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说过,铺十里红妆,只为娶我的小颜儿。”
“你的脸受过伤,本王并不在意,只要是你,本王都喜欢。”
......
那人的誓言还清晰地响在耳边,惯经风月的我,竟也会被这动人的誓言所惑,甘愿为他穿上那鲜红的嫁衣,只为以真心换真心。
却没想到痴心错付,反而错过了最值得的人,伤害了最亲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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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温夕颜,一位高贵冷艳,清冷绝尘,令无数莺莺燕燕为之失色的京城最出色的……花魁,简称舞姬头头,今夜要被拍卖了。
群芳楼里最大的那个戏台子就是我今晚的展厅,我也许会在身上绑上大大的蝴蝶结,或者是被关在金漆的笼子里,靓丽登场。
无论何种方式,看在我曾经也算是艳绝京城的份上,请给我点面子,多多给我抬价,越高越好,我会感谢你全家!
想我曾经拒绝过富商的黄金万两,也放过王爷的鸽子,更让无数想要一睹我风姿的臭男人吃了闭门羹,可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一天。
被卖还是被卖,这是一个不需要我做选择的问题。
在这群芳楼里做了六年的花魁,见惯了来往虚情假意,寻欢作乐的恩客,我的心早就如门口的石狮子一样的冷了。
我坐在楼上,看着门外左拥右抱的达官贵人,一个个像胖头鱼一样,涌入群芳楼这张大网,甘愿被楼里的鸨母榨干身上的银子,真是好色的蠢货们。
想到鱼,我摸了把干瘪的肚子,听得它咕咕地响了一声,叹了口气:“饿了。”
魏紫没听清我说话,凑到我跟前,“姐姐的妆容还缺点什么吗?”
这个小丫头,眼睛红的跟兔子精一样,想必是知道我要被卖了,偷偷地哭了一夜,我冲她笑了笑:“不缺什么,就是饿了,想吃清蒸鱼,红烧鱼,酸菜鱼,松鼠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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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不能吃那么多,若是吃胖了又要被妈妈打了。”说完,魏紫可怜兮兮地抱着我哭了起来,“姐姐,我不要你被买走……呜呜呜,我听说有很多恩客,喜欢玩些不一样的,有些被买走的姐妹,都被折磨地不成人形了。”
我当然知道,这种风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兴起的,鞭打、滴蜡还有捆绑什么的,超级变态。
只是我们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可选的呢,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
早在被卖进楼里的时候,我就偷偷地找着逃出去的机会,我试过打地洞,奈何地板太硬了,钻不开,也试过钻烟囱,可惜通道太窄。最后尝试假装得了绝症,结果听说要被扔进乱葬岗,吓得我立马诈尸。
所幸我还有点才艺傍身,在一众哭爹喊娘的小女娃里,我淡定地跳舞抚琴,总算引得鸨母的青睐,推选我当了花魁,免了卖身的业绩要求,总算是保住了我活下去的尊严。
在当花魁的这些年里,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挣到足够的钱,换回自由身。
可是,贪得无厌的黑心鸨母,看我到了十八岁,已经过了新鲜的年纪,就要把我卖了,赚最后一笔。
我暗暗地藏好了火折子,准备制造一场意外,让花魁温夕颜“葬身火海”,从群芳楼彻底消失。
我没把这个计划透露给任何人,连我最信任的阿紫也没有,我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花魁初夜竞拍正式开始了,毫无例外,我被打扮地像只插满花的粽子,身上鲜艳的绸缎像粽叶一样给我裹了一层又一层,头上顶满了各种簪子和绢花,巴不得让人一眼就看出:老娘我,很贵。
如果这绸缎不是透明又很容易撕破的料子的话,我真要谢谢鸨母的大方,给我备了这么多盘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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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就我一朵鲜艳的娇花,孤零零地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色眯眯的眼神,地下全是一群胖头鱼,又胖又丑又多余,除了有钱。
“这位花魁就是那个敢放王爷您鸽子的那位?依我看,她有这个资本,不过可惜啊,年纪大了还不是要摆出来卖。”底下一只胖头鱼在议论我,听得我想呸他一口。
那位被称为王爷的人,长得倒是挺顺眼的,周身的气质与周围人一比,显得金贵多了,他应该就是当朝最受皇帝宠爱的外甥,北辰钰。
北辰钰淡淡地展扇一摇,并不回答,反而转向身边的另一位胖头……呸,好俊的一位公子:“陆老板,你看她美吗?”
“再美也不过是一张皮囊而已,王爷,我们还是先谈生意吧。”他连看都没往台上看就说了这一番话。
白长了一张俊脸了,原来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要是让楼里的那群拿媚眼勾他的姑娘们知道了,还不得呕血三升。
他看起来很执着于自己的生意,一个钱串子,跟我一样,想到这,我觉得这人还有点意思,跟什么过不去,不能和钱过不去,够清醒,不免对这人也多看了几眼。
突然间,楼里响起了一段悦耳的琴声,吵闹的人群开始安静下来。鸨母带着几个小厮上场了,说明了竞拍的规则,就宣布开始了。
王爷首先叫价三万两,我冲他递了个敷衍的营业式假笑,他一开场就叫这么高的价,底下的那些恩客们就开始犹豫了,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到底值不值花那么些钱。
加上我一直以薄纱蒙面,虽然多了几分朦胧神秘的美,但到底还是不能确切地得知我长得如何美,万一买回去不顺眼不是亏大发了。
但也有不差钱的,就为争个面子,于是底下的叫价声此起彼伏。
鸨母都忙不过来了,就在大家报价的时候,有两个人为这事闹了起来,场面一度有些混乱,我抓住这个机会,把火折子点燃了,往身后的帘子上一扔。
这帘子被我抹了油,接触到火苗,蹭地一下就燃了起来,火势瞬间大了起来。
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叫一声“着火了!”,人们惊慌着,推搡着往外逃去。
一如当初涌进门一样,拼命地朝外跑去。
我站在台子上,在一片火光里,看着眼前逃命的人群,个个惊慌失措,哪还有半点寻欢作乐的兴致。
我感受到了即将通往自由的快乐,不免痴笑起来,我只等他们逃得差不多了,再从边上的窗子跑出去,窗口那里被我安好了绳子,我顺着往下爬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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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要爬上那窗台,身子就被一只手给拽住了,我扶额哀嚎:“哪个杀千刀的,你挡了老娘通往幸福的大道了知道吗?!”
我回头正要痛骂他一顿,谁知道让我看到了一张苍白的俊脸,这不是那爱财不爱美色的陆老板吗?
原来爱财不爱色是装的?他要趁火打劫我这个美娇娘?
“咳咳。”陆老板被烟尘呛得咳嗽了几声,费力地把我拽到了怀里,我一个没站稳,差点儿一屁股把他坐趴下。
他搂着我的腰,一脸着急:“姑娘,别寻死啊,被火烧死哪有活着来的好呢?”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外跑。
我被他给气傻了,什么叫寻死,我这是即将奔赴新生好不好!
可我被他的手拉着,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带到了外面。
眼看着鸨母在人群中叫着我的名字,焦急地寻找我的身影,我开始慌了,要是再被鸨母卖一次,我得疯啊!
于是,我急中生智,抹了一把灰在脸上,捂着脸叫痛,假装自己被烧伤了。
眼尖的鸨母一眼瞅见了我,迈着飞快的步子过来抓住我的手,我哀嚎一声倒在了陆老板的怀里。
“这是怎么了,你把我家夕颜怎么了?!她可是我们群芳楼的头牌,你得给我这个数……”
不用想,鸨母又再打钱的主意,不过我料到爱财如命的陆老板必不会为了一个青楼女花费重金,他肯定会把我丢回去,顺便要一笔惊吓费。
这可不行,我暗暗捏了捏他的手臂,他搂着我,挡住了鸨母的视线。
我连忙冲他递眼神:说我毁容了,便宜买我,拜托了。
也不知道他理解成什么了,脱口而出:“这位姑娘好像受伤了,我带去医治。”
“带回去?!你个混小子,不给钱想白嫖啊?好大的胆子,也不打听下我钱掌柜……”鸨母插着腰,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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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板?陆知秋!你上哪去了,让本王好找!”北辰钰气呼呼地摇着扇子,鸨母一见,连忙摆上一副讨好的笑,凑过来喊着王爷。
北辰钰嫌弃地避开她,打量了一眼抱着我的陆知秋,对鸨母说了个价,逗得鸨母笑得嘴角都裂了。
看来他是打算把我当做人情卖给陆知秋了,我这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啊,碰到这两个活宝,一个要救我,一个要买我,要不是他们,我早跑了,气死我了。
“陆老板,美人在怀,可是有福了,小美人,还不谢谢本王。”北辰钰一脸调笑地拿着扇子挑起了我的脸,似乎想揭开面纱看个究竟。
我连忙捂住脸,惊吓道:“奴的脸被烧伤了,王爷还是别看了,免得吓到你!”
北辰钰“哦”了一声,兴致淡淡地放手。
我假装自己被烧伤,以后在脸上画个狰狞的疤痕,谅他们也不会对我感兴趣,到时候把我放了就好了。
就这样,阴差阳错,我被陆知秋带回了他家,还被他带进了一间房。
陆知秋可是京城最大的富商,难怪王爷都想和他做交易。
不过他是自己经过打拼,才得来如今成就的,可能也是受过苦日子,所以他家的院子颇为简朴,房里的摆设也不铺张。
我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商人,觉得十分稀奇,从商的人哪个不是满肚子算计,满身铜臭。
加上做生意往来免不了上花街柳巷谈生意,所以除了铜臭外,还满身脂粉和酒气,一个个脑满肠肥,黑心烂肺,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而这人却有趣极了,随便逗一下就脸红。
“姑娘,别摸脸。”陆知秋看似冷淡,实际上他的耳朵早偷偷地粉了。
我忍不住逗他:“脸不能摸,那别处可以摸吗?公子买了奴家,那今晚奴家可就是你的人了~”
手悄悄地滑上了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