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为虚构小说内容
我叫李磊,今年刚满38岁的我在一家广告公司担任创意总监,在外人的眼里我算是事业有成的“人上人”,但背后的心酸泪只有我一个人清楚,工作繁重的我常常搭乘最后一班地铁回家,渐渐地生活似乎只剩下了工作,整个人仿佛被生活的车轮碾压一般,对亲情变得极其淡漠,眼里似乎只有了利益。
上个月我接到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父亲去世了,享年80高龄,在外人眼里这算是“喜丧”,代表儿女尽孝了,但其实自从四十年前母亲过世后,父亲就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
听到噩耗我震惊万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我实在太不孝顺了,因为工作太忙自己已经有十几年没主动回老家看过父亲了,每逢过年,才勉强打个电话问候一声,迎来的只有父亲沉重的叹息。
我赶紧请了几天假,和姐弟一起前往老家,准备料理后事,那间独院就在城中村一条老巷子里,巷子两旁长满了参天的杨树,到处都是陈年的污渍。
我们几个人沉默地站在那间阴暗潮湿的老屋 前,不约而同地心生惭愧。推开门,一股陈年霉味扑鼻而来。屋里残留着父亲生前的模样——破旧的木床、旧沙发、一个小茶几。墙角还堆着他生前使用的生活用品,一切都是那样朴素、寒酸,让我痛心万分。我竟让亲生的父亲过着如此窘迫的晚年,人子之不肖啊!
那间出租屋就在老城区一条破旧的巷子里,巷子狭窄阴暗,两旁长满了参天大树,落叶翩飞。路面由于年代久远,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积水不干。我们沉默地站在那道残旧的木门前,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大片,露出斑驳的门板。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鼻而来,屋子里黯淡无光,只有一线阳光从门缝钻进来,把屋内的景象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随着我们的脚步被搅动,在阳光中旋转飞扬。
破旧的木床、摇摇欲坠的小茶几、变形的老沙发,都透露出一种毫无人气的荒凉。
窗户因为太久没人打开过了,玻璃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光线只能从窗户边缘的缝隙间透进一点,我走到窗边用手在玻璃上涂出一个小框,往外一看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小天井,院子角落里还扔着几个生锈的铁桶,我叹了口气擦去眼角的泪花,不敢相信父亲竟然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我们开始整理他的遗物,然而除了那个放在墙角的小神龛,几乎什么值钱东西都没有,神龛很小,只能放下一个八九寸高的遗像,遗像四周摆着几个小香炉,炉内的熏香像是不久前才换过,香烟仍在缓缓飘散。看来这里确实一直有人在打理。
我捡起桌上的一个旧铁盒,盒子因为生了锈,已经捏不开了,我用力一掰,盒盖终于嘎吱一声裂开,里面父亲的信件和老照片散落一地,我捡起其中一张,那是父亲年轻时和母亲的合影,两人都正值芳年,相视而笑。
旁边还有几张我小时候的黑白照,我光着小脚丫被父母抱在怀里,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心里无限自责和痛惜。
收拾完父亲遗物后我独自待在出租屋内许久未动,借着从窗缝射进的一缕阳光,我凝视着墙上父亲的遗像,想象着他年轻时的样貌,以及他含辛茹苦拉扯大我的种种辛劳。我的心如同被无形的手狠狠揪紧,自责、愧疚、悔意交加在一起,简直让我喘不过气来。
就在此时,身着朴素衣裙的刘阿姨走了进来,她步伐虽缓慢却很稳健,面容已布满了皲纹,但眉宇间透着一股不随年岁消逝的坚毅之气。
“你们是老李的儿女吧,让我来为他料理后事吧。“刘阿姨环视了一圈狭小潮湿的出租屋内,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
我们面面相觑,都没见过这位体面儒雅的老人家,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询问后才得知,原来她就是父亲之前请的保姆,照顾了父亲三十年,听她讲述三十年前父亲患重病时,我们这些儿女个个对他置之不理,惟独她一人日夜守候在侧,父亲深受打击,在病后便与刘阿姨重新结为夫妻,却没有通知我们任何一个人。
多年来她一直在默默照顾着父亲的晚年,这间出租屋,尽可能让他晚年有个温暖的依靠,而我们作为子女的逢年过节接到父亲的电话后,却总是敷衍的回答一两声,每次都让他的期待落了空。
当到了公证人宣读遗嘱的环节时,现场一度失控。父亲在遗嘱中将所有遗产平分为两份,一半归我们三姐弟所有,另一半全部给了刘阿姨作为酬谢。
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安排,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阵阵愤懑的声音,争吵声在狭小的出租屋内回荡,显得有些刺耳:
“这怎么可能?我们是他亲生的儿女,他怎能把全部遗产平分给一个外人!肯定是这个保姆用了什么手段,父亲栽到这个狐狸精手里了!”
刘阿姨沉默不语,默默流下了眼泪。公证人将她护在身后,制止了我们的无理的喧哗。
“你们子女几个真是白眼狼,配不上老人家的一点身后物。”
公证人摇了摇头,神色极其失望,“老人在遗嘱里亲口写着,平分遗产是出于对刘阿姨三十年来的贤惠善良和无微不至的照顾之谊。你们若是真心不服,大可以依法提出上诉。”
话音刚落,隔壁便传来一阵怒斥:
“你们这些当子女的,你爹这十几年好多次晚上起夜都不小心跌倒在地,要不是刘姐恐怕再也爬不起来了!到了分财产的时候你们才聚在一起咄咄逼人,一个个人模人样的!”
我们望去,原来是住在隔壁的老邻居王阿姨,她和父亲是老相识了,得知我们要和刘阿姨争那点可怜的遗产,她实在看不过去,便冲过来说了几句公道话 。
“王阿姨,谢谢你站出来!”刘阿姨擦了把眼泪主动走到我们面前,神情坚定有力:
“我作为一个外人,真的很心疼你们爹,从前老人病重时你们个个视而不见、置之不理,惟独我一个人在他床前伺候了整整三十年!你们但凡过年回来看一眼也不至于老人万念俱灰,临终前都没有通知你们来看一眼,现在竟还要和我争那点可怜遗产,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面对刘阿姨的质问,我们三个子女无地自容,泪水从我的眼眶而出,她说的句句属实,我确实做了一个不孝之子,对得起父亲的愧疚只能用痛彻心扉来形容。
转眼间,这些年父亲在病榻边等候我们的日日夜夜、他为我们打点嫁妆的心酸和操劳、他含辛茹苦拉扯大我们的那份艰辛岁月,都如滚滚洪流般一股脑涌上心头,将我彻底淹没。
看着我们悔痛欲绝的模样,刘阿姨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她擦干眼角的泪花,缓缓开口了:
“其实,你们的父亲他一直惦记着你们,最后病倒在床虽然一口一声的骂着你们每个人,还逼我不给你们打电话,但他总念叨着你们每个人喜欢吃的东西,有时候一个人还会看着那些老照片发呆......”
刘阿姨的一番话,让我们豁然开朗,原来父亲对我们的爱很沉重,只不过在我们一次一次的失望中,选择了闭口不谈。
“刘阿姨,我们真是罪人。”我暗自唾弃着自己的昏庸无知,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您不但照顾了父亲这么多年,如今还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当头棒喝,令我们终于清醒过来,您就把父亲的那份遗产都拿去吧,我们是万万配不上的。”
刘阿姨摆摆手,脸上终于露出几缕笑意:“那可不行,老人的遗愿就是要平分,我们应当尊重,不过从今往后你们一定要改过自新,好好教导自己的儿女,别再让老人在天之灵感到耻辱了。”
就这样在王阿姨的见证下,父亲那点丁点遗产被按遗嘱平分为两份,我们各自领取了自己那一半,离开出租屋时我最后看了一眼,除了窗棂上父亲留下的几个指印别无他物,但我相信,这必将成为我们人生的一个新的开端。
两年后的一个春节,我特意带着妻儿回到了老家,给独自居住在一间新房子里的刘阿姨拜年,看到我们到来,她满面笑容地招呼我们进门聊天。
“其实你们父亲留给我一半钱也是有他的打算,他惦记我害怕日后我过得不好,所以才这么做,也幸亏你父亲,我这把老骨头才能在晚年过得去。“刘阿姨说着,眼角露出几缕喜悦的泪花。
我赧然一笑:“都是应该的,要谢谢您这三十年来对父亲的照顾。如今您老人家吃穿无忧,我们儿女这才算尽了那么一点点父亲的遗愿。”
送别刘阿姨时,我默默在心里祝祷:父亲啊,您在天之灵一定也为儿子们感到欣慰吧。您辛苦一生,最后却没有享受到天伦之乐,我希望我们来世还是父子,我会好好弥补自己的过错......
人生的路很长,但有些事不及时弥补就真的会错失一生,我最终还是通过这件遗嘱事件明白了亲情的可贵,时常会放下手中的工作陪陪家人,拿着那些旧照片给女儿讲着父亲以前的那些日子,父亲永远活在我的心里,他用最后的人生告诉我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亲人,钱不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