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昨:
随着生母干骨的找到,那一天其他的工作也是在亲戚朋友们的大力帮助下,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因为时间紧张,什么事情都要在那一天准备好,安排到。不过在多位经验老到的总管们紧锣密鼓地操办下,一切都准备就绪安排齐备了,就盼明天仍然还是个好天气,通通顺顺发顺了老父亲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但世界上的好多事情都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
果不其然,夏天老天爷的面孔好似孩儿脸一样,说变就变,昨天晚上临睡觉的时候还是晴朗朗的天气,星空满天,凌晨起来,阴云密布,随即淅淅沥沥的雨点下个不停。
突袭而来的夏雨,打乱了我的阵脚,我赶紧起来,将院子里怕雨淋的东西搬到了屋檐下,大棚里面(院子里有前天用大帆布搭下的做饭棚,和供来宾们吃饭的吃饭棚),正在这当儿,好些亲戚朋友们,左邻右舍及总管们,帮忙的乡亲们发现下雨了,也都早早的赶过来了。
他们或穿雨衣或把雨伞,脚上是高高低低的雨靴,那时候我们村庄是有名的友谊路(有泥路),一下雨就泥糊渤汊,非常不好走,没有雨鞋是不行的,他们一来就赶忙帮助整理院子里的东西。
总管又急忙派人买来了塑料布蒙到昨天搭下的做饭棚和吃饭棚及灵前面的灵棚上,并且用绳子固定好了,防止厨房和吃饭棚及灵棚里面漏雨。
随即按部就班安排众人按照昨天分配布置下的任务各司其职,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于是人们在连绵不断哗啦啦的雨声中各自忙碌开了。
厨房大师傅准备宾客们的宴席,礼房先生贴挽联,仍然是将“当大事”贴到了院门对面的墙壁上,并且布置灵堂,这时,风水先生也来到了,他首先布置好了灵前的贡品和摆设,而此时,一些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祭奠我父亲的贡品也络绎不绝的送过来了。
只见到人们大多数穿着雨衣,或者撑着雨伞,冒着淅淅沥沥不停的雨点,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泥泞的路上走来。
1986年那时候还基本是改革开放的初期阶段,人们虽然比集体化的时候富裕了一些,但经济还比较薄弱,还不是那么富裕。从那时候白事上人们送的奠仪及贡品上就可见一斑。
那个阶段的白事上,人们一般送的贡品是,3至5包饼干,或者点心,还有的是20个圆馒头,或者是5至7个大莲花馒头,也还有送烧饼的,比较进一步的是送一块挽幛,也有少数的送奠仪,也就是现金,那个时段一般送5块钱,送10块钱的就是大礼了。
而且那时候还时行壁礼。
壁礼就是主家根据自己准备的宴席桌数,以及以前相互之间的礼往人情关系,及办事的用人状况,有选择地将一些送礼的人壁回去。
但也不是选择礼品的多少。
而壁礼的同时,还要象征性的留下一些东西,比如送的是20个馒头,就留下2个,5包饼干点心,也是象征性的留下一包,而且还要象征性的给回礼,每份壁礼一毛钱。
而且经由的人还要给被壁礼的人道歉;有劳了!同时收下贡品的也不能都放下,也还得给人家留下一对馒头,或者饼干什么的,也是象征性的回礼一毛钱。
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下得吃了早饭还不见有停的样子,是否下得有些更大了。
淅淅沥沥的雨是否下得更大了
期间,有的人说许献祷告一下神仙吧!也有的人说将那个箭拍拍(我们那里用高粱秆缀下,用来放食品,或者当盖子的一种东西)扔到房屋顶上几个,也会有效,而疾病乱投医,许献祷告了一番,又将几个箭拍拍扔到了房屋顶上几个也不见雨点停下来,那是可想而知的,根本没有一些科学根据,那是人们的一些幻想和期盼吧!
尽管雨点仍然是下个不停,但准备工作在总管们有条不紊的安排下,还是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大雨仍然下,哀乐继续吹,各地的亲戚朋友们也仍然是冒着风,顶着雨,蹚着泥泞赶过来了,在我老父亲的灵前虔诚的摆上了他们的祭品,尽管那时候物质不丰富,贡品简单,但也寄托了他们对老父亲的哀思及对我的认可。
我们那里有句俗话;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意思是孩童小时候,人们是看父亲的面子敬儿子,到了父亲老了的时候又是看儿子的面子来敬父亲,周而复始,传承不断。
说的也是,我父亲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家庭贫穷,只身一人从文水县宜儿村来到了我们演武古镇,虽然没有文化,大字不识,但凭着他忠厚老实善良,诚实守信勤劳,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几十年在我们古镇站稳了脚跟,得到了当地人们的认可。
记得小时候周边村庄的乡亲们来到了我们古镇,好些人就会摸着我的头说道;“‘筛子俩’的儿子倒怎么大了(‘筛子俩 ’是我老父亲并不是贬义的绰号,前面文章《父亲的绰号》有所介绍)!”从中可以看出他们是看父敬子。
而在父亲一辈子的潜移默化中,我也秉承了我父亲忠厚善良,诚实守信,乐于助人的精神,从而也得到了好多乡亲们的赞赏与认可。从我父亲的葬礼上也可见一斑。
那天突袭而来的风雨天气,虽然给父亲出殡带来了不少的困难,但也是检验我平时人格的时候。我父亲只身一人来到我们古镇,而我也是一脉单传,父亲的独生子,在农村属于没有看望,也就是农村人说的没有根基的一种人,说白了就是没有势力的一种人,但我综上所述秉承了父亲忠厚善良,诚实守信,乐于助人的精神,加之父老乡亲们同样是淳朴善良,宽厚待人,因此,我在乡亲们眼中的位置还是比较不错的。
这不,那天一个厨师的话就体现了这一切。
看着在瓢泼大雨,泥泞中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们,一个叫房兆根的厨师就感慨的对我说:“天不扶人,人扶人,你的人缘真不错,你看咱们村的头面人物都来了!”
可不,顺着厨师的手指一看,屋檐下,饭棚里,风雨中,那个时段我们村的支部书记,村委主任,治安主任,调解主任,水利主任,及支部委员,大队会计,还有我们生产队的队长以及村里其他一些头面人物都在那里经由着。
而更多的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左邻右舍,老街坊,生产队的乡亲,还有我曾经在红白喜事上帮助过的人们那雨中忙碌的身影。
其实,当时我只是一个生产队的小小会计,当时土地已经下户,一没职,二没权,只不过平常忠厚善良,乐于助人所以得到了好多父老乡亲们的厚爱,于是在那一天父亲的葬礼上更加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这时候,时间也到了上午的11点多了,淅淅沥沥的雨点也停了下来了,随着一阵阵强劲的西风,太阳也慢慢的露出来了,“天晴了!天晴了!”不知道是谁兴奋地叫道;
是的,天晴了!不知是否是刚才许献祷告,扔箭拍拍的功效,还是我的善心感动了上苍(我想都不是),总之天晴了,使我紧绷绷的心情松弛了不少,也给前来帮忙的乡亲们减少了一些困难。
天晴了,虽然头上的雨点没有了,但地上的泥泞却是一时半刻越踩越稀烂了,从我家到父亲的坟地,也就是我们村的集体陵园直线距离也有三四华里,而我们当地的风俗是出殡的时候,并不能直线就去坟地,还要绕村里的正街上,在原住家门口和几个十字路口及重要路段停下来,祭奠一下当地土地,过往神家,祈祷各个路神仙保佑通顺平安。然后音乐响器吹吹打打,热闹一番,穿村而过,再绕出村来。这样就相对地加大了差不多有一半的路程。
好天气路况好,还比较好说,而那天遇上了下大雨,六七里泥泞道路,就给父亲的出殡带来了一些困难。
于是,总管们根据情况,对于抬棺木增加了好些个年轻后生们,我们那里那个时段出殡大多是人抬棺木(文化革命时期移风易俗破四旧的时候,曾经大约有十几年的时间不让用人抬,扣罩,都是马车拉灵柩,好像是80年代前期才又允许了人抬扣罩),一般是十六个人抬,
有鉴于道路不好走,所以增加了一倍多的人员,双双对对,交替抬材。
总之,那天父亲的葬礼,虽经下雨折腾了一番,但在众多父老乡亲们的帮助下最终还是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平平安安通通顺顺的完成了。
父亲走了,我的心像掏空了一样,只有强忍泪水看着那落寞坟堆上的树梢迎风摆动,将对父亲洪水般肆虐的想念深埋在心底。
往后,也只能在清明节到父亲坟上烧些纸钱而已了。
而那一天许许多多个冒着风雨,蹚着泥泞,不计报酬前来帮忙老父亲葬礼的父老乡亲们的炽热精神,真诚乡情,已经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中,使我至今难以忘怀。
总的说来那个时期的民风是非常淳朴厚道的,乡亲们大多是热情帮忙,无偿奉献。
事后我看了一下父亲出殡礼账,主要的大项开支就是音乐响器75元,罩杠10元,二十条香烟,我当时还是用得比较好一些的芒果烟,那时候一盒0.45元,合计90元,厨房大师傅每个人象征性的收了两块钱的孝钱,而素厨房大师傅每人才收了一块钱的孝钱,用了的六七辆马车,也是连人带车象征性的每人收了一块钱,而打穴的八个人也是每人象征性的收了一毛钱,八个人才0.80元,风水先生比较多一些,也才15元钱。
我们当地白事上讲究比较多,一般用了别人家的东西什么的,都不能白用,但他们大多数是象征性地收上一毛钱,充分显示了淳朴厚道的邻里之情,乡情之意。
总的开支连待客宴席食品材料算上也才493.74元(可能也有一些东西没有计算在内)。
如烟的往事,难以忘怀的回忆,真诚地期盼父母亲在天之灵安好!
这就是我对于父亲母亲葬礼上的一些点点滴滴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