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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一轩

编辑：陈涧

设计：岚昇

2015年春，在华兴资本的总结会上，创始人包凡表示，“没有包凡，华兴就没有过去，可只有包凡，华兴就没有未来。”

那时，包凡和他的华兴资本，在互联网经济圈如日中天，即将攀上声名之巅，“去包凡化”，更多展现的是创始人对未来的敏锐预见。

不过，直至去年2月，在包凡被调查消息明朗化、辞职公告发出后，华兴资本才不得不直面灵魂人物的“离开”。

时至今日，包凡仍在左右着华兴资本。

9月9日，停牌17个月的华兴资本控股（01911.HK）复牌，股价断崖式下跌，接下来两日继续下跌。截至9月11日，华兴资本控股三日累计跌幅超过87%。相较复牌前，市值蒸发逾30亿港元。

即使前一日，华兴资本四大执行董事承诺未来半年不出售公司股份，包凡妻子许彦清坐上董事位置，但投资者的不安仍无从掩饰。

▲华兴资本发布执行董事锁定期承诺的公告。

没了包凡，华兴资本的未来，到底会如何？

包凡事件悬而未决

对华兴资本来说，包凡被调查的冲击波，仍未消散。

去年2月中旬，包凡失联消息流传，华兴资本公告证实其失联。

当月底，华兴资本再发公告，称包先生正配合有关机关的调查。公司股票也定于当年4月3日起停牌。

按港交所规定，若上市公司因某些原因被停牌，通常有18个月时间解决导致停牌的问题并申请复牌。

这也就意味着，华兴资本的停牌时间，最晚到今年10月2日。时间紧迫，选择在9月9日复牌，华兴资本多少有些无奈。

为满足港交所复牌指引要求，华兴资本不得不补发财报。连续亏损的业绩，叠加长时间停牌后可能带来的市场情绪宣泄，股票大跌是大概率事件。

华兴资本当然知晓这一点。其在复牌前一晚公告称，董事会主席谢屹璟、副主席林家昌，以及两位联席总裁王力行和杜永波等四名执行董事分别向公司承诺，自9月8日至明年3月7日期间，不会出售所持股份。

这一招意在稳定投资者情绪，但显然并未起到任何作用，华兴资本9日开盘暴跌，盘中一度大跌近73%。

复牌公告，也透露出华兴资本受到包凡调查一事影响。

据华兴资本披露的2024年中报，去年四季度，华兴资本支付了一笔受限制款项，金额为7766.9万元。该公司新聘任的审计师中汇安达，因为这笔款项，对其2023年财报出具了“保留意见”。

而这笔款项，与包凡被调查一事有关。外界猜测，款项或许也与丛林被查相关。

丛林2022年9月被传被调查，2023年2月从华兴证券董事长的位置被撤下。在华兴证券任职前，丛林在工行工作多年，曾主管融资租赁业务。当时有报道称，消息人士透露，丛林“在船舶租赁上应该违规操作比较严重”。

包凡与丛林在2017年10月相交，华兴资本当时从工银国际贷款2亿美元，次年上市后归还贷款。不久，丛林跳槽到华兴资本，有报道称其年新达到千万级别。

今年2月，包凡已经辞去其在华兴资本的职务，但仍拥有华兴资本48.71%的股份，是该公司的实际掌控者。

也因此，华兴资本还得继续着背负实控人被查这个“包袱”，直至调查结果尘埃落定。

昔日兄弟靠义气支撑？

包凡缺席，但现在的华兴资本，仍处处有包凡的“影子”。

2015年，华兴资本促成滴滴与快的、58同城与赶集网、美团网与大众点评的合并，一时间风头无两。

包凡由此赢得“中国互联网并购之王”的美名，除了善于经营人脉外，性格鲜明的他，身上的江湖义气更是被媒体反复称道。

据报道，包凡最喜欢的电视剧是《兄弟连》，认为创业就是一帮兄弟混社会。他对兄弟的义气，也吸引了一批人跟随。

华兴资本于2005年创立，当年，与包凡同岁的谢屹璟放弃瑞信高薪加入，他对包凡说：“以后跟定你了，能成事是我们的运气，不成大不了兄弟一场。” 包凡出事后，谢屹璟成为公司实际上的领导者，并在今年2月接下华兴资本的董事会主席一职。

▲谢屹璟（左一）、林家昌、杜永波、王力行现为华兴资本执行委员会成员。图片截自其官网。

华兴资本如今的联席总裁王力行，2006年从清华大学毕业后就进入华兴工作。媒体称其为包凡为数不多的亲率弟子之一。

华兴资本当年操盘的几大互联网公司并购案，包凡的身边都站着王力行。据报道，关小黑屋、谈判劝酒、连夜赶飞机改条款，这些坊间传闻的包凡“攻击性”操作，是王力行的日常工作。

包凡的“兄弟”中，还有2006年加入华兴的杜永波，曾负责公司起家的一部分FA业务，算是华兴资本的重要人物之一。如今，杜永波也是联席总裁。

可以说，正是这些曾经陪着包凡打天下的旧日功臣们，支撑着华兴资本的台面。

但如果从一些微妙的角度看，他们留下来陪华兴资本“渡劫”，会不会更多出于兄弟义气？

事实上，在包凡“出事”之前，这些“兄弟”们的处境，似乎已经有一些尴尬。

据暗涌Waves去年报道，杜永波一段时间内曾主攻投资，但由于包凡开始亲自抓投资，杜永波的位置难免受到影响。他也曾消失在华兴资本的执行委员会名单中。

至于谢屹璟，在执掌大任之前，担任的是华兴资本董事总经理兼医疗行业团队主管，负责管理医疗行业相关的财务顾问业务。而据暗涌Waves报道，曾有内部人士透露，医疗团队之于华兴体系，其实是一个始终相对疏离的存在。

如果包凡未被调查，这些昔日的关键人物，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职业选择。而如果现在更多是靠着义气稳住华兴的大局，未来又会如何选择也很难说。

值得注意的是，管理层之外，华兴资本这两年在经历人员动荡。

截至2022年底，华兴资本有754名员工，去年底有566名员工，截至今年6月底有521名员工。这意味着一年半时间内，员工缩减超过30%。

但无论如何，华兴资本并未“抛弃”包凡。

9月8日，华兴资本公告称，许彦清被任命为非执行董事，接替上任仅7个月的孙千红的位置。许彦清为包凡妻子，被视为持有包凡拥有的股份权益。

公告强调许彦清与包凡案完全无关，而且她也是成功的商界精英，拥有服务高端人士的公务机租赁业务生意。但许彦清的到来，可能目前主要还是替包凡守住大股东的位置。

少了包凡，如何破局？

华兴资本最迫切要面对的难题，是正在下滑中的业绩。

复牌之前，华兴资本补发了四份财务报告，但情况不算好。

从2019年到2021年，华兴资本还是处于业绩上升期，尤其是2021年，其总收入和净投资收益达到约25亿元，净利润则达到16.24亿元，创出盈利新高。

但从2022年开始，华兴资本掉头向下，开始连续亏损。

财报显示，2022年，华兴资本的净利润亏损为4.3亿元；2023年，净亏损4.72亿元；今年上半年，又亏损0.74亿元。两年半时间内，华兴资本合计亏损近10亿元。

华兴资本的业务板块主要包括投资银行、投资管理和华兴证券，但目前都处于下滑态势。

▲上半年，华兴资本几大业务板块都出现同比下滑。

今年上半年，投资管理业务在收入中的占比最大，达到37%。但这一块业务上半年总收入和净投资亏损合计1.31亿元，同比减少57.1%。

而另一块重要业务也表现欠佳，上半年，华兴证券总收入和净投资收益为1.03亿，同比减少13.6%。

华兴资本从FA业务起家，一路调整前进的航向，站上过互联网新经济崛起的浪尖，也因为集齐港股、美股、A股券商牌照，得以将业务拓展到更广阔的领域。

华兴十周年时，包凡曾感叹，“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就是个搭戏台的。早年的戏台太小，只能亲自粉墨登场。十年过去了，这戏台也初具规模，但这出戏只靠我是唱不下去了。”

如今，华兴资本的大戏，唱的还是包凡写的戏本，即使他已经退下舞台。

包凡通过经济周期和资本需求调整业务，一手绘就华兴资本的发展蓝图，但如今的华兴资本，正在遭遇阵痛。

华兴资本在财报中表示，2024年上半年市场环境持续低迷，海外中概股市场IPO数量和融资额均明显下滑，私募融资顾问市场交易同步投融资市场同样低迷趋势。

不过，情况也并没有那么悲观。毕竟，从上半年业绩看，亏损在缩窄，资金方面，截至今年上半年，其人民币一期、二期，美元一期、二期以及医疗一期基金，基金投资回报比均超100%。

华兴资本在财报中称，“尽管经历种种困难和挑战”，“整体业务及经营状况仍然稳健，核心团队仍然稳定，核心资源仍然稳妥，核心资产仍然稳固”。

2015年，在华兴资本最风光之时，中概股回A潮刚刚兴起，包凡就闻到了危机，他曾说，“三年后我们可能就没饭吃了”。

第二年，华兴资本就拿到了A股证券业务牌照。而三地券商牌照，可能成了华兴资本目前最有价值的资产。

如今，面对种种困境的华兴资本，能再一次破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