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2月,位于绵阳的核工业部某公司在市郊何家山修招待所,工人们挖开土地安装下水道。忽然,工地传来一声惊呼,地面突然塌陷,有胆子大的工人探头一看,只见黑洞洞的口子里金光一闪……
这时人们没有想到,这个深洞竟然与神仙有关。
听闻工地上发现可疑深坑,联想到何家山附近此前有古墓遗迹,于是,当地文保工作者第一时间赶来,细一探看,果然是一座古墓。
经过清理,这金光一闪的,正是一尊青铜马的耳朵。在墓道中,人们还发现了一尊青铜牵马俑,这一对“人马组合”保存完好,工艺精细,体量还很大,一时间被人们奉为珍宝。
但随着考古清理工作的推进,一些凌乱堆积几近腐朽的薄铜片却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在尝试拼凑之后,人们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一件“神仙法宝”——摇钱树!
经过修复和复原,一株高达两米的青铜树呈现在人们眼前,这株青铜树由基座、树干、树冠共29种部件衔接扣挂而成,枝干分为三层共8片枝叶,对称分布。
树冠分7层,顶层饰凤鸟为树尖,其下两层的干与叶合为一体,并装饰了西王母、力士和璧等图案。它的下部4层共插接24片枝叶,向四方伸出,饰有龙首、朱雀与犬、象与象奴、朱雀与鹿以及成串的钱币等图案。摇钱树树干直径约1 厘米,叶片最长约15厘米,最短为10厘米,每片树叶厚约2毫米。
汉代以前的文章中所称的“金”往往指的就是青铜,“吉金”则是精纯而美好的青铜,这些摇钱树由青铜铸造而成,可以想想,当年融铸现世时,仙气飘飘、金光璀璨,豪华至极的青铜神树,是多么的耀人双眼,触动心灵呢。
这样一棵比成年人还要高的摇钱树,因为体量巨大、保存完好、失蜡范铸工艺高超,被评定为国家一级文物。但这样一件宝物,为何出现在何家山一座墓主人名不见经传的汉墓中呢?
考古专家进行研究后,得出了惊人结论:这青铜树虽然是财富的象征,但在东汉时期的西南地区,却是一件“网红随葬品”。
专家们之所以这样判定,是因为经过几十年的考古发掘,在以四川、重庆为中心的西南地区陆续发现了近百棵青铜摇钱树,这些摇钱树的年代集中在东汉和三国时期。
而这些摇钱树成为蜀地人最爱的随葬品,少不了两个原因的影响。
首先,就是蜀地人的崇神求仙风尚。
据研究,摇钱树分布的时间范围与早期天师教有一定重合,树在道教观念中常作为天地间的通道,是道士成仙的途径。《历世真仙体道通鉴》中就有记载侯道华由松树飞升的传说。
西汉时期,人们就认识到生死是不可逾越的自然规律,在《法言》中就有记载,“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终,自然之道也”。对于生的本能,促使人们想方设法地塑造种种条件来达到永生不死。根据阴阳二元对立的观点,汉代人认为,人死后也有一个世界与生前世界相对应,人们可以通过死后到达另一个世界以得到永生。于是,从扶桑神木化形而来的神树,就还成了灵魂进入仙境的重要途径了。
此外,青铜摇钱树还被赋予了“引魂升天”、祈求财富,庇护子孙的寓意,这样多功能的随葬品,难怪会流行起来了。
另外,就是蜀地的经济发展。
青铜自从作为生活生产材料问世后,就在人类历史发展的进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因为外表璀璨美丽,青铜还成为了财富和身份的代表。天子铸鼎,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而在东汉的四川,有如此多人将青铜摇钱树带进墓葬,这不仅需要个人有可观的财富,还需要当地有足够发达的铸造业。
东汉时候的成都,经济发达,在全国堪称一流 ,蜀地的铸铁、漆器、铸铜产业非常发达。再加上西南本地有丰富的铜矿,这就为青铜摇钱树的流行提供了足够的支持。
对一百多棵青铜摇钱树进行对比研究后,人们发现,这些摇钱树虽然根据墓主人的喜好进行了“私人订制”,形态和珍禽异兽的种类不尽相同,但同一个妇人的形象总是这些树的主角,那就是西王母。
提起西王母,现代人们并不陌生,最脍炙人口的故事不外乎蟠桃宴被孙悟空搅局或者是成为七仙女、三圣母、织女等仙女爱情悲剧的幕后黑手。
但在汉代,西王母却是人气最高的女神之一。
西王母最初在《山海经》里,被描述为“司天之厉及五残”的掌管天灾的恶神。而到了汉代,成了掌握长生的吉神,在汉画艺术中被广泛刻画。
西王母的一个特征就是“肩生两翼”,身旁有羽人相伴。这体现了人们渴望通过肩生两翼而羽化成仙的愿望。人们认为只要到了昆仑,见到了西王母就能完成脱去凡胎进而登仙。
另外,得到西王母的不死之药同样也可以成仙。比如在《淮南子》里,“譬若羿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嫦娥窃以奔月,怅然有丧,无以续之。何则?不知不死之药所由生也”。
汉代人眼里,西王母是帮助人们长生不死、羽化登仙的不二人选。西汉末年,民间甚至出现了以“以祠‘西王母’”为鼓动口号,以“传行‘西王母’筹”为组织的流民骚乱,可见当时的西王母崇拜之盛。
后来,因为统治者的需要,西王母更是承载了一定的政治功能,《汉书》甚至记载了西王母能够保佑帝室,继承汉功。到了王莽时代,已经把对西王母的信奉,发展成为国家统一的信奉,并把这一信奉纳入政治的范畴。《汉书·元后传》就记载王莽下诏,“哀帝之代,世传行诏筹,为西王母共具之祥,当为历代(为)母,昭然著明”。
信奉西王母,追求灵魂登仙,带着如此灿烂的青铜神树躺进自己的阴间宅邸,墓主人是多么渴望自己再醒来时,已被西王母接引到仙境,在满坑曼谷的金钱珍宝中度过幸福时光呢。
那这位墓主人的愿望实现了吗?
在何家山这座东汉古墓中,人们在墓室内发现了有砖砌尸床的痕迹,但上面的棺椁已经腐朽,其中的人体尸骸也不成型,只有两截骨头能看出原来所属,一截是腿骨,一截是臂骨……
日月朗照,凤鸟衔丸,青铜摇钱树已失去璀璨的颜色,只留下青黑的魅影。而墓葬中,墓主人的尸身已腐朽,不知道他的灵魂是否真的去往仙山高耸的永生之境。
虽然坚信灵魂不灭,相信自己会得道升仙,但这位墓主人在千年时光中,还是腐朽了身躯,抹去了曾存在的痕迹,甚至他的身份也无处可考,只留下两件稀世珍宝,默默诉说着他的愿望与失望。
对此,您怎么看呢?
另外,向您抛出一个问题,青铜摇钱树集中出现在东汉与三国时期,只经过了200余年的流行就销声匿迹了,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欢迎您在评论区说出您的看法呀。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