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故乡(53)

宛儿谈小说 2024-07-18 10:45:03

我们终将被遗忘。

三人蹲在草地看了一会儿鱼后,就端着盆回村了。

离河边最近的,是李光沫爷爷家,且装鱼的锑盆也是李光沫爷爷的,于是三人就打算先去李老汉家。

李光沫当先一步,给腾不出手来的王顺推开了栅栏,让跟在后头的俩人走进去后,为防止鸡跑出去,李光沫又把栅栏关上了。

王顺小心翼翼地捧着盆,头也不回地问道:“小沫,鱼放哪里?”

李光沫把围在脚边的鸡崽子轻轻地踢开后,大声道:“唔,就放在屋檐下吧,那儿太阳照不进去,鱼可不能暴晒,不然就翻白肚,死翘翘了。”

屋里,李老汉正在烧火做饭,他听到动静,拎着火钳走了出来,恰好看到三个孩子蹲在地上,看盆里的鱼,便凑了过来。

“这么多鱼啊!”李老汉满脸慈祥地笑着。

三人听到声音,纷纷看向他,跟他打了招呼。

“在柳树下的水沟里抓到的,还有很多哩,不过都是小鱼,我们放掉了。”张宇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哦,准备咋吃呢?正好,我在烧火。”李老汉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孩子。

李光沫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太少了,鱼又不大,做菜还不够塞牙缝呢!”

王顺接茬,“是嘞,找个地方养着吧,养大一点,肥肥胖胖的,肉多了吃着才过瘾!”

李老汉又说:“诶,养着干嘛?煮酸汤鱼正适合呢。再说,养死了不就亏了吗?”

三个孩子顿时一愣,纷纷觉得李老汉的话很有道理,毕竟他们不会养鱼,万一养死就可惜了。

张宇小眼睛眨呀眨,思考了一下,随即说:“李爷爷说得对,要不,咱们就做来吃了吧?”

“也行,爷爷说得我都有点馋了,就做成酸汤鱼好了,哈哈。”李光沫咽了咽口水。

“抓了这么久,整得腰酸背痛的,两嘴就吃了,我觉得有点可惜。”王顺有些不乐意。

“那这样吧,咱们留三条养,剩下的就让我爷爷做成酸汤鱼,咱们美美地吃上一顿,也不枉费咱们辛辛苦苦捉了小半天。”李光沫出声建议。

王顺和张宇都痛快地答应了,然而他们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留着养的鱼该放在哪里呢?总不能一直用锑盆装吧!三人蹲在地上,看着盆里仅剩的三条胡子鱼,有些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张宇轻声道:“要不,一起下锅煮着吃了算咯!”

这个上头的建议,立马就被王顺和李光沫严词拒绝了,他们纷纷表示,想留下养。李光沫脑海中灵光一动,欣喜地喊道:“我找到放它们的地方了!”

他大步走进厨房,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李光沫对拿着吹火筒正往土灶里吹气以此来使火燃得更旺的李老汉问道:“爷爷,院子里的石缸子还用不?”

“咳咳,不用,怎么了?”李老汉放下吹火筒,咳嗽了一阵。

“我想用那个石缸子来养鱼。”李光沫挠了挠脑袋。

“可以,你把鱼倒在里面就是了,里面有水,还有青苔的。”李老汉拎起火钳往土灶里扔了一根柴。

见爷爷同意后,李光沫才兴冲冲地往外跑,把这个事情说与王顺和张宇听了,它们并没有反对。

三个男孩子,又围在锑盆边看起了鱼。

张宇想伸手去摸,却被王顺阻止了,他说:“不行,这鱼不能经常摸,要不然很快就死了!”

张宇一愣,随即说:“还有这种说法?”

“可不咋滴,你没听说过吗?小鸟的蛋都不能摸,摸了鸟妈妈就不要它了,没人要,可不就死得快了嘛!换成鱼,也是这个道理!”

李光沫俩人咋舌,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像是真的没听说过这回事。李光沫说:“那就别摸了!咱们把它们倒进石缸里面去吧,太阳马上就晒过来了。”

张宇捧着盆,李光沫俩人紧紧跟在他后面,来到院子的角落里,这儿有一个石头制成的水缸,有一米多高,上面盖着一块石料盖板。

李光沫和王顺赶紧上前去,把盖板挪开,好让张宇把鱼倒下去。三个孩子脑袋顶着脑袋,凑在一起俯身去看换了住所的鱼。这鱼在锑盆里看起来病恹恹的,刚进石缸子,就像回到了河里,活蹦乱跳的,在里面使劲儿折腾着,不一会儿又冒出一朵水花儿。

这使得三个孩子很开心,他们觉得,这鱼肯定能养活了,说不定过几个月,就能吃上大鱼了,到时候连蒸带煮兼油炸,来个全鱼宴,吃到饱。

屋里,李老汉把酸汤鱼从大锅里盛出来装到锑钵里,末了为了防止锅被烧坏,他往锅里添了两瓢凉水。

李老汉端着鱼,放到堂屋小桌上。他搓了搓手,走到大门门槛边,朝院子里喊道:“酸汤鱼好了,你们三个(小孩)快去洗手,过来吃饭了!”

三人听说鱼做好了,便在墙边的水缸里舀水倒进木盆中,敷衍地洗了手后,兴奋地进了堂屋。

李老汉拎着锑锅的双耳,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他把锑锅放在桌角下,对李光沫吩咐道:“小沫,给顺子他们舀饭。”

李光沫闻言,拿着饭勺舀着饭就往瓷碗里装,他盛了一碗,递给张宇,张宇顺手接过,然后递给李老汉。

李老汉接过,笑眯眯地看着他,心想:这娃还挺懂礼貌啊,没有丢他爹的脸。

一个老人,三个孩子,围在桌边吃了起来。

张宇和王顺先后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摸着肚子直打嗝儿。

张宇:“这鱼真不赖,吃得我的肚皮圆滚滚的。”

王顺:“嗯嗯,好吃,李爷爷的酸菜也不错。”

李老汉:“哈哈,想吃待会儿带点回去。”

俩人嘿嘿一笑,眼放灵光,故作矜持,道:“那怎么好意思呢!嘿嘿。”

饭毕,李老汉果真给王顺和张宇一人抓了一大把酸菜,放在干净的塑料袋子里,硬“塞”给了他俩。

俩人得了心心念念的酸菜,搂在怀里,在李光沫的陪同下,缓缓出了院子。临行前,张宇对李光沫叮嘱道:“小沫,剩下的鱼我们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养好,经常去挖蚯蚓喂它们,不能喂死了哦。”

李光沫一脸严肃地应了下来,目送着两个小伙伴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野中,才走到石缸边,瞥了一眼浮在水中的鱼,就径直回了堂屋,把桌上的碗筷收了起来,放进盆里,端着盆来到水缸边,收拾干净。

李光沫把碗筷收拾好后,就抬着藤椅走到屋檐下,准备睡个美美的午觉。

其实房间里也可以睡,只是没有那么暖和,不如沐浴在阳光下舒服。躺在藤椅上,和煦的阳光刚好可以洒在身上,却又照不到脸,十分适合午休。

他一屁股坐在藤椅上,使身体往后倒,稳稳地靠在了椅背上,眯着眼发了一会儿呆,就睡了过去。

朦胧中,李光沫觉得有一个毛绒绒的动物跳到了他的肚皮上,并躺下来蜷缩成一团,不久后,那毛绒绒的动物就发出了一阵阵细微的呼噜声。

李光沫的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把双手夹在藤椅扶手上,撑了起来,去看那个毛绒绒的、有温度的动物。

那个动物,正是邻居家的橘猫。此刻,它睡得正酣,圆滚滚的脑袋埋在肚皮上,打呼噜的时候,脑袋随着肚皮不断上下起伏。李光沫摸它的脑袋,它毫无反应,依旧睡着,发出有节奏的鼾声。

李光沫被这猫惊醒,颇有些不悦,见罪魁祸首睡得正香,怎么拨弄都没有反应,他就更不爽了。他拎着猫的后脖领,把它扔了出去。那猫落在地上,很快就炸毛了,它环视一圈,就看到有李光沫一个活物,便垫着脚掌、伸长脖子,朝李光沫低吼。

这使李光沫觉得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他没有理会地上恼怒的橘猫,倒头又睡了过去。

地上,那只橘猫吼了两分钟,也不见李光沫回应,自觉无趣,便大摇大摆地转身走了,它来到柴垛边,一个起跳上了柴垛,随即又躺了下来。

李老汉用过午饭,很是困倦,但他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有件事令他十分困扰——张大从派出所捎回来一道消息:尽管派出所的同志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但是被捉住的贼却始终不肯承认偷了镯子。

这使得案子陷入僵局,所以派出所的同志便让李老汉和张大一起过去,把事情的原委完完整整地说一遍。

后来,民警又把牛生一家也传唤了,询问详细情况,以便于查清真相,这样对大家也算有个交代。

牛生一口咬定贼偷了镯子,贼始终不承认是他偷的,当面对质时,双方一直在扯皮。派出所的同志倍感无奈,只好向上面汇报,暂时将贼继续拘留,待他们将事情的原委查清楚后,再做决定。

李老汉个人觉得,这镯子不大可能是贼偷的,因为他发现贼的时候,是在朱家;如果贼是先偷了镯子再过来的话,朱家的狗老早就叫了。但牛生家一口咬定是贼偷了镯子,李老汉没有证据,自然没法反驳。

李老汉躺在床上望着灰色的蚊帐,觉得头有点疼,便穿上了鞋,打算出去走走,看看风景,缓解头疼。他边往外走边系衣服的扣子,来到堂屋前时,看到李光沫躺在藤椅上,睡得正酣,担心李光沫感冒,便在沙发上抱了一条毛毯,给李光沫盖上后,才出了门。

这时已是下午,太阳很暖和,路坎上有个妇人坐在小板凳上,做着针线活;阳光晒在桂花树上,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到长了青苔的水泥板上。

乡间小路的不远处,有一个扛着犁头、牵着牛的汉子,后头还跟着一个系着围裙、拎着竹篮的妇人。他俩走在田坎上,身影被高悬在湛蓝天空的太阳的光拉得很长,像一条没有终点的细线。

青色的虫子伏在菜叶上啃食,五颜六色的鸟儿成群结队地留在枝头歌唱,农田里偶尔有蛐蛐和蚂蚱一跃而起,屋里传来一阵阵咿呀的声音,黑灰相间的狗懒洋洋地趴在水泥板上晒太阳。

李老汉下了路坎,来到低矮的田坎上,从兜里掏出烟丝,卷起来点上后,缓缓抽了一口。白色烟雾从鼻孔中、嘴里冒出来,弥漫了整张脸,微风拂面,把烟雾抬到空中,露出一张黝黑的脸,一对浑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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