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当做玩物被送进小将军府中，第一夜见那个京城姑娘家无不倾心的少年郎时，我肮脏不堪，唯有那双眸子明艳动人。
江云昭俯身细细瞧了我几眼，开口问，“谁派你来杀我的？”
我惶恐至极，浑身发颤不敢说话。
后来我尊荣之位，在某个雪夜将他的胳膊拧断。
“将军，杀个蝼蚁，是不需要理由的。
1．
我初进府时，谁人都道我是个祸害。
京城里的谁不知道，花满楼出来的姑娘个个身段了得，狐媚之术那是一等一的好，没有男人见了不会心动。
江云昭亦是。
即便他自小上阵杀敌，少年将军，一身清正，还有个未过门的未婚妻，也不阻碍我留下他的那一晚。
我是一顶小轿子抬进府中的，并未有过多的仪式，当夜江云昭之打发了个嬷嬷来教导我规矩。
“将军纳了你，是你的福气，往后安身立命，孝顺......”
规矩这两个字，我最是厌烦。
我听得烦躁，将人打晕抬了出去。
第二日那嬷嬷暴尸荒野，竟成了桩命案。
江云昭带着一身寒气来找我时，我正规规矩矩的坐在放在绣花。
门被撞开，针扎破我的指尖，渗出血迹。
“王嬷嬷，认识吗？”
一块玉佩掉在我眼前，白玉雕刻，是上好的，可惜染了血。
我颤巍巍的站起来，看到他剑柄处的血迹，又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声音抖成了筛子。
“知、知道。”
“怎么死的，知道吗？”
我眼中含泪，这泪将落未落，眼框却全红了，鼻尖也红，是最惹人怜爱的模样。
可江云昭却不领情。
“手脚筋被挑断，内脏被抛开，眼珠也被人剜去置于我府外。”他的剑尖晃了晃，许是看到了我绣的那副鸳鸯戏水，他默了默，“对方是铁了心的要我命。”
“你......”
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滴在他脚尖。
他敛去神色，转身要走，我却挺起腰板，骨气勇气叫了一声，“将军......”
话音弱了弱。
他似乎是没想到，脚步一顿。
2.
手脚筋被挑断，可不是我的手笔。
但剜去那嬷嬷眼珠时，倒没想过江云昭会拿这个吓唬我。
他不近人情，是因为脖子上无数把刀架着不得不有提防之心，来拿着个吓唬我这一个外人，试探我的虚实也倒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我的玉佩竟也能被他找到。
江云昭在朝中树敌太多，我不过是杀他的一步棋，而那个聒噪的王嬷嬷，则是警告。
他来警告我的当夜，宫中兵变。
而他的府中，亦是血流成河。
每一个下人都如同王嬷嬷那般，被剜去眼睛，手脚筋挑断，但人数实在太多，杀起来费力，我便一刀捅死了几个半死不活的，阿玉靠在树边笑。
“你说，江云昭若是知道自己娶了这么一个母夜叉，半夜做梦都不得安宁吧。”
我瞥了他一眼，“只知道笑我，你那......”
话音未落，他忽然眼神犀利，顿时起身一剑刺了过来，刀穿破我胸膛之时，江云昭的剑也划过我耳边，带着呼啸的风声，将他钉在了树上。
3.
江云昭来的比我想象的快许多。
阿玉的刀，刺的也比我想的深许多。
乃至于接下来的半月，我都昏昏沉沉的发着高烧，伤口一直恶化，始终不见好转。
好不容易醒来那一日，没见到江云昭，却见到了个从未见过的女子。
听说是江云昭自小的青梅竹马，二人早前就有了婚约。
对方是世家大族的女子，一举一动都端庄合规，挑不出半分错处。
“我知晓你身世艰难，走到今日实属不易，云昭哥哥他......”
话到一半，她却不再说了。
我偏了偏头。
下一秒，她已然眼眶发红，颤抖着紧紧攥住我的手，“檀儿......”
檀儿？
江云昭走了进来。
“小薇，你先回去吧。”
我伤还未好全，演自然还是要演下去的，毕竟任务还没完成。
“将军......”
他闲庭信步走过来，腰间多了挂白玉坠子，走路一晃一晃，像是在提醒我。
“我竟不知道，你何时学会了剜人眼珠。”
4.
我心下一惊。
阿玉不知处境如何，江云昭那一剑刺的虽不是要害，但也足够要命，为了不让我暴露身份，这般牺牲，代价实在太大。
“将军，我不是......”
我从床边滚下来，挣扎着解释，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眼眶发红，声音颤抖。
“求你......”
江云昭垂眼看着我，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但他却伸了手。
我浑身一震。
我的手中被他塞进一块硬物，冰凉的玉佩带着一丝江云昭的体温，他紧紧攥着我的手，仿佛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符檀，以为我不知道吗？”
.
仿佛真的最后一次，往后的两个月，我都再未看见过江云昭。
只不过也快了。
他府中出了滔天的人命，朝中的政敌拿住不放，认为他通敌叛国惹怒仇家才得以灭门。
他被困在宫里两个月，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肉是好的。
而我接到消息时，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5.
江云昭回来的那一日，气血虚浮，面无血色，听说被关在昭狱里足足七日，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未婚妻，宁薇。
宁薇见了我十分憎恶，在这种时候府中多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就多一分危险，她将我送给江云昭的姜汤一把打翻在地。
“区区一个贱籍，也配关心云昭哥哥。”
“滚！”
我确保她的声响足够让屋子里的人听到后，默默退了下去。
第二日，宁薇就被请出了江府。
不知怎的江云昭忽然在宁薇身上找到了自己被冤的证据，上呈朝廷，掀起轰动。
我坐在屋里给绣花的银针下毒时，江云昭适时找上了我。
“你很聪明。”
“知道我要扳倒太子，还敢掺和进来，不仅聪明，更是胆大。”
听着这一番评价，我倒没什么波澜。
毕竟，将死之人罢了。
可我还是跪了下来。
“将军，妾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面色惊恐，装的连我自己都快要信了。
江云昭笑笑，没回答我，却扔了把剑，“防身。”
而我，回赠了那鸳鸯戏水的香囊。
6.
江云昭对我的疑心并未消除，但，日子总算是好过多了。
他因为被猜忌而大权旁落，我在府中逍遥自在，唯一的不同是，阿玉多日没有音讯，我怕江云昭在他身上下手，从而让我断了线索。
找到阿玉时，他已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看到我，万分惊恐。
“你来干什么，快、快走，江云昭会杀了你的。”
我紧紧皱着眉头，“不会的，我救你出去。”
我拿着钥匙打开关他的锁链，阿玉浑身是血，我不知道该扶他哪里，但他却一把抓住了我。
“江云昭今日对你的种种都是假象，你和我，还有主上都逃不出他织的网中的，檀儿，跑吧，求你......”
“我对江云昭有救命之恩，你忘了！”
“傻子！那都是假的！”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所有的......”
他话音未落，周围忽然响起脚步声。
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我见状把他推了回去，自己准备隐身在角落，可下一秒，阿玉便大喊着扑过去，手中拿着我腰间的短刀，直直刺向刚踏进暗室的江云昭。
而我，被他拉在了江云昭的身前，硬生生的挡下了这一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