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古语,叫“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就是说偷带钩的要处死,篡夺政权的人反倒成为诸侯。
“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庄子·胠箧》
还有就是小民奸污妇女叫强奸,皇上就叫临幸了,事后还得谢主隆恩呢。
说明古代的等级差别是多么的悬殊呀!
同样,老百姓偷人家一件东西,叫偷盗、或者盗窃;而萧翼替李世民偷了人家的《兰亭序》,却被冠以“千古雅贼”的称号。
到哪里去说理呢?
原来,李世民年轻时四处征战,练得一身好武功,他的剑术可列名家行列,而箭术由于得自于李渊的秘传,更是超绝。
后来当了皇帝之后,这些武功用不上了。李世民起年号“贞观”,就说明要以文来治理天下了。
当皇帝要写诏书,要批红,字写得像狗爬似的,那多毁坏皇帝的形象呀,这么爱惜羽毛的李世民肯定不干。
于是李世民开始练习书法,一度到了痴迷的程度。
由于李世民的带头作用,当时朝廷出了许多书法家。在贞观朝的弘文馆学士中,有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三位,在中国书法史上都是很有地位之人。
初唐四大家为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和薛稷,李世民朝独占3席。
唐楷四大家为欧阳询、褚遂良、颜真卿和柳公权,贞观朝又占据半壁江山。
可见当时书法艺术到了何等兴盛程度。
李世民学书法,自然不能找一般人当老师,他当时临摹的是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书法。
为了给他提供摹本,手下人可谓是费尽心机,一共搜集二王的真迹达3600多件。
但是王羲之最有名的一幅墨宝,即“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却始终没有找到。
有一次李世民和魏征闲暇之余,在谈论到书法时,魏征无意中提到,说《兰亭序》如今在辩才和尚那里保存着。
李世民一听,很兴奋的说道:“真有此事?那朕下诏赶快将辩才和尚招来。”
魏征却说:“那辩才把《兰亭序》看得比命还重要,要想索得,可不那麽容易。”
李世民不信那个邪,心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整个天下,天下的老百姓都是我的,那个《兰亭序》我还不是想拿就拿?
于是下诏,招辩才来到长安,先是给他一幅假的《兰亭序》让他来看,看看辩才的反应。谁知辩才看后却道:“这是件仿品,虽然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但是还缺少筋骨。只可惜王右军的真迹,已在战乱中遗失,今天的人再也看不到了。”
明确说真品已经在世上消失了。
此诏不行,那皇帝的招数还不多的是?
于是李世民将设法得到《兰亭序》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御史萧翼。
李世民算找对人了,萧翼此人聪明绝顶,能书会画,嘴巴伶俐,诡计多端,接到任务后,只是对李世民提出一个请求,就是要先给他三帖二王的真迹,他好见机行事。
这日,萧翼脱掉官服,换上青衫,装扮成一个落魄的书生,带著三帖二王的真迹,来到了浙江的永欣寺。
一开始他每天都到永欣寺画壁题诗,经过辩才和尚禅房时,故意停留一会。
一开始辩才并没有注意,三番五次之后,有一天辩才注意到这个年轻人了,看他气度非凡,便主动问道:“请问施主,您是打那里来的?”
萧翼彬彬有礼,双手一拜道:“弟子是北方人,做完买卖路径宝寺,有幸遇上高僧,幸会,幸会!”
当晚辩才请萧翼在禅房用茶,两人下棋抚琴,谈经论道,探讨书法心得,彼此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就这样来来往往十多天,俩人成了忘年交,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
萧翼一看时机成熟了,有一天故意引起话题:“家父很喜欢二王的书法,收藏了不少二王的真迹。这次出来还随身带了几幅,哪天请师傅给点评点评。”
“二王真迹?”辩才一听就来劲了,忙打听在哪儿存着。
萧翼只是笑而不语。
第二天萧翼果然带着王羲之的墨宝来了,辩才急不可耐的当场打开欣赏起来,看了半天,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这几件东西,的确是真迹,但并不是王右军最得意的作品。”
听了此话,萧翼就开始和辩才争论起来,说他不识货。
几句话把辩才给说急眼了,要教训一下这位忘年交,于是说:“年轻人,你才见过多大世面?真有点太自负了。我一会儿让你瞧瞧什么才是凤毛麟角的珍品。”
萧翼问是何帖,辩才十分自豪地说是《兰亭序》帖,萧翼听了,故意装出若无其事地说:“数经战乱,王羲之的兰亭帖怎么还会在世呢?一定是赝品。”
这一下不是把辩才小瞧了?他连忙将藏在屋梁槛内的兰亭帖拿下来,展开之后,让萧翼来欣赏。
啊,原来在这里!
萧翼忍住内心的狂喜,故意说此幅是假的,于是二人争论起来,但谁也说服不了谁。
自从将兰亭帖拿出来后,再也没有放回去,而是把它和萧翼带来的二王的帖子一起放在书桌上。
一天,萧翼趁辩才外出做客,来到了方丈室,他请小和尚打开门,谎称自己将书帖遗忘在床上了,小和尚见是经常出没在大师房的萧翼,没加思索就开了门。
萧翼将兰亭帖和自己那三幅杂帖放进衣袋内,转身就走了。
辩才回来后,一看视若生命的墨宝不见了,便问小和尚。
小和尚将经过一说,辩才才知道墨宝被萧翼偷走了,顿时昏倒在地。
后来才弄清楚,这个年轻人是皇差呢,辩才才知道彻底上当了,可是为时已晚,从此后唉声叹气,以泪洗面,这样抑郁的生活不到一年,辩才含恨而逝了。
萧翼立了这么大功,自然受到皇上的嘉奖,被晋升为员外郎,官居五品。
朝廷官员听说此事之后,褒贬不一。贬的人认为这就是强取豪夺,和强盗没有两样;褒扬的则说萧翼这事办的漂亮,可谓是“千古雅贼”了。
当时的大画家阎立本还以此事为题,画了《萧翼赚兰亭图》。
可是老百姓有句俗话,喝凉水睡凉炕,早晚都是病。
萧翼做了这件亏心事,晚上总是做噩梦,后来一打听,原来那辩才和尚就因自己盗走了《兰亭序》,以至于抑郁而终了。
萧翼开始寝食不安起来,后来实在受不了这良心上的谴责,干脆辞官,来到永欣寺,以辩才徒弟的身份,出家当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