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9月的一个黄昏,梁思成与营造学社的同仁们赶到山西应县城外,远远就看见暮色中一座高大的木塔。这就是让梁思成魂牵梦萦的应县木塔。他在后来的《闲谈》中写道:“好到令人叫绝,半天喘不出一口气来!……不见此塔,不知木构的可能性到了什么程度。我佩服极了!”他在给夫人林徽因的信中写道:“我的第一个感触,便是可惜你不在此同我享此眼福,不然我真不知你要几体投地的倾倒!这塔真是个独一无二的伟大作品。”
应县木塔又名佛宫寺释迦塔,位于山西省应县木塔乡西北的佛宫寺内,建于辽清宁二年(1056年),金明昌六年(1195年)增修完毕,距今已近千年历史了。
关于它,先来看一组数据,足以震撼:
应县木塔高达67.13米,相当于现在20多层楼的高度;10万多块木构件,被古代工匠们以无一铁一钉的方式搭建而成;塔内一共用柱658根,主柱312根,辅柱346根,横向支撑的阑额和普拍枋共204根,梁栿248根;据称,全塔木构件3500吨,第一层直径30.27米,有外24根明柱和内柱8根支撑着,落在这一层的每根木柱上,平均负重高达110吨,而且这一承重已经持续近千年;斗拱共计4800朵,类型有54种之多;还经历40余次地震;1926年的军阀混战,释迦塔中弹200余发,至今弹痕可见;1948年解放应县时,12发炮弹又击中释迦塔;新中国成立初期,应县还曾在塔内召开“万人大会”,每层都安装了喇叭,坐满了人。这么多次的损伤,这么大的承重,这座纯木结构的古塔至今仍巍然不动,堪称奇迹。
应县木塔,整个建筑由塔基、塔身、塔刹三部分组成。塔基高3.66 米,分为上、下两层,下层为正方形,上层为八角形,其上建八角形楼阁式塔身。
塔身结构上的八角形设计——木塔采用两个内外相套的八角形,将木塔平面分为内外槽两部分,内外槽之间又分别有地袱、栏额、普柏枋和梁、枋等纵向横向相连接,构成了一个刚性很强的双层套桶式结构。这样就大大增强了木塔的抗倒伏性能,也是木塔千年不倒的原因。
塔身从正面看,外观五层六檐,每层间于平座内设一个暗层,实为九层,底层重檐。这种暗层的设计是极为巧妙的,这些暗层实际起到坚固的结构层的作用。同时在历代加固的过程中,又在暗层内非常科学地增加了许多弦向和经向斜撑,组成了类似于现代的框架构层。这个结构层具有较好的力学性能,不仅有效提高了塔身抗弯抗剪和抗震的能力,还造就了古塔超凡的稳固性。
木塔内各层檐下、内柱、廊柱、平座均设斗栱,种类多达54种,种类之多,国内罕见。斗拱既可以替立柱分担重量,又能对外来的力量起到缓冲、分散的作用。而木塔的每种斗拱都有一定的组合,它的上方是由栱枋构成加强建筑稳定性的铺作层,当中使用的各种斗栱,层层叠叠,如同木花盛开,古人称之为“百尺莲开”;它们彼此全靠榫和卯互相咬合,不仅为木塔承重,而且斗拱之间在有大风、地震时,构件之间还可以通过变形和摩擦,大量分散消耗震力,从而起到减震器的效果。 一座应县木塔汇聚的上千朵斗拱,不仅能让人们更深入地了解它们在木结构建筑中的作用,更是中国古代建筑史上令人惊叹的典范之作,这在世界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木塔的塔刹为铁制,高约 11.7 米,由基座、仰莲、相轮、圆光、仰目、宝盖、宝珠组成,中心有一根铁轴插入梁架内部,周围有八根大铁链紧紧系住,专家表示,这种结构类似于一个典型的伞形避雷器,可以在防止雷击火灾方面起到很好的效果,从而保护木塔千年不受雷击,事实上也是如此的。仅本世纪50年代,在离塔100米左右的地方就有两次雷击,但木塔却安然无恙。
高大雄伟的应县木塔自建成之后,历经金、元、明、清各代,塔身内外被悬挂上众多历史名人所书的牌匾,共有52块牌匾和6副楹联,其中“峻极神工”为明成祖朱棣亲笔所书;“天下奇观”为明武宗朱厚照所书。最大的第三层匾额上长2.56米、宽1.7米,正中书“释迦塔”三个大字,两边分别还有230多个小字,为历代所题。其中的题文:“大辽清宁二年特建宝塔,大金明昌六年增修益完。”这20个小字揭示了木塔修建的最早记录。
走进塔内,每一层还有不同的彩塑,最大的一尊在第一层,是高11米的释迦牟尼佛像;二层楼板设方形佛坛,上塑四萨;三层设八角形佛坛,上塑四方佛;四层方形佛坛,上塑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五层方形佛坛,上塑佛及八大善萨。另外还有众多的壁画,内容为金刚、天王、供养人及佛、弟子等人物像。
释迦塔第一层供奉的释迦牟尼佛像
释迦塔第二层佛塑像
第一层是高11米的释迦牟尼佛像目前,在塔内发现的600多件文物中,最震惊世人的是1966年、1974年先后现世的两颗佛牙舍利,据考证是释迦牟尼佛的真身舍利。
那么为什么会在应县修建这么一座高大神奇的木塔?据有关学者分析,在木塔一层内槽南北的门额照壁板上,赫然六幅供养人像,三男三女,上方三人分别为辽代圣宗钦哀皇后萧耨斤、兴宗仁懿皇后萧挞里、道宗宣懿皇后萧观音,下方三人为家族中三位男性封王,表示“一门三后、一家三王”的荣耀,据此推断此为当年萧氏一门兴盛时期之家庙。但对于此,还有的学者也提出不同意见的。
1961年,应县木塔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6年9月,被吉尼斯世界纪录认证为“世界上最高的木塔”。
如今应县木塔从建成至今已近千年,一代代应县人因为神奇的木塔也世代相传着许多关于木塔的各种神奇传说。其中最神奇的是应县木塔夜间有放光现象,因为塔内没灯、也没火;木塔周围,也是一片漆黑,既没有灯光的照映,也没有火光的反射,可是人们总说塔内夜间放光。也有人说,木塔夜间放光是在修理木塔之后才有的现象。据说,明代和清代时斯塔内放光,就是木塔大修理之后的现象。清代中期,还因为塔内放光挂了匾,匾名:“慈光远照”,清代晚期,也因为塔内放光挂了匾,匾名:“奎光普照”。
而且应县木塔的建造,又有人说塔下的12根柱子,按照顺序每个月会有一根柱子不受力,有一些悬空,这是在轮流休息,让其上承重的千吨木塔更显神奇。
还有人说木塔的守卫者是燕子,它们以木头间的虫蚁为食,千百年来,一代又一代围绕着木塔飞来飞去,一直守卫它。
但现在的应县木塔 由于过去不断积累的损坏,每年都在倾斜,而目前的技术下,不敢轻易对塔进行修缮。原因据说是上世纪30年代由于当地对木塔结构进行了改动,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坏,即便征集了很多专家建议,也无法复原,所以现在只能禁止登塔以防造成更大的破坏了。
专家学者自1950年起也讨论过几种修缮方案,大体主要分为落架大修、钢架支撑、上部抬升、现状加固四种。其中,落架大修方案存在旧构件更换过多、变形矫正后难以安装的问题,容易造成历史信息丢失。一番斟酌后,唯有现状加固方案最为谨慎稳妥,但这一方式毕竟是权宜之计,至今仍未能遏制木塔倾斜的趋势,但对木塔的保护与修缮一直在进行中。所以想参观应县木塔一定要趁早,目前一层是可以进入的,可以近距离地看到古代木构件搭建的神奇之作、塔身留下的历史印痕、彩塑、壁画;走出木塔,能亲身感受到古老木塔的壮观雄伟,这座千年木塔至今依然能够供后人瞻仰,已经是一个非常难得机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