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车祸后意外听到未婚妻心声,
她问我,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后来如她所愿。
没想到她却红着眼跪在我的遗像前,喃喃自语:
“再陪陪我,好不好”。
01.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意识被拉回到满是消毒水味的病房里。
睁眼看到的是我的未婚妻夏耘。
她头发蓬乱,衣服上都是褶皱,满眼猩红的充斥着不甘。
几乎是被王姨扶着进了病房,全然没有往日的明亮。
“路川啊,耘耘一听你出车祸,着急得三魂丢了七魄,好几天都缓不过来,还好你福大命大,不然我们耘耘可怎么办啊。”
王姨热情地抚着我的手,轻轻拍打着,竭力想要我相信她所言不虚。
我抬头望向夏耘,以为她心疼我到这般模样。
却没想,她用力地攥着拳头,身体颤抖着站在门口,一步都不肯上前。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是我幻听了吗?
我摇了摇头,这定是车祸后遗症。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这句话又重复了一次,恨意分明又上一层了。
可方才我看得真切,夏耘的嘴并没有动过。
难道我能听到她的心声?
“快快,别愣着了,一会儿就让耘耘送你回家。”
还没来得及细想,思绪就被王姨的话打断了。
她嘴里念念叨叨着,硬是扯拽着夏耘向我而来。
夏耘满脸写着被迫,身体尽是拒绝,还是被她拉得身形不稳,几乎要摔倒。
我赶紧上前想要扶住她,却不料躺在病床几日,自己的腿早就没有了力气,踉跄几步后竟先一步跌坐在地。
许是看我可怜吧,夏耘竟然伸手拉起我,竟一路就拉到了负一停车场。
丝毫不管不顾身后众人的喊叫,更不顾大病初愈的我。
夏耘眼神发狠,不发一语,一上车就将油门踩到底,甚至顾不得系安全带。
我忍着腹部的不适感,控制着自己不露出扭曲的表情。
车速飞快,引擎轰鸣,风像刀子般擦过我的脸。
腹部痛感更加明显,掌根死死抵住也无可奈何,像是无数蝼蚁啃咬,我快忍不住了。
【今天,我要你给路阳陪葬!】
这次,我确定听到的心声确实是夏耘的。
我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缓慢而有力。
她口中的路阳,是我名义上的哥哥,是我父亲在外一夜风流的产物,也在那天车祸现场。
不幸的是,他当场死亡。
02.
原来这才是她开车送我的目的,不是要送我回家,而是想让我一命还一命。
一辆疾驶的大货车迎面驶来,我的心脏直顶喉咙口,心情却变得意外畅快。
脑袋里不停旋转着“不必同日生,但愿同日死。”
可是,我又怎么会真的忍心看着夏耘死呢?
毕竟我这条命,也算夏耘救回来的。
轮胎摩擦着马路,先一步发出刺耳的尖叫。
不知为何,她还是踩了刹车。
大货车用鸣笛声表示着不满,咒骂声没有停歇过一刻,隔着十几米都还能听到。
“为什么…为什么…”,夏耘一边喊着,一边不停地捶打着方向盘,哭得泪眼婆娑。
“当年要不是你……”。
我的心跟着她轻轻颤抖,喉咙哽得难受,不禁捧起她的脸。
硬撑着身子,吻去她的泪,回应我的是清脆的一巴掌。
“我从来都不要你死。
“凭什么你能活着,路阳却死了?
“我要你,生不如死!”
夏耘眸光微滞,只一瞬又恢复如常。
“嗯,你开心就好。”
她一时错愕,半晌说不出话,笑得没有一丝温度,看得我心抽抽地疼。
“你也就装作做样最得心应手,听得我真恶心!”
她脸上又恢复为冰冷,毫不吝啬地将笑容收回。
耘耘,如果死的人是我,你还会为我哭吗?
不过不要紧的,马上就到我了。
03.
晚上回到家中,我刚想要留夏耘吃晚饭,却剧烈地咳嗽起来,满脸通红。
“药…帮我拿……”,我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手抖着想要翻开外套,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得到的却只是夏耘的冷哼一声,她让我别装了,她不喜欲擒故纵,演戏也要有个度。
我靠着门栏才堪堪稳住身体,好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一时竟分不清是咳的心痛,还是听的心痛。
“你是出车祸,又不是得绝症。”
“路阳哥哥可是失去了一条命。”
说完,我看着夏耘一袭白裙快步走出院外,没有一丝犹豫和留恋。
我用尽全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张口。
即使靠着门栏,发麻发软的腿脚也再没有支撑起全身的气力。
我倒在地上,感觉喉头一股腥甜涌出,鼻腔里满是呼之欲出的铁锈味。
眼前是一片浓到化不开的黑烟,依稀可见点点殷红溅落于地板,像极了夏耘的裙上式样。
闻声而来的刘管家紧急跑来将我扶起,“少爷,你怎么吐血了!”
我僵硬地牵动嘴角,苦笑一声,像是嘲讽自己。
分不清是不知道这种理由更造作,还是不想让人知道更可悲。
还好夏耘不在,不然准会吓到她,毕竟她那么胆小。
我和夏耘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青梅竹马。
少时我沉默寡言,孤僻古怪。只有被她照射时,才能发出明亮的光斑。
但我总是故作姿态,说她是个小笨蛋,跟屁虫,装着冷漠,赶着她走。
她也只是手指交叉相互抠着,闷闷地不说话。
日日重复上演着同样的剧情,她不知疲倦,我心口不一。
可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夏耘在学校会装作不认识我,也会故意早早出发不与我同乘。
彷佛我是个透明人,无关痛痒,无足轻重。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习惯在不远不近处窥视她,太近怕吓到她,太远又怕看不到她。
每每看到她和路阳并排走在一起时,我表面装作毫不在意,内心嫉妒得像发疯。
所以在夏氏集团入不敷出、股价暴跌、举步维艰的情况下,我出手设立专项基金,大力注资,将夏氏名下几近破产的产业纷纷收归旗下。
条件是夏耘需要和我结婚。
人人都说我吞并夏氏的行为不理智,会拖垮我的口碑,也会拖垮路远集团的现金流。
但是我并不在乎,那份未宣之于口的感情值得。
因为夏耘说过要把夏氏是她已逝父亲的心血,即使不能做大做强,也要守好。
只是我没想过夏耘听闻联姻的消息,反应会那么激烈,摔碎的花瓶就像我的心一样,顺着纹路自上而下完全裂开。
“为什要拆散我和路阳,我不嫁,我不嫁……”
她哭喊着,挣扎着,甚至绝食,又迫于现实,不得不低头同意。
我很少看她情绪如此激烈,所有的话都哽在喉中。
溅起的碎片割破了我的眼角,却不觉得疼。
04.
路阳的葬礼,在我出院后第三天才举行。
在不确定我状况的前提下,路远集团的人不会轻举妄动,毕竟他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路阳的尸体也因此在殡仪馆冻了近月数的时间。
我在葬礼现场,俯视着北边,尽力的维护着路阳最后一丝体面。
不出所料,夏耘也来了,今天的她显得过于纤细,仿佛用些力气就能把她撕裂。
她站在碑前,手抱着骨灰盒,向每一个哀悼的人回礼以三鞠躬,举手投足尽是妻子之态。
眼看着我妈准备冲到夏耘面前,我赶紧上前拉住。
我明白,她不顾自己的颜面,只想为我讨回公道。
哪有准过门的妻子,先给他人作亡妻的道理,况且对方还与我沾亲带故。
我妈直愣愣地盯了我很久,像是要洞察我的灵魂,嘴周。
可是当妈的,又怎会不知道自己孩子心意。
她叹了口气,丢下一句儿啊,头也不回的走了,可能对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不是和路远集团的二少爷路川订婚了么,怎么看着像是嫁给了路阳。”
“你第一次知道豪门玩得大啊,兴许是兄弟俩……”说话那人还猥琐的笑了两声。
“难怪,我听说是路川插足人家俩的感情,这是车祸也是他故意设计的。”
……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耳中。
抬头看到人群中谈论得最有兴致的那人,冷哼一声,随手打了电话出去,低语了几句。
不多时,那人突然接到电话,面露惧色,一溜烟的跪在我面前,让我饶过他这一回。
【这么着急堵人口舌,怕是被说中了吧。】
我望向夏耘,再一次听到了她的心声,她死死地盯着我看,嘴角还挂着一丝嘲讽。
怎么会,我只是不想你遭人非议,他们辱我骂我又何妨。
05.
我提前约见了魏律师,制定好遗产分配协议。
其实在车祸住院治疗期间,我被诊断出肺癌晚期,那些胸腹疼痛、气短和喘鸣都有所指向。
就算是把诊断书揉碎了撕掉,也无济于事。
事已成定,无力回天。
我按下消息不对外公告,让医生护士保持缄默,心中却是不断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