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竹马变得异常黏人,两家父母商量着要我陪他。
我表面冷静,内心狂喜。
他躺在床上有些躁动,我扑过去狠狠揉了几把腹肌。
被一根毛茸茸的尾巴缠住腰,他浅茶色的兽眸锁住我。
「再、再摸摸。」
我挑眉:「哪里都可以?」
他耳朵也冒出来,小猫点头:「嗯嗯嗯。」
1
今年的春天林黎仿佛得了分离焦虑症,超过一分钟没和我贴贴都要仓惶寻找。
说实在的,这场面我还真没见过。
「米米。」
他又在喊我,我换了身衣服从房间里出去,冲他张开怀抱,无奈道:「抱抱抱,来。」
「里里,你说我家又没有养宠物,衣服上那些细软的毛发到底是从哪里沾上的……」
我一天得换三套衣服,可我除了林黎也没有接触过其他东西啊。
真的是,见了鬼了。
林黎将我拦腰抱起走下楼,「可能是衣服质量的问题。」
客厅里两家父母默契收回视线,又欲盖弥彰四处乱瞟,时不时地又转回来看一眼。
现实版本的掩耳盗铃。
我妈突然起身,「哎呀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我生日,要不咱们出去吃个饭吧?」
如果我没记错,我迷人的母亲大人前一个月才过了生日。
妈暗示性冲我抛了个眼神,似乎在说:「妈只能帮你到这了。」
我爸呆了,「啥子安?」
林妈妈赞同道:「好主意,为了庆祝你的生日,不如这段时间就住我们家去,享受享受早晨偏五十米的阳光如何?」
林爸爸也呆了,「啥玩意儿?」
我……靠。
他们打算把林黎这只小绵羊丢给我这只吃肉不吐骨头的大灰狼?
我心里为林黎点了排蜡,同时又不自觉咽着口水。
嗯……对方父母允许的便宜,应该可以占。
林黎抱着我坐在沙发上,语气平和:「爸妈,叔叔阿姨玩得愉快,米米就交给我照顾吧。」
林妈妈出门前又询问我,「米米,里里这段时间可能有点黏人,有时候也会焦躁不安,你能不能晚上也陪着他一起睡?」
我眼睛唰一下放光,还有这好事?
故作为难,「阿姨,我和林黎男女有别,他很吃亏的,我看要不还是算了……」
清白不保啊,我说的是林黎。
「不吃亏,我可以。」林黎干净利落截断我的推辞,又喂我吃草莓。
2
家里除了我和林黎没有其他人,连保姆都被带去了隔壁林家。
月黑风高夜,适合发生些风花雪月的事。
我和林黎小时候都是抱一起睡觉的,就是后来不许了。
实在是太遗憾了。
记得小林黎晚上睡熟后总半张开嘴唇露出小舌头,还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不吵,反而挺助眠。
长开一点的林黎帅得没边,高冷矜贵,看谁都跟看空气一样,惜字如金,正常状态下说话都是两个字两个字地蹦。
偏偏非常多女生喜欢这一款,就乐意攻略这朵高岭之花,哪怕强扭的瓜可能不甜,也非得尝尝咸淡。
而现在这朵常居冰山上的帅逼高深莫测地注视着我,浅茶眼瞳透出莫名的情绪,「一起?」
我艰难别过头,怕下一秒就忍不住将这人就地办了,干巴巴道:「里里,这样不好。」
林黎捧着我的脸转过去,目光执拗:「哪里不好?」
爸了个巴子,逼良为娼啊。
我破罐破摔:「你看不出来我馋你身子吗?」
林黎目露疑惑,满脸质疑:「不信,你证明一下。」
嘿?竟敢忤逆我这个皇帝。
我气势汹汹,抬起他的下巴叼住喉结,他下意识吞咽滚动,我随着动作轻轻以唇舌拂过。
半个小时前他在我的卧室里洗过澡,还非要我陪着看他泡。
泡就算了,起身的福利又不给我掌掌眼,拿浴巾掩盖的速度赶超快门,硬是一点肉色没给我留。
爸的,到底是谁吃上了青梅的红利?她们是一点没少吃,我是一点没吃上。
我给青梅界丢脸了。
生而为涩,我很抱歉。
他喉结轻滑的速度越来越快,我却松开了嘴,非常嚣张跋扈道:「怕了吧?」
「还敢不敢和我一起睡?」
3
天菩萨,他真敢。
我百思不得其解,在浴室里磨蹭了整整十五分钟。
林黎已经来敲过二十次门。
现在的问题是,我究竟是选择盖着被子纯睡觉,还是随心所欲吃饱一次。
一次吃饱和顿顿吃饱我还是分得清的,身为皇帝自然是要顾全大局,平衡利弊。
要不怎么说我们本科生百分百是人才。
出浴室后听见林黎粗重的喘息声,走过去见到他在床上躁动,不停地翻滚,又难耐又不安。
我扑过去抱住他,青柠味交缠在一起,林黎目光涣散,力度很紧,喉中低吟:「米米,要摸。」
不是我不做人,实在是心地善良,不忍心拒绝别人真心实意的请求。
我勉为其难地在他腹肌上狠狠揉了几遍,每一块都数过,来来回回曲折触摸,确定这八块货真价实。
视觉效果本来就很震撼,没想到手感也这么好,硬硬软软,还是白糯米团子,迷得我晕头转向。
他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被抚摸舒服的小猫一样。
我为这想法感到好笑。
结果下一秒被一根毛茸茸的尾巴缠住腰,他浅茶色的兽眸锁住我。
「再、再摸摸。」
我看看他的眼睛,又看看腰间缠紧的蓬松尾巴,震惊到心里飘过一万条弹幕。
【我靠,这是尾巴?不确定再看一眼。这是尾巴?是尾巴?尾巴?巴?】
【哦莫手感超好,蓬松柔软,顺滑光亮,林黎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飘柔吗?】
【猫尾巴?是猫尾巴吧!哇咔咔咔小猫咪,给姨姨我香一个香一个香一个!】
他得不到想要的抚摸,撑起来疑惑道:「米米不喜欢吗?」
我还处于懵逼状态没回神,心里的车已经飚到太空。
林黎有些无措,用手将尾巴扒拉下去,失落道:「我不知道它会出来,对不起。」
我捉住他的尾巴尖,挑眉道:「哪里都可以?」
他愣住几秒,突然红温,耳朵也不自控地冒出来。
小猫点头:「嗯嗯嗯。」
4
照顾到我自己的情绪下顺便考虑他的体验感,我以手丈量他全身的尺寸,寸寸肌理滚过,他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我动作。
就是碰耳朵的时候被林黎躲开,我料想那里应该是太敏感了。
「我衣服上那些灰色的毛发是你的?」
他立马错开视线,神色慌张嘴上依旧傲娇:「我又不是故意的。」
林黎在这个时期似乎很担心我会嫌弃他,或者说是抛弃他。
我钻到他怀里,尽可能多地与他肢体接触,一只手挠着他的下巴,笑说:「猫咪就是会掉毛的,我可以收集起来给你扎个毛绒玩具,以后还会给你做更多,不过嘛——」
「里里,给我看看你的本体好不好?」
林黎圈紧我,尾巴更是绕得严丝合缝。
「不害怕,也不觉得难以相信吗?」
我却突然转到另一个话题:「大二的时候我说想养一只猫,你坚决反对,是同类领地意识作祟,还是争风吃醋?」
尾巴攀附上我的腿,绒毛绕过泛起层层痒意,灵活的尾巴尖盖住我裸露在外的腰腹。
「是吃醋,米米有我还不够吗?我有更漂亮的尾巴,更黏人的性格,还能陪米米做宠物不能做的事,性价比超高的。」
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不信,你证明一下。」
怀里突然空了,一只烟灰色缅因猫从睡衣里钻出来,毛发漂亮,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与我蹭蹭鼻尖。
「喵呜。」
他夹夹的,我懵懵的。
垂死病中惊坐起,我两手抄过缅因的前爪将它提溜起来。
果然是粉色的小铃铛。
「小小的里里也好可爱哦。」
它着急得躬身前后爪并用试图遮住隐私部位,但我见过一眼后就将林黎放在床上,猫咪气得背过身去,留给我一个倔强苍凉的背影。
我戳戳它,林黎转头,浅茶色眼眸遍是幽怨。
5
林黎走过去,一爪拍在指纹解锁的位置上,点开微信输入框打字:【我们是缅因家族,是兽人中血统最尊贵的猫系家族之一。二十岁后每逢春天就会有半个月的发情期,如果有伴侣的安抚就不会变回原型,如果让伴侣印上独特兽印,那么发情期的影响将会趋近于无。但是你也知道,我这对象眼神不大好,二十年了都没找到我。】
他愤愤:【还我妈生对象!】
猫猫按在键盘上的爪子重重拍下,我心里也凉了个彻底。
老辈子你在开啥子玩笑哦。
不是说好的,先当朋友后当妹儿,最后变成小宝贝儿吗?
「那啷个办,我……」
我一着急就自动切换成方言,「我切给你另外找一个?你有没得喜欢的妹儿嘛,我去告一哈。(试一下)」
【猫猫就是要宠的,不能说出自己喜欢谁】
林黎的胡须都气直了,【你想让我被非正常事务处理局抓走去泡酒喝还是切片煮猫汤?】
他气得咳嗽一声,【还有!我都说这么明显了还听不懂!媚眼抛给瞎子看。】
爪子不停,嘴上还「喵呜喵呜」,我猜应该是在骂我,而且还骂得很脏,就是配上夹子音没有半点威势。
一旦太过弱小,就连生气起来都显得那么可爱。
我突然就明白反派变态的兴奋点在哪里了。
大胆上手抱住他,猫猫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漂亮的双眸瞪我几秒钟,然后偏头来蹭。
「里里,我喜欢你。」
以前怕说出口以后林黎会觉得我不矜持,早知道就抢占先机了。
「只要是里里,什么我都能接受,就像里里不喜欢我养猫,那就不养。」
「喜欢你,就是不讲道理。」
傲娇猫猫耳尖颤动,一抖一抖的,连头也不敢抬了。
「喵呜。」算是应承。
里里在害羞呢。
6
【我这几天暂时恢复不了人形,你要随时带着我。】
吸了一晚上猫的我一脸餍足,从皇帝暂时变成奴隶,唯命是从,「里里说什么都好。」
烟灰色缅因外形漂亮霸气,毛发长而浓密,宛若披着一层灰黑色的绸缎,光滑水润。头颅高傲扬起,五官精致,眼睛大而明亮,闪烁着万千星辰。耳朵灵巧耸立,微卷的毛长在上面,像羽毛一般。尤其是尾巴,毛茸茸的手感,让人爱不释手。
我恨不得亲死他。
家有这么漂亮的猫猫,高低得抱出去四处溜达炫耀。
「今天我和同学约好了要去看电影,宠物友好型的,想不想去?」
林黎的小爪子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别扭道:【谁啊】
我抱住他,手捏着爪子不放,「大概五六个人吧,男的女的都有,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其中还有你的迷妹。」
准确来讲,是我和林黎的cp粉。
他虽然体型挺大,但很瘦,抱起来并不费劲,更何况林黎用爪子圈住我暗自使劲儿,我心里软乎乎的。
小猫咪根本一点儿不重。
「阿米,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漂亮的崽崽?快给妈妈说再见,到姨姨这里来,崽崽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阿米你小心点,晚上睡觉最好两只眼睛轮流放哨,我不走寻常路。」
男生也惊叹,「它好酷啊,最近爆火的那只网红猫也是缅因品种,看上去和你这只一样高冷。」
林黎不喜欢被别人碰,我也不喜欢他被碰,在几双魔爪伸过来的时候我快速闪身,「报一丝,我家猫怕生,又对人过敏,一碰就浑身难受。」
闺蜜表示了解,「点了,你不是人。」
排位置时大家很随意,闺蜜挨着我左边,右手边是个男生。
林黎安静卧在我的腿上,一条大尾巴放在右边扶手,绕过放饮品的地方全面覆盖。
我为林黎光明正大的小心眼行为心里发甜,弯腰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不换位置是怕那些女流氓忍不住摸你,我会吃醋。」
至少男生不会恬不知耻地说要撸猫。
「你怎么不带林黎过来?」
7
我的嫡长闺,您可真会问。
她不要命地吐槽:「不是吧阿米?他就差满世界宣告你是他的所有物了,这你还不敢上?」
姑奶奶您快闭嘴吧!
谁不知道我是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啊。
「不过你也确实不缺男生追,林黎性子是冷了点,你可以多考虑考虑。」
她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立马凑过去和她咬耳朵。
「周秋时和我们玩了这么久,我也是才发现他好像暗恋你。」
而周秋时就坐在我右边。
这话是我能听的嘛?不是,这话给林黎听了还得了。
显然林黎已经听见了。
趁着电影开场前的黑暗环境他直起身子,爪子踩住我双肩,示意我抱住他。
被好闻的气息包裹,淡淡的青柠味萦绕,他挂在身上被我托住,气恼似的偏头叼住我颈侧的肉。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
闺蜜立即问:「它咬你了?」
我不甚在意揉了把尾巴,「我家猫表达爱的方式与众不同。」
电影开场时她转头看我,又看看猫,若有所思道:「这猫是林黎……」
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又听见她继续道:「……家养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
闺蜜眼里闪过清晰的愚蠢:「猫随主人,它某些地方与林黎特别像,比如对你的占有欲。」
电影开场,我也不好再多聊。
我回想起过去的岁月里,林黎从来都没有这样黏人过,通常是冷淡的,除了必要的社交活动,他不怎么爱理人。
非常符合猫主子的个性。
但是吧,林黎对我可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
似钓非钓。
我在整片海域里找那个钩。
8
林黎高中拿情书就已经拿到手软,大学之后那群告白者更是大胆。
照片都捞到隔壁院校去了。
我个子不高,站他身边就像个挂件。
告白者们都很有礼貌,递情书之前都会先问一句,「请问你们是情侣关系吗?」
林黎则会不厌其烦地重复同一个答案:「会是。」
也就是说,目前还不是。
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回答,我回到寝室就控制不住地发疯。
给妈妈打电话报喜,「妈,你说林黎是不是也喜欢我啊?」
我妈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开玩笑,我是皇帝,你就是长公主,这世界上就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挂了电话,我将自己的社交账号名改为「萨摩耶」。
结果从大一等到大三,黄花都给我等歇菜了,他还没有半点要追人的打算。
在某一个emo的夜晚,我听着网抑云,将账号名又改成「萨摩不耶」。
又打了个电话给妈妈。
「妈,我拿他当老公,他拿我当挡箭牌,还是不锈钢的。」
哭得稀里哗啦噼里啪啦,我扯着纸巾擦鼻涕,手指一捻纸巾分成两层,我更悲伤了。
「连纸巾都有另一半,而我却没有……」
我妈凉嗖嗖道:「我正在吃橘子。」
「什么意思?」
她幽幽道:「橘子不止有另一半,还有很多瓣。」
我止住哭泣,恍惚道:「妈,今夜阳台的风好大啊。」
我妈叹气,「网抑云自动续费一关你就老实了。」
她语言系统紊乱,「我这个样子给你讲嘛,林黎这个小伙子想追你得很,但是他还太小了,你晓得啥意思不?」
我不听,「他扯起二十岁了还小?你当他还是青钩子娃娃啊?」
很快我就换了个思路,「你是说他哪里小?」
「大树挂辣椒那种小?」
我自顾自思考,「那这个确实要慎重考虑一下。」
9
「……一句两句话讲不清楚啊幺幺。」
我打断她的矫情做作,「那就五六七八句,你总不可能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解释。」
我妈支支吾吾,「在林黎的世界里,他还是个未成年。」
「什么世界,魔兽吗?」
我觉得我妈一定是魔怔了,嘱咐她一句,「少看点言情小说,少耍点游戏,没事多看点考资格证的书,多刷点题,搞不好你就能让你的女儿从一个单纯的富二代上升阶层,变成官二代了。」
我妈被我绕进去,「我啥子都干完了,那你做啥子喃?」
我大言不惭,「我做孝子。」
哎,当皇帝简直是太累了。
他不谈恋爱,也不许我谈。
有时候真的想报警,抱紧也行。
说占有欲我认了,但你见过谁家好人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吗?
两个月前我趁着薄薄的醉意去轻薄他。
牵到手保底,亲一口回本,要是能再进一步,那就是赚大发了。
林黎先是上下打量一眼,挺平静开口:「米米,醉了?」
我对上他带着稀薄水光的眼瞳忽然就怂了,扯开话题:「还有一个月就是你的生日,有没有特别想要的?」
林黎的指腹有些重地擦过我的肩骨,留下转瞬即逝的暧昧痕迹。
暖光下林黎浅茶色的眸子更通透,欲念做了底色,浓郁厚重,粘稠铺叠,周身的气息覆盖过来。
他给了我一个很深的拥抱,极尽珍视,不同于小时候的玩笑。
「米米,你能感觉到的对不对?」
林黎比爸妈对我还好,我知道他对我的喜欢,也可以说是爱。
我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他不对我表白。
林黎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高山仰止,而是转头就能看见的偏舟。
他沉默等待,也只够载我一人。
「二十岁生日的那天,我想要第一个对我说生日快乐的人,是你。」
10
生日头天,我激动得根本没睡,数着秒掐准时间给他发了「生日快乐」。
下一秒他拨了个电话过来,刚按下我就兴奋道:「生日快乐,里里!」
我语气有些急促:「快去阳台!」
刚看见他出阳台,我按下按钮。
无边的夜里绽放出一抹绚烂的四尺玉,像是威武的号召。
繁星相衬,万千火树银花。
紧接着河对岸的烟火升空,一朵接着一朵炸开,划破宁静长空,如梦似幻。
我没有看四尺玉,只顾着看林黎。
先是听见他笑,又看见烟火下他的笑颜。
「要是我睡了,这烟花不就可惜了?」
我不假思索,「那我会记得今天晚上提醒你。」
四尺玉的发射筒很大,价格也很好看,我掏空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包了场地,走了许多关系,向别墅区的其他住户致歉,他们都很宽容。
所以林黎如果凌晨看不到,那么晚上也可以看到。
林黎没有浪费每一秒,直到这场盛大的烟火湮灭于夜,才转过来看我,与此同时手机里传过来他的声音。
「烟花很漂亮,米米也是。」
从生日那天后,林黎开始了明钓。
他无时无刻不在诱惑我,宛若一块香喷喷的肉,放在眼前却又够不着,痒得我心慌。
在他家第三次水管爆裂要到我的卧室里来洗澡时,我干脆将他压倒在床上,语气沉沉:「你是不是觉得钓着我很好玩?」
林黎可能是从没见过我如此严肃的一面,有些怔住,嘴唇翕动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我支腿稍稍感受到他的凸起,心情稍加舒畅了些,决定放他一马,又换上那副深情乖巧的傻样:「没关系,我觉得还不错。」
他要玩游戏,我就奉陪到底。
11
电影讲了个啥完全没看,我那么大个对象突然变成兽人了,哪有心情看这些?
而且林黎也不知道为什么格外不安,一只缠着我要摸,要安抚。
我一整颗心都悬在他身上,任何难受都不想他挨。
直到现在我才后知后觉地品到,我妈当时说的「未成年」原来是真的。
所以在十八岁以后,我这个成年人天天去骚扰的,居然还是个小猫崽崽吗?
我靠,可真刑,这个日子越过越有判头了。
那我在林家明目张胆的撩拨算什么?叔叔阿姨究竟会怎么看我?
饥不择食还是就好这口?
「阿米累不累,要不给我抱会儿?」有人还贼心不死。
缅因连头都没偏,埋在我颈侧就是不动,但小爪子却紧张不已,勾着我的肩头蜷缩。
「我刚喝了冰饮肚子不舒服,你们先玩,我先回家了。」
走了一截路后周秋时追过来。
他问:「我刚好开了车,送你一程?」
林黎的躁动更明显了,在怀里不停折腾,但始终收着利爪担心伤到我,喉中发出「喵呜喵呜」的可怜声音。
「谢谢,但是不用了。」
周秋时垂眸盯着缅因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这是林黎的兽型吧?」
怀中的猫忽然发出一声嘶吼,冲着周秋时的方向龇牙。
看着很凶,尾巴缠在我的腰上,是护卫的姿态。
周秋时莫名笑了声,「兽人本性滥情,尤其是雄性,他们的寿命与人类相似,但一生之中会有许多雌性伴侣。看林黎这个样子应该是初次发情期,阿米,他不能抵抗动物的本能,他会疯狂地想去交配繁衍。即使交出兽印也并不影响他们和其他雌性相互吸引。」
「发情期的时候他与动物无异,无论是谁,无论爱与不爱,只要是个雌性,他都来者不拒。」
「阿米,你确定要兽人成为你的伴侣吗?」
12
我口吻凉淡,「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周秋时缓缓吐出一个名词:「非正常事务处理局。」
「那局里会怎么处理兽人?」
他以一种很平常的语气叙述:「关起来,终生监禁。」
我内心一阵恶寒,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抚摸林黎的动作放得更温柔细致,「凭什么?」
他目光淡漠:「兽人就是不定时炸弹,他们指不定哪天发狂了就会无差别攻击人类,你要拿哪些人的命去赌兽人会永远保持理智?我们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所以只能从一开始就将他们控制起来。」
听起来冠冕堂皇大公无私,实际上仔细一听全是狗屁。
「假如你面前有个按钮,按下去之后兽人和人类有一方会消失,周秋时,你按吗?」
他欲言又止,眉心紧蹙,斟酌再三,还是没能开得了这个口。
我吻在缅因的耳尖,林黎奇迹般安静下来,乖乖伏在怀里。
「你不会按,因为怕承担责任。」
我无情戳穿他的懦弱,将言语化作利刃刺向那个什么狗屁局。
「一个自诩匡扶正义,以拯救全人类于水火之中为己任的组织,可其实里面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根本肩负不起。」
周秋时在我擦肩而过时竟问我:「那你呢,你会怎么选?」
我看智障一样看他,「首先,我响应国家号召,主张人与兽人和平共处,我当然不会按下这个按钮,还会将它毁掉。」
「其次,你是不是忘记了,根本就没有这个按钮。」
「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从来不做假设性的猜想。」
「而你,和你们,只会揪着那点猜想无限扩大,这跟欲加之罪有什么区别?」
「有这功夫怎么不去拯救那些被家暴的女性?不去抓实打实犯贱的男性人类,倒是在这儿纠结雄性兽人发不发狂?」
「你不有病谁有病?」
狗屁的暗恋,他分明是盯上了寡人的男人。
13
林黎一路上很乖,回到家后蹦到手机那里编辑了很久。
变成原型后他的字句也变得幼稚可爱起来。
【他说得不对,兽人的印只会给一个人,很多兽人只爱他的恋人,在恋人过世之后,难过到死掉的也很多,而且兽人不会无故发狂,除非是发现伴侣被伤害或者是吃了会让兽人发狂的药物】
【米米,我爸一辈子只有我妈,我也只会有你一个伴侣】
我多少有点看不进去,沉思片刻:「要不咱们还是谈谈,怎么能让你度过发情期吧?」
「但是我事先说明,我不会去给你找小母猫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跨物种也不行。」
从一只缅因的脸上我看到了无奈,他又按键盘:【初次发情期是这样的,还好大三课不多,半个月后我就恢复正常了,米米不用担心】
我说怎么这么放心把林黎交到我的床上呢,原来……
我内心天人交战,表面关切不已:「那我需要做些什么?你,你难受吗?」
【需要你陪着我,片刻不离】
我脑回路立即跑偏:「那我洗澡怎么办?而且你每天也要洗澡的。」
他耳尖灰中透红,尾巴绕至身前盖住爪子,无辜地歪头看我。
似乎在说,我是只小猫咪啊,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办?
心软软。
我吧唧一口亲在他的额头,「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从前都是他照顾我,现如今反过来也很新奇。
我没养过猫,但会查资料。
晚上我和他在同一个浴室各泡各的澡,将自己收拾好后又给缅因冲洗泡泡,将毛吹得蓬松发亮,拿着小梳子给他清理毛发。
林黎很窘迫,躺在枕头上还在摁手机,我给隔壁发完消息报了平安,收到林妈妈的微信:【辛苦米米啦】
我回:【小猫开心.jpg】
我将猫团过来抱住,故意问:「里里,在和哪个妹妹聊天呢?」
他将手机勾过来,显示着:【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听懂猫语,但是有点疼,米米想试试吗?】
猛吸了一口猫,我展开笑颜:「来,让我见识见识。」
14
他很小心地咬破我的手腕,又咬破自己的舌尖,血液交融后,缅因舔过伤口。
「米米。」
我看着手腕上的小口子,「我能听懂,你在叫我的名字。」
「你接受度怎么那么高?」
我给他盖好被子,又轻轻拍拍,「因为你是林黎,我才无所顾忌。」
而且妈妈也知道这件事,我从小就和林黎一起长大,林叔叔和阿姨都是最亲的长辈,难道换了个物种我就不能接受了?
那我也应该属于兽人,白眼狼类型的。
「难受就挠我,小爪子挠挠也不疼,但是不许自己忍着,里里可以做到吗?」
「好。」
猫形态的林黎有些调皮,喜欢去拨弄我的化妆品,但是又会在最后的关头挪回原位。
偶尔还会炸毛,我会备把小梳子在身上随时保证猫猫漂漂亮亮的,会给予很多很多的安抚和亲吻。
会夸里里乖巧,没有给我添一点麻烦。
也会趁着时机欺负他,每回揉弄后他总透着红,尤其是某个部位,直挺挺地翘着。
猫形态有半个小时,不知道人怎么样。
为了照顾他,我这段时间不住学校,十五天后的早晨,我被人吻醒。
「恢复过来啦?」我笑着推开他,「没刷牙,不许亲。」
他抱着我进浴室,连牙膏都挤好了再给我。
其后我们接了一个水蜜桃味的吻,绵长亲昵。
我们的关系蒙上了一层暧昧的水影,像情侣又更像亲人。
很快他就发现了我的异常,在学校里堵住我的去路。
「米米,怎么对我冷淡了?」
他眼神隐不住疑惑,语气执拗:「你更喜欢猫吗?」
我也有点嫌弃自己,之前那么火热大胆,怎么反倒现在矫情起来了。
「里里,为什么……」
纠结再三,又一次破罐破摔。
「为什么不给我那个兽印?」
林黎猝地又开始红温,这回从白糯米团子彻底变成红糯米团子了。
我不就问个问题,搞得像是我当街扒了他底裤一样。
「米米,我才刚成年呢……」
15
他口吻很淡,但配着这一副羞涩模样,更像是在撒娇。
「阿米。」
周秋时叫住我们,又冲林黎点头,「你恢复了?」
不是,他们俩很熟吗?
周秋时顺手递给我们两瓶水,我都接过,用拧天灵盖的力气扭开瓶盖,抬眼看见头上的监控。
然后在林黎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两瓶水都灌了大概三分之一进肚。
「你是我玩得不错的朋友,我相信你所有都喝了,但要是我今天出了点什么事,我也相信国内的法律不会包庇袒护。」
说罢我牵起林黎的手大步离开,一边走一边叮嘱:「里里,以后离他远一点,也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都不行。」
我停住脚步,也登时住了口。
面前有个拿着情书的女生,面色酡红,脚步犹豫不决,视线落在我与林黎交握的手上,「那个,请问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林黎居然把我往身后扒拉,惜字如金:「米尔,我的。」
那女生垂死挣扎的表情终于破裂,大着胆子往前迈一步,「那就是还没在一起。」
林黎眉心一紧,说谎话不打草稿:「我们领证了。」
女生惊讶,「可你不是才满二十一,领什么?身份证吗?」
林黎应付自如,眼皮也不眨:「年龄造假。」
他辣手摧花,「所以你还要对我老婆告白吗?」
女生嘴一撇,泪汪汪地逃走了。
哭得像个没糖吃的小朋友。
「你怎么知道她盯上的是我?」
林黎同我十指交握,声音清浅:「耳朵。」
「我能听见他们的心跳声,从中辨别出很多信息,比如她喜欢你,比如周秋时送的水没问题。」
他压低嗓音,「比如周秋时,真的喜欢你。」
16
林黎在发情期时忍受不了我看任何男性,就连网络上的也不行,他会立刻炸毛,要亲要抱要抚摸。
平时的林黎就像是克制到极点的猫,生气时就保持沉默,难过时就小声委屈。
虽然知道是拿捏我的把戏,但卡颜局的顶级猎手合该有这样的底气,更何况我爱他。
「里里,你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隐瞒我,又为什么必须要我先告白吗?」
我们漫步在操场上,像再寻常不过的情侣那样聊天。
「米米,你们家也不算普通。」他先开了个头。
我赞同:「那是,因为我们一家人都是皇帝。」
林黎食指点在我的额头,「正经点。」
米家类似于牧师,对兽人有保护职责,虽与常人无异,但只要有牧师在,处理局的人就找不到兽人的踪迹。
瞒着完全是因为我太皮,而且小时候被猫咬过,以至于成年以前猫科动物一直是我的阴影。
一直到发现林黎的性格就很像猫的时候,我突然又想起猫猫细软的毛发,以及柔软的身体。
好像养一只,也很不错诶。
缅因血脉不允许俯首称臣,他们永远都处于爱的漩涡中心,收获无数人的真心与忠诚,这样的禁制传承下来,让林黎无法先行开口。
他每回见了有人向我表白都会回去掘三炷香。
气死猫了,啥破玩意儿阻止他追老婆还想吃香火?
桌子都给你掀喽。
可能是他忤逆祖宗,后面他不仅要防同性,还要防异性,林黎赶紧回来添香,虔诚跪拜:「我还只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您们大猫有大量,就不要与小辈计较了。」
一阵风吹过,香全灭了。
呵太晚了!本喵可不是好哄的。
他又端去猫薄荷,这下香没熄灭,反倒是缕缕青烟萦绕住林黎。
追我的人明显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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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我还以为他想玩弄我的感情,卷了我的钱,怀我的崽然后带球跑。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不是皇帝呢。
我将社交账号名改回了「萨摩耶」,头像也是林黎猫形态拍的最漂亮的一张照片。
第二天回家我问妈妈,「里里为什么不想给我兽印?难道他还是觉得,人类不能做他的伴侣?」
我妈见着我吧唧吧唧往嘴里塞水果干,「谁买的?」
「里里啊,从小到大都是他在养我,你和爸还没他会照顾我。」
说着又郁闷了,挎着小脸往嘴里塞东西吃。
「你说他不会是把我当女儿养吧?有桃花的时候把我当不锈钢挡箭牌,现在又回归当便宜爹了?」
我妈冷笑,「也是,那小子把你养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多好的命啊,爸妈公婆宠完对象宠,宠得你满脑子不能播的东西。」
「看过abo吗?结兽印就跟终生标记一模一样的步骤,里里刚成年就想把别人吃干抹净,你不做人也不是一天两人,我们也习惯了,但你也不怕自己承受不住?」
成结吗?
我内心土拨鼠叫,太刺激了。
妈妈一脸嫌弃,「见过恨嫁的,没见过你这么恨的。」
「里里在缅因兽人中也算是个传奇了,一般来说兽人从成年后才开始有伴侣意识,尤其是他们家族从来不缺表白的,但只有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才能陪他度过发情期,而且一般也得靠床上的功夫,所以大多数兽人都会选择服用药物控制。」
「里里居然只靠亲亲抱抱就能度过初次最要命的发情期,可想而知对你有多珍重了。」
也就是说,林黎可以保持人形,他只是怕自己忍不住办了我。
我妈语重心长:「里里很珍爱你,你别表现得只馋他身子那么肤浅行吗?」
针对我拿下学校高岭之花的传奇事故,获得无人伤亡的结果。
闺蜜啧啧摇头,「怎么样,你俩合适吗?」
我非常满意,「特别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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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一脸暧昧,我才意识到她刚才的深意,咳嗽几声掩饰尴尬:「没那么快呢。」
现如今林黎每天都要说好几遍爱我,还特别小心眼地问:「你是喜欢林黎,还是更喜欢猫?」
见过吃醋跨物种的,但没见过吃醋跨形态的,这跟问我「你喜欢穿着衣服的我还是脱了衣服的我」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他甜得不行,每一句话我都觉得像是在喵喵叫,声音落在我耳中都莫名夹起来。
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每晚都要变成猫来,傲娇仰头,说自己要陪我睡。
偶尔还会钻进我睡衣里去耍流氓,威风凛凛的脑袋从领口钻出来,贴合紧密,全无缝隙。
今天是中秋,和林黎成为恋人已经半年有余。
缅因又在我怀里,而我抱着他瘫软在家里阳台的躺椅上赏月。
「里里,你现在好黏人哦。」
缅因蹭蹭我的锁骨,「可不可以?」
我心念一动,又有些可惜:「家里没有东西。」
林黎跳下去摇身一变,几秒后我被他放在床上,整个人都被他罩住。
「米米,之前发情期我怕自己没轻没重的伤到你,现在已经彻底过去了。」
啥子发情期的余波能持续半年?
每年一次,一次半年是吧?
那这个对象可以处。
他俯身亲下来,没有压迫,只有令人沉迷的温柔。
「兽人结印不可以用措施。」
他吻我的眼皮,鼻尖,嘴唇。
「米米别怕,我可以控制,不想要宝宝的时候,是不会有宝宝的。」
我打趣:「现在不装道德标兵了?我还以为你要等结婚以后才会碰我。」
浅茶色眼眸里尽是空濛,卷了云雨落下成雾,林黎挑开我的睡衣,指尖游走:「米米想把印刻在哪里?」
我握着他的手放在左边的锁骨上,「这里。」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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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起身去吻他的耳朵,呢喃道:「靠近心脏又足够显眼,可以让所有人都看见,你想留下痕迹的话这里是最合适的。」
林黎面容上浮现出笑意,很没办法的那种意味。
「那我为什么不印在……」
他的指尖触上小腹,又沿着往下,放在娇小的花蕊揉弄。
「这里。」
我应付不来了,又开始破罐破摔:「里里喜欢的话,也可以。」
他伏在颈侧闷笑出声,好一会儿胸腔震动才停歇。
「米米,兽人没成年以前通常是不会有情欲的,但梦里主题是你的时候,我才十五岁。」
「所以我远比你更想亲近。」
照顾我几乎是林黎的本能,他每一步都很绅士,温柔询问生怕我难受,一点也不像平常山上那片终年不消的皑皑白雪。
尾巴缠住我不许我挣脱逃离,成结时很涨很酸,他卡在那里不动,和我接吻。
见我实在承受不住,叹息着露出耳朵哄我,「米米摸。」
印是红色的,兽印烙下来是有点烫,林黎用指腹给我描摹形状,是只很抽象的猫。
第二遍我才从他的笔画上看出,那是个「黎」字。
温存时我觉得这一刻说得上隽永二字。
花好月圆,恋人长久。
「所以,我现在是里里的人了?」
这捧雪落在我的肩上融化,高傲的缅因低下头颅,俯首称臣。
「你永远是你自己,我才是你的所有物。」
我笑道:「中秋节快乐。」
「中秋节快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