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卑微讨好,换来的是大殿之上请旨和离!重来一世的人,不止是她

悦旋讲小说 2024-08-10 09:52:49

第1章

  出身武将世家的纪云惜,被指婚嫁了文弱状元傅承安。

  婚后,即便傅承安平步青云,权倾朝野,在她心里依旧抵不上一介百夫长英勇。

  她嫁给傅承安一辈子,怨了他一辈子。

  可后来京中事变,反贼作乱,是傅承安奋不顾身挡在她面前,以命护她。

  重来一遭。

  她满心期许,想弥补前世的错,敬他爱他。

  换来的却是他决绝一句:“夫人,前世恩怨,今生两清。”

  ……

  大邺建宁三十二年,成王叛变,直攻入京。

  纪云惜与叛军鏖战多时,早已脱力,只能跪倒在金銮殿前,眼睁睁看着利箭逼近心口。

  就在她将要闭上眼时,一道身影突然窜出,牢牢护在她身前。

  纪云惜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憎怨了一世的男人,瞳孔骤缩:“傅承安,你疯了!”

  利箭一支支穿透傅承安的胸膛,可他却笑的温柔。

  “夫人,大婚之日,我说过要护着你的。”

  ……

  “傅承安!”

  纪云惜猛然睁眼,入眼却是熟悉的床幔,外头夕阳洒落,一片宁静祥和。

  她怔然片刻,这才想起自己已经重生的事实。

  现在是大邺二十七年,离那场叛乱还有五年,傅承安也没有为救她而死。

  只是傅承安死的太过惨烈,才会成了她的梦魇。

  这时,外间的侍女听见动静,立刻问道:“夫人,您醒了?”

  纪云惜压下心底残余的慌乱,哑声问:“相爷还未回来吗?”

  “夫人,相爷公务忙,大抵又要留宿太傅府。”

  纪云惜手指微蜷,她重生已经三天了,却连傅承安的面都没见到。

  她记得,眼下这个时间点,傅承安刚上任相国。

  但她也记得,前世傅承安虽然公务繁忙,但却从未在外留宿过。

  没等她想更多,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随着一声‘相爷’,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踏入房中。

  乍然看见这个前世因自己而死的男人,纪云惜鼻尖陡酸。

  她贪恋的看着他,下意识朝他走去。

  可傅承安却撩起眼皮,冷淡扫她一眼,问道:“听说这几天你在找我?有什么事?”

  纪云惜顿住了身形,压下那些翻涌的情绪,朝他笑笑。

  “没什么,只是担心你公务太忙伤了身体……”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傅承安冷了脸。

  “纪云惜,虽然我在你心里连军中百夫长都不如,却也没有弱到那个地步。”

  话音似针刺耳,像一个巴掌狠狠抽在纪云惜脸上。

  她出身武将世家,自然渴望夫婿也是勇猛之人。

  可陛下一道圣旨,将她许配给了状元郎傅承安。

  婚后,纪云惜一直嫌傅承安文弱,从未给过他好脸色。

  可她已重生归来,怎么还会抱有过去的想法?

  浓切的愧疚涌上心头。

  纪云惜看着傅承安,定定出声。

  “从前是我过分,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可以吗?”

  这是她在傅承安面前第一次低头。

  闻言,傅承安的眉头蹙起,看她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打量和疑虑,似是在探寻她话里的真心。

  似是想起什么,傅承安眼底的沉思转为讥嘲。

  他站起身,冷声道:“我去书房处理公务。”

  语罢,他拂袖径直离开。

  纪云惜抿唇,细碎的酸苦蔓延心头。

  看着傅承安离开的背影,她低声喃喃:“没关系,我可以等。”

  前世自己待他那样冷漠,他都能包容,如今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是她自作自受。

  第二天,纪云惜进了小厨房,依着傅承安的喜好炖了盅汤。

  这是两辈子她第一次为人做羹汤,虽然手指被烫出好几个水泡,可心里却是甜蜜的。

  她端着汤朝书房走,神色间满是温柔。

  前世,是她太傻,傻的一颗真心放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要。

  今生,无论前路如何,她只求无愧那颗真心。

  踏上书房外的石子路,纪云惜就看见站在书柜前的傅承安。

  她心头一软,正要开口,却见屋内出现一道曼妙的身影。

  纪云惜认出,那是太傅独女孟月莞,也是傅承安的师妹。

  看着两人郎才女貌的样子,纪云惜竭力忽略心口那点酸涩,正要上前。

  却听见孟月莞带着笑意的声音——

  “师兄,你怎么突然动了纳妾的心思?”

第2章

  纪云惜站在那里,如晴天霹雳迎头打下。

  她攥紧了手里的食盒,忍住心口猝然传来尖锐痛意。

  她抬眸怔怔看着里头的两人,只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前世她不喜傅承安,傅承安又公务繁忙,成婚后两人一直没有同房。

  但即使外面传起了傅承安不行的流言,他也没有纳过妾。

  没等两人再说什么,纪云惜直接迈步出声:“夫君,你和孟姑娘在聊什么?”

  纪云惜察觉到,自己踏入院子的一瞬,空气陡然沉寂。

  她心一刺,却只能装作没有察觉,朝傅承安笑道:“夫君,我炖了汤。”

  孟月莞笑笑,随即开口:“师兄,我先告辞,不打扰你和嫂夫人了。”

  说完,孟月莞看了纪云惜一眼,转身离去。

  纪云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正要开口,就对上傅承安凛然的眼神。

  傅承安冷声开口:“你是故意的吗?”

  纪云惜愣了一瞬:“什么?”

  傅承安放下手中书,肃然开口:“你听见了她说的那句话,所以故意进来给她难堪。”

  纪云惜心下一颤,傅承安的话没错,直戳她的小心思。

  她艰难开口:“是,但我没有恶意。”

  傅承安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纪云惜,我的确提出过求娶师妹的想法。”

  “虽是酒后之言,但我也出自真心。”

  纪云惜怔怔看着他,一时间半个字都说不出。

  傅承安垂眸,眼中情绪不明:“只是现在想来,她明明是太傅独女,怎可为人妾室,就算我要娶,也该与你结束后再议。”

  结束两个字刺痛纪云惜的神经,她断然开口:“傅承安,我并无和离的意思。”

  傅承安似嘲似讥的看她。

  “我记得你前些日子才说要进宫请陛下恩准和离,说你心仪今年的武状元陆昭。”

  咯噔一下。

  纪云惜僵在原地,心头涌上无尽酸苦。

  她跟傅承安之间存在太多错误的过往,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求得他原谅。

  两人相对,却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还是纪云惜开了口:“抱歉,从前是我不对,你要怎样都可以。”

  她从不是那种有错不认的人,更何况,本来就是她欠傅承安太多。

  傅承安看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头无端涌起烦闷。

  他淡淡道:“只要以后你遇上师妹,不要针对她就好。”

  纪云惜双手紧紧揪在一起,有些不解:“我何时针对过她?”

  傅承安静静注视她,意有所指:“以你睚眦必较的性子,就算此时不针对,日后必定少不了欺辱她。”

  纪云惜心头骤然憋闷。

  前世,她跟孟月莞只寥寥见过几面,确实算不上愉快。

  纪云惜想反驳,但看着傅承安那双淡漠的眼,还是低了头:“好。”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听傅承安再度开口:“三日后陛下会为公主办周岁宴,你随我入宫。”

  纪云惜心头再度腾起希冀,重重点头:“好。”

  只是走到院门口时,她莫名回头看去。

  只见她亲手炖的汤,被傅承安挪到一边,半点要喝的意思都没有。

  手上在厨房被烫起的伤口隐隐作痛,心口亦泛起细碎痛意。

  纪云惜不由恍惚,为什么她总觉得重生归来后,傅承安却跟从前不一样了?

  转眼就到了公主周岁宴这天。

  纪云惜刚在女眷这边落座,就见一个小太监过来,撤走了她手边的桂花酥。

  小太监笑眯眯的:“相国特意打过招呼,说夫人尝不得桂花。”

  纪云惜一怔,这几天压在心头的阴霾仿佛少了些许,她笑着同那个小太监道谢。

  这时,皇后抱着公主笑道:“傅相国对你还真是体贴入微。”

  纪云惜眼神落向傅承安的方向,心脏突的柔软。

  “娘娘说的是,有他,是妾身的福分。”

  宴席散后,纪云惜跟傅承安一起回了府。

  进了房间躺在榻上,纪云惜看着身侧睡的平整的男人。

  鼓起勇气将手探入他的衣襟,声音微颤——

  “傅承安,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3章

  手下的肌肤瞬间灼热,纪云惜甚至听见傅承安陡然粗重的呼吸。

  黑暗中,他的眸子像是染火,烧的纪云惜心脏颤抖。

  可下一刻,傅承安抓住她的手,一点点拨离。

  纪云惜听见他似有隐忍的声音:“我现在不想要孩子。”

  床帐内气氛骤然冷却。

  纪云惜看着呼吸平稳的傅承安,心里那股违和感越发强烈。

  上辈子傅承安明明不会拒绝她任何要求。

  纪云惜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是不是傅承安同样重生了?

  这样一想,她心尖就止不住颤抖,不由开口。

  “傅承安,如果有一天,我将死在你面前,你当如何?”

  黑夜中,傅承安瞳孔几不可查的缩了一下,随后嗤笑。

  “纪云惜,你的假设毫无依据,根本不会成立。”

  没等纪云惜再说什么,傅承安已然冷着脸坐起身来。

  “我想起还有些公务没处理,今夜就在书房歇下了。”

  察觉到屋内动静,屋外烛火次第亮起,随着傅承安毫不犹豫离开的步伐微微晃动。

  直到他脚步声彻底消失,纪云惜才缓缓抓紧了被子。

  大红的薄被刺入她的眼,只余无边讽刺。

  一夜未能安眠。

  翌日一早,纪云惜例行去账房查账。

  她看完账本,朝一旁的管事问道:“这个月老宅那边为何没有开支?”

  傅承安自幼在家中不受宠,但成家后,仍会每月拨一笔银钱寄去傅家,以尽孝道。

  纪云惜记得前世,这样的行为一直持续到傅承安兄长私通外敌险些连累相府,才算结束。

  管事应声道:“夫人,前段时间傅家来了人,说是让相国提拔他兄长入朝为官,相国一气之下,索性断了这份开支,免得助长了那些人贪婪的风气。”

  纪云惜垂眸,随意应了声,心下却是松了口气。

  她本来还想着该如何提醒傅承安这件事,既然他自己想通了,自然再好不过。

  查完帐后,纪云惜便带上人出门去了京都负有盛名的雅乐书斋。

  她虽然不喜舞文弄墨,但也听说过这里的文房四宝最佳。

  傅承安的生辰就在两个月后,前世自己从来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如今自然要为他好好准备。

  雅乐书斋内,人流不息。

  纪云惜跟掌柜进了里间,一眼就看中了一方白玉砚台。

  她眼前忽的划过前世白衣染血的傅承安,不由心脏一疼。

  她抬手指去:“就它吧!”

  而就在她出声时,一道女声几乎跟她同时响起。

  “就它吧。”

  纪云惜下意识回头,正对上指着砚台的孟月莞。

  两人俱是一怔。

  而孟月莞身旁的傅承安更是让纪云惜愣了愣。

  这时,傅承安开了口:“你不爱舞文弄墨,这砚台就让给师妹吧。”

  纪云惜心口骤然一酸。

  但傅承安没再看她,而是直接朝掌柜的说道:“替我把砚台包起来,送去太傅府。”

  掌柜的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纪云惜,连忙应声去了。

  傅承安又对孟月莞温声说道:“你先回去,改日我再去找你讨论策论。”

  孟月莞笑着点头:“好。”

  等到孟月莞的身影消失在眼帘中,傅承安这才回头看纪云惜,浓眉紧蹙。

  “你来这里干什么?”

  纪云惜被他的冷淡刺的垂了眼,低声应道:“你的生辰快到了,我想给你挑一样生辰礼。”

  傅承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隐没不见。

  他语气沉了沉:“送我生辰礼?你纪云惜对我喜好的事物有半分了解吗?”

  他的话仿若化作毒蜂狠狠蜇向纪云惜心口。

  她心慌出声:“傅承安,你可以说,我保证记得牢牢的……”

  “不必了。”傅承安冷然打断她的话,“你送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要。”

  纪云惜眼眶一瞬发红。

  她看着傅承安,眼底尽是不解:“为何?”

  傅承安垂眸,薄唇吐出冰冷字眼——

  “因为我已不会对你抱有任何期待。”

第4章

  每个字如针刺入纪云惜的耳里。

  她僵在原地,只觉得心底发寒,垂死挣扎般的喃喃:“不,你不会的……”

  可傅承安看过来的目光带着讽意:“需要我提醒你曾经做过什么吗?”

  明明傅承安没有说清楚,可纪云惜脸上却血色尽失。

  陛下赐婚当天,她迟迟不愿接旨,让傅承安这个状元郎成了笑话。

  婚期将至时,傅承安前来下聘,却收到她逃婚的消息。

  新婚当夜,她更是对傅承安大肆羞辱,甚至将人拦在婚房外直到半夜。

  婚后的每一天,她从不未给傅承安留过面子,直言自己永远不会喜欢他……

  桩桩件件,像是利刃将纪云惜的心割了一道又一道裂口。

  可傅承安呢?他是如何做到承受这样却依然待她如初的?

  光是这样一想,纪云惜便心疼的要命。

  她眼眶通红,慌乱拉住傅承安的衣袖,却也只能吐出一句:“对不起……”

  她第一次知道后悔莫及是什么滋味。

  可傅承安不轻不重的拂开她的手,望向她的眼神只有冷漠。

  “我不知你改性子有何目的,也不需要你的道歉,只要你以后别打扰我的生活就好。”

  说完,傅承安再未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纪云惜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喉间发紧。

  她能感受到,傅承安是真的厌了自己。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他……

  之后的时间,纪云惜再也不敢去傅承安面前。

  而傅承安日日早出晚归,也从来没来过她的院子。

  直到一个月后,纪云惜身边的侍女兰香兴冲冲跑进院子。

  “夫人,我看见府门口停着战马,想来是老爷给您寄信了。”

  纪云惜眼前一亮,立马站起身来:“真的?那我们快去前院等着!”

  五年前,父亲纪惊山察觉到圣上对忌惮,自请戍边。

  纪府众人随之定居边疆,无诏不得入京。

  而她因为和傅承安的婚约,成了纪家唯一留在京都的人。

  前两年,家人还会时不时写信给她,聊表慰藉。

  可自从傅承安成了皇帝心腹,纪家为了不连累相府,家书就少了许多。

  纪云惜脚步匆匆朝前院走,正好撞上从外走进的傅承安。

  看到她的一瞬间,傅承安神色一紧,下意识将信藏进了袖中。

  纪云惜顿住脚步,神色难掩雀跃:“可是我父兄寄了信来?”

  傅承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即开口:“并未,只寄了一些边疆独有的东西,我已命人将东西搬去库房,你可自行挑选。”

  纪云惜怔了一瞬,随即兴致缺缺开口:“好。”

  她对傅承安并未有半分怀疑。

  傅承安看着她欢欣的样子,眼皮沉沉垂下。

  转眼又是半月。

  圣上身边的大太监陈公公来了相府,笑眯眯对纪云惜开口。

  “相国夫人好福气,相国大人治水有功,陛下龙颜大悦,特意差奴才接您入宫接受封赏。”

  纪云惜自然不会拒绝,坐上马车后却有些恍惚。

  她记得前世是傅承安亲自领她入宫,当时他还笑:“此次我要用这次的功劳,为你讨个诰命。”

  可她却冷冷拒绝:“傅承安,我不喜欢你,更不想跟你的功劳扯上半点关系!”

  纪云惜死死掐住掌心,疼的胸腔仿佛破开洞。

  自己到底都对他做了什么!

  还好,重来一世,她还有补救的机会。

  皇宫森严,纪云惜跟着陈公公刚走进议事殿,就听见圣上带着愉悦的嗓音。

  “傅相国,你想要何赏,尽管提!”

  纪云惜心尖微颤,不由看向穿着红色朝服站在殿中的傅承安。

  却听他掷地有声的请求:“臣恳请陛下,准许臣与纪云惜和离!”

第5章

  殿内一瞬寂静无声。

  纪云惜几乎站不住脚,她身子不由晃了晃。

  就连圣上也是神色微变,拧眉问道:“爱卿此话从何说起?”

  傅承安也注意到纪云惜的到来,眸光从她身上掠过,却仍是态度坚定。

  “臣与她婚后互看两厌,倒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字字落在纪云惜心口,异常沉重。

  圣上沉吟片刻,却是看向了纪云惜:“纪云惜,你可愿同意相国的话?”

  纪云惜知道,只要自己点头,和离之事就能落定。

  曾期待过千万次的场景真正发生在自己眼前时,她却只有痛苦。

  她攥紧了手,上前跪倒在殿中,嗓音涩哑。

  “臣妇知晓自己曾有诸多错失,如今已幡然悔悟,愿以余生弥补相国,望陛下开恩。”

  傅承安脸色倏然一沉,看向她的眼神冷到了极致。

  圣上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傅相国,你倒是给朕出了个难题。”

  傅承安随即跪倒:“是臣的错,不该拿家事劳烦陛下,恳请陛下责罚。”

  圣上摆了摆手:“既如此,你二人的家事,自行解决便是,退下吧。”

  傅承安脸色阴沉至极,却也只能俯首认下:“是。”

  走出议事殿,傅承安浑身裹挟的沉怒,直直往前走。

  纪云惜失魂落魄的,却只能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

  直到踏上出宫的宫道上,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傅承安……”

  前方人影猛然顿住脚步,扭头看她,冷讽出声:“你知晓陛下顾忌纪家,定会向着你,真是好手段!”

  纪云惜红了眼,凝视着他,心口涩苦不已。

  “傅承安,你可有想过和离之后,我该何去何从?”

  傅承安语气沉沉:“你想回边疆,我会派人送你走,你想留在京城,我也有府邸足够你安度余生。”

  纪云惜心脏猛地缩成一团。

  傅承安竟将一切都考虑的清清楚楚,在她拼命想挽回他的同时,他却在谋划着送她别离。

  尖锐的痛意自心口蔓延,纪云惜攥紧手,终于吐露真心。

  “可是傅承安,余生,我不愿与你分开。”

  傅承安闻言,只冷笑一声:“惺惺作态!”

  随后,他转身大步离开,再未回头。

  自这日过后,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

  纪云惜几次三番去前院找他,却只得到一句——

  “若非和离,夫人不必前来寻我。”

  纪云惜毫无办法。

  憋闷之下,纪云惜只能朝远在边疆的母亲求助。

  她写好信,喊来府中侍卫:“送去驿站吧。”

  看着侍卫离去,她不由看向书房方向,沉思再三,她还是朝那边走了过去。

  只是刚走到假山处,她却看到了令她骇然的一幕。

  只见先前送信的侍卫,正恭敬将那封信递给傅承安。

  轰然一下,纪云惜如遭雷击。

  傅承安为何要截她的信?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见傅承安的声音。

  “拿去重新封上再寄出去,记住,若是她与边疆来往信件中涉及朝政,一定要及时上报。”

  “是!”

  看着傅承安冷冽的眉眼,纪云惜脑海中突然闪过父亲前往边疆时对自己说过的话。

  “云惜,陛下不需要一个功高盖主的将帅,为父若不去,纪家,必亡!”

  寒意蓦然从脚底腾起。

  难道傅承安,一直站在陛下那边,帮着监视纪家的一举一动?

  纪云惜待在假山后,一直等外头无声无息,才朝自己院子里走。

  直到回了房间关上门,她才彻底瘫软在地。

  她现在……该怎么办……

  不过两天,纪云惜还是压不住心底那份担忧,径直朝书房走去。

  她要向傅承安问个明白!

  刚踏入院子,她就听见孟月莞略带忧心的话。

  “师兄,纪老将军病逝一事,你还准备瞒纪云惜多久?”

第6章

  这一刻,纪云惜只觉得耳边雷鸣不断,整个世界都坍塌下去。

  她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快步走到书房门外。

  “傅承安,你就这样任由她咒我爹爹吗?”

  她的爹爹身体康健,前世宫变之时,她还写了信跟爹爹求援,甚至还收到了回信。

  直到她死的那一刻,纪家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纪云惜不断安定自己的心,一抬眼却对上傅承安复杂的眼神。

  如同一柄重锤砸在头上,震的纪云惜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叫嚣着疼!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傅承安,每一个字都夹带最深的痛意。

  “如果今天我没有听见这番话,你还要瞒我多久?”

  纪云惜突然想起傅承安截她家书的画面,心底腾起凉意。

  如果前世爹爹也是死在这个时候,那她收到的那些家书……难道都是傅承安伪造出来的?

  他竟瞒了她一辈子!

  心口袭来骤痛。

  纪云惜转身就往外走:“我要去边疆找爹爹。”

  身后突然响起傅承安冷然的声音:“你擅自离京,想过纪家要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脚步陡然止住。

  纪云惜指甲掐进掌心,回头看他:“傅承安,我只是想去为我爹爹送葬!”

  傅承安眉头未松半分,冷冷睨她:“陛下不会信。”

  一句话,如冷水迎头浇下。

  纪云惜僵在原地,傅承安抬脚从她身边掠过,落下凝重警告。

  “陛下早怀疑纪家不忠,你要想保住剩下的人,就安分待在府中。”

  傅承安大步踏出院子,孟月莞落后半步,回眸朝纪云惜笑笑。

  “嫂夫人节哀,我听说纪老将军死时,手中还攥着一个虎头娃娃呢。”

  这句话,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纪云惜彻底瘫软在地。

  虎头娃娃……当初爹爹举家离京时,曾将那个娃娃放在她手中。

  “云惜,爹爹是没法亲眼看到你的孩子出生了,这个娃娃是爹亲手做的,给你以后的孩儿。”

  可那时,纪云惜却拒绝了,她斩钉截铁开口:“爹爹,我不需要,我绝不会给傅承安那样的文弱书生生孩子!”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爹爹出京城时回头的那一眼,分明是忧虑和无奈……

  纪云惜紧紧攥着心口,泪无声汹涌。

  “爹,是女儿不孝,连送您最后一程都办不到……”

  深夜,纪云惜苍白着脸找到了傅承安。

  她定定看着傅承安,哑声问:“我爹是怎么死的?”

  “据说是因匈奴入侵,老将军追击途中,中了埋伏。”

  纪云惜断然摇头:“不可能!”

  现在春日正盛,草沃马肥,匈奴怎会无故侵边?

  傅承安脸色沉下去,从桌上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你不信我,总该信你兄长。”

  纪云惜颤着手接过那封信,缓缓展开,上面清楚写着纪父的死因,以及最后那一句——

  吾妹云惜,一切有大哥撑着,勿念。

  傅承安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慢慢开口:“我让人为纪老将军刻了灵位供奉祠堂,你随时可以去祭拜。”

  纪云惜看向他,鼻尖酸的越发厉害:“多谢。”

  这是第一次,两人这么心平气和的对话。

  ……

  转眼就到了傅承安生辰这日,纪云惜早早就让小厨房准备好了他爱吃的菜。

  可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能等到傅承安的人。

  直到三更天,傅承安才被小厮搀扶回来。

  纪云惜上前扶住他,不由皱眉。

  傅承安从来不是这么不知节制的人,这次怎么……

  没多想,纪云惜扶着他进屋躺在床上,正要去打水给他洗脸时,手腕却被人攥住。

  她回头对上傅承安不算清明的黑眸,听见他低低的呢喃。

  “月莞,重来一次,我定要娶你为妻。”

第7章

  傅承安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尖锐细针,扎的纪云惜一个激灵。

  什么叫重来一次?

  纪云惜盯着傅承安醉意朦胧的脸,只觉得寒意从脚底腾起,冷彻骨髓。

  难道真跟自己想的一样,傅承安也重生了?

  纪云惜太阳穴突突跳,正要向傅承安问个清楚,却见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她愣了愣,最后在床边缓缓坐下。

  “如果你真是重生来的,这一次,我们可以有不同结局吗?”

  纪云惜就这么看着傅承安,整整一夜。

  直到晨曦破晓的那一刻,傅承安才从宿醉中醒来。

  感觉到异样,他不由扭头,却见自己紧紧抓着纪云惜的手。

  他神色微变,下意识开口:“我怎么会在这里?”

  纪云惜动了动干涸的唇,轻声道:“昨夜你醉了,我就让人把你安置在这。”

  傅承安没说话,眼神却落在不远处那一桌精心准备的饭菜上。

  一瞬间,他脸色变得难看,声音也冷下来:“昨日,你在为我准备生辰?”

  纪云惜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却还是开口:“我只是觉得我从未为你庆祝生辰,所以才……”

  傅承安坐起身,冷嗤一声:“你难道不知,我的生辰也是我生母忌日,我从不过的吗?”

  纪云惜浑身僵住,无尽酸涩堵闷在心口,叫她呼吸都一口都生疼难忍。

  她迎着傅承安的冷眼,艰难出声:“对不起……”

  傅承安却已经下了床,凤眸泄出厌烦:“纪云惜,你记着,我不需要你对我做任何弥补,因为那毫无意义。”

  心口猝然一痛,可纪云惜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前世今生,她似乎从未了解过傅承安。

  只是……纪云惜喊住要出门的男人,开口问道:“傅承安,你对成王,如何看?”

  话落,纪云惜用力抓住衣角,胆战心惊的等着傅承安的答案。

  如果傅承安也是重生,他一定会察觉到自己问这个问题的含义。

  可傅承安只是脚步一顿,就继续前行。

  “以你如今的处境,最好不要问这种敏感的问题。”

  看着他冷然的背影,纪云惜提在喉间的那口气倏然一散。

  也许……是她想多了,如果傅承安重生而来,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

  毕竟前世,他以生命护了自己。

  接下来几天,纪云惜根本就没在府中见到傅承安的身影。

  直到某天午后,傅承安终于出现了。

  但随他回来的,还有一块御赐‘忠’字金匾。

  纪云惜连忙领着下人跪下接旨,只听宫人高呼——

  “傅相国领兵揭发嫡兄,大义灭亲,实乃壮举!特赏御赐金匾以示忠义!”

  纪云惜心脏猛地一颤。

  她明明记得,傅承安揭发他兄长的事,发生在两年后。

  为什么这一次提前了这么多,且相府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纪云惜压下翻涌的念头,恭敬接旨。

  等宫中的人离开相府,傅承安朝纪云惜道:“得了赏赐,得宴请同僚,你好好张罗。”

  他像是还有事,匆匆离开。

  纪云惜只能压下疑惑,转身去吩咐宴席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宴会当日。

  纪云惜安排一众女眷在荷花池边赏花闲谈,自己也找了个亭子坐下。

  却不料孟月莞大大方方的走到了她面前。

  纪云惜蹙眉:“孟姑娘有事找我?”

  孟月莞笑了笑,低声道:“纪云惜,我师兄根本就不爱你,你何必还缠着他不肯和离呢?”

  重生而来,这是第一次,孟月莞对她表现出明明白白的敌意。

  纪云惜脸色转冷:“孟姑娘,我跟我夫君的事,还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孟月莞笑意更浓。

  “纪云惜,如果我说,你心心念念的丈夫,是杀害你父亲的帮凶呢?”

第8章

  纪云惜脑中嗡嗡作响。

  她眉眼瞬间凌厉,冷眼看向孟月莞:“你胡言乱语什么!”

  可孟月莞却笑出了声,正要说话,却瞥见不远处的人影。

  她看着纪云惜,突然一笑:“纪云惜,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纪云惜猛然抬头,下意识站了起来。

  但就在她身形挡住孟月莞的瞬间,却看见孟月莞阴狠一笑。

  下一刻,孟月莞毫不犹豫的起身倒向亭台之外!

  湖水四溅,纪云惜瞳孔骤缩。

  还未反应过来,却感觉一道人影从自己身边掠过,直直扎入水中。

  亭台上,纪云惜看着傅承安奋力游向孟月莞的身影,眼眶突然滚烫。

  成婚至今,自己从没有被傅承安这么担心过。

  湖面飘过一阵风,吹的她胸腔冷透。

  不多时,傅承安便抱着昏迷的孟月莞上来了。

  看着两人浑身湿漉漉的模样,有下人连忙拿了薄披风过去。

  傅承安眼神扫过纪云惜,像是夹着冰棱:“今天府中设宴,你怎么敢做这种恶毒的事?”

  纪云惜浑身一颤,下意识攥紧了手。

  “傅承安,我们是夫妻,为何你对我没有半分信任?”

  傅承安却是冷笑:“夫妻?纪云惜,在我心中,你从来都不是这个身份。”

  这一声,震的纪云惜头皮发麻,一股难以控制的绝望涌上心头。

  她颤声开口:“所以,孟月莞说你害死我爹,是真的吗?”1

  傅承安身体骤然一僵。

  他眼眸扫过四周的人群,声音越冷:“送宾客离府,这件事,我之后再给你解释。”

  说完,他抱着孟月莞大步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纪云惜的心犹如被无数毒蚁啃噬。

  依照她对傅承安的了解,若此事跟他无关,他一定会当场斥责自己。

  可现在……她死死压下无尽涩苦,将剩下的宾客送出府。

  直到深夜,傅承安才冷着脸踏进了纪云惜的院子。

  等候多时的纪云惜看见他,心中的疑虑脱口而出。

  “傅承安,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傅承安顿了一下,才开口:“身患重病,不治身亡。”

  “你说谎!”纪云惜盯住傅承安,“我爹向来康健,甚至来往书信也没有提及他生病一事,怎么会患上不治的重病?”

  傅承安也冷了脸:“你不信,大可以亲自去边疆问。”

  纪云惜一怔。

  傅承安不是说自己不能出京吗?

  可傅承安下一刻的话,却让纪云惜面露愕然。

  “今天府内贵客云集,月莞落水被救一事传的沸沸扬扬,我必须对她负责。”

  负责?纪云惜心尖一刺,忍不住开口:“当初我们当时成亲时,你明明说过后宅无妾。”

  傅承安勾了下唇:“是,所以我已经向陛下请旨,以平妻之礼迎娶月莞。”

  纪云惜一噎,迎着他带着愉悦的黑眸,心底突然一片冰凉。

  重来一世,她想要的,总事与愿违。

  月色无边,她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好,我知道了。”

  傅承安身为天子心腹,所求之事很快就下了圣旨,与孟月莞的婚期,就在下月中旬。

  纪云惜站在自己的院子,看着外头的红绸招展,心内死寂一片。

  侍女拾秋在一旁不忍开口:“夫人,要不我们去祠堂待着吧。”

  纪云惜像失去灵魂一般点了点头:“也好。”

  她踏步去了祠堂,隔绝了外面的喜庆,拿起掸子清扫着祠堂桌案上的灰尘。

  也只有这里,才能给她些许安宁。

  只是扫过某座烛台时,却无意间触碰到什么。

  一间暗格倏地打开,露出里面的手札。

  纪云惜一愣,下意识拿了出来。

  只是刚打开第一页,她就被震的定在原地。

  【建宁二十三年,纪将军病逝,需瞒着纪云惜。】

  【建宁二十六年,嫡兄私通外敌,险造成大患,需及时制止揭发。】

  【建宁三十年,南方大旱,需及早预防。】

  ……

  【建宁三十二年,成王逆反,需趁早镇压。】

  看着这桩桩件件的事情,纪云惜不由屏住了呼吸,连攥着札记的手都在发麻。

  傅承安竟跟她一样,也重生了!

第9章

  一切恍然大悟。

  纪云惜终于明白,为何傅承安今生会对她这样冷漠,为何傅承安会说出‘重来一次’,为何前世的很多事都提前发生。

  她垂眸翻着那本手札,心脏闷闷发疼。

  前世的一切都在傅承安的掌控之中,可到后面,写的越来越多的却只有三个字。

  孟月莞。

  【前世种种我问心无愧,唯有月莞,午夜梦回,只剩亏欠】

  愧疚两个字像是巨石压在纪云惜心上。

  她记得前世自己因为孟月莞的身份,亲自给她跟忠勇侯府的世子爷牵线。

  直到她宫变死去的那一天,孟月莞依旧是金尊玉贵的侯府主母。

  这样的日子,在傅承安看来,竟是亏欠?

  前世她只知道孟月莞是傅承安的师妹,却从未察觉两人情投意合。

  纪云惜颤着手翻到了最后一页,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却只剩一句:前世恩怨,今生两清。

  她的心狠狠揪成了一团,手掌也不由用力。

  对自己就是两清,对孟月莞就是亏欠,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可如果傅承安心有所属,那他又为何要对她处处包容,甚至以命相护?1

  如果早知道……重来一次,她绝不会对傅承安死缠烂打!

  纪云惜将手札放回原处,直直朝着前院走去。

  她想要问个明白!

  可刚走到前院,就看见傅承安带着孟月莞从书房走了出来。

  看到纪云惜的瞬间,傅承安下意识挡在了孟月莞身前。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纪云惜的心像是裂了道口子,痛难自抑。

  胸腔内泛起浓浓的自嘲,纪云惜摇头苦笑。

  还需要问什么呢?

  前世今生,傅承安对自己,从无半分情意。

  纪云惜侧过身子,低低开口:“相国大人。”

  这是重生过后,纪云惜第一次不再称呼他为‘夫君’。

  傅承安神色一顿,心里涌上莫名的异样,随即他朝孟月莞说道:“你先回去,婚期已定,你大可放心。”

  纪云惜看着他和旁人情意绵绵,逼着自己挪开了视线。

  等孟月莞离开,傅承安才敛了笑意,淡淡开口:“你来得正好,我也有话与你说。”

  纪云惜下意识看向他。

  “月莞大度,不计较你推她落水一事,等到大婚礼上,你身为主母,不要再生事端。”

  纪云惜指甲掐进掌心,缓缓开口:“我说过,我没做。”

  傅承安对上她执拗悲凉的眼,心里突然划过一丝异样。

  但很快,他就压下情绪,沉声道:“纪云惜,和离一事,我会继续上奏。”

  “希望陛下早日同意,你我也不用再彼此折磨了。”

  傅承安说完,转身回了书房。

  看着缓缓关闭的院门,纪云惜只觉得绝望又难堪。

  两世纠葛,原来在他眼里,只是彼此折磨……

  满府的红绸中,纪云惜独自站在那里。

  半晌,她才涩然笑开。

  “也罢,就当报你前世救我的恩情。”

  她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着门的书房,这才转身。

  回了空旷寂寥的院子,她缓缓踏进房中,独自来到桌案前,铺纸磨墨。

  悬笔许久,终是起笔落字——和离书。

  活了两次,这是她唯一一次正儿八经送傅承安东西。

  却是新婚礼,亦是离别礼。

第10章

  这封和离书,纪云惜停笔几次,才断断续续写完。

  看着墨迹渐干的字迹,她神情恍惚。

  上辈子,她与傅承安共赴黄泉,这一次,她却与他分道扬镳。

  原来他们永远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纪云惜慢慢放下笔,门外却传来侍女的声音。

  “夫人,前院管事送来了给孟府的礼单,请您过目。”

  纪云惜停顿许久,才缓缓出声:“拿进来吧。”

  长长的礼单上面琳琅满目,黄金白银,绸缎玉器等等,尽有尽有。

  原来,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纪云惜将礼单放在一边,轻声道:“相国娶妻,应当如此,下去吧。”

  她看向书房方向,盯了许久,才出声:“备车,我要入宫一趟。”

  金銮殿上。

  圣上坐在上首,看着跪在下方的纪云惜,声音温和。

  “上次傅相国提出和离,你不是不愿意么?”

  纪云惜顿了顿,叩首在地。

  “从前是我太过执拗,是我不该强人所难。”

  “我与傅相国已无夫妻情谊,望陛下准许和离。”

  她从怀中掏出和离书,掷地有声。

  “夫妻一场,望陛下准许我在傅相国大婚之前,送上一份厚礼。”

  皇帝沉默片刻,才抬手应下:“允。”

  一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在纪云惜心中砸上一个坑。

  她正要叩谢,却听殿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9

  纪云惜心脏猛地一沉,这是……石海哨!

  是前世成王事变时才响彻在宫里的警报!

  圣上坐在上首,也变了脸色:“何故喧哗!”

  “陛下,成王叛变!已领兵冲入宣武门!”

  纪云惜脸色一变,为何这一世,叛变一事竟会提前这么多?

  可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她看了眼殿前侍卫,利落抽刀。

  圣上瞳孔微缩:“纪云惜,你想干什么!”

  可这一次,纪云惜没有回头,缓缓开口。

  “陛下,纪家家训,护国忠君,臣女已不是傅家妇,仍是纪家人。”

  圣上怔住,看着那道跨出殿门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踏出殿门,纪云惜抬眼看去,四处皆是禁卫军的身影。

  而宣武门处,傅承安一身轻甲,策马飞奔。

  四目相对,傅承安神色一愣:“你怎么在这?”

  纪云惜别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护驾。”

  傅承安看了眼殿内,神色平静:“此处我已经安置妥当,叛军不会有得逞的机会。”

  纪云惜握紧了手中剑,心下却发涩。

  她怎么忘了,傅承安大婚在即,怎么还会像前世那样,放任自己于危险境地。

  当啷。

  纪云惜丢下手中剑,朝傅承安笑了笑:“傅相国算无遗策,是我太小心了。”

  傅承安看她一眼,就要朝殿中去。

  可这时,一道破空声如利箭炸响在纪云惜耳边!

  她看见,成王站在内城墙上,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那个方向……是傅承安!

  纪云惜本能的扭转身体,朝着傅承安扑去!

  噗嗤!

  利箭瞬间穿透纪云惜的胸膛,箭头带起鲜血,落在刚扭头的傅承安脸上。

  血色蔓延。

  傅承安怎么也没有想到,今生这支箭,竟跟前世的方向全然不同!

  他下意识抱住纪云惜缓缓软倒的身体,薄唇开合,却不知道说什么。

  纪云惜救他,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事情!

  傅承安眼尾染上血色,巨大的慌张让他失了平日的冷静。

  “传太医,快传太医!”

  在他的呼喊声中,纪云惜唇边不断冒出鲜血,好似永远流不尽。

  她朝着傅承安艰难抬手,语气极为轻微。

  “傅承安……今生……换我来护你……我不欠你了……”

  此话一出,傅承安骤然僵住。

  他不可置信的垂眼,看着怀中带着笑意的女人。

  原来,她的忍让,她的改变,从来都不是别有目的!

  她是真的想跟他重新来过?

  傅承安抓住纪云惜的手,语气狠厉:“纪云惜,你……”

  可下一秒。

  那只沾满血迹的手重重垂下,再无生息。

  “纪云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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