朗,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柔娴静的小姐。
她只是靠着三分相似的眉眼,七分拟态乱了真。
我记得她开始变化是从三年前。
巧的是三年前正是前太子被废,韩恭衍接替东宫之位,变得炙手可热的时候。
原来一早,她便有了这样的打算。亦或是,他们早就勾结在了一起。
景儿沉吟片刻,“可这么说来她还是相像的啊...”
说罢她自己也明白了过来,“可她现在已经不能再像了,可她若是不像,和后宫里的女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是啊,无论她选择了继续模仿还是做回自己,都会让韩恭衍想起她蓄意勾引的事情。
韩恭衍自小活在尔虞我诈之中,自然是最讨厌别人对他用心机了。
“所以许婕妤,这是彻底失宠了吧?”
我摇了摇头,“她还有张底牌。”
10
秋风初起的时候,哥哥回到了京城。
而栀香殿也传来消息,许清柔有孕了。
我身为中宫皇后自然应该去关怀,所以便拉了韩恭衍同去。
她许久不见韩恭衍,自是一双桃花眼霎时含了泪,我见犹怜。
只是韩恭衍的表情却不大好看了。
许清柔有些不明所以,她还没怎么的呢。
我想起听韩知霖说过的,韩恭衍在王府时就经常和王妃吵架,他好几次拜访时王妃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我坐到了许清柔身侧,亲昵道:“妹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可得仔细着,本宫听说这头三个月正是不安稳呢。”
“多谢姐姐关心。”
韩恭衍有些坐不住,而我却硬拉着他闲话了好一会儿家常。
如今哥哥在京中,他自是不敢拂我的意的。
临走时正巧太医来诊脉,我也是拉着他在一旁听着。
那是个年轻的太医,眉目十分清秀,许清柔入宫以来一直在照料她的身体。
“娘娘的身体有些虚弱,只是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胎儿已经稳健多了。”
“龙胎无碍就好,”说完我又顿了顿,“等等,你刚才说婕妤的胎像已经几个月了?”
这是韩恭衍也反应了过来。
太医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禀皇上皇后,从脉象来看,婕妤已经怀胎四个多月了。”
一时间,大殿内寂静一片,落针可听。
11
韩恭衍给我传了话,让我按宫规处置。
淫乱后宫者,处以极刑。
我不舍得许清柔尸首分离,所以亲手调制好了一杯葡萄美酒,只是看了半响又觉得单调,就加了几片栀子花瓣。
“娘娘,许婕妤在宫里拼死喊冤。”景儿有些气愤道,“听说还说了许多诅咒您的话。”
我并未说什么,只是将酒杯交给了前来的内监。
她的确是冤枉的。
她的肚子看着大是因为怀了双生胎,而这也是韩恭衍轻易就信了的缘故。
我只是负责买通了太医,罢了。
害人者终害己。
上一世韩恭衍看到一个陌生男子从我的寝宫里出来后,便下令剜了我的双眼。
那时他还未清除慕容家的势力,所以我到死都是瞎着的。
可笑的是,那个男子我根本都不知道是谁,是如何进的凤霞殿。
这一世我倒是知道了。
他是许清柔身边的太医,许清柔拿他的家人威胁了他。
这一世因为我早有准备,便用相同的方式让他为我所用了。
12
许清柔死后韩恭衍当晚宿在了我的宫里。
就着烛光相对而坐,我与他之间仿佛温馨到回到了初相识的时候。
他皱着眉头显然心情不佳。
我沾了点薄荷精油,和以前一样为他揉着眼旁的穴位。
从前父亲在时有头疼的毛病,我特意学过这门手艺。
果然不到片刻,他闭着双眼,几乎昏昏欲睡。
而他的龙纹玉佩也到了景儿的手里。
半响后他忽然开了口,“皇后,其实朕昨日做了个梦。”
“是什么样的梦?”
“朕下旨,剜了你的双眼。”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变得僵硬,他竟然梦到了前世发生过的事情。
“那一定很痛吧?”
其实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万幸的是,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留意到我的异常。
“梦里你和朕离了心,好像是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朕大约是太难过了,才会下那样的旨意。”
这一瞬间一股黏腻般恶心的感觉布满了我的全身。
“朕真是糊涂了,那只是个梦而已,大约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韩恭衍自嘲的笑了笑。
适时地,下人们端来了汤羹。
我亲自将鱼汤奉到了他面前,“皇上太劳累了,也该好好歇息了。”
“是啊,明晚就是接风宴,你也好好休息。”
说这话时他坦然地看着我,眼里没有半分波澜。
上一世,在哥哥归来的接风宴上韩恭衍软硬兼施,卸下了他的兵权。
我慕容家代代忠良,面对帝王的试探哥哥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权力有时候是保命的依仗,没了权力慕容家的陨落便开始了。
13
慕容长枫胜军归来,皇帝本要在重华宫设宴,为其接风洗尘。
只是这场鸿门宴却没有办成。
因为韩恭衍病了。
他早上开始便狂吐不止,到后来更是没有了力气起身。
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我在一旁泣不成声,“想来是前些日子许氏的事情,让皇上难过了。”
经过我的点拨,众人也明白了缘由。
毕竟他有多宠爱许清柔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看来皇上是心病了。”太医总结道。
我和王美人相视一眼,各自掩面抽泣。
一个男人本就是不该吃两家饭的。
我和王婕妤各自制作的餐食都是相生相克的东西,太医单独查看自然看不出任何毛病。
“最毒妇人心,皇嫂啊,你可真是太可怕了。”
这些日子未见,他似是消瘦了许多,我在喘息之余死命揽住了他的背。
“你将来不知道要吃多少个女人的饭...可要小心了......”
他抱着我动作更加用力,直到我忍不住叫出声来,他才咬住我的耳朵,“臣弟有嫂嫂一个,便够了。”
像是吃饱喝足了似的,他懒洋洋地躺在我的身侧,那架势是要赖着不走了。
见他这样,景儿在门口踌躇了好久。
我正拿了件衣裳,谁知他却拦住了我,先我一步穿上了中衣,替我开了门。
他给我递了张字条,“说是栀香殿的丫鬟给你送来的。”
我忽然想起,我还未指派许清柔宫里的人去别处。
我打开了字条。
“长枫要来找我了。”
娟秀的字迹俨然是许清柔的亲笔。
我的心绪翻涌,不知道恨意和怒气哪个更多一点。
原来韩恭衍宠她到了这种地步,连在接风宴的部署都告诉了她。
也就是说,前世的她亦是知道的。
可她毅然决然的站在了韩恭衍那边,丝毫没有记得,那年她去寺庙被土匪劫持,是哥哥路过时才救下了她的命。
“我定会报答你的。”
“姐姐,如此我们便是结拜姐妹了。”
“姐姐,我看不得你难过。”
昔日许清柔说过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人心原来真的可以从白变成黑。
名和利原来真的可以盖过情谊。
怪不得她那般平静的喝下了毒酒,原来是到死都还在想着怎样给我添堵。
见我神色难看,韩知霖一把拿过了纸条,他看过后便放在蜡烛上烧了。
烛火映在他的脸上,明暗不定,“你们女人翻脸后真可怕。”
我看着他,冷笑道:“这是人性里恶的一面,不要扣在女人的头上,难道你们男人就不会争斗,不会拼到你死我活吗?”
他翻身压在了我的身上,摩挲着我的肌肤,“嫂嫂,你明明也不老,怎的像是活了七老八十一般事事都看的透透的呢?”
我握住了他的手,“七殿下客气了,我再能洞察世事也猜不透您的心啊。”
我给韩恭衍下的是慢性毒药,会缓缓要他的性命。
可我的心腹太医诊断后却告诉我,韩恭衍体内的毒是一种烈毒,无形无色,半个月之内便会让人衰竭。
他似是一怔,随即笑着吻向我的脖颈。
“嫂嫂聪慧过人,臣弟好像要被你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