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裴昭是圈内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
差不多的家世背景。
青梅竹马的关系。
还有裴昭从小到大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
都曾一度让我觉得,我们本就是一对。
直到他和公司新来女秘书官宣的消息传出,我赶去质问。
他冷脸插兜回复,「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把你当普通朋友。」
为了给足新女友安全感,他当着一众媒体的面否认了我们的感情。
嘲讽我,说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后来,我如他所愿停止了纠缠。
转头另觅良人。
他却开始反悔了。
1
酒吧包厢内。
裴昭旁边,本该属于我的位置,出现了一张新面孔。
女生一脸娇羞的模样,依偎在裴昭怀里。
而裴昭,则垂眸注视着怀里的女孩。
眼前这一幕让我心头一紧。
握紧手中的手机,屏幕上的画面还停留在裴昭小号的那条官宣消息上。
我走上前,在他面前站定,「她是谁?」
「女朋友。」
裴昭漫不经心抬眸瞥了我一眼,淡淡道。
这三个字让我心头一震。
即便在来之前,已经在他的社交帐号上看到过官宣消息,我还是不能接受。
我紧盯着她怀里的那张面孔,端详了半天。
却见那女生怯生生地埋入了裴昭怀里。
她揪着他的衣服,耳朵都红了。
如蚊呐般的声音传出,「阿昭,她是谁呀?」
「一个普通朋友。」
见女孩不说话,他又说,「你要是不习惯,我们就先回家。」
他低头,大掌轻抚着女孩的发顶,声音温柔。
甚至带上了一丝诱哄的意味。
女孩侧头瞄了我一眼,当着我的面凑到裴昭嘴唇,轻啄了一下。
她眼睛眯起,笑得眼角弯弯,「好。」
包厢内重金属摇滚乐在耳边叫嚣,裴昭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入我耳中。
我怔愣在原地,听着女孩说去洗手间一下,从我旁边走过。
又见到裴昭恢复了往日里冷漠的神情。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开口。
喉咙一阵发紧,我艰难发声,「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
「解释什么?」
顾及到周围都是认识的朋友。
我极力克制着情绪,「你为什么背着我找女朋友,我们不是——」
我们不是才是一对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昭打断。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睥睨着我,双手插兜冷声道:「你想多了佟念,我只是把你当普通朋友来看。」
「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要真有点什么,也早该发生了。」
「再说了……」
他目光下移,「我对你这种喜欢端架子的大小姐,没兴趣。」
话音落下,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我开口质问,「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为什么故意做出令人误会的举动。
为什么故意说着暧昧不清的话,为什么在朋友起哄时不出声解释。
我以为,我们早就默认在一起了。
而你现在却跟我说没兴趣。
他面无表情,「我这是出于礼貌,把你当成妹妹。」
「我不信!」我反驳。
「随你。」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从我旁边擦肩而过。
冰冷的话刺痛着我的心。
我怔愣在原地,看着他背影走出,在门口和女孩拥作了一团。
不似刚才的冷漠,他目光柔和,揽上女孩的细腰。
女孩低语,「我们真的要走吗,你的朋友们都还在呢。」
「嗯,没事,改天再来,先回家。」
他声音轻柔得不像话。
原以为,他说话一贯就是那样冷冰冰呢,原来只是看对谁罢了。
见裴昭离开,周围朋友拥上前安慰我。
「佟念,这事挺突然的,我们也是来了才知道,你也别太伤心了。」
「是啊,刚刚看昭哥那么认真,我也不敢乱说。」
「那女的我认识,是裴昭公司新来的女秘书,看来是小白花那挂的,挺会勾人的。」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得知,刚才那个女生叫白晶晶。
是裴昭公司新来的女秘书。
不到一个月,就把裴昭迷得神魂颠倒。
朋友们的讶异丝毫不比我少,毕竟,曾经在他们眼里,我和裴昭是天生一对。
再就是,他们都知道我爱裴昭,非常非常爱。
2
有的人劝我再坚持坚持,裴昭可能是一时玩鲜,等过后就好了。
也有人,让我放弃,「念念,你这条件要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他爱啥啥,我们过自己的。」
朋友们苦口婆心,在一旁给我出谋划策。
道理我都懂,可要放下谈何容易。
过往十几年我们相处的画面犹在眼前。
望着大荧屏上的画面。
我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回忆的漩涡。
其实,我之所以对裴昭这么执着,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八岁那年,我因贪玩掉入水池,差点溺死,是他不顾危险救了我。
后来,无论过了多久,我都记得那个燥热的夏天。
记得阳光打在他身上熠熠生辉的模样。
也因此我对他生出好感。
再后来,我开始没脸没皮粘着他。
跟他上同一所学校,努力追着他身后。
他性格冷冰冰的,但对我,却是极好的,总是照顾我。
家里人也常打趣,说我以后是不是要嫁给他。
那时,我总是会捂着脸故作害羞,心里却暗暗开心,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幻想罢了。
他只是把我当普通朋友。
裴昭官宣的第二天,不知怎的,就被裴家人知道了。
裴爷爷大怒,骂他有眼无珠。
裴家和佟家是世交。
虽没有明文规定,但在两家人看来,我和裴昭早就是一对了。
而作为他默认对象的我,也理所应当地被叫到了裴家。
我坐在一旁,看着裴昭被骂得狗头喷血。
内心还是没法做到无动于衷。
我想开口替他说话,却被一旁的妈妈按住了手,她朝我摇了摇头。
裴爷爷拍案而起,勒令他向我道歉,然后和白晶晶分手。
裴昭神情淡然,对裴爷爷的暴怒置若罔顾。
他语气平缓,「爷爷您要是这么喜欢佟念,那干脆您和她结婚好了,何必来强迫我。」
话落,裴爷爷被气得老脸通红,直举起拐杖往他身上打。
「不肖子孙,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裴昭也不闪躲,直愣愣挨了一拐杖,面色不改,「无论爷爷你怎么想,我对佟念就是没意思,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说话期间,他明晃晃的目光看向我。
意味再明显不过。
他不喜欢我。
以前没有过,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像是警告,又像是劝说,我就这样坐在位置上,后背挺得僵直。
「你……」
裴爷爷捂着胸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颤。
然,裴昭还是满脸的不在乎。
彷佛没什么事情能够激起他的情绪波动。
他站起身,冷声道:「爷爷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公司了。」
说罢,大迈步走出大厅。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头泛起阵阵酸涩,十几年的感情抵不过别人的一个月。
我能说什么呢。
委屈堵在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
裴爷爷道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跟妈妈保证说,一定会给我一个交待。
那天回家,我晚上睡着了梦里都是裴昭一脸坚决的模样。
我在想,他会不会觉得是我跟裴爷爷告的秘。
不行,我要解释清楚。
第二天早上,我打车去了裴昭公司。
站在办公室门前,犹豫良久,我敲响了房门,里面传出他低沉的声音,「进。」
我推开房门,入目即是办公桌前正襟危坐的他。
看到我,他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但很快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他低头继续手中的动作,「有事?」
深吸了一口气, 缓缓吐出。
我走上前,「嗯。」
话落,裴昭手中动作顿了一下,他放下笔,向后仰去,后背靠在椅背上。
漫不经心的眼神看向我,「说。」
3
我想,我对裴昭的爱,超出了我的预估。
即便知道他不喜欢我,我还是没法放下对他的喜欢和爱意。
没法放下这么多年的感情羁绊。
如果,实在不能在一起,做朋友也未尝不可,起码还能见到他,跟他说上话。
思绪落下,我抬眸看向他,「你和白晶晶的事,我并没有跟任何人说,我不知道裴爷爷怎么知道的。」
「嗯,然后呢?」
「我来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我可以让我爸妈跟裴爷爷解释清楚。」
闻言,裴昭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他目光一下变得犀利,「真的?」
在他眼里,我的话就这么信不得吗。
强压下心头的酸涩,我点头,「真的,不勉强你。」
「行,那你明天就跟老爷子说下吧。」
裴昭随口说道。
话落,办公室内陷入了一阵沉默,他没有再跟我聊下去的意图,我尴尬地站在原地。
望着他专注的神情,久久才回过神来,转身走出办公室。
刚走出,白晶晶便和我擦肩而过。
她扭头瞥了我一眼,不似那日见到的无辜神情,脸上尽是得意。
没有将门关实,她径直走了进去。
在公司所有员工都是黑白套装工作服的情况下,她的白裙子显得那么与众不同的,好像在彰显着她不同于其他人的地位。
鬼使神差的,我刚伸出的脚又缩了回来,扭头看向那扇虚掩着的门。
只听见里面阵阵低笑声传出。
透过那条缝隙,我看到了白晶晶摇曳的裙摆,她坐在裴昭腿上,摇晃着脚。
裴昭宠溺的目光注视着她,「好了,别生气了,我下次不单独见别的女人了。」
「我不信。」白晶晶撇了撇嘴角。
脸上是恃宠而骄的随意。
被爱者有恃无恐。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笃定裴昭对她的爱。
裴昭伸手扯了扯她的脸颊,「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嗯?」
「不知道。」
「以后我在哪,你在哪,好不好。」
裴昭嘴角带着笑意,目光柔和,丝毫没有不耐。
头一次见裴昭放低姿态哄一个人。
我站在门口,小心翼翼把自己藏起来,从缝隙中窥探着别人唾手可得的幸福。
在想见但又不能去见裴昭的日子里,我是煎熬的。
为了将我从这种状态中拉出来。
闺蜜江琳想尽了法子。
她说,我就是童年时期对裴昭的滤镜太深了,换做是任何人,看到我落水都会去救我的。
但我却把他视为了我的全部。
我反驳她,「不是的,我爱的是他这个人。」
江琳像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自顾自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让你克服对水的恐惧就能打破你对裴昭的滤镜了?」
「对欸!我怎么没想到,祛魅最好的方法就是靠近。」
「从明天起,你跟我去游泳馆学游泳,克服一下你的童年阴影,这样你对裴昭就没滤镜了。」
不等我说话,江琳便替我做下了决定。
临分开前,她千万叮嘱我明天一定要到,不然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我无奈点头。
也许,她说的办法管用呢。
我想到可能会害怕,会临阵脱逃,就是没想到会在游泳馆看到裴昭。
他快步朝我走了过来,一把扯住了我。
宽大的手掌禁锢着我的手腕。
顾不上手腕上的疼,我面露喜色,「裴——」
裴昭!
4
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欲擒故纵这招算是被你玩明白了啊佟念。」
他话里话外夹带着嘲讽。
脸色阴恻恻的。
此时,我才发觉到情况的不对劲。
想挣开他的禁锢,但他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只好作罢。
我皱起眉,一脸不解,「你在说什么?」
「表面求和妥协,暗地里却让老爷子把晶晶开除,还把我的联系方式拉黑玩消失,你可真行。」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裴昭这一番话让我摸不着头脑,当初拉黑他只是想阻止自己去找他。
更不存在故意撺掇老爷子开除白晶晶这一说。
可无论我如何解释,裴昭皆是不信。
正这时,一道娇弱的声音传进耳道:「阿昭,不关佟小姐的事,有话好好说。」
顺着声音的来源抬眼望去,白晶晶提着她洁白无暇的裙摆跑了过来。
如瀑丝般的秀发在空中飘扬。
楚楚可怜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她了。
不由分说横在了我和裴昭中间,还顺势推了我一把,手上的束缚褪去。
毫无防备的,我身体不受控制向后仰去。
余光瞥见白晶晶得意的神情。
脑中闪过一激灵,我这时才想起身后正是泳池,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拽住了白晶晶的手。
要死,我也要拉上她垫背,大不了一起死。
「扑通——」一声巨响在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