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灵霄宗大师姐方遥是剑道天才,为人克己复礼、光风霁月,是众多弟子眼中最高不可攀的白月光。
她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便是七年前误入古墟深处,丢失了整整三年的记忆。某日,一个年轻男子领着两个小团子,叩响了灵霄宗门,说是找孩子他娘。
当方遥看见那俩孩子,和自己肖似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容时,持剑的手微微颤抖,生平第一次掉剑了。宗门上下闻瓜而动,连宗主都因此事而提前出关。
恰逢灵霄宗选拔新弟子测灵根,宗主顺便给这俩孩子也测了一个。结果测出来,男孩是极品单灵根,女孩则是万里挑一的玄阴之体。宗主欣喜若狂地抢先认下这两个徒孙。
方遥无法接受自己跟一个凡人男子相好还喜当娘的事实,沉默半晌,同安静坐在一侧的男人商量:“要不我们,一人一个?”
男人凤眼轻抬,落在她身上,轻声道:“孩子们都习惯跟我了,晚上没有我在身侧,会哭的。”
从此,这一大俩小就赖在灵霄宗不走了。方遥愁得头大,她这辈子只会练剑,从未有人教过她如何养崽。
好在那个凡人恪尽夫道,还有几个师弟师妹帮她轮番带娃。她教练剑,二师弟教体魄,三师妹教炼丹,小师弟教阵法。
没过几天,师弟妹们纷纷表示教不了了。方遥问缘故,他们说:“都学会了”、“还能举一反三”、“有点伤自尊”
无人角落,小团子悄悄扯着凡人爹爹的袖子,泪眼汪汪。“爹爹,我和哥哥什么时候能回王城呀,我的尾巴快藏不住辣……”
片段:
两道身影匆匆御剑落在执事堂殿前。前者刹得急,后者冲得快,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谁啊御剑都不看路的吗…….嗯?小师弟?”
愤怒的质问在看清是谁后,转变成了惊讶。
被撞的人是苏明画,方遥在大庭广众下责罚了辛子柏,后脚就被耿长老传去了执事堂,她担心大师姐会被穿小鞋,于是记完犯事弟子名单,就紧跟着赶来了。
撞她的少年身形劲瘦,穿着窄袖黑玄衣,腰间佩剑,玉面星眸,正是小师弟景郁。他有些急迫地问:“有没有见到大师姐?”
话音方落,正好两个小团子喊娘的哭声从殿里飘出来,景郁脸色一白。
苏明画一头雾水,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恰逢守拙从殿前的台阶上走下来,被她伸手拦住。
‘二师兄,殿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声音啊?”
守拙往周围看了看,现下没有外人,便低声同苏明画讲了讲事情原委。
“我们在山下收弟子时,正碰见有个凡人男子领着两个孩子在叩山门,那人声称大师姐是孩子他娘,现在正在里面认亲呢……..’
景郁听不下去了,黑沉着脸打断:“真是荒谬,区区一个凡人,胡说什么都能信了?怎么不敢说是师父的私生子?”“景郁!”守拙皱眉呵斥他,“你也太口不择言了!”
景郁脸色难看,当时他离耿长老有些远,没听到那凡人说什么,但看到耿长老神色凝重地直接带了那凡人和俩孩子上山,又叫了守拙去传话,以及那俩孩子肖似大师姐的长相。他心感不妙,于是找了个借口也回宗了,正赶上这出戏。
景郁气得胸膛起伏,抬脚往殿里走:“那个凡人辱我师姐清誉,我饶不了他!”“着什么急啊,先看看情况再说。”
苏明画强行摁住景郁,随后蹑手蹑脚地靠近殿门口,屏住呼吸,耳朵紧贴。
“一起。
守拙高壮的身形挤进来,有限的空间瞬间变得拥挤,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耿长老只让我传话,不让我旁听。”他也很好奇的啊。
苏明画和景郁不想起争执,只好默认了二师兄插队的行为。
执事堂大殿内,耿长老正皱眉,一句句地诘问方遥:“你当真不识这俩孩子?若真是如此,他们为何会叫你娘亲,又为何与你幼时长得如此相似?”
方遥八岁入宗,被掌门点为亲传大弟子,耿长老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那男娃娃的眉眼和气质像她,而那女娃娃全然就是她的幼年翻版,相似到连滴血认亲都是多余的程度。
方遥从震惊中稍稍回过神来,觉得此事太过荒唐。她一向沉心剑道,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儿女之情。二百多年来,她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怎么可能凭空蹦出两个孩子?
方遥刚想解释,却忽然想起七年前,她为了替师妹寻一株草药,在古墟深处迷了路,不知是吸了毒瘴还是什么缘故,她昏迷了过去,再度醒来时人还在古墟,但已是三年之后。
她缺失了整整三年的记忆,她潜意识里觉得那段记忆对自己很重要,可是无论如何回想,都记不起来一丝片段。会不会是那时候…….不可能。
短短三年,以她的心性,绝无可能爱上一个男人还诞下子嗣。
“耿长老,我……”
方遥话未说完,便被耿长老挥手打断:“你先看看那女娃娃腰间带的玉佩,是不是你的贴身之物?”
她低下头,扫过小女孩的腰间,瞳孔猛然紧缩。女孩抹了抹眼角的泪,很乖觉地取下腰间坠着的玉佩,踮起脚,双手递给她:“娘亲,爹爹说这是你留下来的信物.….
方遥负在身后的长剑脱手掉在了地上,“咣当”一声脆响,在大殿回荡得尤为清晰。
大殿外,景郁上一秒还在斩钉截铁地说:“这世上相似之人多得是,说不定就是撞脸了呢!”结果下一秒,方遥的剑掉了。
殿外偷听的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师姐平日惜剑如命,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掉剑。能让大师姐如此失态,难道这俩孩子真是……“这玉佩确是我贴身之物。”方遥手握玉佩,艰涩开口。
那只玉佩是她死去娘亲的遗物,在她失去记忆的那三年,一并丢了去。她失去记忆是四至七年前,这俩孩子看着骨龄有五六岁,时间和年纪都对得上。
看着方遥的反应,耿长老已经能确认此事没跑了。
起初这凡人找上门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哪个来碰瓷的,但是看到那俩孩子和方遥肖似的长相时,他便意识到此事不简单,于是留下弟子们在山下维持秩序,自己则赶紧带着他们回来了。
方遥是宗主几个掌门亲传里最争气,也是将来最能问鼎仙道的人选。
且她为人不骄不躁,一向最守规矩,没想到竟然一时糊涂做出这种事,还留下了两个孩子在外面。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不仅她名誉受损,整个灵霄宗都跟着丢人。
耿长老愁得按了按太阳穴,不想再看她,挥了下袖子:“你先坐下,我已差人去禀了掌门,等你师父来了再议。”
方遥也想坐下来缓口气,可是腿上还挂着两个挂件,犹如干斤秤砣,困得她动弹不得。两个小团子舍不得撒手,心道爹爹说得果然没错,娘亲长得好漂亮,而且身上有股说不出是花瓣还是木质的清香,好好闻。
“阿正,阿圆,回来坐好。”一道清冽微沉的男声传来,两个团子瞬间像被点了穴位似的收拢哭声,松开方遥的裙摆,老实地回到椅子边,爬上去坐好。
方遥循声看去,才发现角落还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穿着海棠色的长袍,坐姿风雅从容。墨发如绸,眼尾狭长,眸色比常人淡一些,右眼下方一滴朱红泪痣,俊美绝尘。
海棠色这种鲜亮的颜色,女子们常穿,方遥倒是第一次见男人穿海棠色,奇怪的是穿在他身上并不显女气,更添妖异怜怜。这就是他们口中的爹爹?
方遥蹙眉在脑海里回忆了半晌,同样对他全无印象。她承认他长得有些姿色,是她见过一面都会留下印象的程度,可也不至于让她三年抱俩。
或许是打量得太久,男人的目光转过来,二人视线相接,方遥不避不闪,提步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她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他。方遥整理了下思绪,决定从头问起。“我失忆了,忘记了许多事,”她侧坐着看向他,不放过他的神色变化,“我们是如何相识的?”
凡人男子嗓音温润,慢条斯理道:“七年前在青岩山下,当时你昏迷不醒,我救了你。那座古墟的入口就在青岩山,地点没错。
方遥又问:“为何过了这么久,孩子这么大了才来寻我?”
“你当时只留下那权玉佩和一个名字,我这些年去寻了许多宗门,一边养孩子还要一边赚盘缠,就一直寻到了今日。”
不是他不想来,而是养娃艰难、生活拮据,修仙者御剑几个时辰便能到达的地方,对凡人来说,可能要舟车劳顿数月。方遥藏在袖中的手指蜷起,紧紧叩住了藤椅扶手。其实那个玉佩的分量已经足够,她只是想再确认一遍。饶是如此,她仍一时难以接受自己与一个凡人相好,还生了俩娃的事实。
方遥皱眉看着那俩还没长到膝盖高,一看就很难养的小团子,她平日里只会练剑,不擅于和孩子打交道,更没有带娃的经验。于是沉默片刻,同他商量:“要不我们……..一人一个?”
实在不行,俩孩子她都可以留下,但她无法接受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方遥想着若他同意,她可以多给他些灵石作补偿。
然而那凡人男子闻言,凤眸轻抬,望着她的眼神里没有怨也没有恨,端得温柔如水,温声解释道:“孩子们都习惯跟我睡了,若没有我在身侧,会整夜哭闹的。”
言下之意,并非我想纠缠你,可是俩个孩子还小,离不开我。方遥彻底没话说了。
“不怪大师姐,这真不怪大师姐。”大殿外,苏明画兀自摇头感叹。
“你在念叨什么?”景郁没好气道。
“就这个凡人的长相,谁看了不迷糊?真不怪我们大师姐铁树开花,动了凡心。”
“大师姐才不是看脸的人。”景郁反驳。
“你们都挤在这里做什么?”一道颇具威严的熟悉嗓音从身后传来。
三人同时打了个激灵,齐齐回头,手忙脚乱地行礼:“师父。”“想听就正大光明地进去听,是你们大师姐的事,又不是外人,就这点出息!”
虞望丘简直没眼看这三个偷听墙角的弟子,径直大步走进大殿,三人得了准许,连忙紧跟在他屁股后面进了殿。
“掌门。
“师父。”
殿里的众人齐齐起身。方遥没想到师父会因为此事提前出关,当下更有些抬不起头来的难为情:“因弟子私事,扰得师父清修,弟子惭愧。”
虞望丘摆摆手,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为师清修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与你无关。”
他的修为止步化神境中期,已经十年有余,并非闭关时间不够,而是缺少契机和机缘,否则就算清修百年也是无用功。更何况,宗门招新在即,他迟早也要出关的。
虞望丘在主位落座,众人跟着坐下,方遥因为没回完话,还独自站在大殿中央。
虞望丘开始着手处理正事,他看了看左边的方遥,又看了看右边并排坐着的两个奶娃娃,点头道:“长得确实像极了遥儿小时。”
景郁在外面偷听半天,此时脸憋得通红,一副想开口又插不进话的如坐针毡。
虞望丘发现了,问:“景郁,你有话要说?”“仅仅是长得相似,以及一件丢失的信物,也不能证明他们就是师姐的孩子。”此话一出,惹得虞望丘和方遥齐齐皱眉。
虞望丘记得很清楚,当年方遥在古墟里失踪,他派了许多弟子去寻,都快把古墟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这说明有极大的可能,她当时躲进凡人城中了。且那块玉佩是方遥她娘的遗物,绝不可能随便送人,再加上那俩孩子酷似方遥的容貌,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这俩孩子八成就是方遥的。
虞望丘抬眼看向坐在俩孩子边上的那位凡人男子,目光凝顿。心道难怪难怪,这容色这气质,连他巅峰时期都退让三分啊。那八成可能性瞬间就拔高到了十成。
“我无需证明,我带孩子来,为得是一家团聚,”那个凡人男子极冷地瞥了一眼景郁,随后
看向方遥,眼神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嗓音渐轻,不卑不亢中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幽怨和委屈。“……若不愿相认,我便带孩子们走,不必说些难听的话。”话音落,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脑补出一个话本子上常有的情节:剑修和凡人一夜/欢/好,第二天便拍拍屁股走人了,剩下凡人辛辛苦苦拉扯大两个孩子,找上仙门,结果负心剑修根本不认,还倒打一耙污蔑其清白。方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景郁颤抖着握紧了剑柄:这就是传说中茶香四溢的白莲花?
守拙心下叹气:大师姐神色不对,等下会不会打我们撒气啊?好奇害死猫,就不该来看热闹。苏明画心中喷啧:这段位,拿捏师姐绰绰有余啊。
与此同时,悬壶殿内,辛子柏正趴在条凳上,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咳声叹气,小弟子拿着调制好的外敷药膏,在他身后帮忙上药。
“轻点啊——你小子想疼死我!”
辛子柏疼得龇牙咧嘴,被骂的小弟子有点委屈:“师兄,我已经很轻了,这紫电鞭打出的血痕,若不涂药更难消除,你忍忍吧。”上药的过程堪比二次受刑,辛子柏在心里把方遥来回痛骂了一万遍。
这两天发放分例,许多弟子前来悬壶殿领药,进进出出,聊天声时不时地飘进辛子柏的耳朵。
“你听说了没,耿长老领回来两个年幼的孩子,往执事堂去了。”“奇怪,刚才耿长老也传了大师姐去执事堂。”
选拔弟子这么大的事,耿长老竟然提前回宗了,那俩个孩子是什么来历?”
“你们都不知道吗?我听山下回来的弟子们说,那俩孩子的眉眼像极了大师姐,现在大师姐也被叫去了执事堂,这还能说明什么?”辛子柏瞬间支起耳朵。
“天啊,那俩孩子是大师姐的?”那弟子倒吸一口凉气,表情有点不可置信,又有点挖到隐秘的小兴奋,“这不可能吧,大师姐看着不像是四处留情的人呀,我以为她眼里只有练剑。”
“可不是吗,这人就不能貌相,隔壁金阳宗宗主看着仙风道骨的,还不是背地里跟合欢宗的圣女有一腿,听说他新收的那个单灵根弟子,就是他跟圣女的私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