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乡子·宝钗扑蝶（新韵）

翟海潮

晴日柳荫深，芒种群芳饯花神。沁芳桥头蝶起舞，追寻，把扇轻盈粉汗涔。

裙袖色缤纷，花谢莺飞至暮春。滴翠亭边闻密语，蜚音，一计金蝉壳脱身。

【品评】翟海潮

第27回，芒种节这天，大观园中的女孩子们都起得很早，忙着设摆各色礼物，祭饯花神。李纨和姑娘们、丫鬟们都来了，独不见黛玉。宝钗道：“你们等着，我去闹了她来。”说着便往潇湘馆来。

曹公通过对宝钗性格的描写和行动的刻画，生动、形象地再现了宝钗扑蝶的精彩场面，为我们展现了一幅诗情画意的仕女画。宝钗一路逶迤来至潇湘馆，忽然抬头见宝玉进去了，宝钗便站住低头想了想：“宝玉和林黛玉是从小儿一处长大，他兄妹间多有不避嫌疑之处，嘲笑喜怒无常：况且林黛玉素习猜忌，好弄小性儿的。此刻自己也跟了进去，一则宝玉不便，二则黛玉嫌疑”。

想毕，抽身回来。这里，作者通过对宝钗内心活动的描写，显示了宝钗处事的谨慎和考虑问题的精细周密。这和宝钗平和、稳重的性格是十分相契的。但是，宝钗的性格又不是单一的，接着又写宝钗“刚要寻别的姊妹去，忽见前面一双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一上一下迎风翩跹，十分有趣。宝钗意欲扑了来玩耍，遂向袖中取出扇子来，向草地下来扑”。

这段描写，使人物的性格显得丰满，因宝钗虽是平和稳重，但她毕竟是个少女，少女那种天真活泼的情趣，也会在她身上表露出来。再从对宝钗扑蝶的细节描写来看，曹公先写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来来往往，穿花度柳，将欲过河去”。将蝴蝶飞舞时的形态，描写得十分逼真。这不仅为我们增添了绘画美，而且十分自然地引出了人物的活动：“宝钗蹑手蹑脚的，一直跟到池中滴翠亭上，香汗淋漓，娇喘细细。”这样描写，不仅显得真切动人，而且给读者留下了丰实的想象。

蝴蝶飞走了，宝钗继续往前走，听到亭子里嘁嘁喳喳有人说私房话。原来是小红和坠儿在说小红与贾芸互换手帕的私事。宝钗听见这话，心中吃惊，心想如果小红知道了谈话被她听去，可能会狗急跳墙生出事端。犹未想完，只听咯吱一声，窗子推开，此时已经来不及躲藏了。

宝钗便故意放重了脚步，笑着叫道：“颦儿，我看你往哪里藏！”还笑问她俩：“你们把林姑娘藏在哪里了？”坠儿道：“何曾见林姑娘了。”宝钗道：“我才在河那边看着林姑娘在这里蹲着弄水儿的……别是藏在这里头了。”一面说，一面故意寻了一寻，抽身就走。宝钗担心偷听被人发现给自己惹来麻烦，情急之下使了个“金蝉脱壳”的法子，心中又好笑：“这件事算遮过去了。不知他二人怎么样？”

有人评价说，这是宝钗故意嫁祸于黛玉。可细理一下前因后果，似乎能得出不同的结论。要知道，宝钗是在去寻黛玉回来的路上遇到蝴蝶玩耍一番，无意中突然地听到小红和坠儿的私密对话。为了避免给两个小丫头造成尴尬，才灵机一动，顺理成章地喊出了黛玉的名字，把这件事遮过去了，非有意嫁祸于黛玉。

注：翟海潮、范文义、刘承彦主编的《诗画品红楼》一书已于2021年1月由北京出版社出版，当当、京东、天猫有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