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鞭炮

秦福明

儿时的鞭炮声是那么动听。每逢新年，三村五乡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环绕耳畔，一声一声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容易让六、七十年代的庄稼人们勾起对记忆中鞭炮的回味。

我天天围绕在家和单位的中心轴转，好像每年都是在转眼之间又到了年关。渐渐步入老年行列的我，今天油然忆起儿时的鞭炮，心头是既高兴又酸涩。高兴的是我们今天在党的英明领导下家家户户过上好日子，鞭炮不再是儿童们过年的主要玩具了，他们可以看电视、玩玩具、发视频、玩游戏。酸涩的是我们那个年代的儿童们，拥有自己的鞭炮是过年的最大奢侈品。

我和同伴们在日思夜想盼望过年，觉得年像吉祥的神龟到来的太慢太慢。盼望过年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只有到了年关才能听到久违的鞭炮声。我们鲁南苏北这一带的习俗必须放鞭炮的日子是，从腊月二十四祭灶节、二十九烧狼烟、三十贴门神、大年初一、初三吃饺子。大多数家庭只放三个鞭炮，极少数家庭舍得放一挂（20响或50响）鞭炮。特别是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必须放一整挂鞭炮，驱除瘟神，保佑全家人一年平安幸福，再穷的人家也要舍得放一挂鞭炮。我们这些儿童初一这天，几乎没有一个睡懒觉的，不顾天寒地冻，早早起床，听到谁家放鞭炮，快速跑去捡拾没有炸响的哑炮，也有抢到手瞬间哑炮响了的情况，手被炸的火烧般疼，只要不破，仍然跑去抢哑炮。在平时也就是谁家有了儿婚女嫁的大喜事，才万不得已的舍得燃放一挂鞭炮。过日子要靠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的乡亲们都明白，鞭炮响过留下的是一地纸屑，不管饱、不管暖，谁舍得轻易燃放一个。只有我们这些不谙世事的莽撞儿童，趁着过年父母高兴的有利时机，不适时宜的拿出痛哭流涕，就地撒泼，不愿吃饭等等至高手段，对掌握财政大权的父母软磨硬缠、纠缠不休，直到父母万般无奈的拿出二分或五分的硬币塞到手中，才立即的心花怒放，破涕为笑，高兴的拿着钱快速跑向卖鞭炮的小卖部，身后传来父母的叮咛“买三个拿回家，买完之后拿回家等中午吃饺子时再放，不能在外面放啊！”那个时候小卖部的鞭炮一般分为一分钱两个，一分钱一个，二分钱一个的，三个等次。买到鞭炮，心情激动的拿在手中，不需要一点点炫耀，自有眼尖、眼馋的同伴们不约而同的早就看到了，一个接一个的追随跑过来，羡慕的眼神紧盯着鞭炮， “滚一边去！不能跟着我！”但是任凭怎么驱赶，追随的同伴眼里看到的只有鞭炮，心中期盼的是听到鞭炮的脆响。同伴们追随一会就开始用祈求的口吻套着近乎商议“来，兄弟放一个吧？放一个我们听听。”记得在我7岁那年，一天在大哥家玩，大哥给我一把小炮，我高兴的攥在手里跑出大哥家门，碰到了村里的小伙伴，他说“放一个咱听听吧”，见我不理，趁我没注意，把我手中的鞭炮打落在地，抢了两个就跑，我跑回家哭着让俺娘上他家要回来，俺娘说：“算了吧，都是天天见面的小孩子。找到他家，他父母抹不开脸面，大年节的别再生气打小孩”。那个年代，家家户户贫富悬差不大，都在过手头紧的苦日子。有天晚上，我在睡意朦胧中，听到在张山子煤矿上班的二哥，三十晚上回家了，把挣来的工资交给俺娘。只听二哥解释说“我花3毛五分钱给俺小弟买了一挂20响鞭炮”。二哥的话刚落，就听父亲立即训斥说：“什么？开俩工资看把你烧的，还给他买20响鞭炮。”俺娘也埋怨说：“花掉二斤半的盐钱，买两个小的哄哄他，还不行嘛”。二哥说：“别看俺弟年龄小，天天闷闷的，不吱声，不向您们缠磨要钱买鞭炮，他也知道咱家人口多，过日子难，那天我见到他满头大汗的跑着跟在别人后面听放炮，人家老是撵他，我喊他回家他都不理，我就想等开工资给他买一挂。”又听父亲说“明天我去把鞭炮退回去，给他买五个小炮哄哄他。”听到这里，我立即在床上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我要一挂20响的鞭炮。”俺娘说：“这个贼耳头多尖，他早听见了，别退了。别哭了，明天给你。”我仍然边哭边说：“这就给我拿着，我想拿着鞭炮睡觉”。俺娘怕炮药、沙土掉到我的窝被里，把鞭炮用费纸包好，给了我，又叮嘱“可不能拿到外面放，在咱家里过初一、吃饺子再放，省的再花钱去买鞭炮了。”

我们放鞭炮也有多种方法，有时聚到生产队的粪堆旁埋在牛粪里，有时到村中的汪塘边埋在稀泥里，有时放在废弃的搪瓷茶缸下。技术含量最高的方法是，偷偷地聚集到没有大人管辖的地方，一人手持拉开蓄势待发的弹弓，弹弓里装上一个鞭炮，另一人负责点燃，看准火药捻燃烧到合适的紧要关头，嗖的一声把鞭炮射向高空，在高高的天际鞭炮一声脆响，同伴们一阵佩服的欢呼。为了这至高无上的欢呼声，有的同伴被炸伤了手掌、手指，待到来年仍然乐此不彼。最有意思的是在晚上玩燃放哑炮，把哑炮从中间一分为二掰断，相隔间距2至3公分，摆放在地上，用燃烧的小秫秸火头点燃一端，蓝蓝的火花刺向另一端，两端的火花，瞬间同时照亮夜空甚是美观。

那时的鞭炮威力不大，只是一声脆响。对人身安全，对环境危害小。时至今日，鞭炮被人为的改装制造，鞭炮带烟花，鞭炮飞上天的等等不一，燃放之后惊天动地，带来的噪音、粉尘、纸屑等等污染我们的生活环境。有些人对禁放烟花鞭炮还置若罔闻，不要错误的认为钱是自己赚来的，烟花鞭炮是自己买来的，任性的想怎样燃放就怎样燃放。我们能过上今天幸福的好日子，毕竟是共产党领导的好结果，我们只有永远听从党的话，好日子才会幸福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