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嵬之变后,身心俱疲的唐玄宗李隆基不顾群臣、百姓的劝谏执意入蜀,百姓只得拦下太子李亨,希望李亨能够向东平叛。
李亨身边的人趁机劝他抓住这个机会克复二京、削平四海,李隆基知道后倒是很高兴,就从后军中分了两千人以及飞龙驷马给李亨,还告谕李亨:
“汝勉之,勿以吾为念。西北诸胡,吾抚之素厚,汝必得其用。”(出自《资治通鉴》)
就这样,父子俩在安史之乱中分道扬镳,李隆基继续入蜀,李亨北上灵武平叛。
756年七月初九,李亨终于到达了灵武,经过一番布置和谋划,七月十二日,李亨就在灵武的南门城楼举行了简单的登基仪式。
自此之后,李亨就在灵武开始了艰难的平叛之路,这条路很难走,好在很多人陪在李亨身边,比如张皇后。
张皇后的出身不错,她的祖母窦淑是唐玄宗李隆基亲生母亲昭成皇后的姐姐。
当初昭成皇后在693年的大年初二被武则天秘密处死,窦淑曾亲自抚养还不到十岁的李隆基,也因此,窦淑和她所在的张家的地位水涨船高。
而张皇后正是窦淑第四子张去逸的女儿,天宝年间,张皇后被选入东宫,成为太子李亨的良娣。
进入东宫的张良娣很得李亨的宠爱,一方面张良娣本人“慧中而辩,能迎意傅合。”
另一方面,张良娣出身好,是李隆基看重的小辈,给李亨这个太子带来了不少的安全感。
毕竟李亨做太子的时候真的是处境艰难,不仅有李隆基这个皇帝压着,更有李林甫这个宰相处处针对。
李林甫是抓住一切机会想要废了李亨这个太子,连带着做李亨的女人都成了一个危险的职业。
比如李亨的太子妃韦氏的娘家人被李林甫抓住错处,李亨不得不和太子妃离婚,从而保住了自己的地位。
后来东宫杜良娣的娘家也出了事,李林甫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最终杜良娣被废为庶人。
所以说李亨的女人不好当,但张良娣不同,她祖母这层关系在李隆基那里就是一种保护,再加上她本身聪慧而善解人意,所以进入东宫后就成为李亨的专宠。
安史之乱后,张良娣跟着李亨北上灵武。在灵武,张良娣不再是一个娇滴滴受宠的妃子,而是自动把自己当男人用。
当时李亨身边的护卫并不多,为了保护李亨,张良娣每当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选择睡在李亨的前面,用身体保护李亨,李亨看不下去,就说:
“捍御非妇人之事,何以居前?”(出自《旧唐书》)
张良娣直接说:
“今大家跋履险难,兵卫非多,恐有仓卒,妾自当之,大家可由后而出,庶几无患。”(出自《资治通鉴》)
很难想象,一个女子能有这样的胆识。
她是真的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艰难时期保护李亨这个皇帝,她没有站在李亨的背后,做被李亨保护的女子,而是选择与李亨并肩而战,甚至站在李亨前面。
后来张良娣在灵武生下次子李侗,我们知道,女子生产不易,生产后需好好休养,做好月子,然而张良娣生产三天后就开始为将士缝制衣服。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平叛出一份力,李亨心疼阻止:“产后忌讳劳累,你这是何苦呢?”
结果张良娣直接说:“此非妾自养之时。”(出自《资治通鉴》)
翻译一下就是:“现在不是我休养身体的时候。”
这样的一个女子,李亨怎能不爱?所以李亨继位后,张良娣先是被封为淑妃,进而又被封为皇后。
其实故事到这里,张皇后的这些经历和李世民的长孙皇后以及李隆基的王皇后有很多相似之处。
然而成了皇后之后,张皇后既没有如长孙皇后一样成为一代贤后,也没有如王皇后一样无子被废。
实际上张皇后走的是干政的路线,她和被李亨委以重任的宦官李辅国相互勾结,掌握大权,独断专行,在成为李亨左右手的同时也大肆干政,成为李亨的掣肘。
当然,两人一开始是合作的关系,后来这种关系又慢慢变了,他们之间生了嫌隙,开始站在了对立面。
尤其是随着李亨身体越来越不好,张皇后不仅想要斗垮李辅国,还想要易太子。
所以李亨病重之际,张皇后就召见了太子李豫,试图撺掇李豫杀了李辅国,这样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但李豫并不愿意,张皇后只得打发李豫回去,然而又找到了越王李系。
李系是张皇后心中新的太子人选,原本张皇后想让自己生的第一个孩子李佋做太子,但李佋不到十岁就夭折了,而次子李侗年龄又太小,不可能成为太子,所以张皇后选择了李亨的次子李系。
张皇后对李系说:“太子仁弱,不能杀了李辅国这个贼臣,你能吗?”
谁都知道,张皇后这话意味着什么,李系自然也想要搏一搏,万一就成功了呢?所以他表示自己能够做到,然后就去布置这件事。
762年四月十六,眼看着李亨快不行了,张皇后矫诏让李豫进宫侍疾,准备趁机对李豫动手。
结果程元振知道了这件事,赶紧告诉了李辅国,还在凌霄殿做了一番布置,准备拦下太子李豫。
等到李豫到的时候,程元振就将张皇后的谋划说了出来,太子却并不相信,或者说他不敢相信,只能说:
“必无是事。主上疾,亟召我,我岂可畏死而不赴乎!”(出自《资治通鉴》)
李豫身为太子和儿子,在李亨病重之际,不可能拒绝侍疾,但程元振还是将李豫拦了下去,并让人护着李豫到了飞龙殿。
当天晚上,李辅国和程元振就按照计划逮捕了准备搞事情的越往李系等百余人,将他们都囚禁了起来,又以太子的名义将张皇后和她身边的人都幽禁在别殿。
就这样,在李亨病逝前夕,宫中连空气都是紧张的,宦官和宫女都纷纷逃走。
而到了四月十八日,唐肃宗李亨驾崩,李辅国立刻就杀死了张皇后、李系等人,然后扶立李豫继位,是为唐代宗。
张皇后一番谋划最终落了空,还搭上了卿卿性命,而李辅国成为最大的赢家,本就权倾朝野的他又一次有了拥立之功,凭着这功劳,李辅国真正是横着走了,他甚至对李豫说:
“大家但居禁中,外事听老奴处分。”(出自《资治通鉴》)
不是皇帝胜似皇帝,比皇帝还有权力。